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吧。”
“昊昊呢?”
“妈带着呢,你放心。”
“嗯,我来了。”
一夜好眠,翌日大早她起床上工。陈明宇还是有些不放心,早早的起来跟她一起走的。其实他今儿上午十点的课,根本不需要起这么早。
一路上看她真的是十分正常,校园里俩人挥挥手,各自做自己的事儿。日子归于平淡,昊昊跟着奶奶适应良好,她可以放心的工作。
立夏后,天气一日日热起来。到伏天已经热的人手一把大蒲扇,家里的电风扇在客厅也是不闲着。工地上顶着大太阳干活十分辛苦,孟蕊一直戴着陈明宇给她弄来的安全帽。零时工连这劳保都不发,一个个全都光着脑袋。
这天晚上,工程负责人来找陈爸爸,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技术员。她带着儿子在院里玩,听到门铃响开门,顿时那小技术员认出了她。
“哎,你不是那谁吗?”
俩男人十分客气,甚至带着讨好。经理伸手拍他一下:“谁,难道你认识陈书记家属?”
“这人在咱们工地上干活。”
“你胡说呢吧,陈书记家属怎么可能在咱工地干活?”
好么,孟蕊没说话呢,这俩自己对上了。“你们找谁?”
“哦,”这俩终于回神了。“我们找陈书记。”
“工作的事儿去单位。”
孟蕊说完抬手关上了街门,跟每一次拒绝那些想拉关系,不知道怎么混进院儿里的人一样。
俩人吃了闭门羹,孟蕊抱着孩子回屋。晚上宝贝睡觉后她转身拍一下看书的老公。陈明宇看她有话说,放下书做倾听状。
“我今儿在家里被技术员看到了,你说明天他问我跟你爸什么关系,我该怎么说?”
“就说他认错了。”陈明宇开口给她出主意,也许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得跟爸说说把小区加强管理,这样轻松能混进来怎么行?”
“对,你跟爸说,让他督促下面的人管管。”
翌日,那个技术员果然好奇的过来这边。孟蕊的回答自然就是那句认错了。
“我就一瓦工,咋可能认识陈书记,还在陈书记家里。”
“我觉得也是。”
一旁的杨国军在师妹的警告目光下不敢吭声,之前工程款拨的还算及时,他这跟陈书记是远亲的关系也应付了过去。不过眼看主体快完工,他其实很想揽点儿后期装修的活儿干干。
“孟蕊……”
他刚开口,孟蕊带着杀气的眼神瞟了过来。“不许。你有本事揽多少我都不管,可不许打我公公的名号。”
“就是走个关系,我又不作奸犯科,为啥就非不许啊?”
“不许就是不许,没有为什么。谁的主意你都能打,不怕挨骂吃闭门羹、你想去谁家走关系我都不拦着。可我公公这里就是不行。”
“咋,他们因为这个难为你?瞧不起你了?”
“闭嘴干你的活儿去。”
“知道了,我不再提这茬。”
杨国军彻底死了这条心,等着活儿干完就回家。他是想挣钱,可要是因为这个挑散了师妹这么好的天赐姻缘,他这辈子良心难安。
这段日子陈明宇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自问自己绝做不到。师妹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他不该给她找事。
下午热的不行了大家休息一下,一帮大男人在一起聊天打屁,孟蕊嫌烦找了个阴凉地迷瞪。之前陈明宇说想办法给她找个宿舍,说完自己就反悔了。他不想媳妇跟那些人勾心斗角,那样的环境里还不如她找个阴凉地呢,至少自在。
睡了有一小时,她起身返回。迎面碰到杨国军,然后她敏锐的发现一块儿砖头从高空掉落,眼看要砸上他脑袋。
“闪开、”
说着话她纵身一扑,将男人推到在地。砖头完美错开他脑袋,一下砸到她的脚丫子上,疼的她大喊一声五官都变了形。
“砸到哪儿了?”杨国军飞快坐起,不知道她哪里受伤一时不敢动她。“孟蕊,你伤的是哪儿?”
旁边的工人也都跑来,孟蕊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旁人赶快伸手扶她。“脚,砸到脚了。”
哦,原来只是脚。大家顿时松口气,明白没生命危险。杨国军脑袋上没安全帽,这要是高空砖头砸他脑袋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也许当场就没命。
“我送她去医院,你们派个人去找陈明宇告诉他一声。我们就去最近的医院,别让他瞎跑。”
“知道了。”
杨国军背着她去医院,陈明宇那边正在上课。眼光一扫发现外头有个穿工衣的,赶快跟老师请假出来。
“是找我吗?”
男人对于大学这种地方有深深的敬畏,正发愁不敢进,也不知道自己找对地方没有,看他出来顿时松口气。
“对,就是找你。你媳妇被砖头砸了脚,杨国军带她去医院了。说是最近的医院。”
一听果然是他媳妇受伤了,男人顿时变了脸色。“知道了,我马上去。”
也不多问怕工人也说不清楚,他赶快骑车去追。估摸着杨国军会走的路线,果然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他们。
“砸到哪儿了?”
他将自行车停好,跑过去想从男人背上接过他媳妇。孟蕊赶快开口:“没事,就是脚被砸了一下,没多严重。”
杨国军将孟蕊放椅子上,“你陪着她,我去挂号。”
挂号、看医生、拍片、确诊她左脚骨折,一番忙活后打了石膏固定。脚骨骨折伤势不重可也不轻。出来时陈明宇要背她,她大咧咧的指指杨国军让他背。
“我这回可救他一命呢,让他出点儿力,你不用跟他客气。”
陈明宇给她个白眼,在她面前半蹲下。“快点儿上来。”
杨国军在一旁乐呵呵的不说话,对于师妹这粗线条感觉好玩。你男人不愿你跟我亲密接触呢,你倒好,居然心疼怕他多出力。男子汉,自己出点儿力也不能眼看着旁的男人背自己媳妇啊。
“你安心回家养伤,工地的活儿我来看着就好。”
“你注意安全,安全无小事。”
“知道了。”看她好像还是不放心,他赶快又加了一句。“我今儿差点儿见阎王,我还能再不上心吗?”
“知道就好。”
脚上打石膏丝毫不影响坐自行车,后座上搂着老公的腰,想着接下来她至少可以在家待一俩月陪儿子,心里美的乐开花。
依她对师哥的了解,他这回肯定不会再耍花招。他那人是爱钻营,可不是黑心烂肝的坏人。之前她一番话,如今她救他一回,他再想钻营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这回不用等下雨了,你周末休息咱就可以带孩子去玩。”
陈明宇头都没回,语气淡淡的。“你这脚能去哪儿?”
“我、我可以跳着走。我右脚没事,用它跳不行啊。”说完许久男人没回答,她拍拍他:“干嘛不吭声了?”
“没。”
又是简短的一个字,这回孟蕊意识到老公是在生气。他这人平时话不多,但跟她单独待着的时候还是愿意陪她说废话聊天的。她不禁反省自己到底干啥了惹他生气。
早晨出门时还好好的,今儿就发生了这一件事,那肯定是因为她的脚了。
“我要不去推师哥,他今儿就被砸中脑袋了。他那人爱钻营有时不择手段,可毕竟多年兄妹,我也不能眼看他被砸死。孩他爹你别气了,我下回肯定注意安全。”
陈明宇长长叹口气,“我快被你吓死。”
“对不起啦,我以后一定注意。”
“我没生气,不用道歉。”
“那就陪我说话嘛,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无聊。”
“好,你说。”
“我想趁这段时间给昊昊织毛衣,你说买蓝色的好还是绿色的好?”
“不是说不织了吗?”
“要织。我就不信了,我房子都盖得了,小小毛衣还能难住我。”
“那好吧。”
“你还没说呢,到底要织什么颜色的好看。”
“蓝色?”
“昊昊的毛衣都是蓝色的。”
“那绿色?”
“绿色、会不会像是绿草地?”
“……”
果然多汉子的女人她也是女人,陈明宇被老婆搞无语了。脚下蹬的飞快,到家后一手扶车一手扶她,等她下来才放开车子过来背她。
“别乱动,不许跳。”
“我一条腿跳着走完全没问题。”
“孟蕊。”
“好好,知道了,我让你背。”
儿媳那么能干的人今儿让儿子背回来了,陈妈妈惊的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地上。昊昊也紧张的叫妈妈,大眼睛里满是担心。
“没事,没事,就是砸了脚。”
“骨折了。”
老公发威了,孟蕊赶快冲婆婆点头:“骨折,休养一段就好了。”
一听只是脚骨折,看那情况不是太严重,陈妈妈长长的松口气。解下围裙:“我去看看有没有猪脚或者大骨头,买了炖汤。”
“妈,不用了吧。”
“你小孩子懂什么,吃什么补什么。”说完女人挥挥手,提上篮子往外走。“别管了,我会看着买的。”
女人急匆匆的走了,陈明宇先上楼给媳妇拿了换洗的衣裳,然后背她到楼下的卫生间。
“抬胳膊。”
“哦。孩他爹、”
“别说话。”
“……”
“抬腿。”
“哦。”
她之前的裤子一条腿被剪开个口子,这会儿陈明宇彻底给她剪开。想着这模样穿裤子不方便,该去哪儿给她找条裙子。
“你带的没裙子,我去找我姐要一条。”
孟蕊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腿:“你姐不在家,那现在怎么办?”
“我妈也有裙子,我小时候见她穿过,我去给你找一条。”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等着我去找。”
男人说干就干起身走了。昊昊乖乖的站在妈妈身边,伸手想碰她那石膏又不敢,小脸皱成了苦瓜。大眼睛里满是心疼。
“妈妈、疼?”
孟蕊赶快安慰儿子说不疼,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小家伙太贴心了,老母亲的心都要被暖化了。
“真的一点儿都不疼。”说完肚子咕咕叫了一下,小家伙立马从她怀里出来。“饼干。”
“不用,妈妈等会儿吃饭就好。”
“要。”小家伙这回没听话,从她怀里出去转身去客厅。他如今走路稳当的很,许多话都能听明白。
三分钟不要,男人拿着妈妈年轻时候的半身长裙过来,小家伙抱着自己的饼干盒子,爷俩一个给穿裙子,一个喂饼干。
白底黑点的半身长裙搭配白色的衬衫,工地干活的女汉子顿时变成了淑女。头发依旧梳成俩辫子盘与脑后,脸上洗的干干净净抹了雪花膏,陈明宇瞅一眼又给她抹了点儿珍珠霜。
“妈妈、好。”
忽然改换装扮,昊昊新奇极了。他印象里妈妈永远整齐利索,因为干活难免沾染些脏污,今儿这么一打扮瞬间让人眼前一亮。
被儿子夸漂亮,孟蕊哭笑不得。抬头望着孩他爹:“我是脚骨折了,不是手骨折了,干嘛跟打扮娃娃似的打扮我呀?”
陈明宇望着媳妇翘起嘴角:“这样多漂亮。难得有机会任我摆布,我还不抓紧机会。平时想让你穿什么你都不穿,这回得听我的了。”
“俩月才能拆石膏,你不会让我穿俩月裙子吧?”
“那当然。”
“妈妈,好。”
孟蕊无语了,望着这爷俩傻笑。好吧,这回她真给人当真人娃娃了,爷俩都满腹壮志打扮她呢。
婆婆买了猪脚回来,看到沙发上的孟蕊。“这裙子你穿多漂亮,仿佛看到我自己年轻时一样。”
“妈我没法穿裤子,这裙子先借你的穿一段。”
“送你了。这可是我的压箱底,刚结婚你爸在上海给我买的。后来生了孩子身材走样一直就没穿。”
“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得留着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