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温和嗓音,和眼前一如既往的人,让她触动不已。与此同时,她心中忽然坚定了些,抬头望向萧云承。
“你跟我来,我有话同你说。”她抬手将他拉进房中,顺手将房门关好。
萧云承望见秦亦瑶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坐在了外间的座椅上,好整以暇的等她开口。
秦亦瑶坐在一旁,眼中犹豫了一瞬,终是神情正色的看向他。
“当年之事,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何你救了我,却不让我知道?还有,我醒来后去问元哲,他却说你已死,又是怎么回事?”
她脸上浮现几许疑惑,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萧云承。
萧云承闻言,先是轻叹了口气,然后才望向秦亦瑶,严肃认真的开口解释。
“当年父亲让我隐姓埋名待在军中,一则是为了锤炼我,二则也是为了打消皇上的顾虑。我入军营后,一直与寻常子弟同吃同住,发现了不少可以招揽的有志之士,父亲只许可我与他们言明身份。”
说到这,他忽然望着秦亦瑶笑了下,让坐在一旁的秦亦瑶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还记得你我在湖边的初见?”他缓缓开口,英眉朗目中散发着温和的笑意。
秦亦瑶闻言轻轻点头,面容也和缓了些,“记得,不过当时很多士兵都会直直的盯着我看,所以未曾觉得有什么。倒是你的面具,也让我盯着你看了好久。”
她忽然想到当时的感受,不由得开心的笑了笑。
萧云承见她笑容开怀,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那个温和善良又爱笑的小将军。
“自那之后,我几次有意接近你,为的便是探查你的实力,以期能将你招揽到我父子军中。只可惜……”
他望着秦亦瑶,温柔的笑容里中带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76章
“只可惜什么?”秦亦瑶见萧云承话说一半忽然顿住,顺嘴接了他的话问道。
然而萧云承闻言,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狡黠起来,盯着她悠悠开口:“只可惜……你是位女将军。”
他这话一出,秦亦瑶瞬间便想起了她趁夜在湖边洗澡,却被“夜游”的萧云承撞见的事,脸色慢慢羞红起来。
她脸皮薄,左思右想下不由得恼羞成怒,“原来你那时便知道我的身份了!”
眼见秦亦瑶羞红着脸气呼呼的指着自己,萧云承面上急忙温声安抚她,心中却忍不住偷笑了下。
待他将羞怒的人儿安抚好,才继续开口解释。
“父亲之前已提点过我,不要打你的主意,起初我还以为你背后有其他势力,却没想到你竟是女子。既然不能招揽你,按照我与父亲的约定,便不能与你言明我的身份。”
“至于让元哲告诉你我已死,也是想日后再与你相见时,亲自解释我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之后许久我都随父亲待在边关,一直无法回建安见你。”
说到这,他望向秦亦瑶,面带歉意的笑了笑。
“嗯……”
听完萧云承这一番诚恳的解释,面容沉静的秦亦瑶点了点头。
她默默回想着他的这些话,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既然你已知晓我是女子,不能招揽到你军中,那为何后来还经常去找我?”
往日的小心思忽然被人发现,即便是传闻中的冷面将军,萧云承的脸色也忍不住一顿。
“这……”
这让他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他,已经对她有些在意了罢……
萧云承难得的无言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转变,秦亦瑶微微上挑的眼尾跟着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瞬间大彻大悟。
“咳、咳……那个,我那玉佩是怎么回事?”顿悟的瞬间,她脑中灵光一闪,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原本眼中带笑望着她的萧云承,见她成功找到了别的话题,便笑着开口作答。
“玉佩是我去父亲去救你们时,在离你不远处的草丛中捡到的,当时我想见你之后再还你,却没想到一晃便是两年后。”
“但你见到我之后,也未曾立刻还给我呀……”秦亦瑶听了他这解释,不由得小声嘟囔道。
她这声音又小又低,完全是不自觉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一旁的萧云承听完后,脸上的笑意忍了又忍,终是温和的笑出了声。
“因为再次见到你后,我便不想还了。”
他面容温和的望着秦亦瑶,眼中除了笑意,只剩深情。
低沉带笑的嗓音悦耳动人,拥有这嗓音的人更深情如许,秦亦瑶心中触动,一时间只能有些怔楞的望着萧云承,默默无言。
眼见秦亦瑶又不发一言,萧云承想她过会清醒过来又要微红着脸转移话题,于是先她一步,“贴心”的开了口。
“当年皇上未曾严惩庞维,多半是因边关不稳,需要有人镇守,且此事当时已无法查明,只能将他贬到临江以作惩戒。况且如今皇上已下旨将庞维处死,封你为镇军将军,光复秦家,也算是对当年之事聊以补偿。”
“嗯。”
秦亦瑶点头应了,不过既然已提到当年的庞维,她忽然想起一事,望向萧云承。
“荣天钧曾说荣雄赢了我爹是另有原因,而那原因便是援军。之后庞维故意拖延不发兵,与当年一模一样的伎俩,险些害死了你。因此我想庞维与荣雄多半已早有联系,也或许是他身边有人是荣雄的内应。”
她神情正色的说完这些,不待萧云承回答,便自顾自的顺着这些线索细细思索下去,直到联想到一人,心中才突然一惊!
“……难道是彭万昌?”
这一声惊呼让一旁萧云承面色一凛,忙开口问她,“何以见得?”
秦亦瑶回神,这才想到萧云承未曾见过彭万昌,便将遇到彭万昌的情形与他说了,然后又指认彭万昌就是那日净佛寺后山,意图加害明悦之人。
萧云承听后,思索了片刻,然后才沉沉开口:“彭万昌乃是荣雄父子的心腹,如此一人,却隐匿行踪深入敌国,却只为来净佛寺见一名女子,可谓十分蹊跷。”
“不过,”他转头望向秦亦瑶,温和安抚道:“具体如何,还需回建安后详查,你暂且也不要太过忧心此事。”
此言有理,秦亦瑶看着他点了点头,将微皱的眉头松开了些,正色道:“眼下,如何对付荣天钧才是要事。”
“对了!”她眼睛忽然一亮,望向萧云承,笑容神秘而狡黠。
萧云承见她如此鬼灵精怪的模样,望着她的眼神越发温柔,嗓音也异常温和,“什么?”
秦亦瑶轻咳了声,有模有样的起身走向书案,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拿起那张纸走到萧云承面前,冲他拱拱手。
“末将有一计策想献给将军。”
萧云承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好笑,但又不忍心打断她,只好顺着问道:“是何计策?”
秦亦瑶闻言,有些调皮的笑了笑,然后才将手中的纸递给萧云承。
萧云承接过后只见上书四个大字,笔迹清秀有力,坚定而不张扬,脸上顿时笑逐颜开。
他起身将站在一旁秦亦瑶拉到怀中,望着她笑意温柔的脸庞与明亮的双眸,笑着开口。
“多谢夫人提点,为夫也正有此意。”
有些惊讶的秦亦瑶眉头一挑,抬头看他,然而只一瞬却又了然一笑。
面带笑意的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深情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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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是阳光普照的午后,忽然狂风大作起来。
倾盆大雨不过片刻便呼啸而来,瞬间将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尽数冲刷了一遍,怒吼着的狂风暴雨更是将树木压弯了腰。
然而又是片刻,云散雨收,明媚的阳光从西面照耀而来。
雨势虽然渐小,但天空中的轰隆声却仍在,似乎是在酝酿下一场暴击。
然而此刻的嘉定城外,身着黄金铠甲的荣天钧显然已等不及了。
他今日带大军前来,为的就是再次围困嘉定,围困住城中的萧云承与秦亦瑶两人。
然而他刚行至嘉定城外不远处,却突遇狂风暴雨,即便这暴雨只下了不到一刻时间,仍是给大军的行进造成了阻碍。
惊慌四散的士兵暂且不论,只这倾盆大雨便将所有人淋成了落汤鸡,众将士无一不狼狈不堪。
直到大军行至嘉定城前,太阳方才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湿透的众人松了口气。
荣天钧的伤还未好,脖子上绑着白色的纱布,又遇到大雨,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添烦躁,整个人面色阴沉,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本应是金戈铁马、气势汹汹的大军,却成了如今这般湿漉漉的倒霉样,嘉定城上的将士见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一向不愿取笑别人的秦亦瑶,也忍不住摇头轻笑。
一干将领中,唯有萧云承一人,从头到尾一副冷峻模样,未曾变过。
荣天钧抬头扫一眼城楼上嬉笑的众人,从小嚣张跋扈、趾高气昂的他哪受得了这种气,当下便命将士攻城。
可怜郑国的将士们,身上铠甲已有几十斤重,再加上沾了水的衣物,更加了几十斤的负担。
如此重负,怎可能打胜仗?
不过两个时辰,郑军死伤者便多如牛毛,众将领无可奈何,只能轮番上奏,终于让荣天钧不情不愿的撤了兵。
眼见郑军败退,城中传来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唯有站在城楼上的萧云承远远望向天边,面色深沉。
第77章
之后几日,即便郑军奋力攻城,炎军却始终坚守不出。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日的攻城战已让郑军疲惫不堪,而城中的炎军却因为萧云承及援兵的到来,而加强了城防。如此一来,两军的形势徒然转换。
嘉定城西的郑军大营中,端坐在大帐中央的荣天钧扫了一眼半跪在地的将军们,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
冷冰冰的气息笼罩在众人头顶,不过片刻,便人人自危。
“说,为何还没将嘉定攻下?”
低沉冰冷的嗓音忽然从头顶传来,惊得众人又将头低了些。
长久的沉寂下,总算有一名年轻的副将抬头望向荣天钧,开口回道:“回将军,我等已尽全力攻城,只因敌方早有戒备,这才未能攻下。”
荣天钧闻言,冷酷无情的脸上忽然勾起了嘴角。
他不甚在意的轻抚着正在愈合的伤口,邪笑望着那名年轻副将,冲两旁的士兵微微抬手,下一瞬,年轻将领就被架出了大帐。
余下众人见状,越发战战兢兢起来。
“十五万兵马的大军,围困这一个小小的边境之城,却几日都未能将其攻下,实在可笑。”
荣天钧一一打量着地上的人,冷笑出声。
“罢了。”他轻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沉声吩咐众人,“如此小城储备的粮草必然不会太多,你们只要把嘉定围困住,待城中山穷水尽,嘉定自然不攻而破。”
难得荣天钧肯放他们一马,众将领闻言,急忙齐齐应声退下了。
待帐中只剩荣天钧一人时,他才缓慢抚上脖颈的伤口,眉头微皱。
“国中情况如何了?彭万昌可有回信?”他忽然将眼神转向一旁的侍卫,冷冷开口问道。
“回皇上,尚未有消息传来。”
荣天钧闻言,面露不悦,思索片刻后才又吩咐道:“……再命人去探。”
“是。”
士兵领命退出大帐,只余他一人扶着脖颈面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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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将军,军中粮草已不足,最多只能再撑三日。”
府衙的书房中,忽然跑进来一名黑甲士兵,见到一身银甲的萧云承便作揖开口。
萧云承放下手中的毛笔,与一旁的秦亦瑶对视一眼,刚要开口,门外却又跑来一名士兵。
“启禀将军,方将军让小人来禀报,说城中的干草再有一日便要消耗殆尽了,若再无补给,恐怕战马都要挨饿了。”
萧云承闻言,一脸早有所料的点了点头,随后沉稳开口:“传我令,之后几日粮草可略减,但不必大减。”
两名士兵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纷纷应声退了出去。
一旁的秦亦瑶见状,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向书案后的萧云承,挑眉问他,“你可都已安排妥当?”
萧云承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走来,脸上浮现几许笑容,嗓音温和至极。
“那是自然,夫人切勿担忧。”
“只不过,”他温和的面容忽然露出一丝狡黠,转瞬即逝,“这一两日,荣天钧便会亲自领兵攻城,到时还请夫人与我一同前去演一出戏才好。”
方才那一瞬间的狡黠神色,快到秦亦瑶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有些怔楞。如今听完萧云承这番话,她才略略回神,冲他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她十分爽快的应下,然后才微微低头,默默思索开来。
明悦给她的那把匕首锋利非常,只这几日的修养,荣天钧的伤口必然还未好全,倒是若能趁机将他生擒,无疑是最快结束两国纷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