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不想活了。”掐准一个呼喊的间隔,基莱娅意外平静地说。
多尔芬“哐”地一声撞击在铁栏上,他愤怒地吼基莱娅:“闭上你的臭嘴!你胡说什么!”
“她刚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不吃不喝,就死气沉沉地坐在那儿出神,那会儿我已经在这鬼地方关了一个多月,没人跟我交流,我憋得要发疯,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关在我附近,可是居然是这副样子。”基莱娅低头轻微地勾了勾嘴角,接着回忆道,“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凌晨她还那样,我就先崩溃了,我哭得那么大声,在英吉利海峡都能听到——赛芙拉后来是这么跟我形容的。我毫无道理地控诉她,我说我只是想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我的刑期只有十二年,我不想三十岁出狱的基莱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答应陪我努力地活,撑到我出狱,或者我们中的一个人彻底疯掉为止。”
基莱娅抬头望向对面的西里斯:“你之前很疑惑我跟赛芙拉的相处方式对吧?愤怒和仇视中最难产生快乐,我们付出了很多代价才摸索出来,这是在阿兹卡班最安全的交流方式。”
“太多囚犯在几个星期之内就疯掉了,谁知道撑了一年多的我们内核究竟坏了多久呢?每次被摄魂怪进餐后她都会这样儿,但第二天总能逼自己走出来。这次不一样。”
“摄魂怪只能掀动回忆,你却非要提‘如果’。多尔芬,如果赛芙拉真就这么死了,那你真的活该。”
多尔芬怔愣了一会儿,他打着哆嗦,牙齿咬的咯咯响,片刻后他更猛烈地撞击牢门,咆哮着赛芙拉的名字,企图能唤醒她。
基莱娅往墙上一靠,用微不可闻的,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音量低声说:“睡一觉就好了,明天醒来她大概就不在那儿了。”
粗大的栏杆纹丝不动,哪怕多尔芬已经气喘吁吁,两条手臂都火辣辣的疼痛。他几乎要绝望了,茫然地望着赛芙拉,大脑里一片空白。一只摄魂怪飘过去,然后是第二只,布莱克抓着栏杆疯狂地叫喊着什么,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多尔芬突然意识到有人来了。
多尔芬也抓着栏杆大喊起来,他想找人来救救赛芙拉,但没人能听清他在讲什么。布莱克高声嘶吼着他是无辜的他要求审判,贝拉特里克斯疯狂尖叫着大喊主人没有死他一定会回来的,莱斯特兰奇兄弟怒吼着要求泥巴种押解人别碰自己,还有些平时浑浑噩噩的囚犯痛哭流涕地大声认错求饶恳求放他们出去,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常年押送犯人的打击手见怪不怪,给自己上一个降噪隔音,直奔深处的牢房而去。
可能是吸取了上次险些被多尔芬反击成功的教训,又或者单纯因为这次的犯人格外穷凶极恶,押送三位莱斯特兰奇以及小巴蒂.克劳奇的不再仅仅是两个打击手,还有他们的几个同事以及四五位傲罗。他们路过了多尔芬的牢房,其中一个警惕地侧了下头,眼罩的中心是只鲜明亮蓝色的假眼,正飞快地滴溜溜转动着。是穆迪。
多尔芬立马大声呼喊起穆迪,但穆迪不为所动,多尔芬从没有这么恨过降噪隔音这个咒语。如果说魔法部的这群人中有谁会愿意救赛芙拉——一个濒死的前食死徒,那恐怕只有阿拉斯托.穆迪。但他走在远离多尔芬的那一边,并且没有认出赛芙拉。
多尔芬徒劳地挣扎着,看着他们依次把贝拉四人关进相对的四个牢房中锁好,铁栅扎入地下,再难撼动。任务完成,在他们原路返回之前,穆迪脱离了队伍,站到多尔芬的牢房前。
两个人对视着,多尔芬看着穆迪脸上的累累的伤痕,想起六年前自己抓住他的那一回。现在形势完全调转了。多尔芬伸出一只手抓住穆迪的衣角,然后盯着他缓缓地跪了下去,主动从俯视变成了仰视,膝盖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求你,救救赛芙拉,”多尔芬哽咽着,不知是因为屈辱还是恐慌,“她已经三天未进食水了,她快要死了。”
多尔芬指向穆迪身后,打击手不情不愿地帮穆迪开了门,嘟哝着说疯眼汉,恐怕只有你认为有给食死徒改过自新机会的必要。
阿拉斯托.穆迪走进牢房里,赛芙拉面向地面趴倒在阴影中,所以他刚刚没发现她。他单膝跪地,谨慎小心地把人翻过来,施咒检测到她确实已经是濒死状态了,才有些慌乱地把人扶起来搂到自己怀里。
赛芙拉面色苍白,形容枯槁,嘴唇干裂成一块一块,曾经璀璨夺目的漂亮长发也变成了一蓬杂乱的枯草。穆迪用了几个简单的疗愈咒,又融了块巧克力喂给她,赛芙拉才稍稍有些醒转的迹象。
赛芙拉还是很虚弱,眸子里带着一点涣散,但她已经能认出来搂着自己的是谁了。她或许短暂地笑了笑,又立刻抗拒地推了推,但那力量微不足道,她嘴唇翕动着,只发出浅浅的模糊声响。
穆迪低头,将耳朵凑近到她唇边,赛芙拉蓄了一会儿力,才缓慢又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杀..了..我.....或者我..会..杀了..你..”
穆迪的胳膊收紧,他把赛芙拉压到自己肩膀上,以交颈的姿势抱紧她,片刻之后他侧头,在她耳边轻轻留下一句话。
“那就来杀了我,十九年后,我在外面等着你。”
穆迪松开她,把身上带的几块巧克力全都取出来放在她手边,然后倒退着回到走廊的范围。铁栏在他们之间落下,像宣告一场彻底的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多尔芬:妈的,我carry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让穆迪抢镜了。
赛芙拉:不是?阿拉斯托.穆迪,你现在连我都防备?
阿拉斯托:…毕竟我是原著人物我不能太OOC
我:天啊天啊天啊我居然还有机会写到杀了我或者我会杀了你,姐姐好帅我好爱
第18章 各有过往
赛芙拉用了一段时间才恢复了些精神,毕竟阿兹卡班的伙食也就那样,难吃又没什么营养,要补上前面的亏空只能靠减少消耗一点点积攒。这期间多尔芬也不怎么敢说话,生怕无意中又踩了什么雷,基莱娅则是没那个心情。
再抬起头来的赛芙拉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她容色中多了些阴郁,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念感,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正是贝拉特里克斯希望狱中的食死徒们能有的状态。
“都打起精神来!”贝拉特里克斯在她的牢房中振臂高呼,“你们这群不堪一击的废物!看看你们手臂上的徽记吧!主人没有死!他在等他忠诚的仆人找到他!主人需要我们!”
“想想那些曾经是我们的同伴,如今却在外面逍遥的叛徒!胆小鬼!墙头草!你们不恨他们吗!”贝拉特里克斯充满愤恨地呐喊着,“点燃你们的仇恨!积蓄你们的力量!主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卡卡洛夫!叛徒!出卖了卢克伍德和克劳奇!”
“马尔福,麦克尼尔,诺特!他们谎称被控制,动用关系逃脱了审判!”
“克拉布,塞尔温,还有某些混血,仰仗他们战时因无能而声名不显,像老鼠一样至今躲躲藏藏!”
“以及小杂种斯内普,主人一失踪他立刻就倒向了邓布利多!”
“看看你们颓废的样子!你们不恨他们吗!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
贝拉特里克斯尖利的嗓音在阿兹卡班的牢房间回荡,从进来起她就没有一日停止她的演讲,大部分囚犯仍旧蔫头耷脑,但也确实有一小部分人有被她振奋到。
“配合她演讲的那个是安东宁.多洛霍夫。”多尔芬讲给赛芙拉,“以前主要就是他负责教你,他还挺喜欢你的,对学生的那种。”
多尔芬想了想基莱娅.盖斯维特之前帮他画的重点,觉得这应该算是个安全话题,于是果断地接着说下去:“最初他见你不回来了,以为是我出于肮脏的独占欲不愿让你见外人,于是借着指导名头把我狠狠收拾了好几回。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告诉他你就是主人说的那个想要退出的人,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现在我们甚至算是朋友。”
贝拉特里克斯突然插话进来:“多尔芬,在帮叛徒回忆往事吗?看来你的一忘皆空用得不错啊?”
“赛芙拉,我就奇怪怎么会在这儿见到你,怎么,叛徒报不出有价值的信息,被她的凤凰社朋友抛弃了?”
贝拉特里克斯放肆又尖锐地嘲笑着,不出所料引来了摄魂怪,她在摄魂怪给予的痛苦回忆中还在呼喊着她的主人,她尖声哭泣着恳请主人带上她,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啐了一口,充满恶意地骂道:“妈的活该,这bitch真是丢尽了我们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脸。”
基莱娅突然插话,她的言语讽刺又刻薄:“现在觉得丢脸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想尽办法也要娶个高贵的布莱克!”
“闭嘴你这个下贱的混血,你也配跟我讲话?!”
“去他梅林的血统论!你们真是令人作呕!”西里斯.布莱克也加入了骂战,“我真是看不懂,纯血究竟高贵在哪?高贵在你们能来阿兹卡班聚会?”
“容我提醒你,”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插话的语速慢悠悠,却准确地咬着每一个该有的重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个来阿兹卡班聚会的布莱克。”
“我他妈早就跟这个家族脱离关系了!别把我跟那群疯狗绑在一起!”
“我才不是混血!你最清楚我父亲究竟是谁!”
基莱娅尖利仇恨的声音划破空气,整个阿兹卡班都为之一颤。
小莱斯特兰奇张了张嘴,一脸震惊地看向对面的哥哥,大莱斯特兰奇皱着眉,一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罗道夫斯?你还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女?”“我哪知道你是谁!——闭嘴拉巴斯坦!我确信我没有!”
基莱娅喘着气,瞪着面前的走廊,大莱斯特兰奇跟她被关在同一边,与她之间还隔了一个多尔芬和一个空牢房,所以她很遗憾地没法让他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仇恨,咬牙切齿只能给对面的布莱克看。
“你们家族没落了,只剩下你们兄弟两个,所以你想找个古老庞大的纯血家族联姻。一开始你瞄准的是埃拉朵拉.布莱克,但她祖父雷古勒斯看不上你。有人说会帮你,只要你为他做点事。”
“你诱骗了我母亲,把她献给了不知道什么人,那时候她才十四岁!”基莱娅失控地尖叫,“你可真是令人作呕!你害她遭尽了耻笑,没有纯血愿意娶她,你害我顶着混血的姓氏在斯莱特林遭人戏弄,明明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我加入食死徒就是为了变强!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还是说,大名鼎鼎的莱斯特兰奇,求人也会求到杂种头上吗?”
大莱斯特兰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小莱斯特兰奇对哥哥早年做的事不太了解,他猜测那个盖斯维特可能说中了真相,但他当然不会撕自家的脸面。他冷笑,带着高高在上的嘲弄:“那你倒是喊喊你的家人们,看看有没有人应,该不会借口说他们一个都没在这儿吧?”
基莱娅愤怒地强调:“我说了我不知道是谁!”
“那就只是你这个肮脏混血的妄想。”罗道夫斯回过神来,“没有证据,只是痴心妄想,或许你用指甲在墙上挖个洞,还来得及改善一下后代的血统。”
多尔芬厌恶地开口:“闭嘴罗道夫斯,你的脏事别扯到我头上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赛芙拉,毫不犹豫地说,“我有哈维就够了,他优秀得很,你说呢,赛芙拉?”
赛芙拉眼都没抬一下,她转向基莱娅,说:“我可以教你无杖的刀砍咒,如果你学得会,出狱前还能给他来上几道。”
作者有话要说:
钻了一个布莱克家谱的空子,我发现布莱克家谱上跟贝拉雷尔他们非垂直的男性长辈都没记录后代,相比起他们没结婚,我更倾向于是因为他们与故事无关,所以没费心设定。
总之,我假设雷古勒斯一世有一个孙女埃拉朵拉二世,没有孙子,再往上两代布莱克校长的哥哥天狼星一世就当他当年离开了英国。
今天的一个新发现:埃文和赛芙拉他们爸大概率是沃尔普及斯骑士...所以偷偷去正文中多补了一句话。
第19章 逃狱是不可能的
##1982年阿兹卡班
“你要去死吗?巴蒂.克劳奇?”
贝拉特里克斯那双圆眼瞪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她神经质地微微摇晃着脑袋,透过两层铁栏变着角度观察对面的小巴蒂.克劳奇。
“懦夫!纸人!你是抑郁了吗?你是想通过死亡来逃避现实吧!”贝拉特里克斯叫骂着,“就你这副样子,也配与我争抢主人的宠爱?你快点去死吧!主人最忠诚的仆人有我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