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说说,我多大?】
这男人心里真的没数吗?黎舒打下一排字。
【不大,比我老两岁而已。】
对面没回了,黎舒觉得自己竟然能在擅长耍嘴皮的人那扳回一城,内心不免出现有些得意的情绪,准备接着开始购物,彻底不理他。
可脚步还没迈出去,脖颈处就传来一阵凉意,使她缩了缩脖子,“嘶——”
祁靳用手捏着她那白皙的脖颈,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爽,“意思是我比你大两岁就是老男人了?”
“你跟踪我?”黎舒想拍开他的手,但够不着,只能抬头瞪着他,“你的手凉死了,快点把我放开。”
“放开可以。”祁靳懒散笑着,话里玩味明显,“叫声好听的。”
“祁靳?”
“不好听。”
“祁靳靳?”
什么玩意?这是猛男该拥有的名字吗?祁靳皱眉用力捏了下,黎舒又缩了缩。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因为以前他总这样欺负她,但那是以前。
一想到这,黎舒的眉眼骤然蹙起。
祁靳看她这表情手也跟着松了些,正想问她怎么了左脚就传来痛感——
黎舒,踩了他一脚之后,溜了。
还算有良心,没踩他的右脚。
最后找了半天,祁靳在一排卖巧克力甜品的货架前找到了黎舒。
他站在不远处注视她,看她抬头用眼神找寻着自己想吃的那款,天鹅颈因抬头露在外,被灯光照射着更加白皙细嫩。
她的体态很好,不论何时姿态都是优雅亭亭玉立的,就连在商场货架前抬头找商品也是如此。
不过,她没有戴他递给她的围巾,那个黑色礼品袋也躺在了冰冷的推车里。
祁靳的神色因此暗了些。
他走上前,拿下一盒她正在找的巧克力扔进推车里,虽没提围巾的事情,但话里带着较浓的火药味,“下次出门记得戴个眼镜。”
黎舒道了声谢谢,同时再次觉得他这个人莫名其妙。
内心也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在她愣神间,祁靳接过她手中的推车开始往前走,“什么时候搬的家?”
两人并肩慢悠地走着,黎舒不自然地拿起一包想吃的薯片扔进车里,视线看着别处,“前几天。”
“为什么搬家?”
“这边安静,你呢?”
“一样。”
话题到此就断了,互相对知道对方是自己邻居这事心照不宣。
没多久,两人就结账从超市里出来。
祁靳提着购物袋,黎舒跟在他旁边看着前面的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踏上了往下的扶手电梯,黎舒缓缓才开了口,“为什么我搬过来之后一次都没见到过你?也没听见有任何的开门声。”
祁靳目视前方,白皙的手背因拎着购物袋,凸出较为惹眼的青色筋络,“那时候家里东西还没弄齐,一直住在以前的地方,过年那天才彻底弄好。”
“可是年后的那几天,我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那几天酒吧忙,我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你那时候估计睡了。”
确实,黎舒睡觉时间从不会超过凌晨一点,这么一听,好像也通了。
只是,为什么知道他住在对门后会高兴不起来?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是一件好事吗?
从扶手电梯上下来,有对热恋期的情侣牵手笑谈着从身旁走过,黎舒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不是的,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是一件好事。
六年了。
她想她真的没办法,也没勇气再花费个十几二十年去喜欢和等待一个不确定的人。
她知道有些人的暗恋只能躲在角落里,躲在不起眼、不见光的地方里。这么一看,比起来的话她的情况真的好得太多。可是只有当事人知道,她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天天待在他身边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看着他和身边的女生来来往往、暧昧不清;尽管他身边的朋友知道她喜欢他,但那又怎样?他又不喜欢她。
这种滋味又能好到哪去。
曾经阮音问过她,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还会不会选择喜欢他?
她回答地很肯定,会。
再重来一次,再经过一次简陋的圣巷,她也还是会喜欢上那个戴着黑灰色鸭舌帽,穿着一身黑,手臂上带着打架落下的伤口,明明是那么玩世不恭跅弛不羁,却蹲在围墙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地上那只白色小猫的少年。
那只小猫,是黎舒的,只不过没多久就被父母送走了。
且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只小猫是她的。
不过这都没关系了。
少年张扬,是平淡日子里一抹炽灼的光,她喜欢这抹光,再来一次也喜欢。
虽然光照的时间很短。
两人站在电梯前等,听见电梯发出‘叮’响,直到走进去看到祁靳摁下负二层的按钮,黎舒才回过神问他,“去停车场干嘛?”
这就有点像在问肚子饿去餐馆干嘛了,祁靳眉头轻挑,一言道破,“刚刚走神了?”
黎舒眨了下眼,他怎么知道的?
电梯此时到了,门打开,见有较多的人进电梯,祁靳走在前往后伸手拉过黎舒的手腕走出去,直到走出那扇玻璃门才松开。
侧头看了她一眼,勾唇懒散笑着,回答她刚刚眼神里的问题,“猜的。”
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往前走快了几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而有的人就不自然了。
手腕被触碰过的位置在发烫,黎舒把手揣进口袋里,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的往前走,看着有点呆。
走到祁靳的那辆车旁停下,见他刚把购物袋放在后座上关上门,问了句:“你朋友呢?”
“走了。”祁靳绕去驾驶位拉开车门上车。
黎舒也坐上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又问了句:“他就是车你过来拿车的吗?”
“嗯。”祁靳调了下暖气,问她待会去哪。
黎舒说回家。
正准备开车,祁靳突然意识到哪不对,又挂回P挡,单手扶着方向盘看她,“你不是说你朋友也在吗?”
“……”这,黎舒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那只不过是她随便找的一个下车借口,就是为了躲他的,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祁靳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略略扬眉,“躲我?”
黎舒赶忙开口:“当然不是。”
“那人呢?”
黎舒错开视线,随便扯了个借口,“她,她给我发信息说有事来不了了。”
是吗?祁靳就这么直直地凝视她,神色变得较为淡然,双唇抿成冰冷的直线。
他的视线在掠过她的耳朵时,顿了半秒才收回目光,没有再接话,启动车子离开了。
等送她到了家楼下,也还是一句话没说地开车走了。
黎舒望着他离开的车辆,心情有些复杂,可一想到两人之间只有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对的,又好了些了。
如果一直有话讲,关系一直不断,那才是错的。
她舒了口气,转身提着东西就上楼了。
-
寒冷季节里的天气最不可测,夜晚整座城突然被阴云笼罩,云里贮满了将下未下的雨,使风变得更加冷冽锋利。
可虽如此,酒吧街生意依旧火热,其中大部分行人要去的目的地,都是靠里的一家名为‘岛’的酒吧。
岛,是一家中型音乐酒吧,风格偏旧工业,不似其他酒吧那样嘈杂也没有蹦迪跳舞,歌曲都是请专业音乐歌手在舞台上演唱的,如果还未到歌手演唱时间的话,会根据每天的主题来决定放慢歌还是快歌。
此时将近十二点,吧内位置接近座无虚席,光线昏暗,只剩演唱舞台旁的灯光蓝紫交错,还有吧台上的暗黄色小灯发出光源。
祁靳打着电话往吧台的位置走着,服务员见到他喊了他一声老板,他神色淡然地点点头,走去高脚凳坐下,接着回电话,“要去你们去,今晚没空。”
调酒师见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先给他倒了半杯柠檬水放在桌上。
“酒吧忙,改天再过去和你们喝,挂了。”祁靳将手机放在桌上,端起柠檬水喝了口。
被挂电话的许驰看着手机屏幕,觉得不可思议,“之前酒吧忙也没见他这么勤快跑去亲自看店啊。”
这话刚说完,坐在身旁的长发女生抿唇,目光微微转动,开口问了句:“阿靳不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祁靳晚了两年上的高中,所以比黎舒大两岁!具体原因后面会提到!
第4章 色彩
“不来。”许驰撇了她一眼,目光不咸不淡,“你别等他了,待会我们兄弟几个喝多了,也照顾不了你一个女的。”
说完就起身走去另一边坐下和其他人一块喝酒了,看着是真的挺不喜欢她的。
女生暗咬着下唇,表情透着一股怨,这种怨没有任何敌意,而是对喜爱之人的一种情绪。
祁靳不来,她也没必要再在这继续待下去了,背好包就离开了。
许驰见她离开,又立刻给祁靳发了条信息。
【她走了,你真不来?】
【靳:看店。】
手机屏幕盖在吧台上放着,祁靳看了眼四周的客人,双手交叉着搭放在桌上,指尖跟着音乐节拍轻轻敲着,微弯着背姿势散漫,深邃的双眸里凝聚着微光。
这张轮廓分明俊俏的脸,在这光线充斥着神秘的地方里,更惹人注意。
每每经过他身旁的女孩,都会回头看他一眼,但他却连正眼都没分给她们一个。
长得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特别是那种挽着男朋友胳膊还看他的,更加懒得回一个眼神了。
调酒师阿阐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大老板?”
祁靳回头,嘴角弯着一抹淡淡的弧度,“老板除了看店还能看什么?”
阿阐玩味地朝美女多的方向抬抬下巴,“莫非,老板不感兴趣?”
“腻。”祁靳扔下一个字,从棉服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
阿阐见了拿起放在一旁的打火机,上前为他将烟点燃。
瞬间,一小簇微弱的星火,随着一呼一吸,亮暗交替。
将烟夹在指尖,祁靳侧头缓缓呼出白色烟雾,半眯着眸子,转动椅子面向另一边,较为冷冽地看向刚刚阿阐所指的方向。
没几秒又收回了视线,看向舞台的音乐歌手。
是真的腻了,那些长得差不多的脸天天来酒吧内晃,勾引完这个勾引那个,看的他眼睛都疼。
哪像黎舒那么乖巧,不管怎样,她都没脾气。
想到这,祁靳衔烟时那双含情的眼下浮现出令人轻易沉沦的笑意,但很快想到些什么,笑意又渐渐淡了。
黎舒今天在躲他。
在车内看到她说完话那透红的耳朵时他就发现了。
因为她不会说谎,一说谎耳朵就会红,还不敢直视他,所以这才令他当时的心情变得很是复杂。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他。
以至于一根烟结束了也还没想明白。
椅子方向转回吧台,祁靳还想碰烟盒抽一根,但很快烟盒就被阿阐拿走了。
阿阐见他看着自己,道了句:“少抽点吧,伤身还伤精。”
祁靳禁不住笑了,“我看着像不行的?”
阿阐啧声道:“这哪看得出来啊?不得行动才知道吗?”
“和谁?”
阿阐又用下巴指了指刚刚那些女人,“一堆,更何况那些都是巴着你来的,你一声令下别说试一个了,一群都行。”
“滚。”祁靳笑着离开座椅。
“去哪啊?”阿阐以为他真要去试,笑着担心地开了口:“我开玩笑的啊,你真要一个对一群啊?”
话落,祁靳拿起桌上的一盒纸巾朝他扔过去,“滚,老子去厕所。”
“厕所啊?”阿阐嘴欠喊着:“别太快了啊,您悠着点。”
回应他的,是一个懒得搭理他的背影。
-
时针转到凌晨四点,一边是热闹,一边是安静。
卧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床头的一盏夜灯,黎舒从小就惧怕待在全黑的空间里,因此晚上房内必须有光源才睡得着。
她这会喉咙干渴从床上下来,睡眼惺忪地穿上拖鞋,往客厅的饮水机方向走。
走到饮水机旁摁下壁灯按钮,屋内一角终有了些光源。
黎舒拿着玻璃杯接水,喝的时候听见门外传来电梯的声响,侧头看向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