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淡淡说着,薄而冷削的唇轻勾,将那些事悉数坦白。
“今日我来告诉阿姐这些,将自己肮脏扭曲的爱毫不掩饰地说与阿姐听,并非是想逼迫阿姐,而是因为……”
苏南的纤纤玉指使劲扣着红花梨木门,脑袋已经晕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还在张着小嘴呼气。
宁白盯着她笑:“我已时日无多,想来见阿姐最后一面,让阿姐能知晓我真正的心意。”
这句话飘出,苏南的小脑袋瞬间清醒,她倏地抬头,茫然问……
“啊?”
第53章 .[最新]正文完结他爱她。直至沧海桑田,物……
时日无多?
宁白突然说出这话,着实将苏南惊到了。
她好久才回神,才明白宁白这句话的意思,又“啊”了一声,缓缓抬头看他。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古怪。
“时日无多?”苏南睁大眼睛看他,很想从他的脸和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找到他时日无多的证据。
脸的确苍白,毫无血色,唇色比之前也淡了些,那眼睛……依旧深邃迷离,却无波无澜,像一口枯井。
……
苏南心一沉,他时日无多也不是不可能,她用刀,用发簪插了他胸口两次,血流满身,且,他动不动便气急攻心而吐血,哪来这么多血给他流啊……
“你,你要死了吗?”苏南手放在胸前,黛眉蹙起,讷讷问。
只是,她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少女的娇软,甚至是清脆,欢快……
宁白:“……”
“阿姐这么想我死吗,如此开心。”宁白眉眼低垂,眸色黯淡,很是受伤的样子。
“不是……!”苏南急于否认,脱口而出,娇细的声音提高。
这话一说出口,宁白方才忧伤的神情一瞬敛起,他颇为愉悦,抬手摸了下苏南发红的耳垂。
耳尖那处更烧了。
苏南顿时觉得自己被诓了。
她迎着他视线,挥开他作乱的手,结巴说:“我,我的确很开心……!不,应该说,你死不死都……不干我事。”
前面说得坚决,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口是心非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她并不想他死,她只是想要以前的阿白回来。
她只是想要他不再残暴,不祸害文清安,当个明君。
“阿姐,对不起。”沉默半晌,宁白单手撑在门上,突然欺身靠近。
薄唇擦过她耳畔,冷冽的声音带了几分哑,低低沉沉,一字一字地敲在了苏南心上。
他极是认真地和她忏悔,眼底唇边的笑意尽皆消失,下巴忽就抵在了她肩上,在她微显的锁骨处咬了口。
“以前我总是想占有你,热衷于在你身上留下各种痕迹,我就是疯子,想将你的一切都想夺过来,想将你牢牢困在身边,好让你再也无法……丢弃我。”
“我好爱你,真的啊……我只爱你。”
雪白脖颈一片水光,齿痕微红。
他咬的很轻,不疼,苏南却眼睛发酸。
“阿姐,对不起,我本想用余下的一生来补偿你,偿还过去的错,但现在好像没机会了。”宁白将她拢在怀里,他从她颈窝里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她,漆黑的眼里满是克制的欲望。
“文清安,只要他不谋逆,日后不会有人为难他,还有我们娘亲,我已经吩咐太医诊疗,会用最好的药材养着,不久后便可痊愈,阿姐……”
“这不是你娘亲……”两行清泪落下,苏南扭过脸,闷闷说。
“怎么就不是呢,阿姐的娘亲,便是我的娘亲,”宁白扳过她下巴,指腹轻抚她脸,声音极尽克制与温柔,“阿姐可以安心待在苏府,现在整个苏府……”
他停顿了片刻,手指游移到了她莹润的唇。
微凉的指尖摩挲抚弄,待这处浮现出一片被凌|虐的红后,他停下,笑着说:“应该是…这世上没人敢再欺负阿姐,阿姐不用怕。”
“就算我不在这世上,阿姐也不用再怕了,你会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这是我的祈求。”
苏南心头被摄了一下,她双目落泪,清水涟涟,呆呆问:“你真的会死吗?”
宁白嘴角微抽,倒抽一口冷气后点头,轻描淡写道:“恩,会死,阿姐能爱一下我,满足我这将死之人最后的心愿吗。”
“不能。”苏南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呜咽重复二字,“不能。”
宁白摸了摸她的头,笑了。
*
那日晚上,宁白同苏南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苏府。
之后一段日子,他都未出现在苏南面前,也没再来苏府。
如他所说,在他离开的翌日,便有太医诚惶诚恐地来苏府,为苏南母亲诊疗。
太医言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子骨弱,又常年心力交瘁,才致如今这般虚弱,后面静心养着便成。
苏南放下心来,想到宁白,心中酸涩难言,又柔软如云。
后,名贵药材和补品一箱箱地往苏府送,苏南父亲,乃至于苏府一大家子人都恨不能将苏南当菩萨一般供起来,更希望她能老老实实回宫当皇后,让他们也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
苏南虽对这父亲不至于不敬,但也没什么可说的,仍旧是同往常那般,懒懒地待在府里。
只是,她偶尔发呆会想,阿白真的时日无多了吗……他是在骗她吗,还是真的生了重病,会,会死……
为什么这么久都未曾来苏府看她,难道当真是病到下不来床了吗……
或许苏南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开始担心他,想念他了,甚至到了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地步。
苏南开始纠结,要不要让人去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思绪繁杂万千,苏南想来想去,思虑几日后,正要派人去问下他的消息时,宫中便来了人。
是皇帝跟前的总管太监,太监慌里慌张,到了苏府后一下跪倒在苏南面前,不停地磕头求苏南:“陛下病重,昏迷时不停念着姑娘,奴才斗胆求苏姑娘去……去看看陛下吧……”
太监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苏南瞬间被吓到,心里一凉,什么都顾不上,忙和太监一起去了宫里。
很快,苏南便入了宫内。
但是,太监没有带她去皇帝所住的昭明殿,而是去了她先前所住的寝殿。
原来,自她走后,宁白便一直住在她先前住过的寝殿,睡她睡过的床榻。
苏南抬眸看了眼宫殿上挂着的牌匾,愣了一瞬后忽地咬唇。
“苏,苏姑娘,您快进去吧,陛下怕是……”
太监的话让苏南回神,苏南急忙入了寝殿。
她一踏进寝殿,便有刺鼻的药味袭来,充斥着整个寝殿。
苏南顿然鼻子发酸,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了。
她用小手擦了擦眼角,忙走到了床榻边。
苏南走近,太监便很懂地朝殿内宫女和太医使了个眼色,很快,众人悄无声息退下,殿内霎时只剩苏南与宁白二人。
苏南坐在床榻边,看到宁白闭眼躺在床上,他面色比雪还要苍白,唇色也是惨白,无一丝血色,看上去像极了病入膏肓之人,将不久于人世。
刚好不容易忍回的眼泪又汹涌而出,苏南一想到宁白快要死掉,心口便似被人剜着,很痛,痛到她忍不住大哭出声,像小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哭着,好似要将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她不想他死。
这是她的阿白,她从未想过要她死。
“呜呜,阿白,你别,你别死啊……我以后再也不拿刀刺你了,也不气你了,你好好活着好不好,我不想你死,你不是说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吗,你怎么可以骗我,你别死啊……大不了,大不了……”
苏南哭到倒抽气,满脸都糊上了眼泪,她语无伦次,心里想了什么便说什么:“大不了我住回宫里,当你的皇后,我,我愿意的,只要你别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陪伴了这么多年,我不能没有你……”
“当真吗?阿姐。”
在她娇娇的痛哭声中突然夹杂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是宁白。
宁白剧烈地咳嗽着,问了句后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斜斜倚在床架,弯起唇看她,惨笑道:“我这次病得有些重,不过离死可能还要一段日子,阿姐失望吗?”
“胡说,我才没有失望……”
看到宁白起来,苏南心里总算安心了点,她一下扑到了他怀里,勾着他脖子瓮声瓮气,“我不想你死,阿白,我一直……一直都不想你死,以前我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啊,你,你好好养病成吗,我不要你死……”
苏南耳廓红了个透,她靠在他怀里低声啜泣,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说出了这些话,而不是像以前那般,想尽方法地去伤他。
她现在不想伤了,不想和他互相伤害了。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注定会有个人和她羁绊到死,那么,她希望这人是他。
如果说,阿白真的变回了以前的阿白,不会再伤害她,那她……愿意成为他的妻子,一起走完余生。
他和她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无法割裂,他无法失去她,而现在……苏南同样也不想失去他。
“阿姐。”
苏南说的这些话足以证明她此刻的想法,对他的想法。
宁白声音低哑地唤她。
苏南呜咽着嗯了一声,从他怀里抬起头,荡着两汪水的眼睛愣愣看他。
她的眸子如浸清泓,似皓月当空,清澈盈盈,不染一丝尘埃,灼若芙蕖的脸越发显得生动夺魄。
宁白轻笑,他如何逃得过,如何放得下,如何……如何能不爱她。
两人对视着,宁白的眼睛很黑,很沉,像是一股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朝苏南压去,将她裹挟其中。
苏南似是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她眨了眨眼,但却没有躲。
下一刻,果然,宁白右手扶着她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苏南的齿关被撬,舌尖被他轻而易举地缠住,一时间,缱绻缠绵,唇舌交缠,水渍声肆无忌惮地在殿内响起。
他吻得强势又极具侵略性,苏南很快便受不住了,唇边溢出破碎的娇|吟,手捶着他背,近似窒息时,宁白才放开她。
她脸颊一片红,双眸涣散,微微张唇,不停地喘气。
宁白修长的手伸过去,抹掉她嘴角的水迹,喘息也有些重:“阿姐,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亲过了头。”
他一本正经地为这事道歉,苏南更觉羞耻,低头下去,脖子都跟着红了。
“阿白……”苏南犹豫片刻,还是不确定地问,“你那日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吗?是真的吗……”
“自然,君无戏言。”他掐着她腰,将想要拉开距离的苏南重又抱回怀里。
“阿姐,我只是怕我太爱你了,毕竟,有时太过浓烈的爱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以前,我分明不想伤害你,可是——”
“那……那你以后不能那样对我了。”在宁白的话未说完之前,苏南又说了句。
“恩,不会。”宁白亲了下她额头,声音破哑,“不会,我绝不会再伤害你,若有违背,便叫我……”
“不,不要你发誓,我信就是了……”苏南被他这话气笑了,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娇俏的声音如风铃般悦耳,一声声地传至他耳里,心里,直叫宁白胸腔震颤,情动不能自已。
“阿姐,你是我的皇后了。”他说道。
“恩,我是你的皇后了。”她应声。
宁白笑了笑,又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清浅又热烈,绵绵悠长,倾注了他所有的爱意和温柔。
透过这个吻,透过两人唇瓣之间的柔软触碰,他将这爱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如视珍宝地传给了她。
这份怎么都斩不断的爱自那个雪天而起。
在她朝他伸手的一刻,羁绊便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
自那以后,她便是他的神明。
他亵渎他的神明,囚禁他的神明,犯下不可原谅之错。
后坠崖,失忆,被她亲手用刀贯穿胸口,血流满身;亲眼见她为别人绝食,亲耳听她喊别人夫君,他气急吐血,染了心疾,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