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玉寺人
玉寺人  发于:2021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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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我可是特意来陪你的。”盛禹明愤愤道:“除夕,怎么着也得弄一桌子年夜饭吧?”
  年夜饭?呵,有什么好吃的,不过都是□□罢了。
  两个人把眼前盘子里的饭一扫而空后,林空竹掏出烟盒扔在桌子上示意男人自取,自己点了一根咬在嘴里。吞云吐雾间,他沉默半晌,对男人道:“舅,你回去吧。”
  盛禹明愣了下:“你说什么呢?”
  “我不用人陪。”林空竹脸上的笑意很懒散,也是真的无所谓的模样:“对我来说,今天和平常每一天没什么不同。”
  年这个东西,是给想过的人过的,他又不想。
  林空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烟灰,看着盛禹明淡淡道:“一会儿我就回青礼了。”
  青礼是江坞下面的一个县城,也是他外公外婆生活的地方。
  盛禹明愣了下,立刻道:“那我和你一起走,正好挺长时间没去看老头老太太了,什么时候出发?”
  他没有拦着别人去看自己父母的道理,林空竹:“随便。”
  他说话间,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又响动了一下。
  备注为‘同桌’的姑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居然给他发了一个‘o(╥﹏╥)o’的颜文字表情。
  林空竹想了想,发了个?回去。
  [同桌,我有道题不会,你有时间给我解答一下么?]
  秦臻那边回的飞快,内容挺出人意料。大过年的,她居然在学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空竹索性回了一个‘行’。
  对面的秦臻收到回复,立刻拍下自己刚刚已经准备好的物理题发过去,眼睛都笑弯了。其实林空竹心里想的正是她所希望的——就是要营造出一股,无时无刻都在努力学习的人设嘛。
  这道物理题,也是她让许纾蔓给自己挑的最难的一道题。
  这样,林空竹就可以给她讲很长很长时间。
  结果对面回的话,一下子就让秦臻心里的小火苗被浇灭了。
  [这题太深了,讲了你现在也听不懂。]
  ……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冰冷的文字?
  秦臻大受打击,忍不住发了一个打滚哭的表情包过去。
  林空竹见了,忍不住笑了下。
  “喂。”可他这一笑让盛禹明可就大为诧异了,他狐疑的看着少年:“你这是在…和人聊天?”
  林空竹正打字,敷衍的回:“嗯。”
  这尼玛真是,活久见了,他可知道林空竹的微信列表里压根没几个人,他能跟谁唠嗑。
  盛禹明忍不住问了。
  可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很敷衍的一声‘同学’。
  “奇了怪了,你不是不加别人微信的么?”盛禹明扒拉着盘子里的花生米,随便问了句:“哪个同学让你这么青睐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空竹怔了一下,随后看着微信对话框里已经打下的一行文字,又退回去删了。
  他本来想和秦臻说:[先解一些基本的题型,等开学了再给你讲。]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他这样的人,还是和别人保持一些安全距离比较好。于是林空竹抿了抿唇把手机收了起来,什么都没回。
  就让秦臻的表情包作为话题结束的句号吧。
  傍晚的时候回到青礼,老太太看到盛禹明的蓝头发就不住叹气,嘀嘀咕咕的念叨作孽。
  随后又拉着林空竹的手,絮叨的叮嘱:“小竹,你可千万不能和你这个不成器的舅舅学,哪有男的弄那么一头蓝头发哟,不伦不类的……”
  莫说老人家思想封建,盛禹明这一头五彩缤纷放在发廊里都是现下tony最被鄙视的头发,难怪老太太压根不想看到他。
  后者没皮没脸的笑笑,咬着烟含糊不清的说:“妈,你懂什么?非洲大兄弟们最喜欢这种五颜六色的头发,我这是提前适应,和他们打成一片。”
  盛禹明虽然看着吊儿郎当,极不成器,可实际上是个自由摄影师,一生崇尚放荡不羁爱自由,前几年就有了去非洲进行拍摄工作的打算了。
  可拖着拖着,却直到今年才落实。
  他虽然长相偏年轻,可到底也是一个三十大多的中年人了,他没有老婆孩子,从十年前就是一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完全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范畴,随时随地背起行囊就可以走人。
  唯几能让盛禹明这心大的放心不下的,也就是眼前这几个人了。
  尤其是……林空竹。
  男人欲言又止,等到外婆进了屋,才递给林空竹一根烟轻声说:“空竹,我走了之后,你妈要过来找你……”
  林空竹打断他,面无表情:“我没妈。”
  有妈生没妈养,那又和没妈有什么区别了?林空竹说的一点都没错,盛禹明抿了抿唇,皮皮的附和:“也是,我也没有那种没心肝的姐,我老爹老妈都不认她,我就是想说她如果过来找你,你不用给留面子。”
  无论如何,他们几个肯定都是无条件向着林空竹的。
  后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这些年来……尤其他更小一些的时候,盛禹明没少护着自己。
  他之所以去非洲的行程拖了这么多年,本质也和担心自己离不开关系。
  “舅,我知道。”林空竹修长的指尖夹着他的烟,却并没有点燃,只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我快成年了。”
  成年之后,所谓的狗屁监护权也就作废,没人能强迫他干什么了。
  所以盛禹明可以随心所欲的离开,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他早就不是那个能随便任人拿捏的小孩子了。
  林空竹说完,就打算转身回屋。
  “哎,等会儿啊。”盛禹明叫住他:“陪我抽完这根的。”
  “算了。”林空竹摆摆手:“外婆讨厌烟味。”
  甭管在外面多么无法无天,等回到青礼,回到老头老太太面前,都得装成一个‘乖乖好孩子’。
  老人家年纪大了,年夜饭并没有大面铺张,就简简单单的做了几个菜,四个人围着圆桌在电视春晚的背景音里吃着,倒也算其乐融融。
  吃饭吃到一半,外公问:“阿竹,学习怎么样?”
  林空竹:“挺好的。”
  把全年级第一说成‘挺好’的低调行为,也就他干的出来了。盛禹明心知肚明,连忙帮着补充一句:“这小子好的很咧,次次第一,没人能考的过他。”
  老人家以前是镇里的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最喜欢的就是学习好的孩子了,现在更甭说这孩子是他的外孙。
  “好,很好。”老爷子登时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在旁边老太太的眼神示意下又问:“那阿竹,有没有交朋友啊?”
  这孩子打小就孤僻,高中以前一直在他们跟前读书,可二老从未看到林空竹和同学有什么接触,一向独来独往,从来都…不交朋友。
  一个人远离群体社会太久会变得孤僻,而在一个群体社会里却融入不进去也会,所以老两口一直都很担心林空竹的人际交往问题。
  尤其是他去江坞读高中了之后。
  他们生怕他越不和人接触,就越厌恶和人接触,然后就这么一直孤零零的了。
  迎着两位老人期待的目光,林空竹莫名想起的却是前几天那个晚上。
  秦臻拉着他一起吃饭,而后又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陪自己放烟花的模样……林空竹知道他们其实算不上‘朋友’,而且也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朋友。
  但他这个同桌,的确是他这几个月接触最多的人了。假如老两口希望他有一个朋友,那他可以假装有过。
  于是林空竹点了点头:“有的。”
 
 
第11章 假装   林空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没……
  初五那天,秦臻被许纾蔓从家里扯了出来去赴徐乔阳的约。
  其实她是真不想去的,奈何徐乔阳死皮赖脸的求了好几天,加上在家里闲着也是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半推半就着,秦臻还是被拉出去了。
  说实话最近几天她心情不太好——因为小林老师不理人了。
  一个假期里之前都好好的,偏生除夕那天发了祝贺短信后,不知怎的林空竹就不太回信息了。除了秦臻绞尽脑汁挑了几道题照过去问他,后者会隔一段时间就把解题方程发过来以外,其余的时间就是一语不发。
  至于她偶尔发过去的闲聊,林空竹的回应更是很明显的敷衍和爱搭不惜理。
  这么持续了几天后,秦臻要说不郁闷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讨好过别人,生活的十几年来向来都是别人想要巴结她讨好她主动和她说话找话题,她几时需要绞尽脑汁小心翼翼的去和别人说话了?
  当然,和林空竹交流即便碰钉子也是自己愿意的,秦臻除了不适应以外没什么自怨自艾的情绪。
  但问题是她不喜欢碰无缘无故的钉子,换句话说,她不喜欢无缘无故的冷落和敷衍。
  所以即便被许纾蔓拉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秦臻眉梢眼角还是难掩失落的情绪。
  “哎呦喂,大小姐出都出来了,你能不能别那么不开心了?”许纾蔓见状,一路哄着,颇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你这是因为什么,不会因为你那林老师吧?”
  秦臻皱眉,拍开她的手:“别瞎说。”
  说话间,司机已经把车稳稳的停在了江坞博物馆门前。
  不知道徐乔阳今天中什么邪了,非要约秦臻和许纾蔓一起来博物馆参观文学。
  江坞博物馆是国内排行前三的博物馆,素来以考究和深奥为宣传点,和其他博物馆不同的是里面并没有太多纯参观性的东西,大多都是文学作品和需要有一定鉴赏能力的古迹。

  秦臻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多多少少听自己父亲说过一些,但她从来没有来的念头,所以听的也不细致,那是因为秦臻对自己的水平有数——但她却感觉徐乔阳心里没数了,这种地方都敢来。
  “他来博物馆干什么?”秦臻下车后和许纾蔓从西门朝里走,路上小声嘀咕:“他看得懂么?过来表演大眼瞪小眼啊?”
  真不怪她埋汰徐乔阳,那货的成绩比自己还差呢。
  许纾蔓听着想笑,但在这庄严肃穆的寂静空间里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只得用手捂住唇憋着了。
  她哪里知道徐乔阳抽什么疯非要来博物馆了,大概是初五营业的娱乐场所不多,他又太闲吧。
  江坞博物馆平日里人流量就不算太多,年节时分更是冷清,进了主馆没走几步就找见正四下乱晃的徐乔阳了。
  后者看到她们,立刻兴奋的招了招手,活像身后有一条隐形尾巴在摇的大型犬一样。
  走进了,许纾蔓才小声问他:“你有毛病吧,来博物馆干什么?”
  徐乔阳一身嘻哈朋克装,在这里站着就是一个大写的‘有辱斯文’。
  “就是来看看。”徐乔阳眼睛转了转,笑着看秦臻:“臻臻,随便看看啊。”
  秦臻‘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徐乔阳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作什么妖,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看一些有文化有知识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她都看不懂。
  秦臻在古代钱币展馆里逛了一圈后,就宣布自己认输了。
  她什么都看不懂,只觉得自己从里面出来后眼前飞着的画面都是各种各样的铜钱影子,她都快晕了。
  “是不是累了?”徐乔阳递了瓶水给她,关怀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温声细语了:“要不然回去吧。”
  秦臻含着水摇了摇头,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她要么就不来,来了怎么可能只看了一个展馆就走人啊,那不就是白来了么?而且这地方也挺有趣的,不来不知道,来了之后秦臻倒觉得真值得一看。
  “没事,继续走。”秦臻喝完了水,倒显得比徐乔阳还有兴致,问他:“下个展馆是什么?”
  徐乔阳低头看了眼地图:“甲骨文馆。”
  “哦。”虽然一听就是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但秦臻还是点了点头:“走吧。”
  “嗯……”徐乔阳犹豫的应着,在秦臻背对着他的时候,长眉却蹙了起来。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点着,情绪一点一点变的焦躁起来。他自然不会没事闲的来博物馆这地方,之所以来肯定是有所图。
  他想找的人,都他妈找了一个小时了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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