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京打开微信,看见图片里孤零零的一句话,笑了。
孟丹枝:【没骗你吧。】
周宴京:【嗯,真的。】
孟丹枝得意不过几分钟,张骋宇的语音发来。
“那个,孟小姐,我看了之前拍的,那个台词里你自称姓赵,女主角和男主角也都叫你赵老板,要是改,都得配音,口型也不一样。”
这种无关紧要的剧情,平时吧,张骋宇肯定改。
但这是他让编剧临时加的戏,自己都忘了有过什么台词。
张骋宇:“你要是真的很想改,也可以。”
他都这么说了,孟丹枝只好道:“这么麻烦,就不用了,口型不对不太好。”
尤其是电影,大荧幕上看得明显。
孟丹枝又倒回和周宴京的对话。
绝了。
这大概就是那种“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吧。
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当这件事已经过去,非要给他发截图——迟几分钟发也行啊!
撤回好像太明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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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洋关上车窗,同事们正头对头。
“你们看,这个是不是一模一样?”有人拿出手机:“这是昨天朱可的那些作品,照片传上去后我没删,和这个扇子一样。”
“这毛的颜色都没差。”
“你们看的都普通。”其中一人道:“应该放大看,就能看出来是不是每一针都一样。”
“简单,找老绣娘看。”
宁城以前的传承人还有不少,这种区别在他们眼里,就跟连连看一样简单。
陆洋出声:“要是这些作品都不是朱可的,偷来的,她说不定还得吃牢饭。”
“也不一定偷,万一买的呢。”
“嚯,那这得花大价钱吧,她应该没有那个钱吧?”
“要是真的,听孟丹枝那个语气,可能会告她呢。”
私下议论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些话,出了这辆车,回到宁城,就不会再出现。
陆洋给周宴京发消息:【你老婆怎么在打官司?】
周宴京:【有人造谣她。】
陆洋又问:【要是别人得罪她了呢?】
周宴京轻描淡写:【报警,起诉。】
得,同事们的议论可能会成为现实,陆洋对孟丹枝的印象基本都是温柔的,忽然改了。
他回:【这样很好,用法律保护自己。】
想了想,又觉得很空,半天也没想出该说什么。
周宴京替他开口:【你想说什么?】
陆洋:【我就好奇,上次听说,你们应该算青梅竹马吧,是不是早就喜欢了,你看上什么了?】
看看答案和他猜的一样不一样。
屏幕安静半晌,许久跳出新消息。
周宴京:【可能看上了她加的戏吧,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令人难以忘记。】
陆洋:【??】
每个字都能看懂,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和老同学聊天,就没必要说什么似是而非的官话了吧。
第53章 蛊惑人心。
陆洋比较好奇周宴京说的到底是什么。
孟丹枝给自己加戏了?加的什么戏,真加戏还是假加戏?
“今年怎么这么麻烦。”有人开口:“往年都只要评选面试就可以了,今年感觉自己得当侦探了。”
“笑死,你说的也挺对。”
“说不定到头来,我们还得当证人。”
陆洋结束和周宴京的对话,便直接从车上下去,毕竟本来就是一个乱入此部门的。
其他人则带着苏阿婆的手帕一路回了宁城。
他们当时从朱可那边拿了几幅绣品,正好可以用来做对比,他们的眼神不行,那就找资深的绣娘。
其实要是苏阿婆活得够久,以她爱教学生的性格,可能这会儿已经是国家级的非遗传承人了。
傍晚,周宴京打算来接孟丹枝,去和陆洋一起吃晚饭。
孟丹枝一想到早上的事,就拒绝。
【不要,我自己去。】
不仅如此,自己还没能把姓改掉。
孟丹枝一回想,就脚趾扣地。
周宴京:【打车?】
孟丹枝:【怎么啦?】
周宴京:【孟老板有钱。】
干嘛说这句!是不是在内涵她。
孟丹枝深深怀疑周宴京就是在暗示她自己早上给自己加戏的事,打个车都能被说。
【你过来接过来接呗。】
还问问问,直接到巷子口不就行了。
周宴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孟丹枝必然是恼羞成怒,怒居少,羞居多。
也是,那样的场面确实尴尬。
但尴尬的人不是自己,周宴京乐于见到。
他还没见过孟丹枝有过这样一面,用戏精二字未免有些不留情,古灵精怪又还不够。
周宴京一时词穷。
他还没在翻译上遇到找不出合适的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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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京真是气死人了。
孟丹枝退出微信,心思放回正事上,把今天的视频传上去,这种短视频靠的是日积月累。
现如今,她的视频流量已经固定了下来。
在这固定的点赞评中,偶尔有一些上热门,就会爆炸式地传播,其实问她最多的还是领带那个视频。
因为屏风已经距离普通生活有些遥远。
孟丹枝的私信几乎都是在问怎么设计、什么针法可以很快学会,能不能出个教学视频。
教学视频?
“你觉得我出个教学视频怎么样?”孟丹枝问。
“当然可以。”许杏十分赞同:“那些美食博主什么的,都会专门出一期教学视频,老板,你很适合。”
刺绣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见不到的。
最热闹的时候,可能也就是跟个风做十字绣等等,真正会刺绣的一百个观众里也不见得有一个人。
孟丹枝:“我想想该怎么拍。”
教学顾名思义,必然要能教会人才行。
学刺绣的大多都是从小学起,要么就是要最低几个月才能入门,想一蹴而就不太可能。
她倒是可以先教入门最简单的针法。
倒是有点像回到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被外婆教刺绣是什么东西,那时候她对刺绣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稀奇。
后来每个暑假学一点,上学一学期耽搁,就很难产生什么感情,直到回宁城上学后。
日常接触刺绣,接触这些传统手艺。
孟丹枝的喜好逐渐从那时开始受到影响,她第一次穿旗袍回帝都时,熟悉的人都很吃惊。
可对她来说,他们日常的衣服就是她的旗袍而已。
孟丹枝打算先出个刺绣分门别类的介绍视频,然后再专门出一个苏绣的入门针法学习。
看来又有的忙了。
孟丹枝一想到这儿,就兴致勃勃起来,许杏在一旁瞅着:“老板,你好开心哦。”
这大概就是她不懂的。
她自己是最懒得做什么麻烦自己的事。
“有吗?”孟丹枝摸摸自己的脸,她没感觉到。
“有。”许杏立即点头。
孟丹枝:“可能是我要出去吃晚饭了吧。”
许杏:“你不和我去食堂啦,不吃糖醋里脊了?”
孟丹枝走近,认真告诉她:“当有更地道更喜欢的菜时,你会吃食堂里的吗?”
许杏:“不会。”
虽然食堂也很好吃,但专业更好。
而且关键是,陪吃的人。
不用说,肯定是周师兄了,虽然性格和自己猜的不大一样,但是那张脸还是蛊惑人心。
许杏坐在柜台后,周师兄和老板出去吃烛光晚餐,情到浓时,她哎呀一声。
想歪了。
“哪天我带你去吃。”孟丹枝丢下一句话,随手套上针织外套出了门,“最近可以早点关门。”
许杏还在心虚中。
“没事,这两天又出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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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上次的司机。
司机不动声色地观察一番,得出结论:夫人和司长昨天吵的架,今天好像更严重了!
瞧瞧,都坐副驾驶座了。
他一惊,回过神来:“您坐这儿吗?”
孟丹枝反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司机觑后面的周宴京,“这边不如后面空间大,更舒服呢。”
“没关系。”孟丹枝温柔道。
从周宴京这个角度,正好瞧着她的侧脸,他哂笑,对司机道:“开你的车。”
“……”司机闭嘴了。
“我这是给你的老同学留位置。”孟丹枝冠冕堂皇一番:“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坐着。”
“我接他做什么?”周宴京问。
孟丹枝扭头:“你让他一个人去?”
周宴京:“他认路。”
孟丹枝刚才本来就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他还会正经给回答,哦了声再度转回去。
坐前面的缺点就是不能回头看周宴京的表情,万一被抓了个正着,岂不是更加尴尬。
她好像只在周宴京开车时坐后座,还没这样子错开坐前面过,感觉很不一样。
在后面不会有被看着的感觉。
好在目的地距离巷口并不远,不过十分钟左右车程。
陆洋今天本来就请了假,下午更是无事,来得很早,一个人喝茶享受了十几分钟。
“你们终于到了。”
周宴京将外套搭在一旁,“没让你来这么早。”
陆洋:“那我在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一两年没仔细回来,确实感觉不大一样了。”
他自从回宁城工作后,几乎就没来帝都。
陆洋可还记着下午的对话,眼神往孟丹枝身上看,怎么看都和周宴京的话对不上。
多温婉动人呀,什么加戏不加戏的。
说不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对他翻了个白眼。
周宴京接收到他的目光,没理会。
陆洋主动招呼:“都坐啊。”
“本来今天要是你不约我,我就打算直接回去了。”他又看了孟丹枝一眼,“因为今天有大发现。”
周宴京慢条斯理倒茶:“能说?”
陆洋:“前两天的事不能,这个可以,因为已经不止是申报的事了,还有绣品有问题的事。”
这个问题还涉及到孟丹枝。
陆洋转头问:“其实今天拿走一块手帕,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孟丹枝点头:“嗯,有猜到一些,对方的绣品和我外婆的很像,是吗?”
“对,你是苏阿婆的外孙女,这点是绕不过去的,调查还需要找你。”
孟丹枝若有所思。
看来和她猜的差不多。
周宴京问:“大概什么时候出结果。”
陆洋:“这我哪儿知道。”
周宴京眉宇一扬:“你现在不知道,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陆洋无语。
这难道就是只准州官打官腔,不准他也打吗?
陆洋不想和他说话:“朱可那边的绣品里,有一把双面扇,有一面是鸳鸯戏水,和你的手帕肉眼可见一模一样。”
“不可能。”孟丹枝说。
怕他不明白,她解释:“除非是会刺绣的照着抄,或者是同一个人绣的,不然不可能一样。”
像鸳鸯戏水这种图案,鸳鸯的毛、水纹等小图案,每个绣娘的打底都是不一样的。
毛的用色,脖子多粗,都全是绣娘自己的想法。
“所以需要调查呀,你是苏阿婆的徒弟,后面还会找你的。”陆洋笑眯眯地。
孟丹枝蹙眉:“但要说抄袭,难度也很高。”
这可不像小说抄袭电视剧抄袭,写得一样拍得镜头一样就可以,她们绣的每一针都影响着总体。
除非只是大致相似,而不是一模一样。
孟丹枝:“今天他们问我,我外婆有没有绣过凤穿牡丹和龙凤呈祥的作品,我没见过,所以不确定。”
周宴京思忖:“这几幅听起来不像会是普通作品。”
陆洋:“这在宁城大部分都是结婚用的,这两样喜被最常见了,欸你别说,鸳鸯戏水也可以用在这里。”
孟丹枝:“鸳鸯戏水现在常用很普通,所以我才拿了手帕带走。另外两个比较特殊。”
“关键,我没见过外婆绣这些。”她叹气。
外婆最后的几年她基本上都是陪在身边的,她绣的都是一些小东西了,除了那件嫁衣的订单。
再说,绣过的话,也可以和她提。
“我回去翻翻记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