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岱川从善如流的把收了起来,拿出了保温杯。
“下雨变天了,可能会有流行感冒,你自己小心点,我煮了杏仁露有多的,给你带了一些。”
其实是他特意煮的,杏仁里加了甘草和干姜,能够驱寒润肺。
她身体还是太弱了。
“谢谢你。”叶遥低头喝了口气,很浓的杏仁味道。
“很好喝,这绝对是我愿意付钱买单的水平。”
陆岱川面无表情:“是你太弱了,我怕你感冒后传染给我,早做准备。”
叶遥:“我现在很强壮了,你放心吧。”
“我不信。”陆岱川语气平静,唇角渐渐上扬。
隔着一个过道的封卓,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昨天叶遥隔着栅栏没给他开门,还有那只像是疯了的猫,心里顿时非常不爽。
这个穷酸的家伙除了唱歌好听点,还有别的可取之处吗?
他冷笑了声,阴阳怪气道:“陆岱川你还挺会舔的啊,这也是本事。”
叶遥转过头:“如果不会说话,可以选择保持沉默。”
封卓皱眉:“啧啧,你就这么护着他啊。”
“和你没关系哦,我们也没有熟到可以交换评价的地步。”叶遥转过头,又对陆岱川说:“不要理他说什么。”
陆岱川“嗯”了声,波澜不惊地说:“斤斤计较的样子有点像路边贴手机膜的。”
叶遥笑了起来:“好像是有点像。”
难怪崽崽写的歌词很好,形容词简直精准又有趣!真棒!
“……”封卓的脸彻底黑了,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刚想说话英语老师就进来了。
英语老师皱了下眉,开口问:“封卓你是想来主动申请,读今天的阅读文章吗?”
“没有。”作为一个学渣,他压下不满,愤愤然的坐下。
英语老师视线往旁边移了点:“陆岱川你来读吧。”
班上很多学生的口语都不错,但是陆岱川的声音最好听。
每次听对方朗读简直是一种享受,很容易沉浸进去,所以英语老师藏了私心,十有八次都是点陆岱川来朗读的。
封卓还在生闷气,冷不丁接到了陆岱川递的眼神,那种不屑和冷然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讨厌,所以当初他们才会看不惯。
那些女生到底为什么被他骗了?
封卓气恼之下再次站了起来。
英语老师忍无可忍:“封卓你给我出去,不要影响其他人。”
班上的同学也齐齐的看了过去。
最终陆岱川读完英语坐了下来,封卓站在了走廊。
叶遥:“他好莫名其妙,你别被影响心情。”
陆岱川:“不会。”
他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说随便吧,和自己没关系。
他只在乎的只有叶遥。
【水滴+1,陆岱川觉得封卓是个傻逼。】
叶遥反而松了口气,这孩子面上没表情,但看来是真没往心里去。
——
连续两天的小雨,运动会的这天终于放晴。
赛道不多的积水,很快就在清晨阳光的炙烤下蒸发了,不用特意改开幕的日期。
学校这天都不用上课,格外热闹。
陆岱川有3000米和1500米长跑比赛,体育委员给他报了最少人参加的项目……
3000米在前面,叶遥看着低头系鞋带的林岱川,嘱咐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要太逞强啊。”
陆岱川抬眼:“别人都让我拿名次,你倒是看得开。”
就这么舍不得他吗?
叶遥笑了下,那可不是,亲妈粉就是这样啊。
陆岱川在起跑点就位,叶遥站上了看台观望。
木仓声响起,开始的半个圈所有选手都挤在一起,没有能立刻拉开差距。
叶遥举着相机,想要多拍几张。
今天她负责班级的拍照,毕竟也算半专业的。
叶遥连续按了几下快门,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第一个圈结束,还是有个选手一直很近的贴着陆岱川跑。
镜头突然黑了下来,她旁边移开了点,没想到挡住视线的人也跟着移开了点。
叶遥站起来想提醒对方让让,发现是封卓后有些意外。
“嗨,你在拍什么?”
“别挡我。”
耽误了十几秒,看台一片嘘声,叶遥这才又去看跑道。
发现好几个人站在一起,显然是发生了事。
叶遥一把推开挡路的人,快步走了过去。
有三个选手停止了比赛,其中包括陆岱川,好像正在交涉。
“老师,是这家伙一直挡在我前面跑,我才不不小心绊倒了他。”
“是啊,真是太卑鄙了,故意卡位不怕挨揍吗。”
这两个人是体育生,站在旁边一脸不满的抱怨。
一个是“不小心”绊倒陆岱川的人,另外一个是“证人”。
叶遥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时这个人和陆岱川距离很近,一般人哪里看得出是陆岱川恶意卡人,还是对方贴着对方跑,视觉错觉严重,怕有照片也说不清。
陆岱川手肘和膝盖都是磕出了血,叶遥开口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没有骨折。”
叶遥点了下头,转头看向另一个肇事者。
朱珂被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心里咯噔了下,皱眉说:“你看我干什么?他故意卡我,我不会这么算了,这家伙太卑鄙影响我比赛。”
叶遥点头:“是不该这么算了,所以现在是要报警还是叫家长呢?”
老师一听报警,连忙说:“就是一点摩擦,没必闹大!”
朱珂怔了下,他只想要陆岱川承认错误,当众道歉,搓搓对方锐气。
根本没想把事态扩大。
“倒是也没必要报警,让他表个态呗,别敢做不敢当。”
“是的,要敢做不敢当。”叶遥心里明白了,这些人是咬定了陆岱川是主动挑衅,毕竟没有证据。
她转过头,对旁边同班的同学说:“麻烦你把胡婷叫来,出了事,她是体育委员不在不合适。”
被拜托的同学应了声,马上去叫了。
胡婷不想趟浑水,不过叶遥也说了这是体育委员的责任,她只能过去看看。
看台离着跑道很近,两个人不过三、四分钟就到了。
胡婷视线扫过众人,讪讪的问:“是发生了意外吗?”
叶遥:“我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设计自己的同学。”
声音波澜不惊,问题却很尖锐。
胡婷怔了两秒,连声否认:“你胡说八道!这关我什么事情!”
“怎么和你没关系?陆岱川不打算参加运动会,难道不是你一再的劝说,还帮他报了三千米。他不参加比赛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胡婷:“我怎么知道会发生状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遥不再看她,视线放到了另外绊倒陆岱川的男生身上。
“你是体育生吧,不过你的心态好像不行,我听说长跑冠军万米在赛场被队友绊倒,起身接着跑还拿了冠军,你绊倒了别人,怎么倒是半路停下来放弃了比赛。”
朱珂怔了一秒:“我是生气,他太卑鄙了!”
“哦,他特意卡你,今天只是普通校运会,不计入你专业成绩的测试,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话音一顿,叶遥又说: “高速奔跑的状态下被绊倒,如果摔倒的姿势不对,很可能会骨折,写字的成了问题,马上要高考肯定会有影响,结果来看吃了大亏的是我同学。我想不通他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看我不爽想着报复吧。”朱珂一脸不耐烦,却已经有点心虚了。
“报复吗?是因为你们曾经无理的要求他清理化学实验室吗?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们继续无理的找茬可能性更大。”
一众人都看向朱珂,显然是被叶遥抽丝剥茧后条理清晰的分析说服了。
毕竟目前陆岱川是这件事吃亏的人。
这个女生声音温柔,却不是没有依据的争论,每句话都有主心骨。
眼神坚定,仿佛是平原上的小雨浇灭了蔓延的野火。
朱珂被抢白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气恼道:“这件事和你无关!要请家长就请家长吧。”
陆岱川一个慈善生,还能有谁帮他撑腰吗?
老师其实也看出来了怎么回事,只是另外一边是几个刺头,明显陆岱川更好处理。
让他承认错误道歉,这件事也就结了。
叶遥再次看向保持着沉默的胡婷。
“怎么和我没关系呢,毕竟体育委员开始是要求我参加比赛,我的同桌这才报名顶上,不是他,那说不定今天针对的就是我。”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离谱,伙同别人设计自己朝夕相见的同学,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叶遥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胡婷也不无辜。
四班的人齐齐的看向体育委员,虽然大家班上平时关系也一般。
但是以班级为单位划分当然是一致对外。
她这次太过分也太歹毒,高考是大事,万一摔骨折呢?
胡婷脸色白了白,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自己怎么成了主使者背了黑锅,她只是给陆岱川报名而已!隐约知道他会被找茬,但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
“我同桌赛前还说‘比赛第二友谊第一’,所以你们说他故意卡人,我是不信的,既然这件事开始是针对我,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入就各自请家长吧,我也会请。”
“我害怕下次有类似的事,针对的是我,你们实在是让人不能放心呢。”
如你们所愿,这件事不能轻易算了。
这下所有人都怔住了,怎么变成了叶遥请家长?
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好像她请的话……也合情合理?
第40章 再问就是母爱如山了
三千米比赛结束,又陆续来了几个老师。
“到底怎么回事?”主任皱眉看着陆岱川。
怎么又和这个慈善生有关?他难道就不能省心点吗?
陆岱川声音淡淡道:“他贴着我跑步,导致我们距离太近被绊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话音一顿,他看了眼旁边的叶遥,声音沉了沉:“不过,他们事后咬定是我故意卡人,所以我觉得大概率这不是意外。”
主任一脸震惊,他先问陆岱川就是想让对方息事宁人。只要他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这件事就算完了。
按道理来说,他也该这么做。
陆岱川看到了对方诧异的眼神,心里十分冷漠。
他已经习惯了,不觉得意外。
陆岱川是被老头儿收养的孤儿,无父无母,从小在村子里被小孩子撵着欺负。
小孩的恶天真而残忍,可以毫无负罪感的去欺凌没有依靠的其他小子,因为不会有麻烦。
一群人把他按在地上,如果还手的话,那些孩子的家长晚上就会来找麻烦。
不但辱骂他没人教养,还会诋毁老头儿,振振有词地说老人这么大年纪,怎么会无缘无故收养别人的孩子。
肯定是他和不干不净的妓女媾和生的,他是个老变态,他是个小变态。
那些话语难听,几次之后,陆岱川学会了躲着那些孩子走,哪怕被几个人按在地上,也不会还手太厉害。
反正忍一忍也就过了,他很快就会长大。
老头儿是皮影戏手艺人,经常在周边的小镇或者县城演出。
有次遇到了故意找事想敲诈的混混,对方推搡砸东西,陆岱川看不过和对方打了一架。
那个混混报了警。
警察问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前面的事轻描淡写,只说他伤了人要赔钱,不然就要拘留。
陆岱川当时被关了一夜,第二天才被放出来,民警嘱咐他不要再惹事。
他以为是对方搞清了来龙去脉,才会让放自己出来,心里松口气。
后来发现不是,是老头儿给混混赔钱道歉,选择了和解。
那是他们大半年存下来的钱。
他是个学生当然好打发,老头也无依无靠没有门路。混混却是地头蛇,这种泼皮要花很多精力去摆平善后。
为了结案维持安定,他们当然是被处理的一方。
世界就是这样的,长大也没什么变化,好像只有妥协,才能继续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
老头儿说他不能有事,要好好读书,不要太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