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舟归途——从来不吃肉
从来不吃肉  发于:2022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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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端端正正坐着,一动不动,面色冷冷地反问:“我凭什么走?”
“就凭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我,我说你得走,那你就必须走。”
听她这么说,舒心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而林爱玲被这声笑刺激到了,立马就想上手扒拉舒心的手臂,舒鸣立马握住林爱玲的手腕,把她往边上一拉。
林爱玲不可置信地看着舒鸣:“我可是你的妻子。”
舒鸣忍无可忍道:“可心心是我的女儿!”
林爱玲眼眶微红,一副还是不肯罢休的样子,转头就将矛头指向了老太太。
“妈!你扪心自问,我嫁过来这些年对你怎么样?我哪天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伺候你!连你也这么对我吗?!”
老太太抱着舒凡,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直言:“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我多说吗?”
见老太太心里头门儿清,林爱玲一时间竟像是哑了一般说不出话。而后她又扭头看向她自以为的罪魁祸首,吼道:“你给我滚!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活该没人要的疯子!”
听到这,舒心像是被戳了痛处,双眼猩红地望着林爱玲。
林爱玲在气头上,见舒心终于有了反应,立马有种胜利的快感,也知道了她的软肋。
只听见林爱玲嘲讽一笑:“看什么呀?我说错了吗?你敢说你是个正常人吗?你敢吗!”
林爱玲咄咄逼人,舒心浑身开始战栗发抖,还不等她说话,只听见“啪”的一声。
——舒鸣打了林爱玲一巴掌。
林爱玲头一偏,停了好久,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舒鸣。然后又开始歇斯底里,她死死抓着舒鸣的袖子,不停摇着他。
舒心大脑一片空白,双目无神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家,她突然想,如果没有自己,事情也许不会变成这样难以收拾的余地。
也许妈妈不会忍气吞声那么久,也许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她看向在一旁哭得更厉害了的舒凡,那股子愧疚感深深淹没了自己,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开始变得麻木,整个人开始有种发麻的感觉,她不想反抗也懒得反驳,只是突然间起身跑出了这件令自己窒息的房子。
舒心突然的举动让大家都停止了争吵,舒鸣二话没说就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舒心!”
舒鸣在后头喊,但无论他怎么喊,舒心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很快,舒鸣就开始看不见舒心的背影。
 
第36章
 
路上车水马龙,不少车疾驰而过,扬起了地面的尘埃,飞舞后又落下。
舒心就这么消失在了车流之中,舒鸣紧张地四处张望,却只能看见来往疾驰的车。
——他把舒心弄丢了。
舒鸣瞬间急得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想起手机,他颤抖着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先是给舒心打了个电话,“嘟”了几声后发现根本没人接,舒鸣又给林芝打了个电话。
林芝那时正在摆弄店里的鲜花,看见舒鸣的来电,她下意识眉头一蹙,本想一把挂掉,但思考片刻后,又决定接了起来。
“喂?”林芝不耐烦道,“怎么了?”
舒鸣没在意她那不善的语气,抖着声音道:“心心丢了,丢了!”
话里话外都是难掩的自责,林芝一听到这,手里的剪刀“啪”地一声落地,愣了三、四秒后质问:“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呢!”
“是不是林爱玲!是不是她又对心心说了什么!”
冰冷的手机贴在舒鸣的耳边,林芝的质问一句句从手机传出,他沉默了。
林芝见舒鸣半天不说话,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她痛苦道:“你们已经毁了她的家了,难道还要她去死吗?”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细细的哭腔,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似的割在舒鸣的心口上,宛得他生疼,疼得根本说不出话,如鲠在喉一般。
“你们明知道……明知道她生病了受不得刺激,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啊?!”
林芝吼到,边上的有个男人忙顺着她的背,小声安慰道:“你先别着急,着急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在哪里。”

“对不起,”舒鸣眼眶红红,站在马路边上,时光像是在他身上飞快流逝,让他无措的背影瞬间苍老了许多,“现在紧要的是要知道心心会去哪儿。”
林芝思绪回拢,知道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我打个电话给悠悠,让她帮忙联系舒心。”
贺悠悠是林芝唯一能想到的,记得上一次舒心失踪的时候,还是在高三那年。
那时候林芝和舒鸣才刚刚离婚不久,林芝每天借酒消愁,心情不好,动不动就说舒心不争气,没能留住自己的父亲。
但舒心一直没放在心上,每当林芝喝得烂醉如泥地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是舒心为她擦洗,帮她盖上毯子。
明明受到了伤害,却什么也不说,每天忍受着母亲的抱怨和苛责也不离开。有的时候林芝喝醉了会抱着舒心哭,而舒心什么也不说,就任由她抱着,默默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样抱着安慰她。
每次林芝酒醒后其实会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对舒心那样,她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她甚至也是这场婚姻中的受害者,可当醉酒后,心里的愤懑和不平都转为了对她的埋怨。
林芝急于找寻一个人转嫁责任,以此来让自己好过一点,让自己失败的婚姻有个理由,因此舒心就成了那个看似理所当然的牺牲品,最好的担责对象。
一句句“要不是因为你”就像一根根刺一样扎进了舒心的心里,但她闭口不言,因为母亲已经够苦了,如果自己担责可以让她好过一点,那自己难过一点也没有关系。
可人有时候就像一只气球,突然有一天,舒心兜不住了,抗压力到了阈值,所以她消失了,谁也找不到她。
林芝不会忘记那天是周六,天已经下了一夜的大雨,她如同往常从烂醉中一觉醒来,想叫舒心倒一杯水,却怎么喊都没人应。她原本以为舒心只是出去了,可到了晚上都没回来,电话怎么打斗没人接,她哭着不顾自己的骄傲,将电话打给了舒鸣,却发现舒鸣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几人撑着伞在雨中找遍了学校、公园、外婆家、朋友家,却什么都没找到。
林芝没有像那般后悔过,她一遍遍假设如果自己没有对舒心说那些话会怎么样,舒心会不会不会离开,她们母女两个是不是都会幸福一点。
这些无谓的假设直到贺悠悠打了电话过来才结束。
她赶紧赶到了贺悠悠家,到了她家门口,往里望去,发现一向活泼懂事的女儿了无生气地坐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丧气,怎么叫都不应,就像是把自己困在了囹圄里,什么也听不见似的。
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就这样活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窠臼之中的囚者。
到了医院后,她静坐不能,泼了医生一杯水,冷静下来后她哭着不停道歉,但依旧什么也不肯说,直到转院遇见了许鸥。
她不知道女儿和许鸥聊了什么,只知道诊断书上写了几个字。
——双相情感障碍抑郁发作。
自那以后,林芝改了酒,再也没有喝过。
……
 
外头下起了雨,风赶着往来的行人
贺悠悠接到林芝电话的时候正在吃饭,听到舒心不见的消息,她惊得筷子都掉下了桌,忙问:“舒心怎么了?谁刺激她了?又是那个姓林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从她爸爸家跑出来之后就不见了,”林芝带着哭腔,“心心没有和你联系吗?”
“没有啊,”贺悠悠否认,随后又道,“对了,心心前几天有给我打过电话,好像情绪不太好……”
“对……她最近好像确实情绪不太好……”
林芝突然想到那天见到舒心的时候,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注意到呢?后悔的情绪瞬间侵蚀了她,眼眶发红。
“阿姨你先别着急,我先打个电话试试。”
“好好好。”
挂了林芝电话后,贺悠悠迅速给舒心拨了号码。
“嘟嘟嘟……”
“快点接啊……”贺悠悠喃喃到。
“怎么了?舒心不见了吗?”贺悠悠的爷爷贺军问。
“对,”贺悠悠飞速点点头,“怎么还是不接啊……”
“唉,”贺军叹了口气,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你快出去找找,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不见呢?”
“行,我这就出去。”
“别忘了伞!”贺军冲着贺悠悠急匆匆的背影喊到。
“知道了,”贺悠悠换完鞋,抄起鞋柜上的一把伞就走,“我先走了!”
贺悠悠撑着伞在雨中一遍又一遍打着舒心的电话,电话从刚开始的还会“嘟嘟”两声转为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很显然,舒心不想任何人找到她。
越是如此,越要立马找到她。
她的情绪不好,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发病,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倘若她真的奔溃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她焦虑万分之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许默。
贺悠悠突然想起上次舒心打电话找自己哭的时候提到了这个人,舒心会不会去找他呢?
可许默是谁她都不知道,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要怎么找?
无奈之下,贺悠悠又把电话打给了林芝。
“喂?阿姨?”
“怎么了悠悠,是心心和你联系了吗?”林芝接了电话,满怀希冀地问。
“不是的阿姨,”贺悠悠于心不忍地否认,然后问,“我是想问您,您认识许默吗?”
“许默?”
林芝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些疑惑,但觉得这名字耳熟,而后她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同自己说起过:“我想起来了,小默是我妈朋友的孙子,和舒心是同个学校的,小她一届,怎么了吗?”
贺悠悠忙说:“那你快点找人联系许默,说不定他知道人在哪里。”
一听许默可能知道自家女儿在哪里,虽然心中疑惑,但她也没有多问,说了句好就把电话挂了,紧接着就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让她联系许默。
……
 
“又下雨了,”张雅琴望向正在发着呆的许默说,“小默,把窗户关了吧。”
“啊?好。”
许默回了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奶奶在说什么,立马起身把窗户拉上。
“你在想什么呢?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许默笑笑,说:“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舒心那姑娘啊?”张雅琴笑着问,“对了,那天你们不是一起去游乐园了吗?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什么进展啊?”
许默的爷爷许柏阳拿着饭盒进来问:“什么游乐园啊?许默,你小子去游乐园了?”
“对啊,她那天和舒心去游乐园了,”张雅琴说,“舒心你还记得吗?就小时候和许默一起玩过家家的那姑娘,还是你们学校的来着。”
“舒心?”许柏阳打开饭盒,说,“那我可太有印象了,上我的课啊,十节有八节是在那睡的。”
说完后他瞧了许默一眼,捂着嘴,悄咪咪地对躺在病床上的张雅琴说:“你孙子上我课的时候啊,十节课里可都在看她。”
许默无奈:“许大教授,你这捂着嘴都让人听见了,还算什么悄悄话。”
许柏阳睇了他一眼,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不是啊,他俩都不是同个年级的,怎么一起上你的课啊?”张雅琴不解到。
“哦,那丫头挂科了。”
“谁让你挂她科了?”张雅琴怪道,“你不知道许默……”
“诶,要不是我挂她科,这俩人能碰上吗?”
“也是啊。”
许默听着两个人之间的话,心里像针扎一样,但他依旧什么都没有说,脑海里想着今天下午碰见的画面。
——一个男的拉住舒心,而舒心却没有反抗,不像上次姜成碰到她那样。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张雅琴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舒心外婆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问:“喂?淑芬啊,怎么了?”
见电话接通了,林芝一把拿过电话,说:“张阿姨,我是林芝,我想问一下许默在吗?”
张雅琴下意识看了一眼许默,说:“在的,怎么了?”
“能麻烦您把电话给许默吗?我找他有些急事儿。”
“好好好,”见林芝话里透露着着急,张雅琴不敢耽搁,忙叫许默来接电话,“小默,过来,是舒心妈妈,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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