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啼——superpanda
superpanda  发于:2021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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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举着胳膊,搂着对方的颈子,应笑吊带的下摆蹿上去了一截儿,露出细白的腰。
  穆济生手轻轻握着,从侧面到后面,又从后面回到侧面。
  应笑觉得自己吊带好像又蹿上去了一点点,腰腹全都露出来了。
  穆济生改为一手搂腰,一手搂背,将女孩儿彻底贴在自己身上。因为姿势,他的衬衫彻底敞开了。
  “……”应笑只觉得,舌尖交缠着,而与此同时,她的小腹也贴了另外一片温暖甚至灼热的肌肤,只是,不同于她自己的平滑细腻,那片肌肤更加坚硬、更加强壮。
  过了会儿,穆济生手松了点儿,然而随即就又大力地将应笑搂了回来,贴在身上。肌肤与肌肤、小腹与小腹相撞击,竟发出了“啪”的一声。穆济生又如法炮制,应笑听着这一声声,浑身都开始颤抖。
  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了穆济生。
  穆济生也不再上来了,只是唇角噙着点笑。
  “你、你干什么,”应笑说,“你耍流氓。”
  “行。”穆济生表情似笑非笑,他揶揄地望着应笑,两只手却正正经经地开始扣扣子:“我耍流氓。”
  “本来就是。”大流氓。
  还没等说后面半句呢,穆济生的手机就响了。
  他走回到客厅中间的茶几前,接起来:“喂?”
  对方应该是云京三院新生儿的科某位医生,应笑听见穆济生说:“16床呼吸暂停又反复了?大概是有些感染,最可能是尿路感染。”
  对方再次说了什么,穆济生又道:“先不要做任何检查。这个检查不太舒服,我们观察两天看看。如果自己正常恢复了,我们就不需要管她是不是有过感染了。”
  又过了一会儿,穆济生点头:“这样,我过去看看吧。十分钟。”
  挂断电话,穆济生抬头,一边系上最后一颗扣子,一边对应笑说:“我去一趟NICU。有个患者有点反复。”
  无比认真无比严肃。
  应笑点点头,但心里却想:穆济生,你特么的在禽兽与人之间切换得好自如啊!!!
 
 
第54章 交往(七)
  一段时间之后,薛惠惠的“糖宝”孩子也出院了,心脏问题可以等待学龄前的手术治疗。郑峰以及郑峰爸妈还是不信,也还是很凶。薛惠惠总不说话,穆济生和应笑二人也不知道她的想法。
  NICU恢复到相对平静的阶段,没有超早产儿,也没有危重患者,穆济生与应笑过着相对轻松的小日子。
  这天,应笑接到她老同学张小溪的微信消息,二人约了见面吃饭。对方夫妻原是“丁克”,十分潇洒,不过,妈妈离开人世、爸爸有了新人后,她改变了原先想法,因为“好想要一个亲人”。在应笑的“指导”之下张小溪也成功怀孕,上个月刚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晚饭定在晚上七点,吃烤鸭。应笑出发晚了一点,因为最后一个患者多占用了一些时间。
  患者夫妻又是一对“中年失独”的父母。不过,与邓银河情况不同,这对患者的儿子是17岁那天跃下高楼的——他打开了学校六楼走廊上的一扇窗户,纵身跃下。这些年来,“中年失独”的伤心人应笑已经见过不少,“生病”的其实是少数,而“跳楼”的才是大部分。在云京三院,高龄母亲一次次地促排、取卵,十分痛苦,却不愿意就此放弃。
  “他……他怎么就能这么脆弱呢?”应笑输入医嘱时,可怜的妈妈又掉下眼泪来,“我们不过说了几句……他确实是成绩不好呀!玩儿电脑玩儿手机……总不愿意好好学习……他爸爸在学校看到他课上传小纸条儿,叫他出去骂了几句,打了两三下……他就觉得丢面子了、受不了了,要跳楼!他爸爸只说了一句‘你哪里有本事跳楼’,他就真的……这明显是气话呀!哪能当真呢?我们两个还不都是为了他好吗?他要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管他吗?这个孩子也不想想,他走了,爸爸妈妈怎么办?还怎么活?都不为我们考虑考虑吗?”
  “哎,”她的丈夫也叹气道,“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家里能惯着就惯着,太脆弱了。咱们当时那个年代家家都有几个孩子,谁家有过这种事情?能吃上饭就谢天谢地了,他们条件这么好了,还不珍惜……连读读书都不愿意……哎。”
  末了,又道:“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可不能再惯着了。我们两个上一回的家庭教育太失败了。”
  “…………”应笑实在听不下去了,但她只是个接诊医生,没有资格指责什么,于是,她一边看着自己电脑,一边好像聊天似的,随口道,“你们要有这种想法,这个孩子还是别要了。”
  “……啊?”丈夫明显语气不善,妻子则是有些怔住了。
  “年轻人的压力好大的。”应笑眼睛望向他们,“年轻人是吃上了肉,但是,你比方说在云京吧,年轻人们早上8点起床、洗漱,出门乘车,两个小时才到公司,10点上班10点下班,到家又是12点了。我今天还接诊到了一个患者,才24,癌症,想做生育力保存。你们当时那个年代谁家又有这种事情了?高中生们就更累了。孩子需要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而不仅仅是打骂。如果一直逼一直逼,他得不到任何快乐,得不到任何成就感,他就真的可能觉得他的人生没意思了呢。你们当着他的同学骂他、打他、刺激他,希望他‘知耻后勇’,可……这样子的‘耻感教育’真的那么奏效吗?努力啊努力啊的,到最后可能反而觉得特别虚无。”一个人能承受住的压力终究是有限的啊。
  说完,应笑觉得话有点重,又找补道,“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啦……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夫妻二人争辩道:“不是,他真的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明明可以考第一的,就是不学习、不努力,我们只是……”
  “那可以跟奖励、激励等等方法搭配搭配么。你们可以看一看书上一上网,了解了解现在孩子到底需要什么教育。”这个时候应笑觉得自己已经说太多了,她急忙开出单子,“如果真的决定好了,你们做下这些化验。月经的第二天抽血,而后……”
  应笑其实觉得“明明可以考第一的,就是不学习、不努力”大概率是他们想多了。应笑自己没用父母打过骂过,穆济生也没有。因为考第一当学神真的就是……太爽太爽了,如果可以轻松拿到,基本没人可以抵挡“成功”和“成就感”的快乐——什么人会偏偏不要啊?那可是多巴胺和内啡呔啊!跟吸毒的原理相似!反正她和穆济生全都觉得真挺爽的……家长总觉自己孩子“明明可以考第一的,就是不学习、不努力”,但应笑是真没见过。
  两个家长没有再跟应笑辩论,顿了顿,拿着单子离开了。
  应笑呼了一口气。他们这样的家长这些年来并不罕见。孩子跳楼,父母二人伤心欲绝,然后一直到几年后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他们认为是孩子脆弱,依然在埋怨,而同辈的亲戚朋友也全站在他们那边,同样认为只是孩子“太脆弱了”。
  …………
  赶到餐厅时,应笑迟了十几分钟。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对着张小溪道歉。
  “没事儿!”张小溪一向明朗,“你是医生嘛。”
  “你一点都没变化哎!”
  “嗯,每个孕妇反应不同,我是属于没胖没瘦的。孕期反应几乎没有,体重控制也不费劲,比较幸运。”
  “宝宝呢?”应笑问。应笑知道,张小溪的小女儿已经出生快一个月了。按道理说,对方还在月子当中,可张小溪精力充沛,非跟应笑一起吃饭。
  张小溪说:“孩子在家。老公在带。”
  “哦哦哦哦!”
  “我老公的妈妈前年也确诊了阿兹海默,我公公在老家照顾。所以,我们两个目前只能自己照顾小姑娘了。”张小溪又道,“不过我们请了一个月嫂。”
  “嗯,别太累了。”笑说,“你老公是真的靠谱。”
  张小溪也随着笑了:“还不错啦。虽然吧,还不是非常能明白孩子想要什么东西,很偶尔地有点暴躁,会希望孩子跟着他的节奏,而不是迎合孩子的节奏,不过愿意改、愿意学,能意识到这极偶尔的控制欲不太好,爱我们,想满足我,也想满足孩子,总体是个温柔的人。”
  “嘿嘿。”应笑又重复说,“你老公是真的靠谱。”
  两人一边吃烤鸭一边闲聊。
  她们提到应笑神外那个同学加朋友。事实上,她并不是应笑的本科同学,而是应笑和张小溪的高中同学。
  应笑有点忧心忡忡地道:“前一阵子她咨询过备孕三胎的事儿,可突然间又没动静了。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张小溪说,“我知道。我们最近联系很多。她经常跟我微信。”
  “……嗯?”应笑有些困惑,“她怎么了?”
  张小溪犹豫了下,掏出手机,说:“我先问问她你能不能也知道吧。”
  “好的,”应笑静静地等,“我会保守秘密的。”
  两三分钟后,张小溪得到了那个同学的许可,将手机放在一起,缓缓地说:“她妈妈……上个月脑出血了,挺严重的。住了两周的ICU。”

  “啊……”
  张小溪苦笑:“这件事让她整个的人生观都发生改变了,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可能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经历,我是说母亲病重的经历,她才来跟我聊天的,我们之前并不太熟。”
  应笑问:“改变?”
  “对,”张小溪点点头,“此前,她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幸福快乐。老公很好,两个儿子也很好,所以,她兴冲冲地筹备着再生一个小宝贝。”
  “然后呢?”
  “然后,她发现,”张小溪的眼神有些哀伤,“不出事儿时一切都好,可一出事儿……人性真的不经考验。她现在对家里面人挺失望的。我也有过这个时期。”
  应笑问:“为什么呢?”
  张小溪垂着眸子,一边卷烤鸭,一边说:“她爸爸不想花钱,说她妈妈全是因为带外孙子才生脑出血的,叫他们两个出钱治疗。你知道的,ICU很贵。其实啊……她爸根本不干活儿,就躺着,她妈带完两个孩子,还要再做三顿饭。她爸爸给自己买了好的医保,给他妈妈买了差的医保,她就希望她爸爸回海南老家问一问看,她爸爸也觉得麻烦。她要自己去,结果呢,她爸爸说,‘那不就得我去照顾了?’哎。她妈妈出ICU后她也请了两个护工,她一开始觉得几个现成护工不是太好,想再看看,她爸爸也特别着急,害怕一旦晚了两天他就必须照顾她妈了……”
  应笑听得目瞪口呆。
  “而且,她发现啊,她爸爸的想法是,如果妈妈无法自理,而是需要陪伴、照顾……”张小溪的唇边出现一丝特别嘲讽的笑,“那不如就麻溜儿走了。我说,我妈妈生病期间,我们带着她到地京一家医院看病治疗,当时,我也惊讶地发现,如果妈妈不能痊愈,而是需要一直一直跨省治疗花钱累人的话,我爸希望我妈死了。累人确实累人,因为需要租房、做饭、陪夜等等嘛。我当时是三观震碎的,甚至觉得我不认识他,不过,怎么说,希望是希望,该出钱的都出钱了,该陪护的也陪护了,我爸爸比她爸爸还是强上很多的。”
  应笑:“…………”
  “说回同学吧。”张小溪又接着讲了,“自己妈妈生死未卜,她想获得一些支持、一些依靠,可她老公说……说……‘你不要把坏的情绪带回家里带给家人,我们没有义务承担你在外面的坏心情。’而且,她妈妈的主诊医生好像态度也不太好,嫌她天天问,烦——本院医生可以一直留在ICU里看着妈妈嘛,而且,隔行如隔山,隔科室也是,她有时问,一定要插管吗一定要什么什么吗,那个医生就开嘲讽,说‘你懂你就自己上呗?’之类的。她老公也是你们云京三院的医生嘛,她讲述这些事时,她老公秒代入医生,不代入她,还觉得她在单位里给自己家丢脸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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