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梁雅乐气呼呼地从上铺下来,看着她一桌子的书本嗤笑,“你再努力总成绩也只是个中游,推荐名额可轮不到你。”
“是,一定是你的行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放串鞭炮让全校人都知道,你梁雅乐是第一个去燕城电视台实习的人啊?”
“……神经病。”
骆窈确实感觉到自己最近有点焦躁,但这种焦躁的成因她无从得知,只能祈祷例假快点来,让她随意填个答案,然后再赶紧滚蛋。
半期考后,燕城已是深秋,冬天的冷意悄悄冒头。
这天骆窈回到家,继父薛宏明正在客厅里吸烟,见她进来立马摁灭,说了句:“回来了。”
“嗯。”
骆窈穿过来这么久,鲜少和他有交流,因为在薛宏明看来,这样的家庭关系需要懂得避嫌。
一开始她觉得骆淑慧或许和他有进一步的可能,但了解到当年的往事后,她又不那么想了。
骆淑慧的家庭在这时候并不少见,家境贫困、孩子一堆、重男轻女。她和骆窈生父是相亲结的婚,上午见面下午领证,毫无感情基础可言,但多年来的耳濡目染让她渐渐适应了家庭生活,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是丈夫,但知道丈夫是这个人就行了。
后来丈夫走了,她又开始面对贫困、兄弟姐妹和重男轻女的父母,且她的父母正在为她物色下一个能出聘礼的人。
骆窈生父是因为救火牺牲,厂里自然也要派人去慰问。当时薛宏明看到骆淑慧家里的场景,就跟他们说那我娶她,前提是你们断绝关系。
于是薛宏明就变成了恩人。她觉得自己和女儿是外来者,要求太多就变成了得寸进尺,因此不敢有逾矩。
骆淑慧虽然看上去柔顺,但在某些方面尤其执拗,谁也说不通。
至少现在还不行。
骆窈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要回房,薛宏明却叫住了她:“等一下骆窈。”
“你坐,我有件事和你说。”
骆窈点点头,在另一边沙发坐下问:“什么事儿啊?”
薛宏明咳了几声才道:“林安那边传来消息,你姥姥姥爷过世了。”
骆窈一愣:“两位?”
“嗯。”薛宏明说,“说是你姥爷跌到了河里,你姥姥拿树枝去拉,结果也被拖下去了。”
“哦。”骆窈没太大反应。
“你妈那边你找时间和她提一下,虽然断绝了关系,但这么大的事儿总是得露个面。”
骆窈扯扯嘴角:“好,我跟她说。”
见事情已经传达到了,薛宏明颔首,起身准备离开,骆窈却开口:“爸。”
薛宏明顿住:“嗯?”
“少抽点烟,熏死了。”
薛宏明轻笑一声:“再说吧。”
骆淑慧听到这个消息时表情比骆窈想象得冷漠,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那就去一趟吧。”
于是骆窈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索性课程不多,又是接近尾声,辅导员听到她的理由,很快便同意了。
……
燕城到林安大约一天多的车程,这是骆窈第一次做绿皮火车,原以为和以后的快速旅客列车差不多,但坐了才知道,想象还是太美好。
好在薛宏明给她们买了硬卧,穿过一节节拥挤到无处下脚的车厢,找到自己的铺位,骆窈才终于松了口气。
睡是不可能睡着的,她只能迷迷糊糊地躺一会,分辨一下到底是左上铺的呼噜声更难听,还是右下铺的。
失眠的夜晚令人胡思乱想,骆窈脑子里纷乱一片,可仔细捋起来,好像又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