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参照物——TeC
TeC  发于:2022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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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
他的手指伸进我的衣领,摩擦着我的脖子。
“嗯。”
我也没做思考,就想要他的愧疚。
“对不起。”
他轻声如丝,声音蛊人的像个久经沙场的骗子。
“道歉有什么用。”
让人好大的努力才不被迷惑。
“我忍不住嘛。”
更上一层楼,让人抵挡不住,怕放弃抵抗都不敢看他。
“真的疼吗?”
“呃……”
其实也没什么,床上生活的幸福全靠分寸,顾闻暄做事很有分寸。
 
 
8
 
 
距离皇后娘娘精心筹划的赏月大会还有两天的时候,我在房间里挑选赴宴的衣服,顾闻暄和吉月在一旁做参谋。我每次拿起一件衣服,顾闻暄都夸赞好看,试了五六件衣服以后,我就知道他只是在敷衍我,于是我只能靠着吉月的意见来选衣服。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我穿着一身深红色绣牡丹的长裙在房间里用心地向他们展示,甚至还在原地转了个圈。在两个人的称赞声中,我选了那身衣服,忽略了顾闻暄用眼神威胁吉月的过程。
那天窗外一束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叶照进房间里,在顾闻暄的脚边形成了一小块光斑,窗沿上有一个小巧的水墨画一样的小鸟停留一瞬又立刻飞走。
顾闻暄也像一只小鸟一样,要赶着及时去刑部工作。他拿出一天中仅有的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陪我挑裙子,他答应我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高兴,我换裙子的时候有多么的兴致盎然,他离开时候我就有多么的兴致缺缺,以至于忘记了还要挑搭配衣服的首饰。你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生活里有很多东西以及女人,而女人的生活里只有男人的说法,以前我每次听着身旁的男人提起都要在心里翻一次白眼。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句话要结合时代背景去看。一个封建理论体系里的女人,她的生活被客观塑造地的确只剩了男人。
直到两天后的下午,我才想起来搭配首饰这回事。我坐在铜镜前,拿着一个镶着紫色宝石的簪子和一个金丝簪子,结果突然发现自己也丧失了选簪子的能力。真不敢相信我花了二十多年时间从一个什么都要依赖他人的婴儿终于变成了一个能够独立生活的人,跟吉月一起生活两个月居然又变成了一个成年废物。
“吉月!”
我转头喊道,结果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一个正在外面扫地的人把头探进门来告诉我:“主子,吉月正在下房里收拾东西。”
“知道了。”
我等了一会儿,窗外刷刷的扫地声惹人心烦,于是我决定拿着两个簪子赶紧去找吉月解决这个首饰的问题。
昨夜刮了一阵大风,半夜的时候甚至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砰的砸到窗上。等一会儿我跟顾闻暄就要去别人家里看月亮,可是自家的后花园现在却有些狼狈。
我走在路上,每一个正在清扫的人遇到我都要停下来行礼。每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像我的工作刚刚有起色的时候每夜每夜的辗转反侧。我知道没有一瓶500毫升的水值500块钱,我每夜躺在床上,知道我没有变得更好,只是我的价格标签从一个合格品的换成了奢侈品的。这样的感觉有时候还会让人失眠。有一个晚上,顾闻暄的胳膊压在我的肚子上,我听着窗外某种不知名昆虫的叫声,默默安慰自己:不要太担心这样的日子会马上过去,一个公主,只要站好了队,一生富贵还是有可能的,只要不遇到什么改朝换代的大事。即使站错了队,皇帝还命长,对顾闻暄有些信心,我还有好几年好日子可过。
我很害怕我的好日子过去,毕竟这样的日子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从这些扫地的人,整理花草的人,还有吉月。
随着路过其他人的指引,我正确地推开了吉月房间的门。下房和其他房间最直观的区别是矮一截,推门进去后的区别是小的很。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关心的是下房朴素的四面墙壁。我环顾一遍吉月的房间,问那个正在收拾杂物的吉月少女:“我送给你的画呢?”
吉月没有回身,云淡风轻地回答我:“奴婢收起来了。”
“为什么?”
我小跑到吉月身边,眼神中充满了对她不信守承诺的控诉。吉月转身,在裙子上擦了两下手,用力握住了我的手,眼神中的感情远胜我的饱满:
“主子,不是奴婢不识抬举,奴婢每次起夜都被吓一跳,还连着做噩梦,奴婢实在是承受不起这份福气。”
……。其实我很能理解吉月,每一个毕加索肯定都要受到时代的质疑,我一点都不担心,只要过个几百年,我的画作有了一个讹传的牛逼意义,它照样能被挂到玻璃柜子里,听着柜子外的人吹嘘它的牛皮。
现在,我更关心的是首饰问题,于是我赶紧转了话题。
我手拿着两个簪子问吉月:“哪一个配这身衣服好看?”
吉月看着我,她是一个眼神很灵动的姑娘,她的眼神在说:真的吗?你就准备从这两个簪子里选一个吗?真的吗?
真的,我就是喜欢大红大紫怎么样,你不懂我自然有人懂我。
“你这身衣服配个银簪子更好看。”
我跟顾闻暄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里,他没有由头的就来了那么一句。
我没说话,平静地听着马车轱辘在地上一圈一圈滚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又来了一句:
“现在也挺好。”
我以为他对簪子的意见这就结束了,结果他又问我:
“吉月没给你参谋吗?”
……。跟你分享一个我成亲两个月后感悟的道理,婚姻幸福的秘诀在于不要对对方抱太大的期望,就跟我从不劝顾闻暄戒酒,顾闻暄对我的审美从不抱希望是一个道理。
说来也很好笑,我一点都不记得那天的月亮长什么样,而这个赏月的宴会我为什么能够记住,其实宴会前发生的一切甚至也都不能排进前三名。
那天我第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情是行礼。在这个时代生活的每一天,我对每一次行礼都有一定的记忆。我认为行礼标准的秘诀不在于你的动作是不是到位,而在于你肯不肯放弃某些东西。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顾闻暄向人行礼一样表现的不卑不亢,我就不能。每次我屈膝下跪都感受不到口中所说的对皇后或者其他尊贵人们的尊重,我都觉得屈辱。行礼的时候,尊严是我放下的东西,因为我更害怕失去我的生命。我不喜欢我屈膝下跪的样子,最不喜欢的是木怀哲屈膝下跪的样子,那让人感觉像是一个每日祈祷一生行善的人死后眼前一片黑没有看到天堂一样。
痛苦让人铭记,很浅显的道理。第二件令人记忆深刻的事情就是我和木怀哲的第二次秘密碰面。
我们是在闲逛的时候在一个屋角遇到的,至少是我闲逛的时候。
那个地方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一旁的池塘波光粼粼,木怀哲的身后有一棵大树遮挡,我们两个人的影子都被月亮吞到隐秘的地方。
上一次见到木怀哲还是在皇后的五十大寿上,他过来我们的位置问顾闻暄关于案子的事情,顾闻暄说了句类似下班时间不办公的文雅话来应付他,他只好回了个礼离开了。
于是这次,我在这个角落被他拦住。
你知道,跟二皇子谈话通常我依仗他先开口,所以我就等着。等着,看着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丝绸帕子包着的东西,然后一点一点打开。
“给你的。”
帕子里是一个红石榴簪子。
“这个簪子贵得很,你就说是白玉阁买的。”
大概木怀哲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因为我觉得那个簪子很漂亮。
可是我没有伸手接下。
我没对木怀哲存有这样的期望,于是我也委婉地告诉他也不要对我存有这样的期望。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没有感悟,反而很霸气地问我:“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太贪心不是好事?一般人听到古人的话就当道理信了,谁还会问一句为什么。
我随口胡说八道:“你知道皇位最喜欢什么人嘛?它不会选择最想要它的人,它选择会为了它放弃最多的人。”
结果他很自信地告诉我:“皇帝肯定是我。”
我熟练地反驳他:“世上没有肯定。”
一阵风穿堂吹过,吹下几片叶子落到我们的脚边,他又开始沉默。
我不管他到底有什么想法,我就是没办法除了做个细作外再对他付出些什么。
“你不需要我了,正好我可以安心做我的公主。”
绕了那么多圈子,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木怀哲那么聪明,又是个不甘下跪的人,于是他收起了那个簪子,变得很冷漠。
“近来顾闻暄有什么动静?”
让我变得也很冷漠,
“没有。”
“没有还是你没有留意?”
“你教我礼仪、书法,教我怎么当细作了吗?”
我的话里处处有火药味,他生气地捏住我的两腮:“你不会笑了吗?”
跟木怀哲相处就是有这样的坏处,让人习惯冤冤相报。我拿开他的手,故意说着:“我想起来一个事,昨天晚上,他说……”
他转身离开了。六月的风吹得人脖子发凉,木二皇子听不得我跟顾闻暄的床上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对此的感觉……
我来讲一讲为什么顾家不能和二皇子做朋友吧。我花费了好大力气才理清这些关系。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皇后姓顾,生了太子。木怀哲的母亲叫梅妃。然后太子妃的母家姓卫,也是乐阳母亲的姓氏。木怀哲很早就封了亲王,封了王就是不能再对皇位指手画脚的意思。他怎么肯定做皇帝,造反吗?乐阳怎么能替他做事,不顾自家母家的利益了吗?那个男人话里话外除了迷惑就剩了虚无。
踢着脚下的落叶,我也毫无感觉地转身离开。
我回去自己的位置的时候,顾闻暄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几杯酒,面上还不显但是座位周围充斥着酒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边问我,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做什么了?”
我在他身旁坐下,随口说:“散步遇到了皇兄……二皇兄,跟他聊了聊。”
他喝了口酒,手肘撑在桌子边问我:“聊了什么?”
你能不能跟我偷情,不能,不能的话近来顾家的情况怎么样。
“近来如何,新婚生活怎样,你有没有欺负我?”
“我有没有欺负你?”
他把脸凑过来,笑得不怀好意。
“你倒是好意思问。”
顾闻暄贴着我的耳边,小声委屈道:“微臣不知错在何处,昨晚微臣明明经过公主允许了。”
我小声反驳他:“你压根都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可是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你答应了。”
话说着,他转身又给自己添了酒,喝了一口,然后回过头来问我:“那你昨晚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知道一个做选择的科学方法,就是在一张纸上列出所有选择的优点和缺点。比如,顾闻暄:幸福,乐趣。木怀哲:害怕,危险。多么简单的一个方法。
 
 
9
 
 
四月的风和五月的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六月的风和四月的风有很大的区别。六月末顾府的后花园花香浓郁,香气随风爬过半开的窗子,爬进房里。
我坐在房间里,帮吉月捡着她刚刚晒好的茶叶,任由吹进房间的花香和茶叶香交融,一起钻进我的呼吸里,我愉悦的吸气,然后忍不住……干呕。
“呕……”
一旁的吉月听见我的声音,没有很担心我的健康,反而十分惊喜。
“主子!”
她的声音太过激动,刚刚下班踏进门槛的顾大人甚至被吓了一跳。
吉月随着我的目光看向顾闻暄,又向他表演了一遍惊讶:“主子……”
正午太阳当头,顾闻暄请了半天假,坐着马车去宫里请了个太医。吉月激动地交替看看我搓搓手,甚至差点忘了筹备午饭。
窗外的风吹到皮肤上有些凉爽的下午,吉月第一次在没有我的请求下主动关上了窗,给我把脉的太医看着顾闻暄期待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天气渐热,公主大概是饮食不够清淡。”
太医写了个清油解腻的药方,顾闻暄得体地感谢了他,然后让管家把他送回了宫里。吉月默默拉起了我的手,小声地不知道是安慰谁:“没事,下次一定是了。”
对于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有思考过,今天就是来了一个意外,然后意外走了,我觉得一切只是恢复了正常,只不过要喝几天有些酸的药汤。
可是顾闻暄明显是有些失望,晚上他的手覆在我的肚子上,第一次没有凑过来或者说他很累,只是沉默着和我一起呼吸。
肚子上压着一些重量,他手心的温度渐渐透过轻薄的布料像个冬日暖手的炉子在六月末的晚上暖着我,我开始有些困意,正要忍不住闭眼,听着他突然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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