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枝此番拿出了好几种眼镜,站在一旁地吏部尚书也站出来讲解此物地玄妙之处。
慕行徵随意拿了一个,将其戴在自己眼镜上,但却并没有吏部尚书所说地“令人耳目一清”的新鲜感,反而觉得头晕脑胀,连奏折上的字都有些恍惚。
不过看吏部尚书滔滔不绝的模样,慕行徵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将剩下的几个眼镜分发给另外五位尚书一一佩戴。
果然大家都同吏部尚书一样,对这东西奉若神物。
沈楠枝看着朝臣眼巴巴的模样,心中暗暗给自己打了个对勾。
又一个金钱来源进账。
朝臣和乐之后,早朝也终于接近尾声,慕行徵不复方才说笑的模样,而是冷着脸将户部的几人留下,要户部彻查大宴的田地,户籍人口以及赋税,三日后便要收到结果。
除此之外,又下发了一条政令,鼓励民间开坑荒地,但不能无缘无故伐树,每家每户都应该栽种树苗,树苗无需购买,当地官府会自行下发,但种树是强制的,而且不允许随意买卖。
除此之外,慕行徵还要求户部上交今年各地学生入学的数据,要求分清楚男女人数。
虽然慕行徵只是吩咐了几句话,但整改户部都为此忙碌起来。
户部是大宴运转的支柱,慕行徵虽然对沈尚书很信任,但他还是决定首先拆分户部的权力。
至少赋税和人事户籍不能全都任由户部尚书做主。
慕行徵的政令一条条下发,六部尚书在早朝过后也由着沈尚书牵头搞了个小型聚会。
六位尚书如今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起入朝为官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但如今碰面之后却有些相顾无言,皇帝越来越不满足手中的权势,先是丞相,而后又是罢官,现如今要对户部开刀了。
另外五位尚书一同看向沈尚书,毕竟今日的聚会是沈尚书牵头的。
沈尚书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几位尚书,“老身准备辞官了。”
沈尚书一句话说的简简单单,但兵部尚书手中的茶杯却突然从手中摔下,足以证明旁人有多震惊。
“沈尚书,你为何……”兵部尚书想起自家孙子前些日子在书房中同自己的交谈,率先发问。
毕竟丞相辞官,沈楠枝为后又入朝参政,这怎么看也是沈家大势到来,沈尚书虽然与他们一样仍旧为六部尚书,但已经是最尊崇的一个。
但如今沈尚书先是推拒丞相一职,使得丞相官位悬空,权力集中在帝王手中。
今日慕行徵虽然有拿户部开刀的意思,但并未明朗,沈尚书竟然一声不响想要辞官隐退。
沈尚书暗叹一声,享受过权力哪里舍得退下,但如今他已经看明白了。
沈尚书清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慕行徵还像以往一样,他绝对会抓紧手中的权力,哪怕是死在任职期间。
但如今慕行徵已经不一样了,成瑞帝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想得清楚,大宴要彻彻底底开始改变。
若说最初女儿入朝为官沈尚书是心中欣喜,欣喜他沈家日后权势兴盛,如今却再无这样的想法。
丞相退下后,丞相的两个儿子立刻调入京都,地方官职的履历也逐年是优。
从这件事情便能够看出慕行徵想要让他们这些老臣主动退位。
他年过六十,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也做了十年,他已经年老,但他的三个儿子尚且年轻。
如今他主动退下,朝中有沈楠枝在,日后三个儿子也被相继提拔,他沈家才算是真正的外戚第一人。
沈尚书心中想得明白,也想同这几位尚书提前通口气,所以才有了这次小聚,随后又很快归家。
兵部尚书看着沈尚书的离开,同剩下几人打声招呼也很快离开。
六位尚书的私下聚会,沈楠枝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如今正在御书房中,向慕行徵拿出了另一件东西
望远镜。
“有了此物,边境战事便会更有把握。”沈楠枝亲手将望远镜交给慕行徵。
望远镜这东西比眼镜有价值许多,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呈现,就是想要让这东西成为战争中的宝物。
出其不意才能制胜。
慕行徵拿到这东西后,如获至宝,比吏部尚书得到眼镜时候还要疯狂。
摆在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都要看到。
沈楠枝强忍着笑意,心中乐不可支。
而殿外的太监进来通传。
有人在御书房外求见。
分别是红国的王子和公主,还有温程页。
第43章 ·
温程页自从被授官之后, 便没了旁的动作,在众多授官的进士中毫不起眼。
沈楠枝虽然想要让温程页立即去搞医学,投入边境战场, 但慕行徵说此人留在京都还有用处。
且对方辛辛苦苦通过科举考上来,一言不发将其赶去边境, 这在百姓看来是执政者不会用人。
而且现如今温程页的身份是辛辛苦苦考上来的农家子, 现如今大夫虽然受人尊敬,但总归没有进士官员受欢迎。
慕行徵如果此时下令让温程页去边境做医官,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制造出谣言,倒不如留在京都之中任职。
况且五月底边境将领也要回京叙职,届时让温程页同边境将领见一面再做打算也可以。
不仅如此现如今建在京都的大学已经开始上课,沈楠枝也在重新思考是让温程页直接去边境战场, 还是让他留在京都当医学老师。
“这两人怎么一起?”沈楠枝想着温程页之后的安排, 对三个人的来访显得更加惊讶。
况且西域诸国都在驿站中等待,没道理红国二人提前过来。
“传。”慕行徵同沈楠枝一样疑惑, 不过他更加直接,让三人一同进来面圣。
行礼过后沈楠枝在三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
最终由温程页回复说只不过半路碰巧。
温程页在慕行徵眼中已经是一个不守规矩之人,这红国公主也不遑多让。
她行礼结束之后,盯着沈楠枝许久,才说出了一句,“我好像见过你。”
沈楠枝点头,总觉得这位公主大概是个脸盲,她们确实刚见过不久,现如今已经半点想不起来了。
“温爱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慕行徵首先向温程页发文。
站在下首的温程页脸色端正, 但心中却没有多少意愿。
若不是系统主动要求,他其实并不想过来。
此番系统的要求可称之变态。
他同秦文水楚天行等人是一同授官的, 如今两人虽然没有升职,但手中却是有正经事可做的,至于葛贤韵比另外两人做实事的时间还要早。
如今他人虽然在户部之中,但不知是否被人提醒过,他在户部才是真正的清闲。
明明他自认为写得一手好字,策论经文都不错,明明是个有用之人,但如今整个户部忙得人仰马翻,却偏偏只有他一人清闲。
当然温程页是热爱这种清闲的,但系统受不了,科举系统看不得咸鱼,想要温程页尽快升职。
所以温程页才会投机取巧直接来御书房。
按理说他这种官职是没有办法直接面见皇帝的,但他来尝试过后才发现,似乎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他这一路上来御书房很是顺利。
“臣此番前来是想向陛下献上一件宝物。”温程页微微低头,将自己带进来的青霉素拿了出来。
这青霉素是他前些日子提炼出来的,毕竟想要升职还是需要一些贡献的。
况且他的来历大宴皇帝如今一清二楚,看如今大宴的发展速度便知,沈楠枝贵为皇后定然在竭尽全力发展大宴。
沈楠枝看着温程页献上来的东西,将他留在京都的心思愈发明显。
至少要让他在今年年底之前教出一批会简单手术的学生送往边境才行。
慕行徵明明听出了这东西的功效,但脸上并无多少欣喜之意,反而很快就将温程页打发离开皇宫。
留下红国兄妹二人。
“大宴皇帝息怒,此番我和哥哥入宫并非是结交朝臣,而是拿了先皇的信物。”公主说着将自己戴身上的玉环献了上来。
这玉环是宫中之物,有独特的标志,所以见到这玉环的侍卫宫人,才会一路将两人引了进来。
慕行徵拿到东西,才恍惚想起一桩旧事。
他大宴似乎同红国多年前联姻过。
大宴皇族人丁稀少,派出去联姻之人自然不是真正的公主,只是一个大臣的庶女,封为公主之后代为联姻。
这玉环也是当年那公主带走的。
“你们二人此番前来有何事?”慕行徵将那玉环放下,思索红国有可能前来的理由。
虽然同红国联姻,但大宴也确实多年未曾同红国进一步交往了。
此番只在街上听到过两人想要请封皇太女一事,但仅仅因为这一件事情怕是不足以提前求见。
况且他们拿着的玉环,已经是多年前宫中的样式,并不一定能进来,但两人还是尝试了一番,想必有更重要的事情求见。
“望陛下帮帮我红国。”两人突然跪地行礼,异口同声。
沈楠枝也抬起头看向两人,这两人看起来所求不小。
“请陛下出兵镇压我红国叛乱,我红国日后愿永远以大宴为尊。”
慕行徵没有言语,两人便继续说了下去。
红国是大宴边陲的一个小国,主要是农耕为生,国王男女皆可继任。
现如今红国的国王便是他们的娘亲。
但最近几年红国国内灾害频繁,尤其是地动一事。
红国不重视旁的天灾,但对于地动一事特别敬畏,认为是老天对国民的惩罚。
红国国王继位十五年,红国国内大大小小发生了三十多次地震。
虽然地震过后国王手段凌厉,安抚灾民有条不紊,但慢慢的国内的氛围还是奇怪起来。
国民逐渐认为上天之所以这么频繁降下警示,正是因为国王德不配位。
短短两年的时间国内竟然出现了叛军,以神教为指引,说是自己接受到了天帝的指令,若是让红国国王继续当政,红国不久后便会灭国。
此番派儿女两人前来大宴当使臣,也是因为红国国王在准备最后一战。
若是赢了那红国日后一片安宁,自家女儿可以顺利继位,若是输了两人也可留在大宴求生。
兄妹两人尚未到参政的年纪,国中许多事情都不知晓,因此在来大宴之前,即便是被看作继承人的公主,也认为红国一片安然。
直到身旁的仆人听到公主今日夸赞大宴之言,才终于忍不住将事情据实以高。
也是因此两人才会贸然前来皇宫求见成瑞帝。
慕行徵并没有说答应,也没有一口诀,只不过先行送两人离开宫中,回到驿站等待消息。
“陛下怎么了?”沈楠枝看慕行徵不停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心中有些疑惑。
“当年大宴也曾出现过自诩是神教之人,说自己在梦境之中受了天帝的嘱托,大宴将亡,天帝让他下凡,拯救黎民百姓。”
当时朝廷军队同楚天行的叛军打的水深火热,又不得不处理这个麻烦。
因为那些自称是神教的人,实在是太会洗脑了,不少百姓都跟随他们的队伍,让神教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慕行徵不得不派出更大的兵力对付神教,但最后还是让这位领头人跑了。
他记得这神教首次出现在大宴之中应该是三年后,如今竟然这么早就在红国有了踪影。
“陛下想要出兵?”沈楠枝听完慕行徵的回忆,显然已经明白了慕行徵的意图。
听起来这神教是刚兴起的,要提前扼杀于摇篮之中。
“楚天行此时在西域不妨先修书一封询问两人在西域中是否遇到过。”慕行徵没有着急发兵。
毕竟红国虽说愿意臣服,但到最后也要看红国到底愿意拿出多少诚意。
看慕行徵对红国一事有计划,沈楠枝便暂且放下,转而提起温程页一事。
在沈楠枝看来,温程页的出现对于大宴的医术是极大的进步,只要温程页开班授课,日后便会有许多外科大夫站起来。
但慕行徵此时似乎是有意一边关注温程页,一边又故意冷着对方。
慕行徵沉默片刻说道:“此人身上有一种不同的气息。”
“虽然暂且看不出危险性,但总要晾一晾。”
说着又想起最初在殿试时见到温程页的模样,眼神又冷淡了几分。
“陛下想要用此人做什么?”沈楠枝一直的想法都是让温程页做老本行,当个医生将外科手术在大宴发扬光大。
但是听慕行徵的意思,他好像对温程页还有另外的安排。
“朕想让他去主导其余各州的田产吞并一事,待户部将各地的田产和户籍人数报上来之后,朕便准备让他动身。”
温程页当初写的有关田地税的策论,一直到现在还让慕行徵印象深刻。
虽然沈楠枝说温程页是个当医生的苗子,但慕行徵还是想让温程页去试试处理大宴的田产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