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走了一段路程后,前面的司机大叔觉得不太对劲,突然咦了一声,汤蔓视线从手机中移开,抬起头看向前方,“怎么了,师傅?”
司机大叔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姑娘,你看,后面那辆车中是不是刚才那个小伙子啊?从刚才,他就一直开车跟在我们的后面。”
第58章 . [最新] 她姑且,把这称之为短暂的心动。 正文……
前一夜分别, 你以后还想再见?
汤蔓回头透过后面的挡风玻璃看了一眼,对驾驶座上的师傅说,“没关系, 您开着,到了位置停车就行。”
胡海英看了汤蔓一眼, 说,“等下我直接去医院就行, 你妈估计就这几天要做手术了。”
“嗯。”汤蔓应了一声。
胡海英在医院下了, 汤蔓没有跟着下车上楼, 而是看了后面的车一眼, 让司机可以开车了。
等到了山湖那边,她下了车等司机走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谢立那辆车停在不远处, 她还是转身离开了,她发现其实她和谢立还真没有太多要说的话。
这段关系也许开始地就不纯粹,于是伏笔早已经埋下。
都是报应。
她终究是掉落了老汤股份的陷阱中,果然,不该动的奶酪是不能起旁的心思的。
不过说了分手的汤蔓却觉得一身轻,好像少了一层束缚一样,好像在结束一段恋情时, 她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大约等于高中开始住校时难以抑制的喜悦和舒展。
她到了家, 把行李放置好后,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掀开了一侧窗帘,看了一下楼下, 路灯下面还停着一辆车,谢立似乎已经下来了,就靠在车旁。
她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摸了一下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点了一份外卖,然后站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路灯下留下了一片阴影,是谢立的那辆车,已经在这边停了许久,汤蔓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还是心软了一些。
女人总是心软一些地,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有时候她也认识到自己的优柔寡断,可大抵上这是杨清从基因上遗传给她的秉性,于是难以改变。
她给谢立发了一条消息:[早点回去休息,老汤那边我会自己告知,不会影响到你,如果你父母那边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立给她打电话过来,汤蔓感受手中的振动,她能感受下方人抬头向上看的动作和目光,可是她依旧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半垂着眼帘看着下方站在的男人。
大约一分钟后,她拉上了窗帘,不再看着外面。
和司嘉禾杜和年他们不一样地是,谢立这个人足够的理智,他会在感情中短暂地沉溺,但也不会落下手中的事务,这种人活着其实是最累地,因为太过坚守原则。
不过,好像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都拥有这种美好的品德,汤蔓愿意用这句话来称赞谢立的这种性格,因为她觉得这种人是令人羡慕且尊重的,她懒散而又不虔诚,天生适合活在一个没有限定的圈里。
人总是羡慕一些比自己厉害的人。
她喜欢过很多人,可是那种感情来的太突然,就如同湍急河流,破冰融化的雪山流水,都是那么突兀,于是最终都无疾而终。
等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一瓶已经开了的酒,然后坐在落地窗让的厚毛毯上,面前摆上了才拿到的外卖,就盘腿坐在这里,窗帘半拉开,她拎着酒瓶倒了一杯,抿了一小口。
好久没有喝过酒了。
汤蔓其实对酒没什么格外的要求,以前小的时候,学习老汤,想要品尽世间的美酒,她少女时期干过不少中二的事,做作而又矫情,酒要喝法国和瑞士的,对其出产庄园都有严格要求,私底下,胡海英没少说过她作怪。
可现在,街边二锅头她也觉得不错,高档红酒和农户酿的高粱酒并无多大的区别,她甚至还觉得高粱酒更为芬芳馥郁一些。
干冽醇厚的杜松子酒她喝,清新艰涩的苦艾酒她也喝,她喝过不少酒,最后发现其实平价不出彩的苦艾酒中的那独特的苦涩味道她最喜欢。
有不少人对她说,让她好好地去喜欢一个人,去爱一个人,好像周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一段恋爱中要尽情地去爱。
可是,汤蔓的记忆中,关于爱的记忆并不太美好,或者说只要跟这个字扯上关系,周围的一切都支离破碎起来。
所以,爱这个东西,还是不要的好,时至今日,汤蔓依旧这样想,如果爱让人失去理智,让人变得疯魔,尽管他可以让寒冰在冬日融化,山雪在夏季结冰,汤蔓也不想拥有。
她一直过的很好,自自在在地来,将来也去自自在在地去。
指不定有一天,她也许会发现,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觉得不想离开那个人,与那人相处很舒适,她可能也会结婚,但那也会是许久之后的事了,她现在很确定,那个适合她结果的节点不是现在。
也许是她自幼长在汤正风身边,见过太多分离,也见过太多狼狈,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能用亲人这两个简单的字来形容了,里面包含了太多其他的成份。
可能唯一连接他们关系地大抵上只有那么一丝血缘,哦,还有汤蔓心心念念的汤家老宅子和老汤百年后的遗产,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啊,一旦想多了,就容易生了执念,汤蔓觉得自己这次就是掉进了沟里,栽了一个跟头,还把谢立给坑了。
这件事,告诉了汤蔓一个教训,只要老汤不死,她就上不了位,那点老汤家的东西,就不是她的。
国父革命也不是一次能成功的,新中国也不是一朝能建立起来的,而老汤也不是立马就能嗝屁地,看那个精神劲,估计还能再骚扰杨清好多年。
想明白了的汤蔓,决定暂时换一下行军路线,改变一下自己的职业规划,努力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躺着就能赚钱的职业,当然,一些非法的行当她还是不会做的,基本的操守她还是有的。
也许因为喝了酒,她有点醺醺然,靠在冰凉的玻璃上,不知什么时候,路灯下面的那辆车也已经不在了,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一团暖色的光晕。
杜松子酒的香气弥漫在身边,透明色的液体在摇晃间染上了一层橙黄色的光晕,她好像闻到了鸢尾的香气。
渐渐地,眼皮也越来越重,客厅的地上铺了厚实的毛毯,躺在上面就像陷入了柔软的云团之上。
途中,她感觉到放在手边的手机振动了好几下,可她太累了,睁眼都成了困难,于是纠结几下,还是又昏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过来就已经是十点多了,手机上是好几个同事问候的消息。
她坐起来,旁边的玻璃瓶子被她碰到,倒在毛毯上,汤蔓才彻底醒了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干痛。
然后头也有点疼。
可能吹空调吹了一晚上,有点感冒,她试着咳嗽了一声,就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沙哑。
可能有点感冒。
汤蔓觉得,这也许就叫分手后遗症,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然后理所当然地就翘班了,反正这个时间点去也晚了。
她一边回复消息,一边赤脚踩在地上向厨房那边走去,倒了一杯凉白开,喝了一大杯,喉咙间的干疼感才少了一些。
杨清的手术时间已经出来了,就定在本周三,也就是两三天后,再拖下去,就要三个月了,肚子都该显怀了,那时候再流产就不太安全,对身体伤害也很大,所以时间安排地很急。
顾家人有权有势,这一点也不需要汤蔓操心,顾元客可以安排好一切。
她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去见一个朋友,顺便还可以去买一些药。
她生病时一向就有些连锁反应,只要一点病痛而起,就容易生大病,一连数些天都不好。
今天的医院有些忙碌,她在楼下看见了很多病人,外面救护车呜呜不停,似乎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大型车祸,多辆小轿车连环相撞,并且还有一辆是坐满了孩子的校车。
医院的护士和医生都很忙碌,有好几台担架被从车上抬了下来推进大厅中,下面一片慌乱。
她从大厅穿过去,上了楼,这里一如既往地僻静,贝尔雅正在会见一位病人,汤蔓坐在外面等候,她也没有心思刷手机,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走廊从透明玻璃窗户中渗透进来的光斑。
过了好久,贝尔雅从科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坦然而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的汤蔓,看着远处走廊尽头从那一面矩形窗户中渗透而过的日光,比起任何的色彩,有时候日光带来的天然阴暗面好像更有意思。
“好久不见。”贝尔雅坐在了汤蔓的身边,“今天怎么会过来这边?”
“过来看看你。”她提起旁边椅子上放置的一袋子药,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拿出一盒,从锡纸中掏出两颗生咽了下去,感受着口腔中的苦味说道,“顺便过来买一些药,我可能有点感冒。”
贝尔雅起身去科室里接了一杯温水,端了出来递给对方,“这个天气也感冒,你也是个人才。”
汤蔓说了一句谢谢才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把口腔中的苦味咽了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说道,“昨天喝了酒吹了一夜的空调,今天起来就有点不太对劲。”
贝尔雅说:“你和杜和年不在一起了?”
她可是记得杜和年一直不让汤蔓在外面喝酒,这个女人有一段时间就是个酒鬼,本市大小酒吧去了一个遍,去了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喝酒喝一晚上,就算酒量大,也不由得有些醺醺然,好几次杜和年过来接人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后来她们就再也没有两个人一起出来过了。
汤蔓笑:“那都是老黄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段时间才把司嘉禾介绍到你这边让你帮忙看一看。”
贝尔雅手中也端着一杯水,她抿了一口靠在椅背上,“医生素养,不该打听的不会多问,而且,司嘉禾那个人嘴严实的很,也就在你面前是个软和性子,在外人面前就是个铁疙瘩,性子尖锐的很。”
“当年一个好好的小伙子,也不过两年,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汤蔓看着脚边的那一抹日光,动了一动,笑了一笑,“谁知道呢?”
她的语气太浅淡了,贝尔雅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对方,过了好几秒,有些莫名地说道,“你今天不是过来买药顺便找我的吧,而是找我顺便买药的吧?”
汤蔓笑了一下,偏头看向了贝尔雅,“我准备出去一趟。”
“嗯?”贝尔雅此时还未意识到汤蔓话里的意思,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还不确定。”谁知道呢?
汤蔓说:“归期不定。”
贝尔雅这才意识到汤蔓说的不只是出差或者一段短期旅行了,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好奇,“你这是惹了什么情债,要出去躲这么久?”
汤蔓面色不变,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眉眼却在低垂间蕴藉了一片说不出的厌倦,“只是有些累了,趁着年轻顺便再出去走一走,反正我手里的积蓄也足够让我未来不愁吃不愁喝了,每年手里的分红也可以过富裕的生活,正好出去走一走。”
要不然老汤杨清这一大堆糟心事指不定又蔓延到她的身上。
贝尔雅听到汤蔓的这一番话对此表现羡慕嫉妒恨:“其实你这句话可以不必在我面前说出来。”
汤蔓笑,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她这次过来也只是过了道别一下,毕竟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指不定很长时间都无法联系了。
“你家贝蕾怎么样?还是那么调皮?”
贝尔雅翻了一个白眼,就说说起自己的女儿,也还是那样的语气,“还是老样子,整天不想上学,上周老师还打电话给我,说在学校和人家一个男孩子打架了,要我去学校一趟,这段时间还一直问我,你怎么补过来找她玩呢。”
汤蔓笑:“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去看她。”
贝蕾是贝尔雅和前夫的孩子,离婚后一直跟着她,具体地她也不太清楚,毕竟在贝尔雅的口中,那位前夫的存在感薄弱地几乎约等于没有。
贝尔雅说:“你下次过来的时候,不要再带一些东西,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爱美的厉害,也不知道像谁,磨蹭起来烦人的厉害。”
汤蔓嗯了一声,也没有放在心上,贝尔雅家的小姑娘她也见过几次而已,就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说不上太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她这个年纪,还不到喜欢人类幼崽的年纪,交往也是看在大人的份上给予一些怜爱。
不过,在她即将要离开时,贝尔雅还是叫住了她,挥了挥手,站在楼上对着正在下楼梯的她说道,“汤蔓,旅途中如果遇到合适的人,还是好好地喜欢一场吧,尝试着一段可能会有一个好结果的恋爱,你会感觉不同的。”
汤蔓没有回答,笑着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