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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聿言看着被挂断的屏幕,一口气欲上还下,刚想摔手机,一会儿又想起万一等会儿沈云棠再来一通他没接到,那不就完了。
于是他又把手徐徐放了下去。
真是可笑。
他连个霸总式发泄都做不到,却有人怀疑他仗势欺人花心大萝卜。
霍聿言重重坐回椅子上自我开导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叫了秘书进来。
秘书本就在为他刚才的事忐忑,种种猜想让她坐立难安,焦灼踱步。
她是不是坏了霍总的事儿了?
谁说备注老婆就是家里那位了?万一是别的人呢?
完了,要是霍总今晚进不了金屋藏娇的门,那她岂不是前途终止于此?
好不容易听到霍总喊她,秘书一个激灵站起来,旋风一般跑向办公室。
霍总果然脸色很阴沉,秘书的心跳得更快了,感觉自己就是老板夹菜她转桌老板开门她上车的极品,失业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霍总脸色非常不好看,抬抬眼说:“以后她的电话不准挂,第一时间送到我跟前来。”
果然是因为这个事!秘书暗自叫苦不迭,假笑答应道:“好的霍总,我懂。”
霍聿言顿了顿,“要是我在开会,实在脱不开身……”
秘书支起了耳朵,那怎么办?
霍聿言透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平淡,“你找个男的接,告诉她我很快回。”
秘书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娇花是得多受宠啊?
她赶紧答应下来,随后,霍聿言又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
“你再去,把沈安国的联系方式以及我跟他还有他家人的来往都理出来。”
沈安国,那不是沈云棠的父亲?
听老板这副清理余孽的口气,估计是要出大事啊?难道这就是感情出现裂痕的起源?
秘书自觉抓住了真相,对自己的言行更加谨慎了起来。
有些人,可千万不能惹。
霍聿言看完了资料,更加困惑起来了。
他和沈家的人接触只有三次,两次都是为了讨论婚礼。
唯独有一次,是去年一场宴会。当时爷爷身体不好,迫切想看他成家,所以特地操办了一场名为联谊实为联姻的宴会,搞得有模有样的。
那场宴会沈家人也参加了,不过他并没有印象,只是去点个卯应付一下,宴会是在山里还是海边办的他都忘了,他和沈云棠也不是那次认识的。
所以,他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能和沈云棠那位让他求而不得的妹妹发生交集呢?
霍聿言百思不得其解,决定还是让人去查一下,他有没有网恋过。
听到这个要求后,助理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敬畏,就是不太友好,好像在看着什么刚从院里逃出来的神经病。
霍聿言有些不爽地扯了扯领口。
虽然他的记忆里确定没有这一段。
但万一他也有双重人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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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溪淮回家路上还是一动不敢动。
尤其是穿着这一身亮橙色的衣服,他感觉自己动一下整个车里就熠熠生辉。
他从没有这么引人注目过,一路上看他的人太多了,十分不自在。
霍溪淮抬头看了看沈云棠。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能在这样的注目下昂首挺胸行走自如。
最后他们买下的东西叫了两辆房车才装得下,现下,霍溪淮微微侧头看了看后视镜,只看见那两辆房车跟屁虫似的跟在他们这辆车后面,十分听话,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霍溪淮又将目光移过去看向沈云棠。
沈云棠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他赶紧避回去。
大概是双重人格的事让他暂时浅浅地放下了一点心里的执念,也可能是沈云棠今天的做派让他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总之,霍溪淮沉默了一下,竟然终于对今时今日的沈云棠开了口。
“……沈小姐。”他嗓子干涩地喊着这个称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哥哥应该是被误会的。”
他确定霍聿言没有什么婚外情。
至少在一年后,遇见那个女人之前。
但那时他和沈云棠也已经离婚了。
他不希望沈云棠的第二个人格也要和哥哥闹到撕破脸皮,让哥哥筋疲力尽。
没料到沈云棠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知道。”
霍溪淮愣了一下。
沈云棠一声冷笑,“我只是想折腾他而已,让他之前对我那么差。”
霍溪淮:“……”
他无言地别过头去。
但莫名地,竟然觉得现在的这个作得坦坦荡荡的沈云棠,比从前那个好相处多了。
他摸了摸自己曾伤痕累累的手心。
至少,不用恐惧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疼痛。
沈云棠除了包了那三家店,还把一家花鸟市场都快给清空了。
霍宅的院子不小,要打理出个样子来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沈云棠对各种耗资巨费的事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和耐心。
花可以慢慢种,钱必须得先花。
下午请的园艺师到了,她就拉着人在屋檐底下一通指点,园艺师不停点头点成了筛子,也不知道理解速度跟没跟上她的输出。
这边指点完,她悠哉悠哉躺在躺椅上,说:“给我倒杯果汁来,冰的,送到我手里的时候要零上四度。”
最后给她送过来的是霍溪淮。
沾着雾气的玻璃杯一放在桌面上,她就随手拿起来,和霍溪淮的手指侧有极小面积的接触。
而这让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缩回了手,紧蜷起来。
沈云棠惊讶了一下,叼着吸管仰头看是谁的手这么冷,看见是霍溪淮的同时滋滋吸了一口橙汁。
明净的阳光镀在她的下巴上,尖尖的小脸仰过头倒着看他时,有种猫似的好奇和自在。
霍溪淮看了一眼就仓促地收回目光。
“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沈云棠有点讶异,甚至疑惑,随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去那边把手晒晒。”
霍溪淮:“……”
顿了顿,还是没有反驳沈云棠的话。
他安安静静地屈膝半蹲下,在阴影地里,单把双手伸出去,接受夏日太阳的照晒。
日光将本就白皙的手映照得更白。
他的指节微微弯曲,线条鲜明。
霍溪淮沉默而认真,像怕温度过渡不均匀似的,翻面晒了好几遍。
沈云棠没说停他就没停。
直到太阳都西斜了,看园艺师设计得热火朝天的沈云棠才想起来他还在那晒着,把他叫了过来。
“晒够了没有?”沈云棠问了句,“我看看。”
霍溪淮刚想说话,手背就被她贴了一下。
感受到肌肤的温度,她这才满意了点:“不错,继续保持。”
霍溪淮僵硬着,她又转过头去和园艺师讨论起树到底种三米的还是五米的,仿佛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甚至还听见她和园艺师讨论起育儿来,感叹了一句:“带孩子真是什么都要管,累死我了。”
霍溪淮实在是花了有些时间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个快累死她的“孩子”。
“……”
他不懂了。
为什么他无波无澜的情绪到背后,竟然会有一点……无奈?
霍溪淮顿了顿,转身跑上了楼。
沈云棠没注意到他消失了,她只注意到自己该吃晚饭了。
刚坐到餐桌前,打算和这位十分理解她概念的知己园艺师展开一场涉猎范围宽广而深邃的交谈,宅院的门锁就开了。
管家道:“沈小姐,先生回来了。”
被打断了交谈兴致的沈云棠不悦地顿了顿。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回家一趟的霍聿言,刚打开大门,就隔着客厅里层层叠叠的……孕妇睡衣和婴儿游泳盆,和他太太对上了视线。
大约三分钟后,他的目光十分艰难才从地上挪起来,嘴唇微张,呆滞地看着沈云棠。
又小心地看了看她对面那个还挺周正文雅的男人。
“这是……”
他动作轻轻地动了动脖子,失神地问,“准备二婚要几胎?”
第12章
不怪他有此想法,他实在是对自己在沈云棠心里的地位没什么信心。
就连问出这句话,他也是茫然且试探的。
等小心地试探完过后,霍聿言才反应过来,他才是沈云棠的老公啊!他应该是兴师问罪才对!
霍聿言顿了顿,重整表情,变得阴沉而严肃起来。
冷漠精英味又回来了。
他把外套搭在衣架上,一手插在裤袋里,大步越过客厅向餐厅走去。
沈云棠坐着一动不动,撩起眼皮看他。
霍聿言顶着无形的压力,面上状若无人,一边解开手上的腕表,一边冷淡问道:“这位是?”
随着他表带落到桌面的一声脆响,那个周正的男人就笑了,“先生您好,我是沈小姐请来的私人园艺师。”
霍聿言动作停了停,突然抬头对他说:“你也好。”
好像一点也不尴尬似的,动作流畅地拉开了椅子,自然地坐下。
说得很好,如果没有那私人两个字就更好了,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的发色有点危险。
他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交叠着手指,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一般,自在地靠在椅背上。
看见两人不说话,他还非常坦荡大度地示意了一下,“两位继续,不用在意我。”
听完这话,沈云棠左偏了30度,面向霍聿言。
她的神情比他的发色更危险。
“我倒是不想在意你。”
霍聿言心头略紧了一下,突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
沈云棠接着说:“就是我的妹夫离我太近了,我觉得有点背德。”
霍聿言:“……”
他都不用转头就能看见园艺师脸上略显惊悚和尴尬的表情,而后便听见椅子腿擦地的声音——
“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沈小姐,我得下次再来了。”
园艺师彬彬有礼而不失急迫地向她告别,在离开客厅被婴儿游泳盆绊了好几脚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客套微笑。
霍聿言猛地转过头来,都能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沈云棠!”
罪魁祸首轻松靠在椅背上,开始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
霍聿言牙根都要咬烂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今天是遭到了多少败坏,愤恨了半天,才靠胸腔不停歇的扩张运动冷静了下来,告诉她:“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
沈云棠无辜地抬起眼看着他。
霍聿言这才平静地解释道,“我查过了,我和你妹妹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单独相处过。社交账号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除了婚礼之外,唯一一次有可能见面就是在去年的一次酒会。”
他太太轻松地“嗯嗯”两下,玩着手指笑眯眯说:“一见钟情。”
霍聿言强忍下掉头就走的冲动。
他冷静了一下,继续道:“在酒会上我也没有和她交谈的印象,甚至连你妹妹叫什么我都不记得。”
“根本就是她在造谣我,知道吗?造、谣、我。”
霍聿言用力点着桌面,甚至莫名的,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除去怕沈云棠跟他闹之外,霍聿言对这件事如此重视,还有他十分不喜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借着他的名头去到处张扬的原因。
他的名头太好用了,狐假虎威的人不少。
尤其是,被幻想成什么“暗恋多年”“爱而不得”的人设,让霍聿言有种自己不干净了的感觉。
他活了快三十年都清心寡欲冷漠克己,洁身自好到爷爷都以为他不行的程度,每次一犯老毛病就赶紧给他牵线搭桥介绍对象,生怕这辈子看不到他成家。
他都活得这么寡了,还有人造谣他的感情史?
霍聿言不能忍。
他见沈云棠依旧欣赏着亮晶晶的指甲,没打算回答自己,终于忍不住了——
“你相信你妹妹还是相信我?”
沈云棠当即就停下来了。
她抬起眼眸来,眉心开始微蹙。
很快她的眼睛就蓄起泪光来,把霍聿言都看愣了,心里一个咯噔。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沈云棠变脸快得让霍聿言张口结舌,他张了张嘴,又隐隐感觉到如果此时打断她输出,势必会迎来更可怕的后果。
于是他欲言又止了好几回,僵僵看着沈云棠,百口莫辩。
“这么快就对我不耐烦了吗?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霍聿言张了张嘴,把嘴里的话酝酿了好几遍,才不自觉地放轻了气焰,说:“我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