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很完美,奈何沈青栀的手机没电了,他解锁解了个寂寞!
老板看着眼前的醉鬼,头大如球,他重重的呼吸了几下,尝试智取。
他看了看暂时空荡荡的小店,指着外面黑透了的天说:“姑娘,我们要关门了,你再不走就要自己就在这里过夜了,我也不能给你扔大街去,出了点啥事,我也担不起责。”
沈青栀总算拉回来些许神智,她的神色有些落寞:“那好吧,我付个钱就走。”
她按手机准备扫码,可手机就是不亮,急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用付了。”老板为了让醉鬼快些离开,大方道:“算我请你的。”
醉鬼本人并不愿意空手套白狼,她扯着老板说了一串电话号:“叔,你给这个人打电话,让他来赎我。”沈青栀顿了一下,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他肯定会来的!”
老板无奈,只好拨通了沈青栀说的号码。
可他刚打出去,铃声就响在了门口。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呼吸也有点重。
老板试探的问:“你是号码的主人?”
“嗯。”顾辞点头:“我来接她。”
闻声,沈青栀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对着顾辞挥手:“我在这!”
忽然,顾辞有一瞬间的慌神。
他记得,曾经的某一段时间,沈青栀总是这样冲他挥手。
高二那年,他们都住校。
每天晚自习结束以后,他们总会趁着门禁前的那一丁点时间吃来这里吃一顿夜宵。
沈青栀每次都会跑着出来,将他甩下一大截,她美名其曰锻炼一下,这样吃东西的时候就不会有负罪感了。
顾辞知道,她只是想占一个好一些位置,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享受片刻温馨。不过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有时候占得到,有时候占不到。
占到的时候沈青栀就会冲着他挥手说:“我在这。”
等他坐下去的时候,沈青栀便会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出力你出钱,去点吃的吧。”
尽管沈青栀每次都这么说,但吃完夜宵以后她还是会偷偷的把钱塞给他一半。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在一起,却做着每一对情侣都在做的事。
如今,他们依旧没有在一起,却再也没有勇气像年少那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当然……喝醉的情况的除外。
见顾辞来了,沈青栀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迈着潇洒飘逸的脚步向着顾辞走了过去。
沈青栀看了顾辞一眼,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亲昵的靠着他,像老板证明着:“叔!我就说他会来的!”
老板没有说话,他使劲盯着两人看了一会,恍然大悟般的“哦”一声。
他双手一拍:“是你们两个啊!”
怪不得他会觉得沈青栀眼熟呢。
大概是十年前。
总是有一男一女两个高中生,在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来他这小破店打卡,几乎每天都会来,亲昵的模样一看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女孩进来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喊他一声“叔。”
只不过太久没见,他第一眼见到沈青栀还真是没把人给认出来,眼下这两个人重新站在一起,印象倒是清晰了几分。
沈青栀喝醉了酒,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老板的话只能由顾辞回答了。
顾辞就言简意赅“嗯”一声,便直接狼藉的桌子问:“多少钱?”
老板被他这冷淡的模样逗笑了,报了个数字,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不爱说话。”
倒也不是不爱说话,得分人。
不过,顾辞并没有反驳老板的话,说了句“谢谢”便带着沈青栀以及沈青栀的东西离开了。
大概是沈青栀和顾辞曾经总是光顾他的餐馆,所以老板对他们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老板看着顾辞的背影,忍不住八卦:“你们结婚了吗?”
顾辞的脚步明显停了一下,他将沈青栀扶稳,回头道:“暂时还没。”
“还没结婚啊!”老板有些惊讶:“还是早点结婚好,要不然爸妈该着急了。”
听见爸妈两个字,顾辞抿了一下唇。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
七岁那年,顾辞的父母双双丧命于车祸,他和姐姐楚瑜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在亲戚的接济下才勉强生存。
但亲戚的接济并非无偿的,他们家的公司一点一点被亲戚架空,最后落到他们手里的只有一个空壳。
没有人知道那几年顾辞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能用一瓶又一瓶的抗抑郁药物支撑着自己。
而这类药物含有大量的激素,让他的体型越来越圆润。
周围的同学也因此笑话他,嘲弄他。再加上每次家长会都没有人给他开,周围的同学就觉得他的父母不在意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到后来动手也是常有的事。
但这些他从来都不和姐姐楚瑜说,因为他知道楚瑜和他一样痛苦,只不过她比他年长了几岁,却要成为这个家里唯一的支柱。
楚瑜很坚强,除了丧礼那天,她从来没在顾辞面前哭过,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像流浪的狗狗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还要想办法照顾好他这个拖后腿的弟弟,以及思考如何从亲戚手里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对于无依无靠的孩子而言,这条路注定荆棘丛生,为了不给楚瑜添麻烦,顾辞更加不愿意说话了。
他把自己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都压抑在自己小小的身躯里。
就这样,他每天都在压榨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后来,顾辞遇见一个于他而言很奇怪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和他截然相反,她明媚阳光,长的也好看,处处都透露着灵气。
……活成了他羡慕的样子。
于是顾辞总在暗处偷偷看着那个女孩儿,并试图接近她。
但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头绪。
观察久了,顾辞发现这个女孩儿只在他们放学以后出现,身边还跟着他姐姐的班主任……姜媚。
久而久之,顾辞总算弄清楚了,这个女孩儿并不在他们学校上学,只是跟着妈妈过来,等着妈妈一起回家而已。
为了多看那个女孩儿几眼,他不在放学就回家,总是喜欢在校园里滞留。
为了更加靠近那个女孩儿一些,他厚颜无耻的跟着楚瑜一起上晚自习,直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才让司机过来接他回去。
而姜媚身为楚瑜的班主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便也没有说些什么,甚至还贴心的给他安排一个小课桌,用来写作业。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事,那个女孩儿常常跟着姜媚来班里,她不吵不闹,永远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姜媚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情。
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才会向姜媚展示自己的成果,换来一句夸赞,笑的异常灿烂。
而那个时候,顾辞就被姜媚安置在了那个女孩儿的旁边,他看着那样灿烂的笑容,又羡慕又嫉妒。
他曾经也拥有过啊。
都说女孩儿的心思细腻,顾辞藏在心底的情绪竟被她察觉了。
那天和往常无异,他和那个女孩并排坐着,各自写着手中晦涩而又无聊的作业。
等到了课间,女孩儿把整整齐齐的本子推到了姜媚的面前:“妈妈,写好了,你看。”
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糯糯的,让人心尖发软。
姜媚和往常一样笑着夸赞了她。
但女孩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获得夸赞以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而是不满的努了努嘴:“妈妈,你为什么不夸他呀。”
姜媚明显一愣,尴尬道:“他没给妈妈看呀。”
“那你应该夸一夸他的呀。”女孩儿说:“我们老师都是这样做的,你也是老师呀。”
姜媚被女孩儿弄的哭笑不得,最终也对顾辞发出了夸赞,然后,后来的每一次夸赞都有他。
从未缺席。
女孩儿似乎也因为“同桌”的原因,开始主动和他说话。
顾辞至今都记得那个女孩儿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闷呀,我们班的男孩子都主动和女孩子说话的,我们同桌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唉。”
顾辞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些什么,他觉得单纯的靠近,就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他怕奢求的太多,最后会一无所有。
但那个时候的女孩很主动,见他像个闷葫芦一般默不作声也不生气,反而经常送给他一些自己在手工课上做的小东西。
他记得女孩儿送给他的第一个小礼物,是一个手折的四叶草。
虽不精美,但很用心。
女孩儿把四叶草推到他面前,笑着和他说:“送给你啦。”
顾辞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四叶草。
在四叶草的背面,写着一句话。
希望你永远幸运,永远快乐——沈青栀。
那字体还带着稚嫩,却格外的戳人。
顾辞说了同桌以来的第一句话“谢谢”,然后讲那颗四叶草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
这大概是顾辞从出生到现在收获的最大的幸运,也变成了他想要追逐的幸运。
那个时候明明蒙昧无知,却意外的情有独钟。
作者有话要说: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自己的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第26章 痴迷
顾辞垂眸看了一眼沈青栀,尽管她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但她依旧是他喜欢着的女孩。
顾辞把她扶稳了一些,对着老板说:“我们会结婚的,快了。”
老板笑了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结婚了告诉叔一声,让叔沾沾喜气!”
“好。”
*
走出餐馆没多会,成了醉鬼的某人忽然刹住脚不动了。
沈青栀立在原地,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顾辞,她纤长的睫毛粘着斑驳的晶莹,被昏黄的路灯照耀。
她振动了两下眼睫,伸手勾了一下顾辞的衣角,软着声音说:“我走不动了。”
顾辞盯着她:“所以?”
沈青栀微微低头,脸色有些红:“你可以背我吗?”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人影斑驳,风声低鸣。
顾辞抬手蹭了一下沈青栀微润的眼睫,曲膝蹲了下去,将后背留给了她,声音低沉内敛,却带着无限的纵容。
他说:“上来。”
须臾,顾辞感觉后背覆上来一片柔软,紧接着沈青栀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头,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肩。
是极致的诱惑。
用余光看了一眼沈青栀,他的姑娘正在用诚挚的眼神看着他。
顾辞:“别看了。”
沈青栀:“为什么不能看?”
顾辞:“再看我亲你了。”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神明落了俗,叫人情不自禁。
沈青栀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她偏头亲了一下顾辞的脸颊,问:“是这样吗?”
“……”
顾辞没说话,只是停住了脚步,转头和她对视。
大抵是酒壮怂人胆,酒后耍流氓。
沈青栀忽然又亲了一下顾辞,而这回亲的位置……是他的唇。
分开的时候,她又问:“还是这样?”
蜻蜓点水最为要命,顾辞哑着声音说:“都不是,搂好。”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想要……
*
顾辞住在地方距离这家店不算远,也不算近。
开车十五分钟,走路一个小时。
两种回家的方式,顾辞想也没想,就选了第二种。
夜色越来越深,路上的人影逐渐看不见了,空气静的万籁俱寂。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哪怕只是微小的气息声也会被无限放大。
顾辞可以感觉到沈青栀的气息逐渐归于平稳,看样子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顾辞听见沈青栀呢喃着说:“我以为你会换掉手机号码呢。”
顾辞的眉眼柔和了些许:“没有。”
沈青栀:“为什么不换。”
顾辞偏头看了她一眼:“我怕有人联系不上我。”
只要你还愿意,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青栀将顾辞的脖子搂紧了几分,有些压抑的问:“值得吗?”
“值得。”顾辞语气坚定。
对于顾辞而言,在沈青栀这里从来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沈青栀愿意与不愿意。
因为她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了他最需要的温暖。
所以,只要她愿意,一切就都值得,她若是不愿意,一切就都不值得。
“傻子。”沈青栀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他,不太清醒的说:“希望我喜欢的人不要像你这样傻。”
“你喜欢的人……”趁着人神志不清,顾辞想要获得更多的消息:“是谁?”
沈青栀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闭上了沉乎乎的眼睛,说:“才不要告诉你。”
本想刨根问底的,可见人睡了,他只好放弃。
然而,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紧接着耳边想起了近乎于撒娇般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