“回大宫主,是在江南。”如冰回答道。
“江南?”邀月的声音微扬,不是说去查京城附近的案子的吗?怎么跑到江南去了。
这一次却没有人敢回答邀月的话了,邀月的手指轻轻敲打在雕花椅子的扶手上,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邀月算着日子,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又问道:“怜星的事,容我再想想。近日,可有人到移花宫来?”
“回大宫主的话,近日并无人到移花宫来,绣玉谷附近我等也是日日探查的,并无生人迹象。”这一回是如霜回答的。
谁料,邀月听完如冰的回复之后,当即起身,说了句“行了,你们下去吧。”,便转身负手离去了。留下如冰如霜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宫主的火气怎么又大了?
回到屋里,邀月一个人待着,渐渐的她冷静了下来。只是,叶孤城和怜星,这两个人,她要怎么办呢?
叶孤城说好的要来的,若是她此时离宫,岂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可怜星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她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能不管她呢?
邀月此时正两厢为难,突然屋内墙上的一幅画自行掉落了下来,邀月连忙飞身将其接住。
那是一幅仕女图,上面画着两个妙龄女子,眉眼之间很是相似。邀月看着画像,微微叹了口气,那是当时怜星非要她画一幅两人相伴的图。那时候怜星还小,她对她还不想现在这样,她总是粘着她,她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邀月将画重新挂回了墙上,也许这是上天告诉她该去寻找怜星了吧。邀月心里做下了决定,她再等两日,第三日若是叶孤城还不出现,她就去江南找怜星。
一日,两日,三日,第三日的傍晚绣玉谷的范围之内,还是没有一个生人的踪迹。邀月心想这是他失约的,那就怪不得她了。
邀月让人收拾了东西,将移花宫的事务托付给了移花宫的长老花婆婆,备好快马便准备独自前往江南。
“大宫主,你此番去江南,还是需往桃花堡拜访一二才是。”花婆婆是移花宫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邀月和怜星长大的,对两人知之甚深。
邀月素来就不太愿意和花家打交道,花婆婆怕她忘了,才特意提醒的。
“移花宫就交给你了,桃花堡我会去的。”邀月对于花婆婆还是敬重的,她的话她倒是能听两句。
邀月临走前却又嘱咐花婆婆,“若是有一个叫叶孤城的人到移花宫来,便告诉他我的去向,也即刻命人通知我。”
“是。”花婆婆不解邀月这句嘱托从何而来,但是她是不会违背她的命令的。
邀月自移花宫出来之后,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江南的地界。在江南拥有最多产业的便是花家,桃花堡就是花家的老宅所在。
不过,邀月却没有按照花婆婆的话立刻去桃花堡,反倒是转道去了江南的一座小城。她要去见一个人。
江南的小城不外乎小桥流水的静谧,亦不外乎小巷卖花的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处安静的小楼,那里大门敞开,鲜花盛开,似乎与这繁华格格不入。
雪白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一白衣绝色骑在马上,自街市上缓缓而过,吸引了无数路人的注意,最终停在了那座安静的小楼外。
这白衣绝色正是邀月,邀月方一站在小楼门前,便有一人自小楼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公子,他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裳,手持一把折扇,面上还带着一种浅笑,让人看便心神放松,觉得安心。
“阿月,你来了。”那公子的话音里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喜悦,让他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种喜色。
“七童,你总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发现我的到来。”邀月言谈放松,脸上浮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被邀月称作七童的人正是江南花家第七子,名唤花满楼。花满楼听得邀月的话,面上笑意更浓,他调侃的说道:“若是我不能发现你的到来,那可就要遭咯!”
邀月没有说话,她挑了挑眉,将马牵到小楼一侧偏后的马厩里,再回来时就径直进了屋。邀月进屋后,直奔二楼,却见花满楼已经坐在那里还替她斟了杯茶。
邀月随意的坐下之后,不客气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赞道:“七童烹茶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花满楼拿着折扇摇了摇,笑道:“你若是能常来我这小楼,我是还有其他的好茶招待你的。只可惜,你总不喜欢出门。”
邀月虽然是喜欢花满楼烹的茶,可是她还是觉得移花宫更好,她不大愿意出门的。邀月没有说话,花满楼却能一下子猜出她心里的想法。
邀月自袖中取了一个绣着墨玉梅花的锦囊放在了桌上,花满楼拿起锦囊后,打开倒了些东西在手里。然后,他将从锦囊里倒出来的东西放在鼻尖细嗅之后,又装了回去。
虽然花满楼看不见,但邀月还是盯着他,问他:“猜出来是什么了吗?”
花满楼朗声道:“是一些我未曾见过的花的种子。”
邀月挑眉,好奇道:“哦?你未曾见过却又如何知道的呢?”
花满楼故作神秘说:“这个嘛,如果有一天你和我一样,你就能明白了。”
邀月心想那还是算了吧。
花满楼将锦囊收起来后,问她:“你是为了怜星来的,是不是?”
邀月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她来这里就是想听听花满楼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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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其实,在花满楼发觉邀月到了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肯定是为了怜星的事来的。在花满楼看来,虽然邀月为人高傲冷漠,但是对于自己的亲人还是很柔软的。
在邀月说明来意之后,花满楼原本笑着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他有些无力也有些自责的说:“阿月,怜星和无情是一起在江南失踪的。我已经托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寻找他们的下落,可是已经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邀月知道这件事并不关花满楼的事,而且她对他总是比对旁人多了一分宽容,是以她并没有迁怒于他。她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七童,当初无情到移花宫找我们,我让怜星跟着他查案,但那案子是在京城附近发生。为何他们两人会在江南失踪呢?”
对于邀月的疑问,花满楼解释道:“这些我倒是不清楚,我最后一次见到怜星的时候,她跟着无情一起来的小楼。她说,他们查到栽赃嫁祸移花宫的贼人出现在江南,他们要将那人绳之于法,还移花宫一个清白。”
听着花满楼的解释,尤其是抓住那人还移花宫一个清白,邀月的心里突然有些内疚,她想会不会是她想的太多了,怜星跟无情之间本就没什么。想到这里,邀月不经意的轻叹了一口气,却被花满楼听到了。
花满楼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听觉嗅觉总是比寻常的人更加灵敏。花满楼以为邀月叹气是在担心怜星,连忙安慰道:“阿月,放宽心。怜星的武功在江湖上已足够比肩一流高手了,更何况还有无情在。这世上能同时制住他们两人,还要伤及二人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现。”
“七童,你不必安慰我。怜星她,我知道。她素来就不肯勤奋练武。当初明玉功,她本没有资格练,是我向师傅求情才能让她一起练的。为的就是她这性子,若是没有个高深的武功傍身,唉……”
邀月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花满楼已经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了。他知道,以邀月的性格怕是从不会在怜星的面前说这些的。
“那她有对你说什么有关的消息吗?”邀月的情绪收敛的很快,仿佛只有刚刚那一瞬间的柔软,现在她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移花宫主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怜星没有对我提过,我也不好问,毕竟这事与朝廷和移花宫有关。”
邀月看着眼前的花满楼,他总是那么的平静祥和,她似乎不该来打扰他的,因为他的眉宇间染上了愁绪,这不该是花满楼的样子。
邀月没有说话,但是花满楼却主动开口了:“阿月,我知道你要去找怜星。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邀月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花满楼,她不能让他跟着去。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是怕我拖后腿?还是说,怜星就不是我的妹妹了?”花满楼从来都是一个性子软绵的好人,他从不会咄咄逼人。但是,这一次他说话时有些急切,连用了几个问句来问她。
“不行就是不行。怜星和无情一起失踪,这不是一件小事。其中危险重重,你不该涉及的。”邀月对花满楼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对于这一件事,她竟一步也不退让。
“或许,我们该比试一场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也是担心怜星的,因为她也是我的妹妹。”花满楼收起了折扇,端坐在桌前,也是不妥协的样子。
邀月忽然有些头疼,为什么都这么倔强呢?但是,她必须要打消他的念头。她说:“那我们就比过一场,再说吧。”
邀月这么说了,花满楼当即打起了精神。他虽目不能视,但是一招闻声辩位,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头的。
邀月出招了,只有一招,悄无声息又迅疾如闪电。花满楼尚未来得及出手阻挡,那一枝色如墨质如玉的梅花就已经停在了他的鼻尖,一股幽香飘散在空中。
花满楼输了,他还没出手就输了。他苦笑道:“阿月,你的明玉功到第几层了?如今的你,我不该和你比试的。”
邀月是高傲骄矜的,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随即又归于平静。她说:“前几日,我方才出关,明玉功已经练到第七层了。”
花满楼并不因为邀月武功精进而表现出欣喜,相反他有些担心,他关切道:“你的明玉功练的如此之快,可有隐患?你该慢一些,才好的。”
寻常人只会因为武功练得又快又好而激动,而他会担心她是否有隐患,这才是七童啊!
“没有隐患。”邀月这么说,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又道:“七童,我同意你一起去了。”
花满楼没有想到邀月会这么快的改变主意,他有些诧异:“阿月,你答应了?”
邀月的眼里是一种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自负,她自认为她总能照顾到他的。是以,她如此道:“如今,我的明玉功已到第七层。总能护住你的,而且我知道,就算我不带你去,你也会跟着来的。”
花满楼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居然将他看得如此透彻。没错,世人皆道,花满楼是天下第一君子,是天下第一好人,也是天下第一好说话的人。殊不知,这样的他也有自己的执着,好说话的人也有不好说话的时候。
“那你今日且先在百花楼里歇一晚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发,如何?”花满楼总是考虑的那么周全,虽然邀月武功之高当世已少有敌手,但是他还是把她当作普通的姑娘一样,担心她会累。
邀月看上去是个不好说话的,却也是最好说话的。有时候,你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打动她,但有的时候,便是你死在她的面前,她也照样视若无睹。
“好。”邀月答应了,花满楼的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意。
两人正商量着第二天该先从哪里开始找起的时候,百花楼外面的街道上一阵骚乱,人仰马翻的,似乎有人在追杀什么人。
花满楼素来善心,总希望以和为贵。他有些担心的往二楼的檐下走去,邀月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但她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这声音有些不太对。
当花满楼走过去的时候,一个娇小美丽的姑娘仓皇失措之下,冲进了百花楼里,好巧不巧的掉进了花满楼的怀里。花满楼接住人之后,很快就将人放了下来。这时,追杀那姑娘的人也跟着到了百花楼里。
为首那人提着一把刀,气势汹汹的冲着那姑娘说:“臭丫头,看你往哪里跑。快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她既到了这里,便不需要再跑了。”花满楼十分自然的站在了那姑娘的身前,很显然他是打算管这件闲事了。
邀月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她不喜欢花满楼管闲事。因为多余的善心,总会引来算计,就像此刻被花满楼护在身后的姑娘。
邀月总算知道刚才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因为这场追杀看起来凶险,但实则是假装出来的。否则,这群人怎么会控制着速度不去抓那姑娘,反而让她有机会跑进百花楼里来呢?这群人是冲着花满楼来的,想到这里邀月的眼里杀气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