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束灯光打在那两道亲昵的身影上。
江岑然的薄唇带着些许的凉意,但很快就晕染上了热意,细细地描绘她的唇瓣,再渐渐地吞噬她的呼吸,温柔的缠绵迅速地演变。
蔚亦茗手里的蛋糕掉落了下去,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江岑然的衣摆,整个人像是流失了力量般,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承受他炽烈浓稠的热吻。
两人的呼吸越发急促,在她快要濒临窒息时,江岑然才微微地离开。
蔚亦茗的眼毛沾了些水雾,眼尾也染了红,让她看上去有些破碎的艳丽。
江岑然用指腹抹掉她嘴角的蛋糕碎屑,沉哑地出声:“小公主亲自喂的蛋糕,果然够甜。”
蔚亦茗蓦地从旖旎的睡梦中惊醒,她的耳边还萦绕着江岑然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碰了碰自己的脸蛋,有些超乎寻常的体温。
睡前在电话中还跟江妤漾表示过不会做这么油腻的事,结果——
半晌后,待脸上的热度褪去,蔚亦茗拿过手机看了眼,已经快八点钟了,干脆起床洗漱。
她挤上牙膏,心不在焉地刷着牙,当看见镜子中唇畔沾染的泡沫时,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了奶油,脑海里又出现了她跟江岑然吻得缠绵悱恻的画面。
“要命。”她迅速地冲掉泡沫,以此来驱除那不可描绘的场景。
早上九点,门铃响了。
江妤漾拖着行李箱,迫不及待地说道:“快让我瞻仰瞻仰价值三亿的小公主皇冠。”
蔚亦茗边带她去衣帽间,边发问:“早饭吃了没?”
“没,活动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给我叫下客房服务。”
江妤漾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皇冠拿起来,打量了几圈后,说道:“我感觉自己不配戴它。”
蔚亦茗直接将那枚皇冠戴到她的头顶,“配了。”
“哎呀呀……感觉到千斤压顶的重量。”
蔚亦茗不禁笑道:“你搞什么女团,影后有你一份。”
玩闹了一会儿,客房服务来了。
江妤漾吃到一半,终于问起了正事:“你现在什么打算?去蔚氏上班?”
“就算去了,也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不去。”
江妤漾火气顿时上来了,“说来说去还是你那个后妈心思诡谲,一方面美其名曰你的爱好是画画,培养你的特长,怂恿着你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逼迫你爸,另一方面又积极地培养自己的亲儿子,摆明要争财产啊。”
蔚亦茗的指尖微微收紧,寡淡的语调掺了几分讽刺,“不得不说我妈有远见,为了保障我的权益,即便我爸指天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娶,只会有我这个女儿,她还是将她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转给了我。只是她恐怕也料不到曾经那个对她许下过无数山盟海誓的男人违背起她的遗言来也是丝毫不含糊。”
原来那些股份只在蔚景山手上托管到蔚亦茗十八岁,可是在她十八岁生日后不久,在他的默许下,由她奶奶出面,以给她养身体为由将她送出了国。
整整四年。
要不是这四年她够乖巧听话,时不时挑起蔚景山的内疚之心,她说不定还回不来。
江妤漾握住蔚亦茗的手,连忙劝道:“你可别因为这事不开心,你知道你这身体,不开心就容易病。”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许美如当初可是钻了我这个空才有今天的。”
她被叫作蔚家小公主不是没有原因。
她母亲怀她时恰逢公司起步时期,由于劳心劳累,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医生让她卧床养胎,她却只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怀孕期间发生过好几次不舒服,勉强保胎到八个月,早产生下了她。
这也导致了她出生后身体一直很羸弱。
出于对她的愧疚,她父母极其疼爱她,而且很玄乎的是她出生后,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迅速地在北城站稳了脚跟。
外界都传蔚亦茗是富贵命,渐渐就有了小公主的称号。
可惜天意弄人,温馨的家庭在两年后迎来了噩耗——
她母亲得了癌症,术后一年,终究还是香消玉殒。
这对于蔚景山跟蔚亦茗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蔚亦茗,本就体质差,没了母亲的她更是三天两头的病。
许美如便在这个时候对她呵护备至,她也的确用了心,多少弥补了些蔚亦茗缺失的母爱。
她会跟蔚景山讨论蔚亦茗的日常生活,也会在深更半夜给疲惫的蔚景山送上一份温暖。
男人跟女人不就是这样慢慢生情的吗?
“不想那些糟心事了,既然先不去蔚氏,你想做些什么?”
“先开间工作室吧。”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她的确最喜欢画画。
*
蔚亦茗细心研究了一周,终于确定了工作室的位置。
于是找了一天回蔚家。
可刚进门,就见蔚景山匆匆忙忙要出门,蔚亦茗不由问道:“爸,这么急去哪儿?”
“加工厂出了些问题,我现在要赶去解决。你有什么事就跟你小姨说,爸赶着去机场。”
看样子蔚景山是真的急,跟蔚亦茗说话的间隙也没停住脚步。
许美如委婉地笑道:“亦茗,别怪你爸匆忙,事有缓急对吧?”
蔚亦茗也跟着理解地笑笑:“明白。”
“今天难得我们有空,不由出去喝点下午茶,顺便谈谈你目前的境况。”
“行。”
慵懒的午后,悠扬的钢琴乐伴随着醇厚香溢的咖啡味流淌在空气中。
许美如给蔚亦茗叫了杯热可可,像位慈母般关爱她的身体:“虽然天气热,不过你吃冰就闹肚子,喝热可可吧。”
“是呢,记得有个暑假,爸给缦缦买了一份非常精致的冰淇淋,她喂我吃了一小口,我就发烧闹肚子了。”蔚亦茗笑得人畜无害。
许美如不动声色地解释:“缦缦事后也哭得厉害,一直责怪自己,本意是想跟你分享,结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蔚亦茗将热可可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乌黑的双眸毫无波动。
实际上是蔚凝嫚口吻中诸多炫耀跟嘲讽,似乎想透过那盒精致的冰淇淋来彰显她们母女俩在蔚家的地位般,于是蔚亦茗便顺势将了她一军,那天蔚凝嫚不仅被蔚景山骂得狗血淋头,还勒令她以后都不准吃冰淇淋,她那点所谓的地位,自然也不复存在。
“对了,你今天找你爸想谈什么事情?”许美如一边优雅地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温和地问道。
“我想开间工作室打发闲暇时光,不过开工作室得需要一些启动资金。”
“开工作室挺好,只不过——”许美如为难地蹙了蹙眉,“你今天也看到了,公司的加工厂出了问题,可能腾不出资金给你开工作室。”
蔚亦茗始终言笑晏晏,精致的眉眼透着漫不经心,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小姨,我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看得出我爸现在焦头烂额。”
“小姨就知道你顾全大局。”
“所以我想着我爸给我成立的信托基金也是时候让我自己管理了,还麻烦小姨哪天有空跟我去办下手续。”
许美如的指尖猛地颤了下,半晌才回道:“没问题的。”
蔚亦茗不是不知道许美如有擅自动她信托基金的事情,不过一直没表态罢了,现在——
她就要她一下子补齐这个空缺。
倒不是不想拆穿她,而是这种事情估计也动摇不了许美如在蔚家的地位,反倒会让她那个奶奶认为她刚回国就搅得家无宁日,还不如让许美如将吃进去的钱加倍吐出来更痛快。
江岑然跟人谈完事走出包厢,便在大厅里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头笔直的黑发被她扎成一条马尾,本就稚嫩的脸蛋此刻更显幼|齿。
江岑然身后的秦特助往江岑然的方向看了眼,下意识就道:“是小公主哦。”
江岑然淡淡地看他一眼,秦特助立刻噤声,眼神乱瞟。
也不能怪他嘴快啊,明明就是那场加冕仪式太轰动,现在谁不喊她小公主。
江岑然:“我下午不回公司了。”
“明白。”秦特助应得意味深长。
“你明白什么?”
被江岑然那双幽沉的双眸盯着,秦特助忽然有些背脊发凉,牵强地解释道:“明白就是‘是’‘知道了’的意思。”
江岑然终于将视线收回,缓缓地朝蔚亦茗走去。
蔚亦茗看见江岑然,眸底有几分惊讶,“岑然哥哥。”
许美如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脑袋,果然看见了身姿颀长的江岑然,马上露出笑容,招呼道:“岑然,这么巧。”
江岑然不动声色地在蔚亦茗身旁坐下,沙发虽然宽敞,不过由于忽然的靠近,蔚亦茗本能地瑟缩了下。
江岑然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蛋上,似乎有些不满意她的反应,“我身上有电?”
蔚亦茗微垂着脑袋,眼睑却是小心翼翼地往上抬了抬,“嗯?”
看见她这种又乖巧又带了些委屈的模样,江岑然的气焰很自然就下去了,嗓音带了点哑道:“在谈什么?”
“关于我想开工作室的事情。”
江岑然微微思忖,“关于什么方面的?”
“具体还没规划好,大概就是约稿给人画画设计,还可能偶尔给小朋友教画画,就想随意点,怎么开心怎么弄。”
“听着不错,那目前难办的是什么?资金?”
蔚亦茗觉得江岑然简直聪明通透,回道:“嗯,目前公司有困难,腾不出资金给我开工作室,幸好我还有个信托基金。”
活脱脱一个朝未来老公告状的娇俏可人。
许美如见状,立即出声解释:“岑然,公司目前的确有困难。”
江岑然的眼神高深莫测,无形之中透着迫人的气场,就这么静默了片刻,他才淡漠地出声:“既然蔚家出不起这笔钱,就有我来吧。”
许美如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江岑然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赤|裸裸地朝她施压,如果蔚亦茗的工作室是由江岑然出资的,外界对蔚家的评价,对她的评价会如何?她不用想也猜到了。
不消片刻,许美如就重新换上了笑容,“岑然说笑了,亦茗是蔚家的女儿,她开工作室的钱,自然得由蔚家出。”
从许美如那里拿到私人支票,蔚亦茗如偷腥成功的猫,漂亮的双眸半眯,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
江岑然见状,声线微沉,透着一丝对蔚景山的不满,“蔚家就这么苛待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蔚亦茗用手指弹了弹支票,然后收进包里。
江岑然的眉间皱了皱,“你这个小公主的称号真是白当了。”
“我现在也就在你面前享受了下小公主的待遇。”
蔚亦茗的这句话让氛围蓦地静了下来,她微微抬眸,发现江岑然的视线直直地凝视着她,似乎还因为她的这句话,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她咬了咬唇,软糯地解释:“我爸之前其实还是很疼我的,不过小姨毕竟是他枕边人,朝夕相处,双眼被蒙蔽也很正常。”
“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公主哦。”
蔚亦茗忍不住出手捶了下江岑然的手臂,“笑话我?”
“所以要不要求哥哥帮忙啊?”
第5章
“哥哥会怎么帮我?”
江岑然的手臂环抱在胸前,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哥哥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看你出什么条件。”
蔚亦茗鼻尖皱了皱,轻哼道:“我看是资本家,白叫你一声哥哥。”
“哥哥这声称呼也不是万能的。”
“所以哥哥这声称呼失效了?那以后——”蔚亦茗故意拖长了尾音,片刻后才幽幽道:“就不叫了。”
“那不行。”江岑然唇角的弧度轻勾,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问她:“想将工作室开在哪里?”
蔚亦茗指了指对面的大厦,“那里三楼。”
“位置选得不错,这里是商业街,人流量旺,不过工作室开在这里的话,准备住哪儿?还每天住酒店?”
“我在找房子了,不过附近好像没有合适的房源。”蔚亦茗的语调有些泄气。
“我在附近有房子。”
蔚亦茗蓦地抬眸,卷翘的黑睫如小扇子般扑闪了好几下,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江岑然忍不住轻笑:“怎么?以为我要你跟我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