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清笑不合拢：“我一个老婆子又不能走路的，要什么新衣服？还是让天华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以后走亲戚什么的能换着来穿。”
　　“谢谢妈，不如我们多捉一些鱼，卖了钱给每个人都买一套新衣服。”夏林谦虚一笑，说完，又继续下河捞鱼了。
　　一直干到傍晚时分，陈天华才喊停下来。
　　望着岸边四大饲料袋装着的鱼，他也有些不敢置信。
　　幸好陈家就在华佗山的山脚处，只要绕过前面的一段山路就到家了。
　　陈天华去借了手推斗车来装鱼，夏林主动背沈海清回家，一群人踏着夕阳的余辉回到家里。
　　陈家的院子早坐着几个人，除了郑春花母子几个，还有一个女人，身材丰腴，满脸油光。
　　见到陈天华斗车里的鱼，陈天雷惊呆了：“天华，你这些鱼从哪里来的？”
　　陈天华如实告诉他。
　　“怎么可能，柳边河能有这种品质的大鱼？”陈天雷质疑道。什么时候柳边河的鱼都泛滥成这样了？
　　陈小东叉腰牛气哄哄道：“千真万确，鱼太多了，我们都捉不过来。”
　　陈天雷眼里一阵意外，分别与郑春花交换了一个眼色，才道：“果然是靠山吃山，你们走运了。这种品质的鱼，我出两块钱一斤收购了。”说着，他拿手掂量了一下鱼的重量，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总共我出三百块，够意思了吧。”
　　斗车里的鱼，起码有三百多斤。
　　陈天华眼里不喜道：“夏林说了，这些鱼不能卖。”
　　夏林知道他跟陈天雷有亲戚关系，不好当众拒绝他，便上来道：“我有个同学家是做卖鱼生意的，我早跟她说好了，把鱼卖给她。天雷哥你要鱼的话，下回等我们打到了再卖给你。”
　　千真万确，她初中同学陆秋宜家就是卖鱼的，只不过夏林还没跟她说而已。
　　“切，鱼贩子能给你多少钱？”陈天雷鼻孔朝天道。
　　他身后的老婆许美凤望着夏林，阴阳怪气道：“六弟妹，你二哥想帮帮你们而已，换了是别人，才赖得说呢。你知道我们大排档的鱼多少钱拿货吗，有时候一块钱都不到呢。你把鱼卖给别人，小心被人骗了。”大排档的以死鱼居多。
　　从她见到夏林开始，就断定这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子。
　　郑春花也不喜夏林的性格，在旁怂恿沈海清道：“海清，三百块已经多给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沈海清满脸通红，是被郑春花母子几个气的。
　　别说是两块钱，就是给三块四块，她也不乐意卖了。
　　他们家的鱼，爱卖给谁就给谁。
　　“这是孩子们打上来的鱼，他们说了算。”她干巴巴回了一句。
　　郑春花又想对陈天华施加压力。
　　陈天华干脆道：“夏林说了卖给她同学，就铁定要给人家的。不然，人家会说她没有信用的，她会哭的。”他隔空朝夏林抛去一抹深情的眼神。
　　“……”郑春花等人一阵恶心。
　　既然讨不到好处，陈天雷不悦道：“有些人嘛，总得吃过苦头，才知道亲人才是为她好的。”目光却停留在夏林身上。
　　刚刚夏林在河里打湿了衣服，如今身材更加显突，引人遐想。
　　许美凤见老公痴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嘴里却说着不咸不淡的话：“既然六弟有打鱼的本事，想必也不愁没钱了。亏你二哥还打听到有一家公司请司机，想着让你去上班呢。”
　　陈天雷立即夸大其词道：“对方还说每个月有四百块工资。”
　　一听工资有四百块，沈海清动心了，多嘴问了一句：“真有那么高的工资？”
　　“哼，本来这事也有个八九成的，可现在嘛，不好说了。”郑春花一边玩弄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们都没拿我们当亲人，不就是一百几十斤鱼吗，至于说得那么寒酸。别说给你们四百块，就算让你们送给我们吃，又怎么了？”
　　陈天雷夫妇附应道：“我们又不是没吃过鱼，能有多稀罕，可这态度嘛，真让人不爽。”
　　夏林的脸一冷，差点就要爆发了。
　　陈天华眼疾手快拉住她，摇摇头。
　　“多谢二伯娘跟二哥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就不麻烦你们了。”陈天华清冷一笑。
　　他挑了四条肥大的草鱼，拿袋子装好递给许美凤：“二嫂，这鱼你们拿去试试，柳边河的鱼，也不知道比不比得上你们大排档的品质，你也别嫌弃。”
　　许美凤没接，只是拿眼去看郑春花。
　　郑春花眼巴巴望着斗车里的好几袋鱼，心里不屑，想着果然够抠的，打了那么多的鱼，才分他们四条，哼。
　　可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美凤，这是你六弟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她惺惺作态道，“说起来是我们欠缺考虑了，谁知道这些鱼有没有污染过，万一做出来的菜不合符大排档的客人的口味怎么办。我们家也不是做慈善的，什么样的鱼都敢乱给客人吃的，吃死人怎么办，谁负责啊？”
　　拿了便宜还嫌三嫌四的，这是什么人啊！
　　夏林全程冷眼旁观，心想着这个郑春花一家都不是什么好鸟，跟夏长庆一家有得一拼。
　　沈海清苦笑连连，显然已经习惯了跟他们的相处方式。
　　见他们不敢反驳，郑春花底气更足了，清清嗓子，又道：“海清啊，我们这次来呢，是想跟你谈一下村口那块地的事。”
 
 
第34章 爱占便宜的二房
　　原来陈天华家在边尘村村口有一块宅基地，足足有150平方，这块地皮方方正正，位置也好，更是出入方便。

　　郑春花的男人陈康南常年在市区经营大排档生活，早在龙江市买下一套二手的房子，等他们家手里有几个钱了，就盯上了陈天华的那块地，想在村里风风光光盖一栋楼房。
　　用郑春花的原话说，他们家人口多，孩子也大了，老家的平层楼就只有四个房间住不下，不如重新盖一栋房子，还能装个厕所。
　　他们原来的房子在村里靠里的小巷子，连陈天雷的小货车也开不进来。
　　沈海清以为郑春花要换地，问道：“你是想拿你家的房子换我们家那块地？”
　　郑春花与大媳妇许美凤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道：“老宅子要留给天鸣嘛。”
　　郑春花一共生了三个儿子，陈天鸣是郑春花的二儿子，刚刚结婚生子，平时都是在大排档帮忙。她还有个小儿子跟陈天华同年，在外省读大学。
　　不肯以地换地，难道想白嫖吗？
　　沈海清脸色不好看，勉强一笑：“可那块地我们家也有用处，将来天华跟夏林有孩子了，也要搬到那边去住的。”
　　郑春花走上前来，亲近地握住她的手，笑道：“海清，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们家要盖房子，还不知要猴年马月，不如把地卖给我们，我出一千块。你先别急着拒绝我，”
　　顿了顿，又抹了把眼泪，“想当初为了救死去的二弟，天雷他爸的眼睛至今不好使，见风就掉眼泪，还得了风湿病，但凡下雨天要来临，就痛个半死，敷再多的药膏都没用……”
　　沈海清到嘴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死地握着拳头，半天才道：“当初多亏了二哥，不然，天华他爸就没命了。二哥的救命之恩，我们家一直记在心里，可是那块地是天华他爸的命根子，我们总不能总住在这边，临山脚的房子，以后有是有大蛇什么跑出来，谁受得住呢？”
　　不用说以后，前天就冒出一条大蟒蛇，还是变异的眼镜蛇。
　　夏林大概听明白了，陈天华死去的老爸陈寿东进山砍柴时被野猪撞伤，要不是大哥陈寿南拼死把他救下来，他当年就死了。
　　难怪郑春花一家净爱占陈天华他们家的便宜，陈天华竟要忍气吞声，原来是有这份恩情在。
　　可郑春花一家也太无赖了，拿恩情施压，陈寿东死了还被消费，还不给你反对的机会。
　　“海清，你们家天华早早就去京城打拼了，注定不会甘心呆在乡下，那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眼下有需要的人。”郑春花不以为然道。
　　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妈，要不然把隔壁那块地给三婶家，或种地或盖房子都可以。”陈天雷指着陈天华家对面的一片空地，冠冕堂皇道，“这块地有一亩多，盖个像样的院子也不错。”
　　“对，你倒是提醒我了。海清，你看我们家够意思吧，拿一亩地换你百来平方的地，我们也算不上占你便宜吧。”郑春花大方道，“你们家在山脚下住习惯了，眼下还能打鱼补贴家用，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那块地，给你们家再合适不过了。”
　　沈海清像是被人抠住喉咙，有苦说不出来。
　　她眼巴巴望向陈天华。
　　陈天华叹息一声，对郑春花道：“二伯娘，要是以前我准答应你，但我现在娶了媳妇，也要尊重夏林的意见。”
　　所有人望向夏林，郑春花生怕她反悔，急声道：“夏林，你不会反对吧？”
　　夏林叹气：“可我喜欢村头的那块地，连以后怎么规划盖房子都想好了呀。二伯娘，我们现在住的这地方也够宽敞，你再给我们一块地的话，左右不过是山脚下，意义不大。”
　　“人都吃不饱，穿不好，要再大的地也只能干看着，谁知何年何月才能住大院子呢。”她继续诉苦道。
　　郑春花咬咬牙，阴冷道：“既然没钱，就别想盖房子的事，你们干脆要一千块钱好了。”
　　“可我前几日听到有人向我们打听，也想买那块地，人家出价好几千呢。”夏林睨向她。
　　郑春花脸一黑。
　　许美凤当场发作：“夏林，别人怎么能跟我们家的交情相比呢，我爸是你们家的恩人，就冲这份恩情，就是无价之宝了。”
　　“我年轻脸皮薄，人微言轻，却也不得不为我们一家子以后的生活考虑。农村人看重土地，简直就是命根子。”夏林忧虑道，“我们家不像二伯家有本事做生意，我们就守着那一亩几分田，听我妈说了，我们家的田地还挺远的……”
　　“别说了，我再给你们两块坡地。”郑春花咬咬牙，心一横道，“也不远，就在那块地的后面，反正也是荒着，索性一并给了你们。回头你们种些花生，也值几个钱。”
　　150平方的地换了一亩宅基地加外两块坡地，倒是不错的买卖。
　　“夏林，你别太贪心了。”郑春花又警告道。
　　跟这个小妮子谈判，真心不容易。
　　“我听天华的，他说给就给。”谁知，夏林把决定又交给了陈天华。
　　陈天华摸摸鼻子，苦笑道：“那块地就给二伯娘吧。”
　　郑春花眼睛一亮：“你同意了？”要是他的话，说不定不必搭上两块坡地。
　　夏林幽怨地问了一句：“那两块坡地，我好歹能种些花生，平时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陈天华不得已，只好看着郑春花。
　　郑春花咬牙：“我给。”立即让陈天雷去唤来村长做公证，生怕一转身，夏林又反悔似的。
　　一直到天黑了，两家总算把换地的事办妥。
　　以前农村以地换地的事经常发生，先是立字据，再由村里有威信的人公证一番，便可成立凭证。 谁也没想到郑春花为了一块地，搭上那么大面积的三块地，倒是好大的魄力。
　　夏林以为赚了便宜，没想到陈天华淡定地告诉她，那两块坡地本来就是属于他们家的，不过是他们一家去京城打工，留给二伯陈寿南使用，二房的人趁机就将其霸占了而已。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夏林拉下脸，一脸郁闷道。
　　陈天华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真正想要的是咱们家对面的那块地，别的不过是意外惊喜，不是吗？”
 
 
第35章 小媳妇，你掉马甲了
　　“夏林，我知道你心里别扭，觉得郑春花他们是得寸进尺，可我们家早年受过他们家不少的恩情，大家毕竟亲戚一场，有些事情，能忍则忍。”沈海清这个婆婆还是很尽职的，担心夏林心里有疙瘩，将两家恩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欠二伯的恩情，咱爸在世之前就报恩了，几年前还把几块良田送给他们家，这还不够吗？”夏林目光湛湛，反问道。
　　沈海清被问住了。
　　陈天华摇头：“夏林，不是我们软懦，而是有些东西不值得去争。”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带着男人的无奈，沉声道，“我妈病成这样子，子琪也小，家里要那些地也没用。”而他则要出去工作，才能赚更多的钱，努力改善家里的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