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言深吸几口气,还欲为自己辩解两句,“也就这么两本,我只是看看别的霸道总裁怎么过日子……”
沈云棠就忽然目光一凝。
她又徐徐走到对面的书柜前,平静地念道:“《笼中鸟》。”
眼看她还要再把这本书抽出来看简介,霍聿言一下子一口血涌到喉头,立马箭步上前把书按了回去。
沈云棠挑了挑眉,抬头看着他:“霍总挺会学以致用,书柜咚都用上了。”
霍聿言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到了一个快要脑溢血的地步,都有些口不择言了,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委屈:“我是——我是——我看个小说怎么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我还不能有个爱好吗!”
行行行他承认,他就是爱看狗血小说,尤其是看霸道总裁和先婚后爱,那不就是个兴趣嘛!
霍聿言都准备好迎接沈云棠的嘲笑了,没想到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还对他笑:“霍总紧张什么,我也挺爱看的呀,这不是想借霍总几本书看看吗?”
霍聿言沉默了。
他再一次体会到沈云棠有多过分。
她有多会欺负人。
霍聿言有情绪了,他转身就走。
“你自己看吧!”
他把门摔上了,并且试图用响亮的摔门声让沈云棠体会到一些他的愤怒。
要是她等下追出来哄他他也不会立刻原谅的。
做人,底线得有。不然就会被她得寸进尺。
霍聿言气闷地去健了会儿身。健完身,他又爬起来坐了坐,看着书房的那面墙发呆。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霍聿言自己坐了会儿,绷着脸起身去了厨房。
他还是生气,绝对不会被沈云棠三言两语就哄回去的。
他堵着气系上围裙,冷着脸拿出锅,动作粗鲁地煎了两块牛排。
筷子夹着黄油在锅底迅速地化了化,霍聿言看着锅底噼啪爆开的细小泡泡,动作又停住了。
他回头看了眼书房。
还是没人出来。
沈云棠不好意思?
还是拉不下脸跟他好声好气说话?
霍聿言边化黄油边这么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黄油已经化完了,化了一锅的油,筷子在油里面接受着煎炸。
他沉默了一下。
……
好不容易是把一桌简餐做出来了,他放到保温区,刚想解下围裙,手又顿了一下。
不行,他得让沈云棠看到他有多辛苦。
不然她好像以为做人老公是多容易的事情一样!
霍聿言生着气,顿了片刻,又把扫地机器人踢了回去,自己去拿出了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吸尘器,对着地毯嗡嗡地吸了起来。
他边吸边往书房看,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霍聿言忍不住了。
他一手提着吸尘器,一手敲了敲门。
沈云棠没搭理他。
霍聿言还要再敲,忽然又顿了顿,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家,怕什么?
于是他直接伸手拧开了门把。
本以为他能看到沈云棠忏悔的神情,再不济也是跟他色厉内荏说两句话,但没想到根本什么都没有。
……
沈云棠坐在他的位置上看小说。
看的就是那本《笼中鸟》。
霍聿言呼吸停滞了一下,目光徐徐落下去,看到她手边还摆着那本霸道总裁和那本先婚后爱。
合着他在外面生了这么久气,沈云棠根本就不知道。
不……或许她知道了根本也不在乎。
霍聿言握着吸尘器的手紧了紧。
沈云棠听见开门声,这才抬起头来,惊讶了一下,“霍总原来这么贤惠?”
霍聿言一句好话也不想说给她,冷着脸道:“你才知道?”
他大步提着吸尘器进来,一插电,低着头道:“起开。”
沈云棠抬了抬脚。
霍聿言本意是想找她麻烦,但沈云棠比谁都安之若素岿然不动,根本没有被他的激烈情绪影响到。
“……”霍聿言又默了默,拿出一家之主的强硬来:“那边去!”
一家之主有时候还是有威严的,比如此时沈云棠就听话地站起来走了,留给他一个发挥的空间。
霍聿言恨恨地把这一片吸完,刚站直了腰想走了,转身一看,沈云棠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跷着二郎腿继续看小说。
察觉到霍聿言的目光看过来,她抬了抬头,顺手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
“霍总怎么停了?”她笑眯眯道,“哦,是要打扫这边是吧,好的,我这就让出来。”
沈云棠端着果汁拿着书,起身出了书房,出去之前还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想必霍总一定会把整个家里都打扫得一干二净。”沈云棠赞美道,“霍总真是个贤惠的好男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合上了最后一点门缝。
霍聿言:“……”
沈云棠生来就是为了气他的。
霍聿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还没清扫完的一大片地,一时间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好不容易才把书房打扫完了,霍聿言大汗淋漓,比健身还累。
他拔了插头,拎着吸尘器,面色沉沉地推门出了书房。
沈云棠在阳台上坐着,吹着江风看小说。
这世界上就没人比她更自在了。
霍聿言甩下手里的吸尘器,动作粗鲁地解了围裙,随手搭在一边,洗了洗手。
他从来没洗得这么用力过,好像恨不得搓破自己手上的皮。
好半天终于洗完了,他才关了水龙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看见脸上、脖颈上、顺着锁骨流下去的汗珠之后,他才板着一张死人脸想,做人老公果然很难。
难道婚姻生活就是这样吗?
他既悲愤且麻木,放空大脑去冲了个澡。
等他洗完出来,沈云棠终于把那本《笼中鸟》看到了尾声。
霍聿言擦着头的手顿了顿。
他大步走了上去。
傍晚时分的江边微风徐徐,沈云棠打开了头顶的小灯,坐在藤椅上看得很认真。
霍聿言走过去,终于耐不住出声了。
“沈云棠。”
他语气更凶了一点,“沈云棠!”
“你能不能在意一下我?”
沈小姐这才在他的喊声里抬起头来。
霍聿言一愣,竟然看见她眼睛有点发红。甚至还抽了张纸,给自己擦了擦脸。
“……”霍聿言停了停,刚有些不自在,想问一句是不是我太凶了?
沈云棠就把纸团扔到垃圾桶里,低下头去翻到最后一页。
“太虐了,她最后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气死我了!霍聿言你都看的什么破小说!”
她又抽了一张纸。
霍聿言:“……”
他正要开口,门铃就响了两下。
这个时间还有谁上门来?
沈云棠头也没抬,道:“去看看。”
霍聿言无言以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告诉自己等会再计较。
霍聿言转过身,大步走去,正要开门,突然看着门边的屏幕就愣住了。
沈安国?
第44章 【1、2更】
霍聿言觉得他有病。
沈安国有事没事跑他家来干什么?是上次还没被骂够想再来一次吗?
搞得像他们很熟一样,也不知道这个老东西从哪里打听到的他家住址。
简直像个变态跟踪狂。
沈云棠半晌没听见他开门,懒洋洋道:“谁啊?见不得人吗。”
“……”霍聿言沉默半晌,道,“你爹。”
沈云棠的手忽然就顿了顿,手里刚拿起来的先婚后爱都翻不动了。
那还真是确实有点见不得人。
门铃又响了一次,沈安国有多急切多不耐烦,从门铃里就可以听得出来。
她恢复动作,打开了书页,抬抬下巴,“开呗。”
霍聿言看她一脸想看好戏的样子,就知道又要跟沈小姐演一场大戏了。
算了,这种事多习惯几次就好。
霍聿言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
“霍总!”
沈安国看见门开了,猝不及防就是一声惊喜的大喝,看那样子像看见了亲人似的,甚至恨不得上来和霍聿言抱两下。
霍聿言及时收回手,把门缝卡在只能看见他的脸而不至于让他进得来的宽度,看着沈安国脸上拿那道不知道怎么添的伤,警惕道:“你干什么?”
沈安国刚想伸进来的脚就停顿了一下,又灰溜溜地收了回去。
他清清嗓子,道,“没别的事,就是想跟霍总聊聊,毕竟我们丈婿俩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单独见面,平时周围都有人,我也不好和你表现得太亲昵……”
霍聿言一阵鸡皮疙瘩,皱着眉:“你少恶心我。”
“……”
沈安国开口受挫,但他并不气馁。现在霍聿言只是没从他口中听到关键的消息罢了,所以还能这么轻松地面对他。
等下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怕脸都要绿了。
沈安国这么想着,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着霍聿言,等着他好奇心上来自己询问,让自己能掌握主动权。
……但现实是,霍聿言冷漠地看着他,眼睛都没眨几下,不仅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还想把他赶出去。
沈安国在他冷漠的表情中终于憋不住了,他也怕自己还没说得出来就被赶走。于是他酝酿了片刻,道:“我是来和你聊聊沈云棠的。”
他顿了下,又叹了口气,浮夸地道:“我知道她的一个大秘密,谁都没敢说,可我千想万想不能不告诉你,那样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是在害她了。”
沈安国说完歇了口气,觉得这应该能吊起霍聿言的胃口了,于是道:“能让我进去说吗?”
他一抬头,看见霍聿言的表情似乎有几分古怪。
古怪中还透着几分诧异,诧异中又透着几分不解。
沈安国愣了下,片刻后醒悟过来,这应该是他好奇了,但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事,所以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自觉有了底气,抬脚就往里走,脚还没抬动第二只霍聿言就又猛地把门收回去了一半,沈安国的脚就这么夹在了门缝里。
“哎哎哎哎——”沈安国一声嚎叫,“哎哟哎哟你干什么,别关门啊,我要进去!”
霍聿言拉着门把手不放,力气很大,面无表情道:“有话在外面说。”
先不说沈云棠在里面,家里的地他才刚扫过呢,怎么可能让这个神经病进去,沈安国真是脑子有泡。
沈安国脸都疼青了,直冒冷汗,这才抽着脚道:“行行行,我就在外面说,你放开!”
霍聿言这才稍稍松了松手。
他倒吸着冷气把腿拔出来,咬着牙疼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站得住,半天才沉下脸道:“这是你要我在外面说的。”
“我要说的,就是沈云棠外遇的事。”
房子里猝不及防响起一声没忍住的嘲笑。
霍聿言本来也很茫然,听见身后的笑声,他才很快地侧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来,将门又拉紧了些,神情高高在上且傲慢地道:“你仔细说说?”
那神态是把沈云棠给学了个九成九。
沈安国愣了下,还在回味他身后传来笑声的意思。
刚在想这个人是谁,里面的人就腻着嗓子道:“霍总,是谁来了呀?”
沈安国精神猛地一振。
这明显不是沈云棠的声音!
霍聿言外面有人了!那他还会在意沈云棠外遇的事吗?
不,男人的德行他最了解,哪怕自己外面有人,也绝对不会允许老婆背着自己偷人的。
于是沈安国又自信了起来,他缓缓道:“原来是打扰了霍总的好事,这就有点对不住了,但我实在是不想让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你看见我脸上这伤了吗?”
霍聿言本来被沈云棠突然捏着嗓子的一句话吓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接着又看见沈安国一脸“我懂同道中人”的表情,顿时拳头更硬了。
他咬着牙,温和微笑道:“是想要我补上一拳吗?”
沈安国得意的表情就这么消失了。
这个霍聿言怎么老是不按套路出牌!
他也卖不下去关子了,尴尬了一会儿就好像同仇敌忾似的,提高了音量:“就是我去见他外面那个男人的时候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