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林助理,我知道了。”
陈映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绰绰有余。
她就顺便化了个淡妆,叫了辆车去往江家的老宅。
她到的时候,江定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听见高跟鞋的动静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她的穿着打扮,微微一顿。
陈映梨弯腰换了双拖鞋,看见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比较礼貌。
你好?
好巧?
又见面了真有缘。
算了,怎么说好像都很尴尬。
不如什么都不说。
陈映梨一声不吭坐在离他远点的位置,在尴尬的沉默里低头玩起了手机。
徐红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陈映梨,从厨房里出来就迫不及待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小梨,我听说你准备去工作啦?是不是江定这个臭小子又惹你生气了?好端端怎么要去上班了?”
陈映梨有些无措,她还没说话。
江定忍不住冷笑了声说:“关我什么事。”
徐红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我没跟你说话。”
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听话,脾气特别差,他当年要去拍电影,差点没把他父亲气死,家里就没人同意他这么胡闹,江瀚海直接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又和娱乐公司的朋友通了气,不给他活路。
那个时候,还真就只有陈映梨陪着他胡闹。
俩孩子一起在外头吃苦。
徐红圆怎么会不知道那时他儿子对老一辈定下来的婚约很不满意,后来还是结了婚。多少还是有点喜欢的,不然不会妥协。
谁知道没多久会冒出个钟如凡,一个两个简直是被勾了魂,简直当成心尖在维护,闹的那么难堪。
陈映梨想了想说:“伯母,我觉得成天在家待着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徐红圆愣了很久,随即又笑了笑,“叫什么伯母,是不是傻了?”
陈映梨回过神,她总是忘了现在她已经和江定好几年了的事情,还习惯性用以前的称呼。
江定似笑非笑看向她,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微微弯了起来,眼尾泛起丝丝冷意。
估摸着又是觉得她在装模作样。
厨房里还在忙活,离吃晚饭还有好一会儿。
徐红圆让两个孩子先上楼休息,她也有意给两个孩子创造独处的时间增进感情。
陈映梨稀里糊涂去了楼上的次卧,她和江定的卧室,打扫的很干净,不过也看得出来应该很久没人住过了。
江定看都没看她,扯掉了领带,默不作声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没多久陈映梨就听见了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
男人在洗澡。
陈映梨在卧室里四下扫了圈,有些愣的眼神情不自禁停在床头柜上的婚纱照上,她和他都穿着高中的校服,只是她的头发上带着头纱,绚烂的阳光里,笑的万分灿烂。
她抬起双手,低眸看了又看,确实没有在自己的手指上发现戒指。
没记错的话,江定的指间也没有戒指。
看来她和江定婚姻不幸到了一定的程度,连结婚戒指都给扔了。
啧,闹得很凶的样子。
房间衣柜是混用的,有她的衣服也有江定的衣服,日常用品也几乎是混在一起的。
窗台上有她喜欢的绿植,架子上有江定收藏的手办。
交融在一起的生活气息表明,她和江定至少不是形婚。
江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穿了件宽松的白T,黑色休闲裤,湿润的发梢渗着水珠,他抬眸,眼神冷冷。
陈映梨觉得安静的有点诡异,她又找不出合适的话题,随口一问:“大白天的你洗什么澡?”
江定边擦头发边说:“别想了,对你没企图。”
陈映梨:“???”
他指不定脑子是有什么大病。
江定冷嘲热讽的功力渐长,“我还以为你有骨气不会回来。”
陈映梨觉得他的态度真的十分恶劣,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种大少爷情根深种死缠烂打,她忽略这句嘲讽的话,而是问:“江定,我们离婚的事情,是你和伯母说,还是我来开口?”
江定手中动作一顿,低低嗤笑了声,冷声吐字:“请叫我江先生。”
他是真记仇,她回复网友评论的时候,不就是用的疏离淡漠的江先生这个称呼吗?
陈映梨也没计较他冷漠的态度,如他所愿她改了口,“江先生,所以离婚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你的父母呢?”
离婚这事,瞒着家长就不现实。
江定当面听见这声“江先生”,心里就更不是滋味,极度不爽。
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还没有他被人当作垃圾一样避之不及。
“拿到离婚证,我会亲手送到他们面前。”
“好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江定敛起笑意,摆起严肃阴沉的脸色。
陈映梨完全没注意到男人变化莫测的神情,也浑然不觉他阴沉沉的气势,“我算了算,下周六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所以下周日民政局是要上班的,我们可以在周六就把该签的协议签了,周日直接去民政局领取离婚证。”
她觉得江定肯定比她更迫切,她说:“这样各不耽误,你能继续去寻找真爱,我也能自在的去参加我的新节目,你说对吧?”
她用期待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江定盯着她这双水澄澄的眼睛,漂亮的眼尾扫了过去,“我已经让律师加班处理了。”
陈映梨松了口气,“这就好。”
她看向江定,又说:“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定用一种“终于让我等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讨好我”的眼神看着她。
陈映梨:“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吗?你能不能大概告诉我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我怕在伯母面前露馅,害得她担心。”
江定冷笑,用过一次的借口怎么还用第二次?
他张嘴,吐字道:“我看你也没忘记自己叫什么,住在哪里,账号密码多少。”
陈映梨很真挚地说:“我这是选择性失忆,高三之后的事情我通通都忘光了。”
“选择性失忆?”
她头如捣蒜:“对对对,没错没错没错。”
江定直接被她这种荒谬的说辞气的笑了,“既然答应了签字离婚,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陈映梨听了这话也是火冒三丈,她忍住想狠狠翻白眼的冲动,没有从前的卑微怯懦,半点都不想惯着这位小少爷的臭脾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求着你信我,我也没有装疯卖傻,江先生,恕我直言,你看上去比我更像个煞笔!”
“您能别带着偏见看人吗?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在作妖,殊不知我现在和你一样想离婚的不得了,别耽误我找第二春!”
第6章 这本书的女主角,男主的真……
陈映梨说的这番话,可谓是很不好听。
钉在肉里的刺,扎进心头的刀。
江定本就气的不轻,此时更没有了好脸色,眼睛里是一片冷漠的暗色,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情绪,目光寸寸移过她的脸。
家里的阿姨上楼敲了敲门,轻声催促这对小夫妻下楼吃晚饭。
陈映梨和江定一前一后下了楼,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
徐红圆以为这俩孩子又吵架了,晚饭结束后特意拉着陈映梨的手走到阳台,望着浓稠的月色,喟叹了声,语重心长地说:“江定这孩子心不坏,就是被我们惯的脾气不好,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欺负了你,你尽管就和我说,妈帮你好好教训他。”
陈映梨讪讪一笑,想说江定的坏话硬生生忍了下来。
徐红圆又笑着说:“一会儿我可得骂死他,瞧瞧他刚才在桌上吃饭的脸色,板这张冷脸不知道给谁看,活像我们都欠了他似的。”
陈映梨依然只会挤出尴尬的笑容,糊弄过去。
时间不早,陈映梨和江定都没有在老宅留宿的打算。
她提前在手机上叫了私家车,江定瞥见她屏幕上的约车订单,倒也什么都没说。
徐红圆看见两个孩子要分开走,心里已经有了数,怕是两个人最近又吵架了还没和好,十之八九又是江定那个破德行惹的祸。
小梨脾气很软和,忍让包容,又那么喜欢江定,如果不是触碰到底线的事情,她实在舍不得和江定吵架冷战的。
徐红圆上个星期收拾房子的时候,还从杂物间里整理出儿子读书时候留下来的许多小物件,限量版的篮球鞋,手织的围巾,还有成双结对的情侣好运手珠。
这些小玩意,基本上都是陈映梨送给江定的。
但江定很容易就抛之脑后,
新鲜劲过去了,也就随手放在一旁。
徐红圆到今天也不清楚当年他们两人撕破脸皮,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谈恋爱那会儿,她这个当妈的都觉得齁。
也许真是江定从开始就没把这场恋爱当回事,后来又碰见个真让他动了真心得了偏爱的钟如凡。
陈映梨在APP上叫的车还要五分钟。
老宅大院的别墅区,不止有江家,还有平日交往颇深的豪门世家。
她站在路边的树下,路灯映照着她雪白的脸庞。
黑色汽车忽然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降落,后座里的男人朝她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眼,神色复杂,“住哪儿?我送你。”
陈映梨摆摆手,“不用了。”
江定沉默片刻,拉开车门下了车,男人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身高有绝对的优势,冷冷的眼神睥睨着她,“想好以后怎么养活自己了吗?”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她。
但陈映梨就是觉得很刺耳,偏偏江定说话都是那种慵懒的腔调,落在她耳里更像一种践踏她自尊的嘲讽。
陈映梨深呼吸,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自己落于下风:“钱不就动动手指就能赚?”
江定勾唇冷笑,“江夫人,说话可真有底气。”
江定每个月都能收到银行发来的开支明细,他的妻子很会享受生活。
每个月都要当季的最新款衣服,限量版的包每个颜色都得来一个,专机接送去国外看秀,慈善晚会砸钱充场面,钻石玛瑙的珠宝,买起来眼睛都不眨。
这些东西要花的钱不是她当个小明星就能赚得来的。
陈映梨皱了皱眉,“别阴阳怪气叫我江夫人。”
江定今天的确情绪有些失控,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锋利,却也找不出她的破绽。
可能她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吧。
但江定还是不太信的。
陈映梨叫的车到了,她没有同江定告别,直接就上了车。
她回了城南路的那间公寓,听说是江定用他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买下来的公寓,也是他们新婚时的婚房。
陈映梨觉得现在的江定比高中的他,还要傲慢。
她回家后,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她为什么失忆了?什么时候又能把她丢失的记忆里找回来?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吗?
她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爱江定吗?
爱到不顾一切,爱到失去尊严。
陈映梨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外,人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看。
她敷面膜睡了个觉,为了一周后的节目录制提前做好准备。
她要用最美的状态出现在镜头里,净化观众的眼球。
陈映梨空下来的这几天也没闲着,健身减肥美容,样样不落。
期间她在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她的大学毕业照。
她和江定站在最右侧的角落,两个人都穿着学士服,她笑弯了眼靠着他的肩膀,江定也难得对镜头轻轻笑了笑。
相册里,也有她和其他同学的毕业合照。
还有几张是江定臭着脸,很不情愿和他的朋友们对镜头比耶。
陈映梨的眼神停留在一张六个人的合影里,有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最中间,很漂亮很明媚,兔牙梨涡,清甜爽朗。站在一众天之骄子里,落落大方,骄阳般耀眼。
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很面熟,隐约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
看见这张脸,她也不太舒服,心里空空的。
于是陈映梨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庄惜海,问:“这女的谁?”
庄惜海:“……”
庄惜海:“钟如凡,你都忘了吗?”
陈映梨也忘了这个人。
她不认识,也不记得。
但有件事她还是知道的,钟如凡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男主的真爱。
“我和她很熟吗?”
“不熟。”庄惜海又说:“她比咱们小一届,校文艺社里的扛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