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此多娇——望烟
望烟  发于:2021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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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诏松了手,并没有在冯依依脸上看出什么:“我送你回去,今日家里人杂,别出来乱跑。”
  冯依依点下头,跟在娄诏身后往安临院的方向。
  他很高,她喜欢和他比,其实只是想靠近他。冯依依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娄诏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现在想回扶安,哪怕父亲不在,她也会等。
  “忙完这几次就会得空,”走在前面的娄诏开口,回头看眼跟在身后几步外的冯依依,“到时候,带你看魏州。”
  “其实不用,”冯依依下意识开口拒绝,发现太过直接,“我是说,你读书要紧,春闱马上就到。”
  娄诏放慢脚步,看人迈着小步子接近:“读书不差那一日。”
  冯依依没再说什么,心里乱麻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冯依依和之前一样,会过去和娄夫人说话,也会跟着娄明湘一起绣花。
  回了魏州的娄诏总是很忙,除了读书,还要处理家里的事,有时候天亮才会归家。
  娄明湘的院子就在娄夫人的隔壁,一看便是女儿家的闺房,安静整齐,百宝架上各式精致的小玩意儿,都是平日里收集来的。
  冯依依不愿回安临院,赖在了娄明湘这边,所幸娄明湘喜欢她,乐意两人呆着。
  “嫂嫂,你家有绣娘?”娄明湘问,手里捏着远远地绣棚,“是不是有许多的绣样儿?”
  冯依依捏针的指头发酸,便就干脆放下不再绣花:“等我回去问问,到时候给你寄过来。”
  娄明湘脸一红,小声道:“嫂嫂真好。”
  “明湘,颜穆先生是不是才学很厉害?”冯依依问。
  娄明湘点头,继续绣花:“他是大哥的老师,听说以前在京城里,跟着一位很了不得的大人,后来才来的魏州。”
  “原来如此。”冯依依没再问,娄明湘几乎不出门,知道的事情不多。
  娄明湘看看窗外,春光已然光临,院中生机蓄势待发:“嫂嫂,上元节城里有灯会,届时让大哥带你去看。”
  “不用,”冯依依接话,“他要读书。”
  “嫂嫂待大哥真好。”娄明湘温柔一笑,脸颊的婴儿肥肉眼可见的消减,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出脱成一个标致美人。
  冯依依僵硬的笑了笑。
  她现在还能怎么做?父亲没有消息,她留在魏州出不去。她的夫君,好像也再不是最初的少年。
  这时,秀竹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太好了!”
  冯依依看过去,道了声:“小声儿,瞧你都喊得岔声儿了。”
  秀竹咧嘴笑着也不在意,额头上沁着薄汗:“瞧,这是什么?”
  冯依依低头,秀竹双手拖到眼前的是一封信:“信?”
  冯依依想要得到确定时的,抬头看着秀竹,然后接了过来。
  “清顺带回来的,”秀竹笑得开心,“是老爷从京城寄的信。”

  “我爹来信了?”冯依依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她每一天都在等,等了半个月,终于盼来了。
  冯依依走去窗边,那里光线足,手指仔细撕开信的封口。
  信纸展开,入目的第一行字:依依吾儿。
  冯依依抿着唇,鼻尖酸酸的,心中全是对父亲的思念。离开的日子,她才明白,原来冯宏达之前对她护得有多紧。
  信纸有两页,前面冯依依看信还有些感伤,后面看着就笑了起来,搞得一旁娄明湘十分好奇。
  秀竹等不及,开口问:“老爷说什么?”
  冯依依沉积心中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整个人舒畅无比:“爹说他很好,游了不少京城的地方,还说忙完了就回来。”
  “那咱们就能回扶安咯!”秀竹也跟着开心。
  娄明湘有些不舍,但也替人开心。
  回到安临院。
  冯依依有心想写一封回信,可惜没有地址。
  其实冯宏达以前出门也会这样,住的地方是客栈,说不定第二日就离开,因此只是他给冯依依写信。
  冯依依抱着信看了好几遍,直到婆子端着一碟蜜糖红薯丝,她才将信收起来。
  细细的红薯丝,每一条都被蜜糖包裹,簇拥在碟中,上面撒了一层黑芝麻。闻着,有香油的味道,也有白醋的酸香。
  “这厨子手艺真好。”冯依依拿筷子夹了一些,送进嘴里。
  秀竹在一旁笑:“是小姐心情好,吃什么都香。”
  “真的好吃,”冯依依当秀竹不信,夹了些往秀竹嘴边送,“你尝尝。”
  秀竹往旁边一站,垂首退后两步:“姑爷回来了。”
  冯依依的筷子还擎在半空,看着娄诏从院门进来,阳光落在他那张说不出有多好看的脸。
  娄诏进屋,闻到酸甜的味道,就看见小几上那碟橘色的红薯丝。再看冯依依的嘴唇,可不就沾了蜜糖?
  秀竹对娄诏行了一礼,便退出屋去,只留了两人。
  “好吃?”娄诏座上软塌,看了眼那碟甜腻之物。
  “当然。”冯依依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红薯丝在口中化开,又甜又糯,带着醋的清香。
  娄诏一手搭在小几上,连吃东西都一脸幸福的,也就是她冯依依了。可为什么,她那样爱吃,却就是吃不胖?
  “明日上元节灯会,我带你去看。”
  闻言,冯依依那口薯丝正卡在喉咙处,黏在那儿上不来下不去,憋得脸发红:“咳咳!”
  “给。”娄诏推了一碗水去冯依依手边,就看平时那双弯弯的眼睛瞪成圆鼓鼓的,像一条小金鱼。
  冯依依抓起茶碗,咕咚两口将水灌进去,喉咙终于舒服。拍着胸口喘口气,眼中盈满水汽:“灯会?”
  早在那日水榭,她就明白了娄诏的心思,他不会甘愿留在冯家;而她,也就是等,等冯宏达回来,到时候两家商议,她与娄诏就断掉。
  她回扶安继续她的吃吃喝喝,他进京去实现他的抱负。或许,他俩人一开始就不是同路人。
  娄诏颔首,可能是五梅庵的事过去,最近冯依依愿意同他说话,不再生闷气:“你不是想看魏州吗?我带你去。”
  冯依依脸微垂,双手叠起放于腿上:“我想回扶安,回家等我爹。”
 
 
第十八章 屋中静了。  娄诏似乎……
  屋中静了。
  娄诏似乎没料到冯依依会说这个,表情微滞:“爹不是让你留在魏州,等过些日子回去?”
  冯依依捏着手指紧了紧,瞥见娄诏的脸色不如刚进来时缓和,也便不再挣了。
  “红薯丝凉了。”娄诏看去小碟,提醒一声。
  冯依依应着,拿起筷子,夹了送进嘴里。
  “魏州的春天好看,二月,城外百里花田,三月,漫山桃花,”娄诏瞅着冯依依微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你可以留下来看看。”
  “是很好,”只听着,冯依依便能想象出那副场景,“可我想回家。”
  娄诏看去院子,声音清淡:“你想一辈子住在扶安?”
  冯依依点头:“嗯。别处好看就去看看,家总是要回的。”
  娄诏的嘴角若有若无浮出一丝笑:“有家,真好!”
  。
  上元节到了,街上张灯结彩,灯火阑珊。
  用过晚膳,娄家的四个年轻人一起出了门赏灯。
  魏州主街,人潮攒动。为了避免拥挤,娄泉早早的包了一艘游舫,就停在湖畔。
  湖叫玉湖,因湖色如翠而得名。
  好像全城的人都在今日出了门,走到哪儿都是人的欢笑声。
  湖边,是女子们放下的河灯,一盏盏的各种形状,承载着她们的美好心愿。
  曾经,冯依依也同她们一样,满怀希望放河灯,祈求神明赐一段好姻缘。今日她也放了一盏,只求父亲早日归来。
  仓里,娄明湘陪着颜从梦说话,人是刚才上船时碰到的,娄明湘就邀着人一起游湖。
  冯依依坐在船头甲板上,一旁是站立的娄诏。
  “玉湖是很多小河汇流而成,表面看着风平浪静,湖底深不可测。”娄诏在介绍玉湖,夜风吹着他的发丝,根根扬起。
  冯依依双臂抱着膝盖,侧仰着脑袋看他。
  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深不可测,他莫不是在说他自己?
  收回视线,冯依依又想起两人的初见,那个出色的少年郎,背着她一步步踩着泥泞的小路下山。她看见他后颈上的汗珠,闻到属于男儿的清爽。
  娄诏见冯依依不说话,垂首看她:“仓里有吃的。”
  “在家吃饱了,你进去吧。”冯依依听见仓里女子的笑声,总觉得那是颜从梦故意,想引娄诏的注意。
  想到这儿,她在心里笑了声。都已经决定要断了,还去在意这些?
  “我们去前面下,那里人少。”娄诏抬手指着前方,月光落在他脸上,镀上一层莫测。
  冯依依应下,看着船底黑黢黢的湖水。
  船靠岸,那是一处庙街,直往前走,是一座夫子庙。
  冯依依也就明白,娄诏为何在这里下船,他是想去夫子庙拜祭,祈福春闱顺利。
  走上岸,街两旁的摊子引人注目,尤其那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娄明湘中意的不行,非拉着娄泉去买。
  冯依依没有跟娄诏去夫子庙,她又不考试,给人填什么乱?
  娄诏看着冯依依,嘴角一平,没说什么,转身自己去了夫子庙方向。
  冯依依刚想去前面果子摊瞧瞧,没走两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一看可不就是颜从梦。
  “冯小姐,街上人多,咱去茶肆里坐坐?”颜从梦笑着问,眼神示意着街对面。
  冯依依道了声好,两人一起进了茶肆。
  找了一处安静位置,两人坐下,烧茶娘子端了一套茶具上来,自然看出来的两位姑娘是何种身份,好的东西先送上。
  颜从梦抬头对那娘子说了一种茶名,后者笑着点头应下。
  “是魏州这边的茶,你尝尝。”颜从梦掀开茶盘上的瓷盏,往冯依依面前送了一个,“说不定就喜欢上。”
  “颜姑娘有心。”冯依依点头致谢,“若是好,我回扶安就带上些。”
  “回扶安?”颜从梦语气稍带不解,“你不留在魏州?”
  烧茶娘子提了茶壶上来,为两人倒了茶。后面小伙计送上来一碟盐焗南瓜子。
  冯依依看着茶盏,茶汤是青绿色,较别的茶是清香一些:“我的家在扶安,自然要回去。”
  奇怪颜从梦会这样问,虽然冯依依并不喜她,但是也无意和她起什么冲突。
  颜从梦哦了声,随后端着茶盏饮茶,眼睛时不时看冯依依两眼,一副欲言又止。
  冯依依不喜欢别这样看,便看去街上。秀竹等在那儿,怕娄家的三兄妹走岔。
  “有些话,我知道不该我来说,”颜从梦放下茶盏,幽幽一叹,“你是诏哥哥的妻子,该是陪着一起去夫子庙的。”
  冯依依正在品茶,虽说这茶气闻着清香,但是在嘴里却少了一份回甘,底蕴不足。
  “心诚则灵,我爹说过,有些事不必拘泥于形式。”冯依依笑笑,翘起的嘴角隐藏着一份可爱。
  “说的也对,”颜从梦跟着笑,“诏哥哥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
  冯依依摇头,客气道:“不知道。”
  “咦,诏哥哥没跟你说吗?”颜从梦眼中全是疑惑,“他不是已经定好了船?是不是你不记得了?”
  冯依依看得出,颜从梦憋了一晚上,就在等这个机会。看来,当初自己“抢了”娄诏,颜从梦心中一直不甘。
  明明青梅竹马长大,又是老师的女儿,实该在一块儿。却叫她这个不知拐了多少拐的表妹,从中截了胡。
  说回娄诏,按理他该在进京前回一趟扶安,现在是想直接略过去京城吗?
  “他是没跟我说,”冯依依面色不变,伸手抓了一把南瓜子,“怎么,他跟你说了吗?”
  颜从梦握茶的手一紧,这话让她怎么接?
  这是颜从梦从颜穆那儿偷听来的,也知道娄诏同冯家真实的关系。本想拿来气冯依依,谁知冯依依好像并不在意,还反来问她。
  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想那棉花里还有针。
  “我听我爹说了一嘴,或许也不准实。”颜从梦讪讪一笑,不敢承认。
  冯依依抿了口茶,心中越发了然,自己的想法也更坚定。
  她看得出颜从梦对她的敌意,女子有时候会很敏感,人是不是喜欢自己,能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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