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你……你赶紧想个辙吧。”
“我数三声。”徐苍曦冷声道,“能打的冲上去打,不能打的找地方躲,不要添乱。”
都这时候了,自然也不必再讲究什么计策,干就完事儿了。
而他所谓的数三声,也比普通人数的三声快多了,其余队友几乎只听见了最后的“3”,头顶的油布就被猛然掀开。
幸好大家经过这两天的历练,经验丰富了许多,反应也都不慢,登时就各司其职,该冲的冲,该躲的躲。
其中冉素素肯定是属于躲的那一队,她知道自己在战斗力在这方面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要做的就不要给队友添麻烦,所以她把油布罩在身上,紧贴甲板爬行,只当自己是个路过的土拨鼠。
贺屏和欧阳飞鹰都属于比较理智又有责任感的富二代,两人并不愿意一直靠队友保护,尤其在看到盛绯迩也毫不迟疑跟着徐苍曦往前冲时,更是下定决心,双双抄起手头能用的一切工具,朝着那几只血淋淋的海怪发起了攻击。
这样一来,只剩下路晓凤尚未照准自己的定位,他在冲还是躲之间徘徊不定,其实也就思考了三四秒而已,谁知抬头就看见有一海怪脱离战局,突然朝着匍匐前进的冉素素晃了过去。
“……大明星你快点儿爬!”
这话乍一听太奇怪了,类似于“给爷爬”这种骂人的腔调,冉素素第一反应还以为他又在讽刺自己。
她将脑袋探出油布,愤怒回头,却正看见海怪那张血肉模糊狰狞的脸,顿时傻眼。
关键时刻,路晓凤从甲板上拾起一根发了霉的木棍子,双手用力抡向海怪。
咔嚓。
这一下震得他手臂发麻,但海怪实在太过顽强,仅仅是脑袋歪了半边,可行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他大受震撼,连忙调整心情又抡了一棍子,这次倒是把海怪的胳膊打残了,但海怪依然能动,并且还被激怒,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他。
冉素素急中生智,当场伸出脚去一个滑铲,竟歪打正着真的把海怪绊倒了——虽说她身体协调性较差,自己也重心不稳,脑袋还磕在了甲板上。
路晓凤抓紧时机,高举木棍一通乱砸,他的一头秀发上下纷飞,砸出了水平,砸出了风采,终于成功将海怪砸成了一堆零件。
冉素素捂着脑袋目睹这一幕,简直惊呆。
“你的粉丝们知道你这么疯狂吗?”
“……不知道,知道了或许会更支持我。”
“?”
另一方面,富二代组合也在抱团攻击,两人瞅准了一只海怪就往死里殴打,几乎是什么招式都用上了,甚至还包括欧阳飞鹰之前新学的两招小擒拿手。
贺屏捂着被海怪爪子划破的手臂,低声叹息。
“看来欧阳小姐半年前和当红女打星传的那桩绯闻,十有八.九是真实的了。”
“ 我俩是单纯的好朋友OK?”欧阳飞鹰无奈,“建议小贺总担心一下自己,你这都流血了,是不是得先包扎了?”
“我觉得船上的东西都很脏,伤口不太深,与其包扎感染,不如让它自然愈合。”
“……唉。”
相比之下,盛绯迩和徐苍曦那边就话很少,毕竟徐苍曦沉默寡言,她要做的只是跟在这位狠人的后面,用匕首扎海怪。
徐苍曦手里的那把砍刀,放在武侠小说里就是屠龙宝刀,放在仙侠小说里就是上古神器,他以一己之力拖住了三只海怪,最狠的一刀直接把海怪脑袋砍掉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沿着甲板滚到路晓凤脚下,被路晓凤一脚踢进了海里。
冉素素:“凤儿,你以前练过足球?”
“上高中时的确练过。”
盛绯迩发现刚刚被徐苍曦砍倒的一只海怪,并没有完全死掉,仍在蠕动着意图起身,她扑过去就势发力,将匕首插进了对方心脏。
很奇怪,明明那么坚硬的海怪骨骼,匕首刺进去居然就跟刺中海绵没什么区别,一刺到底,对方顿时就张着血盆大口不动弹了。
她跪坐在地,疑惑端详着手里沾满黑血的匕首:“我觉得这匕首应该不简单,不然杀海怪为什么格外省力?”
“那就收好了。”徐苍曦踢开挡路的海怪尸体,平静朝她伸出手,“还有,下次稳一点,别太着急往前冲。”
“啊?徐先生你刚才不是说,能打的冲上去打吗?我认为自己可以。”
他无言片刻,只能点头:“……行。”
这时其余队友也纷纷围了上来,冉素素身上还披着那块防水油布,跟个钓鱼蓑翁似的,她不禁感慨。
“咱们队伍里有了徐先生,不就相当于安装了外挂吗?”
对此,众人均无异议。
欧阳飞鹰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这船是自动航行的吗?会开船的都死了,我们要往哪里开?”
贺屏走去船头察看了一圈,不一会儿折返回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对,别看这船脏了点,但确实是自动航行的。”
“往岸边开吗?”
“好像能够改变航向,我去试试。”
“我跟你去。”
正当富二代组合前往研究航行路线时,趴在船舷上远眺的盛绯迩,蓦然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她本能呼唤:“徐先生,你来看。”
徐苍曦闻声靠近:“怎么?”
“那一片的海水在发光。”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大家均望见浪涛沉暗的海水深处,有一小片海域正微微的泛着金光。
那绝不是月光照映的缘故,是海水本身在发光,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盛绯迩似有所悟:“那难道就是海上圣水吗?”
毕竟他们这次随渔船出海,除了寻找石门的钥匙,还有一项关键的任务,就是搜集海上圣水,用来浇灭祭坛的火。
根据渔船当前航行的方向来看,是一直朝着发光的位置驶去的,是正确的方向,他们要考虑的,只是怎么打水。
“船上有皮筏子,可以划过去盛水,但要找个大点的容器,越多越好。”
“这个够大吗?”路晓凤捏着鼻子从某具尸体的附近,翻出来一只铁桶,“干脆盛一桶回去?咱们谁比较擅长游泳?”
“我擅长。”盛绯迩接过铁桶,“我从小在江边长大,水性挺好的,划个船也不难。”
第15章 石阶 终究是我小看你了。
路晓凤原本只是随口一问,谁知盛绯迩想都没想,接过铁桶就要去扔皮筏子,他赶紧拦住。
“不不不盛小姐,其实也不一定非得会游泳,只要会划船就可以,我去吧,不能总让你一个姑娘去。”
盛绯迩丝毫不以为然:“没关系,做任务不分男女,谁有把握谁就可以去的。”
“我也有把握,划船不难,请务必让我去。”他把铁桶从她手里又接回来,一本正经回答,“我立志要成为团队的贤内助,所以也该给我一个给团队做贡献的机会,谢谢。”
“呃……那路先生你千万注意安全。”
“你们只要把绳子拉紧了,我就安全。”
简陋的皮筏子被扔下了海,路晓凤拎着铁桶,大义凛然离开渔船,去采集海上圣水了。
盛绯迩和徐苍曦站在船边,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并将连接皮筏子的绳索慢慢放松。
冉素素旁观了半天,觉得这里似乎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又想起石门钥匙还没找到,索性自顾自去找钥匙了。
“朋友们,我找到钥匙就回来!”
路晓凤迎着海风回应:“那你还回得来吗——”
“快滚蛋吧!”
盛绯迩双手抓着绳子的后端,她将目光从天边那轮藏在云里的月亮,移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最后又转向身边的徐苍曦。
徐苍曦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没转头,只是询问。
“你有话要说?”
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嗯。”
盛绯迩有点心虚,其实她刚才也是一时晃了神,忍不住在想,像他这么厉害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他不可能没有故事。
但他显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纵使好奇,她也尊重他的习惯与想法,不会追问。
前方,路晓凤努力划着皮筏子,正在不断接近那片发光的海域。
他将铁桶放下去,先盛了半桶,又嫌不太够,再盛半桶,凑了一整桶。
铁桶里的水,确实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海水,有点像蜂蜜的颜色,又浮动着不太正常的暖融融的金影。
他将铁桶夹在两腿中间,正要招呼队友们拉紧绳子,准备折返。
结果刚一回头,忽听天际一声惊雷炸开,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从傍晚就开始酝酿的这场雨,偏偏这时候降临了。
他大惊失色,赶紧用桨划水拼命朝渔船靠近,而徐苍曦和盛绯迩也同时后仰,用力扯着绳子要把他拉回原地。
就在这一瞬间雨势增大,暴雨如注,当场把路晓凤浇成了落汤鸡。
海浪高卷,将皮筏子抛高又落下,路晓凤的桨被冲丢了,当然他此刻也无法划船了,他只能弓着腰护住重要的铁桶,保证自己不要摔出皮筏子。
狂躁的雨,焦急的人,飘摇的船。
电闪雷鸣间,人类和大自然的力量悬殊,真正被体现出来。
盛绯迩一只脚蹬在船舷上,腰部与地面几乎成了九十度直角,将柔韧性展现到了极致。
她知道这条绳子大部分都是徐苍曦在支撑着,但她还是尽量想帮他分担一些。
幸好关键时刻,贺屏和欧阳飞鹰闻讯赶来,而后冉素素也来了,这次变成了五个人一起拉绳子,终于将险些被浪摧毁的皮筏子拉回渔船边。
徐苍曦和贺屏合力,将湿淋淋的路晓凤拽上了甲板,又一人拉着一只脚,将其拖进了有顶篷的船舱。
路晓凤精疲力竭躺倒在地,怀里却仍旧抱着那只铁桶,他欲哭无泪。
“对不起了兄弟姐妹们,我本来打了一桶,后来洒了半桶,又灌进来半桶雨水,现在还是一桶,但是一桶稀释了的海上圣水。”
贺屏把他扶起来,顺便察看铁桶:“没关系,圣水还是金色的,我认为不影响使用。”
“那就好,不枉我差点葬身海底。”
“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扶正返航路线。”
“……你还辨得清方向吗贺先生?”
“船上有指南针,大致可以。”
欧阳飞鹰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石门钥匙是不是也在船上?”
“是在船上。”冉素素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约两寸来长、造型奇特的黑色钥匙,“是不是这个?我找到了。”
大家都很吃惊:“对,在哪找到的?”
“在桅杆的底下拴着,我在那摔了一跤,不小心摸到了。”
可见她从小到大的好运气,也延续到了游戏里。
路晓凤竖起大拇指:“大明星,终究是我小看你了。”
“你知道就好。”
渔船乘风破浪,在漫天的大雨里朝岸边驶去,徐苍曦将船上的尸体全部扔下海去,干干净净消灭痕迹。
在今夜过去之前,他们还要再上一次西面的山。
*
渔船最终没有停在原先的北岸,倒是阴差阳错停在了西岸,也就是说他们不必再穿越那片乌漆嘛黑的树林了。
但面临的问题是,他们必须要从那座矮山的侧峰攀登上去,而侧峰更陡峭一些。
好在雨总算慢慢小了。
这次六人组爬山的速度,显而易见比第一晚快得多,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冉素素,哪怕她依旧穿着高跟鞋,却破天荒的没再抱怨半句,只忍着被磨破的脚后跟,一步一步跟紧队伍。
在她踩中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差点摔下去的瞬间,路晓凤眼疾手快搀住了她,谁知自己也没站稳,然后徐苍曦头也没回,单手把两人都拖回了原地。
风雨阴冷,山路湿滑,这条路上很少有人讲话,不晓得大家此刻都是什么心情,但终归是距离通关的曙光更近了。
尽管越临近最后一天,任务就越艰巨。
他们再次找到了那座石门,冉素素气喘吁吁把钥匙递过去,由徐苍曦插入了石门边缘那道不规则的缝隙里。
脚下的山路似乎轻微摇晃了一下,随即石门缓缓朝一侧挪开,露出了通往底部深处的一座石阶。
众人纷纷上前围观,好奇之余又不禁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