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浓情——轻黯
轻黯  发于:2021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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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昨晚几点回来的?”有人视线落向王骁歧的工位。
  此刻他正拉开抽屉拿出一卷强劲薄荷味的曼妥思,平常跟批发似的屯了满满一抽屉,每次疲惫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来吃一粒,说比较提神醒脑。
  但很多人觉得这还不如风油精上头,不过抽过烟后他们偶尔也会从他抽屉里偷拿几粒嚼嚼,所以这糖总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慢慢的,王骁歧就习惯买的时候直接拿一打。
  刚刚啃完三丁包的林然反问,“老大昨晚回来过?”
  “我去,他不会真通宵了吧?”祁杨转而看向王骁歧那副圣斗士模样,忍不住叹,“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时不时还搞通宵,他还是个人吗他?就算公司给我们买了保险也不能这么造作啊。”
  林然继续往嘴里塞东西,“他显然不是啊,流水线的加班,铁打的王骁歧,而且堂堂A大高材生去哪儿不好非来我们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一唯?”
  祁杨摇摇头,“说来说去还是缺个女人。”他捶捶桌义愤填膺,“单身狗实惨,IT单身狗更惨!”
  林然还在吃个不停,他提醒,“老大可是个不婚主义者。”
  “不婚也能谈恋爱。”看他嘴里嚼的东西黑不溜秋的,又不大像朱古力,祁杨注意力不自觉偏了偏,“你这吃的什么长得跟羊屎plus似的?”
  林然扔给他两个独立包装的小袋,
  “网红直播间抢的,来,给你也补补,IT精英人士防秃必备——黑芝麻丸。”还故意捏着嗓子做了波推广,“有了它,妈妈再也不担心我加班啦。”
  “……”祁杨静看他三秒选择当自己没问,他把话题又扯到王骁歧身上,头往前一伸问。
  “老大,你微信咋换头像了?非黑即白啊?”
  从他认识王骁歧起他的微信头像就是纯黑的一张图,昨晚突然换成了纯白,害他发完消息以为发错了人,看了老半天怕是自己眼花了。
  王骁歧可是个除了被公司强制才会在朋友圈发个广告,连员工群里红包都从不抢的人,却换掉用了多年的微信头像,未免太有猫腻吧!
  祁杨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正好王骁歧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来信人是许意浓。
  他低头看着她发来的最终确认方案,顺便回了祁杨一句,“祁杨,建议你看本书。”
  “啊?”
  “《沉默》”
  “噗……”一阵憋笑。
  祁杨捂着小心脏,委屈得捧杯喝水,动作幅度大了些水从嘴边溢了出来。
  林然看到拿纸给他擦擦,“看把孩子吓得,喝个水咋还整侧漏了?”
  这次大家更是憋笑到内伤了,祁杨嘴一抹要找王骁歧申诉,却见他盯着手机看唇角也似有似无的挂着笑意,顿时更委屈了。
  艹啊,一丘之貉!
  #
  许意浓今天一进办公室又狂打喷嚏。
  组里一个男孩头抬了抬看过来,“意浓姐你每天都打喷嚏,是有鼻炎吗?”
  许意浓抽着纸巾揉鼻子点头,觉得他挺细心的,“我有过敏性鼻炎。”
  大家四处看看,“那你哪儿过敏啊?”
  她拿起资料去复印室,继续揉鼻子,“地毯。”
  很多公司为了工作时间降噪集中员工精神都会选择铺地毯,但时间一久会聚集很多尘螨且滋生肉眼看不到的细菌,像许意浓这样的鼻炎患者就深受其害。
  喷嚏的开关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到了复印室才好一些,那里都是瓷砖地。
  一进去就看到有人猫着腰在摆弄复印机,听到脚步声那人抬头,竟是日本专家佐藤先生。
  他看到许意浓先站好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跟她打招呼,然后礼貌地往旁边一让先给她用。
  许意浓也朝他莞尔一笑,心想这专家还挺接地气,复印这种小事不让助力干还亲自来,她向前几步并用日语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经过上次的会议佐藤先生对许意浓是有印象的,不过没料到她也会日语。
  他有些抱歉地告诉她是使用复印机时突然失灵吐不出纸来了,他按照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提示从机盖的注解上查询原因,奈何自己看不懂中文所以摸索了半天。
  许意浓立刻过去查看,原来是卡纸了,要从左侧机身拉开清理纸张,她按照提示将一系列操作完毕,复印机终于恢复到正常,佐藤先生连声致谢,又问她是不是学过日语。
  许意浓大方承认,也毫不拘泥地告诉他自己之前在日本工作生活了许多年。
  这让佐藤先生更觉意外,借此跟她攀谈了一会儿,当听到她前东家的名字时他眼底不由亮了亮,直到有其他人进来他们对话才终止。
  佐藤先生不好意思地说打扰她工作了,许意浓笑言没事。
  午餐的时候许意浓独自坐在冷清的日式料理区点了一碗乌冬面。
  逐影的食堂是综合型的,虽然只有一层但面积非常大,中餐西餐与各式料理应有尽有,也算企业文化里的一大特色,左畅他们都嫌弃日料吃不饱,偏偏她今天又只想吃乌冬面,所以落了单。正闷头吃着突然跟前来了个人,佐藤先生端着自己的那份笑眯眯地问能否坐她对面。
  许意浓立即将自己的面往里挪了挪,“もちろん.”(当然)
  佐藤先生落座。
  大概是他乡遇故知,吃饭的功夫跟她聊了很多,从人生经历聊到工作种种。
  许意浓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从中了解到原来之前左畅说佐藤先生所负责的公司零件功能位置码标准业务推行缓慢,并不完全是因为别人口中所说的他太固执。
  从佐藤先生的角度看,他认为文化的差异导致逐影大多工程师短时间内难以认可他所提出的一套标准体系,也不能真正理解这个业务会给国内汽车行业创造的价值和意义,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众口难调,再加上语言上的沟通困难,矛盾越积越多,上面只顾盯总进度却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走到今天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而从许意浓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确实,日本汽车在全球行业内至今占有一席之地离不开他们先进的BOM管理思想,但国内工程师短期内无法接受陌生理念她也感同身受,当前国内自主车企还没能完全赶超合资企业有很多主客观因素,民族品牌汽车想要在国际市场上崛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必不可少,但活学活用融会贯通也同样重要,目前逐影是知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这事想打破止步不前的僵局必定得有人从中协调助力,而且这个人不仅要有能力,还必须得对中日两边的汽车企业都有很深入的了解。
  许意浓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才是佐藤先生这顿拼桌饭的真正目的。她曾在日本最优秀的日汽研究院工作过,深谙其中门道,跟他沟通也毫无障碍,同时她又是学成归来为国产汽车事业献身的爱国青年,无论从工作经验还是专业度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话间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有短信的提示,她轻扫了一眼,是条垃圾广告,但她却顺势按了锁屏再拿起手机故意朝佐藤先生抱歉地指了指屏幕,“不好意思老师,我突然有事,可能要先走一步。”
  佐藤先生自然让她先去忙,许意浓打着招呼煞有介事地离开,走出食堂她把那条垃圾短信删除后才塞进了兜里。
  看破不说破,这个好人要不要做,她得权衡一下。
  一天总是眼睛睁睁闭闭就过去了,又到了下班的点,经过一段时间观察许意浓发现大家都酷爱加班,哪怕没个屁事也要再多坐会儿,而谁准时准点走则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约定俗称的现象。
  “在我的组,有事加班,无事回家。”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如此交代。
  闻言,组里四个人神色都掠过一抹异然。
  许意浓把自己的键盘和座椅往里一推,“我的人会干事,干好事就行,在我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做秀。”将包往肩上一跨,“各位,明天见。”
  只留给他们一个好看的背影。
  几秒安静,四人立刻默契地起身收拾东西响应新领导的号召。
  简直太酷太接地气了叭!
  于是BOM三组全员是在办公室其他组的实名羡慕下结束了这一天的社畜生活。
  不过许意浓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打的去了一家花店拿预定的鲜花,再赶去了妇幼医院。
  这里她第一次来,连摸带问才找到了妇产科病房区。
  “Vip3,vip3,vip3……”许意浓嘴里念叨着终于走到那扇门跟前,她整整自己再摆弄好花,刚要抬手敲门,却听“咔——”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她动作一僵,竟没想到迎面出来的人是王骁歧,他仍身着一席白,此刻手上正极不协调地拿着个奶瓶。
 
 
第8章 
  不知怎的,许意浓有一种自己手里娇艳欲滴的鲜花反倒衬得他霁月清风的错觉,而这会儿面对面站着就像她要给他献花似的。

  王骁歧的视线在她身上浮光掠影而过,最后落在那束花上。
  默契地是,两人都没开口与对方打招呼。
  “让你冲个奶瓶站门口磨叽什么呢?”不一会儿有声音传来,门被“嗤啦”一拉完全打开了,王骁歧身后赫然出现个年轻男人,他嘴里叽叽歪歪着却在看到许意浓后顷刻消音。
  他定站着看她,又看看王骁歧,再回看她,最后欣喜地唤了声,“哎呀呀!浓哥!”
  “好久不见啊邺子。”许意浓对他展颜一笑,把花束往前一送,“恭喜你,当爸爸了。”
  他伸手接过,“嗨呀,你还整这个,浪费钱。”默默用屁股把王骁歧往边上一挤招呼她,“快进来快进来。”同时又往里头喊,“爽爽,浓哥来了。”
  果然vip病房够大,外面是个小客厅式的陪护区,里间才是产妇区,许意浓未见其人已闻其声,里面喊着,“浓哥?是我大浓哥来啦?”
  弄得她包都来不及放下只得人先往里跑。
  病床上坐躺着一个产后略显浮肿的女人,在许意浓踏进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两人的眼睛都红了。
  “你这个死丫头,终于从日本滚回来了!卧槽!你怎么更加好看了?一比我更丑了!”女人一上来就开怼,怼完又朝她张开双手,“快!过来抱抱我!我需要一个爱的拥抱!”
  鼻子正发酸的许意浓转而一笑,真的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同时也听到她靠在自己怀中带着些委屈的闷哼,“打死不生二胎了,生一个都疼死爹了!”
  许意浓轻轻拍拍她背安抚,“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跟小孩儿一样。”
  她叫刘爽,是许意浓的大学室友兼闺蜜,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回国的人,只是刚回来那段时间她要落实逐影那边的入职手续,刘爽怀着身孕也不大方便出来,两人一直没来得及碰上面,这一耽搁就到了现在她生了娃。
  许意浓还是在朋友圈刷到的她已生状态,立马问了医院和病房,约了今天来看她,一下班就带着花赶来了。那会儿刘爽结婚她没能从日本赶回来,如今她晋为人母这等人生大事她可不能再错过了。
  两人还未来得及好好叙旧,旁边婴儿床里响起几声哼唧,跟小猫一样。
  许意浓不禁降低分贝,小声问刘爽,“是我吵醒宝宝了?”
  “不会,做梦呢。”刘爽朝婴儿床那儿扬扬下巴,“你去看看吧,你新鲜出炉的干儿子。”
  许意浓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孩子,小小的一只,正皱巴巴地睡着,襁褓里的小身子还动了动。
  “像周邺诶。”她仔细看了会儿作出结论。
  “怎么都这么说,明明闺女随爸,儿子像妈啊,到了我儿子这儿就与众不同。”刘爽嘟囔,又跟告状似地向她控诉,“我跟你讲,他超级能吃,我母乳都不够喂还得冲奶粉,臭小子从小就那么虎,一点都不知道给家里省钱。”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来自亲妈的吐槽,小家伙小脑袋侧了侧突然就醒了,许意浓刚要去逗他,没成想下一秒他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哭声还挺洪亮。
  刘爽头疼地叫,“哎哟我的小祖宗,说什么来什么,怎么又饿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周邺简直跟闪现般到了她们跟前。
  “我儿子醒了?”
  刘爽立刻指挥他,“快把你儿子抱过来给我喂他,你奶瓶洗好没?赶紧给他泡奶粉。”
  “这不是厕所我妈在用着吗?刚刚你又涨奶让我搭把手,我分身乏术哪里还得空?奶瓶让老王帮忙去洗,正巧撞上了浓哥……”
  话到此处他打住了,夫妻俩貌似对视了一下,周邺立马去抱儿子,还朝许意浓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有了孩子啊就是麻烦。”他轻柔地从婴儿床里抱出小东西,看着儿子的眼神瞬间就跟要化了般,明明知道他听不懂还对着兀自低喃着,“是不是啊?儿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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