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不动声色地看着柴晶晶,她觉得有点意思。
翟霄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柴晶晶,尽管柴晶晶在帮他说话,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蔡莹莹立马说:“也是一种选择,但我还是喜欢有脑子的,我妈说看男人有没有脑子,就得看他额头,天庭饱满的一般都聪明,天庭如果短窄,说明脑子笨。我不喜欢笨男人。”
——反过来,对应男人们常说的“我不喜欢笨女人”,此时,门外朱仰起和陈路周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这会儿也没急着进去。
朱仰起手没动:“她们搁这唱双簧呢?”
陈路周低头冷淡瞧他一眼手的位置,“把你手拿开。”
朱仰起讪讪地收回手,里面对话还在继续。
柴晶晶兴味盎然地看着徐栀说:“哎,还有一点,你知道男人胸大还有什么好处吗?”
徐栀也饶有兴趣地回了句,“没抱过,不知道。”
柴晶晶匪夷所思地看着徐栀,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你这么一大美女不可能没有男人主动送上门吧?也对,像你这种,身边舔狗多了,一般男人是不是入不了眼?”
——反过来,对应男人们常说的,“你这样的,还怕没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来?”
徐栀笑了下,“还行吧,我眼光不高。”
柴晶晶点点头,说:“那我告诉你,男人胸大有一个好处,穿真空西装的时候特别性感,有时候谈恋爱就是这样,每天面对着同一张脸吧,总有一天会腻的,他要不变着花样取悦你,谁愿意回家啊。”
翟霄显然是没想到,一句公交车引来这么多反唇相讥,连带着柴晶晶都开始阴阳怪气,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男生私底下都这么吐槽。
门外,朱仰起看了一眼旁边这位禁欲系拽哥平坦宽阔又结实、令人遐想连篇的胸膛,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他穿着真空西装去超市抢鸡蛋的样子,“……你他妈前途堪忧。”
陈路周:“……”
徐栀刚要说那看来翟霄被你调教得不错啊,包厢门就被人推开了,所有人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
陈路周进门一瞬间,整个包厢的气氛明显凝滞,死气沉沉好像没发酵好的面粉团子,凝固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有点不知所谓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大帅哥。
翟霄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面色铁青,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到。“走错门了吧,陈大校草。”
陈路周径直朝徐栀走去,对翟霄有点待答不理地应了声,“没走错,找她的。”
翟霄又把目光投向朱仰起,意思是那你呢?朱仰起下巴一点蔡莹莹,我找她。
下一秒,翟霄眼神冷峭地看着蔡莹莹。
蔡莹莹此刻压根没功夫搭理他,看着徐栀:“……你怎么把他俩叫过来了。”
陈路周也就算了,朱仰起这个烦人精怎么也来了。
不等徐栀回答,陈路周直接拉开徐栀旁边的椅子,懒懒散散地敞着腿坐下,随手捞过桌上的菜单,一点儿没有鸠占鹊巢的不好意思劲,气定神闲地一页页认真看着菜单,对蔡莹莹说:“不欢迎啊?行啊,我们走,打车费报一下——”
徐栀夹在中间,及时制止说出他更令人头疼的话,“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路周悠哉游哉地低头看着菜单,哦了声,巧舌如簧的嘴,乖乖闭上了。
翟霄和Polo衫男面面相觑,Polo衫男似乎跟朱仰起认识,他俩聊了两句,朱仰起跟陈路周介绍说,“他以前也是初中部的,叫王权,冯觐的同班同学,以前跟我们打过几次球的。”
陈路周这才从菜单里抬头,看过去,点了下头,多半是敷衍,“嗯,见过。”
王权就棍打腿地同陈路周攀谈起来,“我同桌跟你一起参加过夏令营,你俩一组做过一个折叠自行车创新方案拿奖了,她说那阵子她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半个月,听说方案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本来以为设计方案上应该没她名字了,结果你还是把她写上去了。”
陈路周想起来,就去年暑假的事儿,“郑媛媛?”
王权:“对,要不她现在也不一定能拿到竞赛加分。”
“她现在报哪儿了?”陈路周随口一问。
王权说:“B大,刚好压分,所以估计专业得调剂,不过她想去,大不了等大二再转专业。查完那个晚上,她一直跟我说想找机会感谢你,要知道你今天会来,我让她一起过来了。”
翟霄在学校也没碰见过陈路周几次,偶尔撞见几次也是他在球场跟他们班的人打球,没觉得有多帅,也就那样,只是宗山这些学神一个个都被人吹得太神,所以难得出现一个长得还不错,就被学校的人众星捧月捧上天了。
直到刚才,翟霄突然发现,陈路周确实特别,特别到连柴晶晶这样的人都多看了他两眼。柴晶晶是八中校花,又是小模特,身边“环肥燕瘦”、什么款型的帅哥没见过,身边的舔狗何其多。自己追她追了两年,他就觉得,陈路周都不用追,柴晶晶肯定会想泡他。
“听说你前两天还给翟霄发微信是吗?”柴晶晶突然向蔡莹莹“发难”。
翟霄一愣,心里沾沾自喜,果然,柴晶晶还是吃醋的。
蔡莹莹脸一阵红一阵白,因为那天和朱仰起喝多了,她心里气不过,又把翟霄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了一大串话过去,很不要脸皮地说自己还没放下他,醒来后肠子都悔青了。
徐栀却淡淡转头地问陈路周:“如果有男的给你女朋友发微信,你是找那男的,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的女朋友?”
陈路周把菜单扔回桌上,拎过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明知这话题怎么说都是坑,可已经上了贼船,很配合地也淡淡回了句,“收拾女朋友吧。”
“你俩别替我遮了,”蔡莹莹低着头,面红耳热地说,“我确实不应该——”
“我不是在收拾你,”柴晶晶却直接打断她,从包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那双瞳仁微微上挑的眼睛,有股说不出的风情和洒脱,看向蔡莹莹的时候,反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把你叫过来是想给你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的,从咱俩坐下那一刻开始,他眼神里除了沾沾自喜,你看到一点歉意吗?”
翟霄彻底怔住:“柴晶晶,你什么意思?”
柴晶晶都没看他,掸了下烟灰,“意思就是,恭喜你,你又单身了。”
朱仰起哇哦一声,还是女海王刺激,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在心里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翟霄到这,才反应过来,柴晶晶这几天就怪怪的,约她也约不出来,多半是有了新欢,“身边又有人了是吧?”
“随便你怎么想吧,”她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说,“主要是你最近表现有点差,也没什么新花样,我确实有点腻了。”她转而对蔡莹莹说,“三条腿的青蛙癞子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他把你发给他的信息都给我看了,我说实话,为你不值,这么清纯饱满的爱,他不配。”
蔡莹莹:“我当时喝醉了……”
柴晶晶笑了下,没再说话,她拿起包站起来走了,款款行至门口,约莫是刚想起来,又冲呆愣着的翟霄丢下一句——
“对了,你舔了我这么久,你难道就没发现我和谷妍的微博互关?她是我朋友,虽然关系也就一般般,但你骂我朋友公交车,就等于骂我公交车,不然,我跟你的分手会稍微体面一点。”
翟霄脸色已经彻底挂不住,整张脸憋得通红,好像刚从锅炉捞出来烧红的烙铁,然而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你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柴晶晶都没有回头看翟霄,而是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蔡莹莹,眼神里似乎写着——蔡莹莹,你觉得这个男人下头吗?
下头,无比下头。
所以蔡莹莹一出烧烤店,浑身难受得不行,胃里有一股翻江倒海的气儿在往上窜,于是二话不说打了一辆车直奔附近的纹身店,徐栀拦都拦不住,最后在店里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气定神闲坐在纹身师面前,大言不惭地让纹身小哥给她纹上一篇清心咒。
纹身小哥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儿的奇葩货没见过,淡定地坐在那儿,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儿,“纹梵文,还是汉字?”
蔡莹莹:“区别是什么?”
纹身小哥颇有耐心:“梵文148个字,汉子415个字,但一般我会建议你这种顾客就纹四个字。”
蔡莹莹:“哪四个字?”
纹身小哥抬起脸,瞥她一眼,经验颇丰:“远离男人,效果一样,还能少受点罪。”
蔡莹莹瞬间被说服:“行,就这四个字。”
徐栀:“……”
陈路周:“……”
而后紧跟其后的朱仰起冲进店里,摸不着头脑:“她在干嘛?”
陈路周低头瞥他一眼,悠悠飘出两个字,“削发为尼。”
朱仰起很震惊,看着蔡莹莹问:“现在纹身店还接这活儿?”
……
蔡莹莹心意已决,三人就在纹身店干等着,徐栀也懒得再劝,打算干脆给她录个视频,正在调角度的时候,余光瞥见陈路周和朱仰起起身走出去,下意识脱口而出,“陈路周,你去哪?”
朱仰起心说,这他妈走开一下都不行,以后要真谈上了可不许这么粘人。不等陈路周说话,朱仰起就挺识趣地表示,“算了,你里头呆着吧,反正你也不抽烟。”
陈路周嗯了声,随后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轻轻一撞,明明都藏着隐忍不发的情绪,连纹身小哥都已经察觉到了他俩之间那股隐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翻涌着令人沸腾的熔浆。
纹身小哥忍不住抬头瞧他俩一眼,小声问蔡莹莹,“情侣啊?”
蔡莹莹警惕性很高,反问:“你要做他俩生意吗?”
纹身小哥这店开得也是心高气傲,但看他俩这模样,倒是很少见这么登对的,尤其这男的,要愿意给他做广告,就更好了,“他俩如果也做,你这个纹身我算送你的。”
蔡莹莹很不服,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凭什么我是送的。”
店里有很多展示的顾客纹身样品,不过都是局部照片,有位大哥很是生猛,直接在屁股上纹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俗谚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纹身很威猛且生龙活虎,但局部照片属实辣眼睛,有点像蜡笔小新那个圆润饱满又夸张的屁股。
徐栀看得津津有味,陈路周问她出于什么心态对这张照片研究了十分钟,徐栀想了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大概是对艺术的崇高敬意吧。
陈路周懒得听她瞎掰,抱着胳膊靠在展区的柜子上,低头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老板问我们要不要纹,你想纹吗?”
纹身店放着铿锵有力的摇滚音乐,声音很大,所以他俩说话的时候,陈路周不自在压低肩膀往她这边靠,所以呼吸骤然拉近,那抹熟悉的鼠尾草沐浴露清香再次无孔不入地钻进她鼻尖,刚刚电影院那下紧促而短暂的触感瞬间又慢慢悠悠地从她精神末梢爬上来,头皮酥酥麻麻地看着他。
他嘴唇比她想象的要软,好像温热的果冻,但是下巴很扎人。
徐栀看他嘴角还有伤,所以就随口问了句:“很久没刮胡子了?”
心照不宣,看徐栀那欲说还休的眼神,陈路周就知道她在说什么,眼神颇耐人寻味地在扫了一眼她的嘴,“扎着你了?”
徐栀:“嗯,很扎,刚洗脸的时候,都有点疼,还以为自己嘴角破皮了。”
其实那一下亲得有点狠,她第一秒没落在他的唇上,因为没经验,也没掌握好角度,其实最先碰到的是他的下巴,而后才挪到他的唇上啄了下。
相当于是在他下巴磨了一下,才亲到嘴,这会儿想想,心口仍热得发慌。
两人并排靠着展示柜。
“有劲吗?”陈路周说着,心想,她倒还委屈上了,吊儿郎当地靠着,眼神撩吊冷淡地侧头看她,挺不怀好意地问了句,“没刮胡子接吻是不是也挺有劲?”
“你再问可就没劲了,”徐栀不上套,捡起一旁的展示画册,一页页漫无目的地翻看着,“你要纹吗?”
“不纹,”他倒是很干脆痛快,鲜少正经地说,“我妈电视台,我爸又是每年的模范企业家,我没法纹这个,被发现了,他俩估计都要被抓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