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梵看着惶惶不安的母亲:“没事我就走了。”
“有的,我们母女已经一年没见面了,梵梵,妈妈好想你。”
看着那一双美眸中浸着忧愁与思念,这是没有任何演戏成分的。
秦梵本不想答应她…
看了眼时间。
秦梵冷淡地说了句:“我只待十五分钟。”
“好好好。”秦夫人忙不迭地拉着秦梵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内,秦夫人先是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梵梵,你过得好吗。”
“还有十四分钟,妈你要说什么,别浪费时间。”秦梵对于她这种迟来的母爱,一点都不在意,如果真的爱她这个女儿,早干什么去了。
秦夫人哽了哽,然后说道:“梵梵,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妈妈嫁给你二叔,可是妈妈能怎么办呢,你爸爸去得早,我们孤儿寡母活不下去的。”
“为了妈妈,你忍一忍好不好,以后不要跟今天这样莽撞了,万一,万一……”
“万一二叔因而这件事生气不要你了,你害怕这个对吗。”秦梵唇角勾起凉凉的弧度,“所以呢,让我息事宁人,跟以前一样,不跟秦予芷计较,随便她如何欺负我,污蔑我。”
她这个母亲,如菟丝花一样,离开了男人就存活不了。
“没这么严重,你误会芷儿了,她是很善良的姑娘,平时在家里都说你的好话。”秦夫人觉得秦梵太偏激,把人想得太坏。
秦梵不想跟自己这个傻白甜的妈说话了,起身准备往外走。
“梵梵,如果芷儿不喜欢你当演员,你就退出娱乐圈吧。”
乍听到这话,秦梵放在门把手上指尖微微用力,几秒钟后,她背对着秦夫人留下毫无感情的一句话:“你可真是我亲妈。”
完全不在乎亲生女儿的事业、梦想,只因为继女不高兴,所以就那么轻轻松松说出让她放弃事业这种话。
秦梵自嘲一笑,幸好她从懂事开始,就再也没有对母亲这个角色产生任何期待。
楼梯口,佣人突然拦下她:“二小姐,大小姐在花园秋千那边等你。”
秋千?
原本准备径直离开的秦梵,像是想到什么,眸色冷下来。
无需佣人带路,秦梵转身去了花园那边。
她比谁都熟悉那里。
因为那架秋千,是爸爸亲手为她打磨制作的,坐在秋千上,仿佛感觉爸爸依旧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一样。
越过层层花丛,偌大樱花树下,原本伫立在那里那架小巧精致的秋千消失不见。
秦梵乌黑的瞳仁陡然收缩——
秦予芷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手里正把玩着一个大剪刀,脚下踩着一堆木头与断掉的麻绳。
见秦梵来了之后,正朝着她笑:“你那架破秋千都快烂了,姐姐帮你处理了。”
而后扭了扭手腕,“那绳子真结实,差点没剪动,幸好……”
秦梵眼睫毛垂着,一步一步朝着秦予芷走过来。
明知道这架秋千对于秦梵的意义,此时见她这样,秦予芷眼神更恶劣。
“滚开。”
秦梵忽然开口。
看着被秦予芷踩在脚下的木头。
秦予芷想到自己的目的,给旁边佣人递了个眼神。
昨晚秦梵那么羞辱她,不羞辱回来,她怎么能忍。
秦梵满眼都是那些碎裂的木头与断掉的绳索,伸出纤白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仿佛怕弄疼了它们一样。
这是爸爸送她最后一件礼物。
现在也没了。
秦梵指尖猝然收回,抬起眼眸,森冷而沉郁地看向幸灾乐祸的秦予芷。
秦予芷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而后回神,秦家可是她的地盘,有什么好怕的。
抬了抬下巴,吩咐佣人:“给我按住她!”
目光落在秦梵那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想象着,如果这脖颈被自己掐住的话,她还会不会用这双漂亮又骄傲的眼睛恶狠狠瞪着自己。
秦梵红唇紧紧抿着,眼看着七八个佣人围了上来。
眼看着佣人们即将抓到她,秦予芷满脸都是畅快的笑——
忽然,管家急促的声音传来:“大小姐,谢先生来接二小姐了!”
秦梵紧握的手陡然松开。
第一次觉得‘谢先生’这三个字那么的动听。
她冷睨着表情难看的秦予芷,讥讽道:“要继续吗?”
秦予芷脸色阴霾。
那些佣人不敢拦,任由秦梵径自离开了花园。
秦梵站在客厅门口,远远便看到坐在沙发上那个修长挺拔的人影。
此时大概是听到了声音,谢砚礼正侧眸看过来。
目光落在秦梵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男人眼神微妙地暗了瞬,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低越:“过来。”
秦梵犹豫两秒。
像是没看到坐在谢砚礼对面的秦临。
突然眼泪从那双漂亮风情的桃花眸中落下来。而后三两步扑进谢砚礼怀里:“老公,呜呜呜。”
谢砚礼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真掉眼泪,覆在她腰间的长指微微一顿,随即揽住了她的肩膀:“谁欺负你了?”
目光平淡地扫过跟在秦梵身后进来的秦予芷身上,却让人不寒而栗。
秦予芷对上谢砚礼那双无情无欲,仿佛看死人的眼神,吓得瑟缩。
又是这样的眼神。
这样毫无感情,如真正冰雕玉刻的男人,凭什么这么温柔地抱着秦梵。
秦予芷又是惊吓又是不可置信。
秦梵本来就是想要试探试探,没想到谢砚礼这么配合。
心里稳了,知道这个狗男人不愿意看到谢太太受欺负,丢了他们谢家的脸。
“她把我爸爸给我绑的秋千剪坏了。”秦梵想到那架秋千,抬起手捂住眼睛,说话声音有些发颤,“那是我爸爸给我最后的礼物。”
秦梵把原本克制的情绪,趁机发泄出来,泪珠顺着指缝滑落。
她不愿意对任何人示弱,从小到大都知道,哭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只会让想欺负你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谢砚礼没有推开秦梵,谢家的女主人,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他单手揽住秦梵,薄唇溢出清晰的冷笑:“秦总,你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秦临本来还想跟谢砚礼谈谈后面两家合作的事情。
现在全被这个蠢女儿搞砸了。
头疼地对秦予芷骂道:“混账,还不给你妹妹和谢总赔礼道歉!”
而后安慰秦梵道:“梵梵,二叔再给你做一架更好的秋千,别哭了。”
秦梵哑着嗓子,对谢砚礼说:“我们回去吧。”
爸爸没了,爸爸的秋千也没了,这里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但是,秦予芷她不会放过。
临走之前,秦梵仰头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红眼睛说:“我喜欢姐姐的玻璃花房,能移到咱们家里吗?”
秦予芷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划过一抹惊恐:“不能!”
玻璃花房是她一整个年少时期暗恋的男生送她的所有花,她全部都保护的很好。
秦梵,秦梵是怎么知道的。
谢砚礼根本不在意秦予芷拒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尖那串黑色佛珠,声线徐徐:“秦总,可以吗。”
并非问句。
而是——威胁。
……
半小时后,黑色迈巴赫车厢内。
“酷啊谢总,今天你在我心里身高两米八!”
秦梵脸蛋白皙,干干净净不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此时正吹捧来英雄救美的谢总。
想想把秦予芷心爱玻璃房的花全都拔掉,秦梵就痛快。
她又不是圣母,凭什么秦予芷欺负了她,她还要忍。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谢砚礼来都来了,他的威慑力不用白不用。
谢砚礼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长指轻敲了几下,随后淡淡地扫了秦梵一眼:“窝里横。”
秦梵被噎住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有胆子把我拉黑,却被别人欺负哭?”
秦梵嘴硬:“谁哭了,我那是剧情需要,我才没哭!”
谢砚礼目视屏幕,似乎很忙的样子,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秦梵忽然一顿,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还来得这么及时。
谢砚礼没答,倒是坐在副驾驶的温秘书:“太太,是蒋经纪人,她说您可能在秦家遇到麻烦了,谢总推了重要的国际会议亲自来接您。”
他补充了一句:“最近谢总都忙于这个国际合作,加班很多天了。”
秦梵了然。
难怪她没看到保姆车,原来是蒋蓉搬的救兵。
秦梵细白指尖戳了戳他手腕上那随意垂落的黑色佛珠,小声嘟囔:“这么忙,干嘛还要过来。”
谢砚礼抽空看了眼她不老实的手指,没阻止。
温秘书悄悄在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秦梵眼皮子底下——
谢总是心疼啦!
秦梵蓦地看向隔壁眉眼冷漠的男人:他会心疼?开什么年度玩笑!
车厢内静下来。
男人身上清淡的木质沉香缭绕在呼吸之间,秦梵心脏却一瞬间安定下来。
不多时。
谢砚礼肩膀一沉,偏头看到秦梵倒在自己肩膀上,秀气的眉心紧蹙,睫毛不安地轻颤着,睡得并不安稳。
他收回了想要将她推回去的手,将膝盖上的笔记本递给温秘书。
秦梵感觉呼吸间的木质沉香越发浓郁,她往里面缩了缩,让人想要沉眠,舍不得醒来。
第10章
等秦梵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谢砚礼的膝盖上,身上盖着他沉香幽淡的西装外套。
谢砚礼正靠在椅背上看手机。
黯淡的光线下,男人白衬衣系的一丝不苟,露出修长脖颈处的喉结。安静时眉目淡漠,俨然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清冷又勾人。
这张脸,这身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可挑剔。
也难怪当初蒋姐初次见他,就想签了当艺人。
“醒了。”
男人语调低沉而雅致,在密闭的车厢空间内,秦梵竟然听出了几分性感。
她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从谢砚礼膝盖上探起身。
起得太快,头有些晕:“我睡着了?”
见秦梵动作急促,谢砚礼随手扶了扶她的手臂。
随即捡起掉在车椅上的西装外套,打开车门应了声,才道:“醒了就回家。”
看着谢砚礼下车后,原地站了一会儿。
秦梵打量着他腿部位置,试探问:“你还行吗?要不我给你揉揉腿再走?”
谢砚礼目光落在她睡得有些散乱的发丝上,只留下一句:“适可而止,谢太太。”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的身影,莫名的秦梵脑海中想起曾经看过一个帖子——
无论什么脾性的男人,都不允许女人说他不行。
果然,在某些方面,谢砚礼还算是正常男人……
秦梵跟在谢砚礼身后回家,惦记着如果他腿麻摔倒自己也能扶一扶。
突然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蒋蓉。
蒋蓉:「回家了吗?有没有被欺负?」
她们原本是想进去的,没想到,却被外面的保安拦下,只好求助谢大佬。
蒋蓉庆幸那天早晨大着胆子跟谢总要了一张名片!
秦梵顺手拽住谢砚礼的衣袖,免得玩手机看不到路摔了,一边低头回复消息:
「没事,现在到家了。」
谢砚礼脚步顿住。
秦梵差点撞他身上,还疑惑地抬头:“干嘛不走了?”
见谢砚礼沉默垂眸,秦梵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刚才随手攥住的袖口上,秦梵无语,“你是什么冰清玉洁小可爱吗,连衣袖都拽不得?”
谢砚礼想了想,淡声:“皱了。”
“皱就皱了,我赔给你一件新的!”秦梵指尖捏成拳轻撞了撞他修劲有力的手臂,“赶紧回去,我早餐还没吃,饿了!”
刚准备按灭手机屏幕,秦梵视线忽然定格在日期上,乌黑眼眸愣了愣。
7月21日。
明天好像是谢砚礼的生日。
秦梵想到自己嫁给谢砚礼两年,他都没过生日,而且也不会跟其他大佬那样,把生日过成了交际宴会。
去年他在外面出差,秦梵只给他发了条生日快乐的消息。
每年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怎么能虚度呢。
秦梵主动问道:“谢总,那你今晚还加班吗?”
谢砚礼:“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