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想说。”
“你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就成了。”他最多就说这一句。
能再官方点吗?
她张唇,想再追问。
“闭嘴。”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周良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刚走到这看他俩推推拉拉,赶紧转身往反方向走,过了会满脸堆笑地到他身边,“小翊,这姑娘挺好啊。”
虞灿选好了画架在参观别的东西。赵翊扔着手上的地球模型玩,“是挺好的。”
就是某些时候太直接了。
“说话好听,有礼貌,又高又瘦。”
“瘦?”他背上还残留着某种难以言状的触感。
虞灿转过来,笑着朝他举了举手上的木制张飞面具。
对视不过是一瞬。
赵翊倚着门框,偏头笑了,妈.的,今天本来想死来着。
如果青春一定要狂一次。
要不直接接吻吧。
作者有话说: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出自归去来兮
第14章 、迫不及待
今天上午满课。
虞灿昨晚熬夜剪片子两点多才睡,这会困得要死,趁着课间休息时间跑去外面冲咖啡。
她正喝着咖啡,就听后面有人叫,“虞灿。”
黄盈打招呼,“虞灿学妹你好。”声音轻柔,忍不住会亲近的那类。
虞灿听说过黄盈,也见过,但时间太久忘了模样没认出来,也怕认错,保守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黄盈,雕塑专业的。”
黄盈凝望着她,心中复杂,机电和土木工程打球那天她也在现场,亲眼目睹赵翊跟在她后面有说有笑。
赵翊在所有人眼里似乎都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做事情有始有终从不轻言放弃,高中的时候数学能拿满分,带领着全校同学百日誓师慷慨激昂……好像他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不管人潮如何汹涌,世界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她喜欢他,羡慕他,把他每一个片段都小心记下,远远看他一眼就能充满力量。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跟在另一个人的后面。
可是这个人知道什么,他们才认识多久,或许连赵翊为什么学金融都不知道。
“原来是黄盈学姐,什么忙?”虞灿笑,“帮的上的我一定。”
黄盈的雕塑作品获得过好几次省内金奖,尤其是其中之一的‘光芒’。
那个雕塑已经陈列在艺术大楼两年多了。
虞灿青睐有实力的人,因此对她很有好感。
“再过两周就是校庆晚会,我们还缺位女主持,你可以过来当一下吗?”黄盈说。她肯定虞灿一定会来的。
至少要先和她靠近,才能了解她和赵翊的情况。
“学姐你之前来找我也是因为这件事吗?”她算了算时间,有点遗憾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时间,你们缺人吗要不我帮你问问别人?”
黄盈皱眉,“为什么会没时间?”这么好展示自己的机会,做事太分不清轻重缓急。
上课铃响了,虞灿没注意她的表情,往教室的方向走,“真的不好意思了学姐,是点私事,回头我推荐一个人给你吧。”
她想推荐的人就是唐微微。
唐微微听了差点画笔没拿稳:“你想要我死有很多种方法,偏偏选择了最狠的,我又没主持过,上去讲笑话吗?不过奇怪,按理说选主持不该缺人呐。”
美院还缺主持人?播音和音乐系的不去?
“那我等会再问问郭思月。”
郭思月虽然做事的时候没有边界感能把人气懵,但长相好看,性格外向,挺适合的。
“你怎么不去?”
唐微微想起刚上大学军训完的时候,虞灿参加才艺汇演,扎着高马尾来了一段劲爆的热舞,辣死了。
场下尖叫连连,那阵子每天都有人给她和虞灿送早餐,其中不乏帅哥,现在想想真是一段幸福时光,大饱眼福不说还省了不少伙食费。
“你去嘛你去嘛!”唐微微怂恿。
“不去~”她那时候约了人。
她的美妆视频新开了一个系列:客座化妆。
想要让她化妆的人可以在后台投稿,她筛选后会帮助投稿人化妆合拍。
这个系列反响还不错,她昨天看了一眼,投稿的人很多,有即将结婚的新娘、得癌症的老人、企业高管、刚高考完想放纵一把的女孩……
这样不仅能分享美妆知识,也能帮助到别人。
虞灿性格的最大特征除了死要面子之外就是奉行理想主义。
矫情一点地说,她的世界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心之所向。
她热爱的东西不像别人那么高大上,像研究科学物理探索世界,或者当医生护士救死扶伤,‘美妆’两个字渺小得不值一提,以后要是真做这一行,估计连她的父母都不支持。
辛辛苦苦查了很久的资料,弄清每一种成分效用,一个视频翻来覆去拍二十次都没有拍出她想要的效果,做梦还在剪片子,发到网上去后杠精键盘侠从来不会缺席,拒绝劣质商家的广告还被坑过钱……
她有时候也烦,烦死了,伤心,伤心死了,想着要不放弃吧,遥大美院毕业的以后只要不往死里作,怎么的都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过一生,安稳不早死。
可是翻个身,她又想,若是老来垂暮,她真的能接受那样的自己吗?唯一的热爱未能坚持,过别人过烂了的人生,这真的算活过?
总之不管前一夜如何辗转反侧,第二天她又开始剪片子找配乐了。
因为潜意识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为所爱之事献出心与灵魂。
—
万明月还在医院里躺着,伤筋动骨一百天。
虞灿隔几晚上都会帮她来看看咖啡厅,咖啡厅里有三个服务员一个店长,倒是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就是打烊后看看厨房是否整理干净,厅内桌椅是否摆放整齐,有无损坏。
她今天下午下课的早,五点多就过来了,点了杯咖啡摸出本《世界平面设计史》看,书里对各个重要的艺术时期作了详尽的阐释。
历史难看进去,但其中有几个代表人物的小传非常离奇有趣,她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咖啡厅店长问她要不要来一份甜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六点多了,“不用不用!”
她今天之所以提前出校是因为要去接虞南,这会他都放学多久了,虞南怎么没打电话过来?
再看原来手机也没电了,难怪定的日程提醒没响。
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是真的。
希望那傻小孩别被拐跑了。
赵翊正在车里玩手游,见她急匆匆跑出来,按了两下喇叭。
虞灿大喜:“是你的车吗?”
“嗯。”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她把他推回车上,钻进后座:“载我一程,拜托拜托!”
“我—──”
“给钱!”她系安全带,“拜托你,我有点急事!加钱!”
“算了。”他本来想说自己就是来接她的。
昨儿跟胡嘉运分析了,他在这场感情里太被动了,花心思追人的是她,送东西的是她,他一个大老爷们,这方面做的实在不爷们。
感情这事他顺其自然。
但和其它事情一样,顺其自然不是两手一摊全然不管,而是因上努力果上随缘。
既然他想清楚了喜欢人家,那也得做点事。
于是打听了她在哪做兼职主动过来接。
但现在看来她已经把这完全当成偶遇了,还给钱。
还坐的后排......
“去哪?”他问。
“元英小学!我去接我弟弟!”她稍微起来了一点,从车座缝隙看他,“我回去再转给你行吗,这会手机没电了,真没电了。”
“行,怎么不行呢。”他故意拖长调子,哪有跟人坐车放着副驾驶不坐跑去后座的。
“嗯?这车里什么味道?”她嘀咕。
赵翊身上一紧,他就在车上抽过一次烟,就跟他爸去茶馆回来那次。
那晚上怕她闻到烟味车都没敢开,去租了辆摩托。
“估计是胡……”
他正准备甩锅给胡嘉运,虞灿说,“是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好熟悉。”
……懂了,他头发长长了点还没来得及去剪,所以就……不是他想用,主要是杜珧林自己发胶弄多了,非得给他抹了点。
真不是他想用。
“估计是香薰吧。”他食指指节不自然地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她往前看。
赵翊今天穿了件灰色T恤,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不是女性的那种白皙纤长类型,转方向盘的时候小臂上的经络凸起,看着就很有力量感。
以前学画,老师说这种是很难抓形的,因为哪怕画的像,也不一定把男性的这种性感和骨骼的力量给表达出来。
窗外景色变化。
车没开到学校,但她已经看到虞南了。
小屁孩提着书包屁颠屁颠走路。
“停下车,我看到我弟了。”
这小孩什么记性,在往家的反方向走。
走近才发现不对,虞南怎么拎着两个书包。
她第一反应小屁孩不会被校园霸凌了吧?
“怎么了?”赵翊见她不动。
虞南后面跟着个粉红裙子小女孩,他拿的就是小女孩的书包。
小小年纪就知道送女孩回家了。
赵翊也看到了,抿唇,“你弟挺牛。”
看来这事是有家族基因的。
她喊:“虞南!”
虞南一抖,转身被她吓得不轻。
她走过去,指指他手上的包,给了个眼神。
——怎么回事?
“姐,她是张笑芙……”虞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说话了,“她被人欺负我才……”
他后面那位小女孩哭红了眼睛。
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可怜极了。
虞南带着几个人去了一家肯德基店,在玻璃门外面指,“就是那个人,还有她妈,抢了张笑芙的东西!”
那对母女正在等餐,虞灿带着小孩子进去,尽量柔声:“打扰一下,女士,请问你们是不是不小心拿走了这位小同学的八音盒?”
中年女人掀起眼皮看她,目光又移向张笑芙,嗤笑一声:“出去,我只说一次,别打扰我女儿吃东西。”
虞灿看了一遍,这女人头上架了副墨镜,肩上披着一奢侈品牌定制西装,典型的精英女强人形象。
她出来身上就一条雪纺碎花裙,提着帆布包,普普通通天真大学生形象……
什么都可以受,但是绝不能受气。
而且,她对欺负小孩的事无法容忍,但还是好言好语:“我觉得你们找找呢,听说是小同学爸爸送的,她很喜欢。”
“不是她爸爸!是我爸爸!”女士的女儿大声叫嚷,跳下椅子撞她。
虞灿微怔。
没想到背后有这样的狗血情节。
赵翊刚停车过来,眼疾手快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那女孩扑了个空,再想撞的时候被她妈给拉住。
“赵翊?”
那女人叫他。
赵翊认出来:“唐女士?”
唐帆是他爸的助手之一,他见过几次,听说前段时间为离婚请了很长的假。
“赵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唐帆对他明显态度软了许多。
他态度也好,摸摸张笑芙的头,“听说这个小孩的东西丢你们这了?”
唐帆咽下口气,叫自己的小孩:“璐璐,把东西给她。”
璐璐不情愿,但是没法违抗妈妈的话,慢吞吞从垃圾桶里捡起八音盒,“给。”
虞南伸手接过来用纸巾擦了擦才给张笑芙,临走做了个鬼脸,“坏蛋!”
赵翊笑,拍拍璐璐的小书包,“可爱,哥哥下次给你买糖。”
虞灿带着两个小孩走到门口,听到赵翊说:“我女朋友弟弟妹妹年纪小,爱玩,唐女士别放心上。”
她突然想到大家形容他会办事的那句话‘活好话不多’,真的挺会办事的,说这么一句话,两边面子都没下,而且这个唐女士以后也不好找张笑芙麻烦了。
赵翊也看到她顿的那半步了,勾唇笑了笑跟上去。
“女朋友,等等呗。”
他出了门慢悠悠地。
她转身,差不多得了。
再转身回去,看到过来的人,她惊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