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谈恋爱——陆路鹿
陆路鹿 发于:2022年06月20日
夜色被街灯调和成流动的光影,纱一样拂过他的脸。 明的那一面眉骨漂亮,鼻梁高挺,皮肤是通透的玉色,嘴唇周正饱满,像永远无法采撷的玫瑰。 冯问蓝同样只能看不能摸。 因为睡美人有洁癖,也因为他不喜欢和她有任何直接的肌肤接触。 履行夫妻义务的时候例外。 平时冯问蓝也很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有求于他的时候例外。 冯问蓝没浪费时间,把左手伸到睡美人的眼皮子底下,先用行动拉近肉/
体距离。 接着又用语言拉近心灵距离,热情打招呼:“晚上好啊。” 也不知道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万一又用一颗润喉糖羞辱她怎么办? 冯问蓝陷入沉思。 睡美人就在这时候醒来。 稍一低头,他便对上一双走神的褐瞳。 早春的寒气被车里的暖风一吹,化成一团湿气,漫在她的眼底,沁得眼眸水润而明亮。 再一吹,冯问蓝就回了神。 见睡美人已经睁开眼,她更加灿烂地笑道:“三天不见,甚是想念啊。” 这话讨好意味十足。 光线明灭间,孟斯礼唇角掠起一点若有似无的弧。 他轻笑着,垂下眼睫,替她转正刻意露给他看的戒指,嗓音轻缓道:“我以为你需要休息。” “?” 得。 这次不赏糖,改赏黑锅了。 到底是谁需要休息,冯问蓝就不拆穿了。 她也睁眼说瞎话:“和你聊聊天就是最好的休息啊。不过我突然来找你,没吓到你吧?” 孟斯礼没看她。 转完戒指,他又拉下她的手,拢进掌心,声线里难得透出点倦懒,回道:“吓到了。” “……” 那也用不着借她的手压惊吧。 冯问蓝维持假笑,试着抽出左手。 孟斯礼却捏着不放,反复摩挲她的每一根骨节,像盘弄上好的蜜蜡,平息心里的瘾。 强攻不行,冯问蓝只好智取。 她顺着他的鬼话往下说:“哦……原来你是易受惊体质啊。在中医里,这是脾肾虚弱的表现,得忌辛辣忌女色,意思就是少碰辣妹。辣妹你知道吗,Be like me
。” “嗯?” 也不知哪个词引起了孟斯礼的注意。 他轻掀眼睫,转向一本正经科普歪理的小姑娘看了会儿,懒懒的笑意在眼底亮了又暗,不带半分嘲讽地问:“辣鸡的辣么。” “……” 美女也要骂???第06
章 一听自己疑似又被羞辱,冯问蓝不满地瞪回去。 又碍于还有要务在身,她不能直接反驳,只好口是心非道:“问得好,下次别再问了哦。” 她用赞许的语气为咬牙切齿打掩护,殊不知真实情绪早就被紧攥的左手出卖。 它忘了自己还在别人手里,握拳不成,反倒变成死死捏住他的手指。 血流不畅的窒息感一点点从指尖涌起。 和指骨间挤压的疼痛融合成一种奇妙的快感,刺激着神经。 孟斯礼唇角弧度依旧,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目光在那张心口不一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落下。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制造动乱的源头,像在等待一场实验结果。 冯问蓝理所当然把这份沉默解读成认输。
这下她心里舒服了,但没有乘胜追击,见好就收。 再开口时,她已经松开拳头,趁机切入正题:“不过,这次我可以回答你,确实是辣鸡的辣。因为我睡觉的时候真的很辣鸡。手脚不老实就算了,还特别吵。那晚你应该听见我说梦话了吧?” 话题转换得纵享丝滑。 完全听不出是在打着解释的幌子打听梦话。 孟斯礼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在神经的刺激源彻底消失后,他放开了手,脸也转向另一边,安静地望向窗外街景。 等下文等来一个后脑勺的冯问蓝:“?” 这反应完全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 然而可供她挖掘线索的只有孟斯礼投在车窗上的侧影。 在路灯营造出的老电影般昏黄的质感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交织成一种脆弱又孤独的朦胧感,就像是被戳中了某件伤心事…… 伤心事? 冯问蓝一个激灵。 难道她真用梦话骂他了?又或者做了更过分的事? 要不然他这个加害者不至于一副被她狠狠蹂.
躏完还怪她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受害模样吧。 找不到具体原因,冯问蓝只能试探性地认错:“对不起啊,没和你说我有说梦话的毛病,所以我才不和你睡一张床嘛……但我发誓,不管我说了什么,绝对不是我的真实想法!” 也不知道其中哪句话起了作用,孟斯礼身上不愿意交流的信号减弱了点。 冯问蓝看见希望,没想到问题还真出在梦话上。 她果断加大澄清力度,斩钉截铁道:“再说了,梦话嘛,都是不过脑子的,没必要当真,还不如当个笑话讲出来,咱们一笑而过多好啊,对吧?” 听起来论据充分。 孟斯礼还是没搭腔,但不再背对她,转过脸,看着她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好像有点动摇。 冯问蓝趁热打铁:“所以我都说了什么啊?” 在她耐心的饱含鼓励的注视下,孟斯礼最后的那点抗拒也没了。 他终于愿意谈论那晚,语气缓缓道:“你说,孟斯礼,你可以贪恋我的美色,但能不能别觊觎我的肉/
体,求求你把守活寡的神仙日子还给我。” “……” “……” “……” 冯问蓝精神恍惚。 依稀间,她仿佛听见了石头砸在自己脚上的闷响,却连疼都喊不出来。 积极提议当个笑话听的人成了哑巴。 而作为听取她提议的人,孟斯礼如同被人救起又被重新扔下悬崖。 不过他并不怪她,只是有些遗憾,在她的沉默里轻叹:“看来你也觉得这话很难一笑而过。” “……” 冯问蓝怀疑自己被摆了一道。 诚然,孟斯礼再聪明也不可能编得出她压箱底的心里话。 可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言之凿凿否定了梦话的真实性之后才说,分明是故意断她后路。 只是现在再来追究这些也无济于事。 冯问蓝自认倒霉,打起精神自暴自弃:“不难啊,哪里难了,多好笑啊哈哈哈,脑子没点毛病说不出这种话。还有别的吗,让我一次性笑个够。” 听着她没灵魂的笑声,孟斯礼也牵了牵嘴角,反问她:“你还想听什么。” 冯问蓝张张嘴,又闭上。 算了。 那晚她骂孟斯礼都来不及,哪有工夫说其他,问也是白问。 至于今天,就当是又买了个教训。 冯问蓝及时止损:“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我说没说别的混蛋话,没有就好。” 说完,看了眼窗外。 她今天没打算为艺术献身,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来研究所堵人。 见正好开到美术学院附近,她便强行结束了本次会谈:“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不用送我,我在前面那个车站下车就行。” 孟斯礼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闻言,他靠着椅背,重新隐没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拨了拨腕间的珠子,并不恼她的过河拆桥,语气平和道:“不急,有人想见你。” “谁?”冯问蓝警惕皱眉,下一秒脑海里闪现一种可能性,音量骤升,“我婆婆回来了?!” 她现在这副马上就要被送入虎口的模样,大概是她今晚唯一一次释放真实情绪。 真实得连孟斯礼也受了波及。 他眉宇微挑,转眸看她,算是缓解她的紧张,难得废话:“据我所知,你的婆婆不吃人。” “……” 是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