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是哪个混蛋说上帝是万能的？就因为他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显灵的时候显灵？”卡莱顿咬牙切齿地打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清水撩在脸上诅咒道。
“因为你总是对上帝不敬，而且作恶多端，逼得他老人家不得不出来惩罚你这个恶棍！”拜瑞双手环胸靠在洗手池边。不是他不够朋友，而是卡莱顿这个花花公子很难让他同情。
“见鬼，拜瑞，你跟进来干什么？出去帮我看住李欧，别让他有和那家伙说话的机会！***，我必须想个办法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又不能让他怀疑我的目的！”卡莱顿用双手撑住坚硬的大理石台上，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着，怀疑自己最近是否楣运缠身——
肯的一纸传真成了最好的圣诞礼物，使他终于在平安夜征服了李欧的心。虽然这个妖男到目前为止还是拒绝在“口头上”对他表示任何好感，不过他肯定他已经接受了他的感情。但是他为什么发了疯似的非要拉艾文和拜瑞和他们一起出来喝酒庆祝呢？而且偏偏选择了这家该死的PUB！刚才走进来还没来得及落座，在吧台后和客人聊天的酒保那张脸就当场吓出他一身冷汗，一颗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是上次那个要求他说“再见”的男人！
“别担心，艾文在外面陪着他……你在后悔为什么选择这家PUB吧，因为我们附近今天只有这家会在过节期间照常营业。”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知道他现在一定像个做错了事的小男孩一样拼命找理由为自己的错误开脱。今天他不想安慰他，必须让他学会接受教训才行！
“不，我现在在想的是我为什么要在临走的时候和他那家伙说‘再见’！”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卡莱顿变得更加烦躁起来，“得了，别狡辩了——你该长大了，卡莱顿，不能总是那么任性，总想让别人宠着你！”拜瑞用力在卡莱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看你自己——你会毫不介意地和那个男人说‘再见’是自己你已经习惯了放纵自己，并且从来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不会对任何人感到抱歉——除了李欧，你爱上他了，所以怕他知道。现在的你和以前不同了，有人改造了你的心！顺便说一句，最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还能认出那个男人是和你上过床的家伙！”
“那是因为——总之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我已经后悔了！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乱子来——噢，可恶！我承认，我会记得那家伙是因为我对李欧感到抱歉，我在追求他的过程中背叛了他，我是很害怕，我怕他知道以后一气之下永远不原谅我——拜瑞，我该怎么办？”卡莱顿束手无策地抱住好朋友的肩膀寻求帮助——不久以前李欧的冷酷还令他感到挫败，他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尝到了被人无情地拒绝的懊恼，他需要想方设法来安慰自己受创的自尊心，他像个蠢货一样迷恋着别人对自己的迷恋，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希望他能永远像这两天一样安稳地在他怀里熟睡，能在清晨醒来的时候给他一个迷迷糊糊的微笑，能在看电视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打瞌睡……就像拜瑞和艾文那样。
“去道歉。”拜瑞掐掐他的脸蛋回答。
“道歉？不，不，不——我不能告诉他！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我的！”卡莱顿拼命摇着头，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不是让你去和李欧道歉，他的头脑太单纯了，你只要以后好好爱他就可以了。我是说要你去和那个男人道歉，他看起来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拜瑞边说边拉着卡莱顿的手臂把他拉出洗手间，他们已经耗了十分钟的地方。
“等一下，我为什么要向那家伙道歉？他是心甘情愿和我玩一夜情的，我可没有欺骗他！”卡莱顿皱起两道漂亮的浓眉叫道。
“就当你需要和他合作，保住你心爱的李欧宝宝，OK？别罗嗦了，快过去吧！向他买饮料，然后道歉，我去帮你稳住李欧——”拜瑞说着，用力推了卡莱顿一把，使他跌跌撞撞地扑向比平常略显冷清的透明吧台。
“嗨！你好，圣诞快乐！”穿着性感皮短裤与无袖上衣的酒保微笑着和他打着招呼，“来点什么？”
“啊！噢——啤酒，谢谢。”卡莱顿站稳后又回头朝李欧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回答。
“哪一个才是你的情人，那个娇小可爱的甜心还是旁边那个英俊得不像人类的美男子？不过千万别告诉我是剩下那位老兄！”酒保利落地拿起开瓶器打开四瓶啤酒递到他面前饶有兴趣地问。
“是‘英俊得不像人类’的那个——”卡莱顿半侧着身倚在吧台上，看到李欧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和拜瑞说笑。“很抱歉，我……”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强迫自己开口。
“抱歉什么？你并不欠我，我知道你不是我能吸引得住的那种男人，只是没想到你已经有了情人——放心，我很识趣，不会说出去的，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上帝，他可真是漂亮啊！如果能拥有他，我就再也不会出去找别的男人！”酒保越过卡莱顿的肩膀眯起眼睛望着李欧，摸着下巴揶推揄道。
“谢谢——再拿一瓶酒吧！我请客。”卡莱顿松了一口气，笑着掏出五瓶啤酒的钱放在吧台上，在转身离开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过头——
“再见，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谢谢！”酒保喝了一口啤酒，朝他招招手表示感谢。
“你在和那家伙说什么？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笑？”李欧狐疑地问走过来放下手里的啤酒后在他身边挤着坐下的卡莱顿。
“没什么，他夸你英俊得不像人类，宝贝！”卡莱顿搂住李欧的腰，坏笑着把他拉进怀里，堵住他的唇——“恩……唔……你这家伙！我不喜欢喝二手啤酒！”李欧被卡莱顿硬过给他的啤酒呛得咳了两声，捶着他的胸膛抗议道。
“那就不要喝酒了，我也不喜欢让啤酒掩盖了你的味道——”卡莱顿无赖地咧开嘴，抓住李欧的手腕防止他的袭击，俯下头再次捕捉住他的双唇，并探出舌头拨开他的牙齿缠住他柔软的舌吸吮勾挑，尝尽了他的美味才离开，“陪我去跳舞吧，我们这两天总是待在床上，似乎有些缺乏运动——”他拉着他站起来，邪恶地在他耳边低语——
“你认为这两天‘运动’得还不够多吗？”李欧呵呵轻笑起来，突然伸出双臂勾住卡莱顿的脖子，“别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驯服我，我可不是那种会娇滴滴地躲在你怀里脸红的类型！”说完，他用力拉下他的头，还他一个更加热烈的吻。
“哇哦——”拜瑞尖叫着吹了一声口哨，立刻引来了周围此起彼落的鼓掌声和欢呼声，“现在可能去跳舞了，走吧？”李欧喘息着贴着卡莱顿笑问。
“宝贝，你总是会让我出乎意料地感到惊喜！恩，我们走——”卡莱顿大笑着牵着李欧的手踏进了舞池。
新年之后。
这家伙就是李欧的哥哥，不用任何人介绍他就敢肯定一定是他！这凶恶的蓝绿色眼神简直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李欧一模一样！不过幸亏他现在瞪着的人是肯而不是他——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杰，可是他为什么——”如此狼狈不堪？李欧看了看倒在沙发上、手脚都被绑住、嘴巴里还塞上了手绢的哥哥，困扰地望着正在摊开手掌不耐烦地向卡莱顿要支票的肯。
“很抱歉，李欧，我并不想这么对待你哥哥，可是不这么做我根本没办法把他送回你面前。一路上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如何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被发现后就马上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并试图用酒瓶敲破我的头……” 这么说的时候肯抱歉地摊开了手，可是那双细长的棕色眼睛却是挑衅地直盯住那个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喉咙里还不服气地不断发出愤怒的“唔唔”声的狡猾男人——
“所以，你看，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冷静方式。”
“我明白了……”李欧叹了口气，杰开始酗酒赌博之后那糟糕的脾气这世界上的确没几个人可以忍受，“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你，肯！”他用力握了握肯的手表示感谢。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工作，我收了你们的酬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我必须告辞了，然后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自从找到这家伙之后我还没睡过一个好觉——再见，李欧，还有卡莱顿，我一分钟也不想再继续和这家伙待在一起了！”抓起蓝色苏格兰格子围巾将脖子围了个严严实实，打着哈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逃离”卡莱顿的家。
“他好像很生气。”或者可以说是怒不可遏！李欧有些担心地对卡莱顿说。
“别担心，宝贝，对他来说拿到支票就是最快乐的事情！去和你哥哥谈谈吧，他一定不喜欢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卡莱顿侧过身轻啄了下李欧的唇安慰道，“去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
“恩……谢谢，卡莱顿。”李欧搂住卡莱顿的腰用力拥抱了他一下，然后走到沙发边替杰松绑，拿掉塞在他嘴里的白色手绢，“杰，你还好吗？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没想到你还在美国——”
杰变黑变瘦了很多，下巴上布满了绽青的胡髭，两颊失去了记忆中温和圆润的弧度，只剩下凌厉的冷硬线条，双眸中再也找不到昔日的亲近和宠溺——
“见鬼！那个混蛋，竟敢这样对待我！他简直是一只卑鄙的蜥蜴！我要告他绑架！”
重获自由后杰立刻恼火地吐出一连串连尽恶毒的诅咒，“对不起，杰，是我请肯帮忙找你回来的……感谢上帝，我真的太想念你了！”李欧伸出双臂拥抱住杰消瘦但依然宽阔的肩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告诉我，你这两年是怎么生活的？你走的时候身无分文，我那时担心得要死——”他仰起头望着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问。
“不管我怎么生活，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找我呢？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听那个家伙说你为了还债不得不去拍色情小电影赚钱，我单纯又高傲的小李欧居然去干那种工作……”揉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面对着李欧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眼珠的焦距却根本不在他脸上。
“我爱你，你是我哥哥，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长大活到现在，我怎么会恨你？我想你，非常想你，我们从小到大从没分开过这么久——”李欧说着，再次紧紧地拥抱住双亲不幸因车祸去世后一直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疼爱他的哥哥。
“不，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李欧。没有我你仍然可以一个人坚强地生活下去，如果说现在你不能没有什么人，恐怕是那个男人吧？他看起来很有钱，竟然请得起那种私家侦探！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杰冷淡地将李欧稍稍推开，摸索着从破坏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被揉得皱巴巴的烟盒和一个廉价打火机，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唇边点燃，打量着宽阔舒适的客厅。
“杰，请你相信我，我需要你，你是我的亲人！我和卡莱顿才认识不到两个月，只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我才能这么快和你相聚，可是在遇到他之前我就一直在找你——”李欧半跪在杰腿边，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解释，眼中还挂着激动的泪珠，宝石似的眸子被水气染成了翡翠色。
“呵呵……需要我……李欧，一个人是不能过分贪心的——你有了金钱，有了爱人，你的生活已经够完美了！而我，我一无所有，除了独自生活之后的自由……照顾一个人是很累的，知道吗，亲爱的？”杰笑着拍拍李欧的脸蛋，仰起头，吐出一连串烟圈。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所以让我来照顾你吧，杰！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一起生活，但是这次换我来照顾你好吗？”李欧连忙用力地点点头，拉住杰的手臂，只希望他能好好地看他一眼，两年以前他喝醉酒回家都不曾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对他。
“你还没长大吗，李欧？你不能仍像小时候一样紧紧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如果想永远和某个人在一起，那个人应该是他，而不是我。”把一只脚翘上茶几，随便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用眼神指了指正在厨房中忙碌着准备晚餐的卡莱顿说。
“可是……好，好吧——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至少先留下来，等我帮你找到住处，求你，杰！”李欧捉住杰的衣角请求他的许诺，生怕他会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当然，我养大了你，没了餐馆，又是个该死的瘸子，只能等着被你养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醒我。”杰脱下自己那件破夹克在沙发上斜躺下，甚至没有再多看李欧一眼便闭上眼睛。
“杰……”李欧低下头轻唤了一声，得不到杰的回应，只好站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拿来毯子替他盖上，然后慢慢地走到厨房，一言不发地从身后抱住卡莱顿的腰，默默地流下难过又委屈的眼泪。
“李欧？”卡莱顿放下手中的蔬菜转过身把李欧拥进怀里。
他没想到杰会用这种对待陌生人似的态度对李欧，他说他们兄弟的感情非常亲密，而且明明是他酗酒赌博毁了自己的生活，还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把一堆烂摊子丢给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弟弟，他怎么能反过来用这种态度对他？
但是为了李欧，他不能把这些说出口。杰就睡在客厅里，除了抱着他吻去他脸上的泪水他再也找不到别的方式来安慰他。倔强的妖男不可救药的吸引着他，挑起他强烈的征服欲，但像个小孩子般伏在他肩上哭泣的李欧却触动了他心中从没有人碰到过的某根神经，让他只想永远这样抱着他，爱着他——

“我爱你！”他的心“砰砰”地跳着，几乎是脱口而出。
“卡莱顿，你，你说什么？”李欧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进卡莱顿的眼睛——拜瑞说过，卡莱顿从不对他的情人说这句话，因为他从不把心放在任何人身上。
“我爱你！”卡莱顿改用法语又说了一遍，“还要我用其他语言继续说下去吗，宝贝？”
“……这就足够了！”李欧摇摇头，抬起手抹掉眼泪，“谢谢，卡莱顿！我爱你……”后三个字是几乎细不可闻的，因为它们融在了两人密合的唇瓣中，在温柔的吸吮交缠之后让这份甜蜜渗入彼此的心。
晚餐时杰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吃过饭就躲进李欧的卧室继续蒙头睡觉，并且拒绝和他睡在一起。
“杰讨厌我。”入夜，李欧坐在卡莱顿在大床上，抱着膝盖喃喃自语道。“我一直认为他是爱我的……我毁了他的腿和他的生活，如果没有我他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记得小时候他的脚跛掉之前总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来家里找他，他很英俊，非常有魅力！其实他的个子很高，大概和你差不多，可是我害了他……”
“他并不讨厌你，我想他只是有些没想通的地方吧？”卡莱顿侧躺着，用一只手臂撑住身体，掀开被子的一角，“过来，亲爱的李欧宝贝！”
“不要叫我宝贝，听起来很奇怪！”李欧像平常一样抗议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凶悍地拳打脚踢，而是像只贪恋温暖的猫儿一般钻进被子里抱住卡莱顿的腰。
“好吧，好吧，”卡莱顿关掉台灯，抚摸着李欧的头发，在淡紫色的夜色中用富有碰性的嗓音低喃着。
“这个比宝贝还要肉麻……”李欧咕哝着闭上眼睛。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第一次什么也不做地和卡莱顿睡在一起，这种暖暖地亲密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悄悄产生的呢？是从平安夜？拜瑞的生日？还是他被耐哲尔打伤进医院的那一晚？
“有什么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俩，不会有别人听到。而且这也不关别人的事，我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卡莱顿低沉地笑起来，厚实的胸膛震颤着李欧。
“恩，你说得也对，我不该顾虑那么多，我只要知道我是爱杰的就够了，他已经为我付出很多了，我不该再任性地向他要求太多……”李欧轻叹一声，抬起头吻了吻卡莱顿的唇，“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好闭上眼睛睡一觉吧！明天早上再去看他，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卧室里不出来。”卡莱顿温柔地回吻了李欧，然后听到他打了个哈欠，感觉他又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深沉而匀称——他变得容易满足了，虽然还是很想抱他，可是偶尔享受一下这样的温情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