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毫无关联,林空竹反倒可以到处坦然的表示喜欢自己,还真是有点滑稽了。
似乎男人的说话做事,永远都比她慢了一个节奏,他们的节拍是错过的,因此也造就了现在的无疾而终。
“不用着急。”秦臻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暗沉下来的天色,声音淡淡的:“他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
林空竹就是那样的人,会搞消失,会惹人生气让人担心,但也永远不会彻底消失。他就那么飘散在周围,像一抹孤魂野鬼,但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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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秦臻没有想到,她再见到林空竹的时候会是在一个相当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医院。
恰好是在圣诞节的那天,秦忱带着‘新婚妻子’许纾蔓一起回秦宅过节,家里的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全家人刚刚上桌等着上菜之前,不约而同的把电视调到正在直播的财经频道。
江坞的财经频道,财经报纸,一向是秦家茶余饭后的经典读物了,在商言商,他们早就习惯了时刻看这些东西。
但偏巧,今天财经频道报道的新闻可谓是十分‘震撼’。
震撼到就像秦臻这种从来不大关心商圈的人,听到电视里声音清脆口齿清晰地女主持说话时,都不禁抬头看了过去。
电视上偌大的标题被主持人毫无感情的念了出来:“江坞实业大亨,逸城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于今日上午九点三十五分被警方在XX小区逮捕,疑似持刀入室伤人,更多消息待进一步核实中……”
逸城集团,董事长夫人,那不就是林家和成之美么?
看到这个新闻后秦臻立刻就愣了,回过神后下意识的朝着秦忱看过去,后者也显然有些错愕,和她对视了一眼。
秦家这张桌子上五个人,包括许纾蔓在内除了秦屿以外都知道秦臻和林空竹那点破事儿,那自然也知道林家和成之美在其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报道上说成之美疑似持刀伤人……那她伤的是谁?
以她的丧心病狂,再加上实际范围内很小的可怀疑对象,秦臻想着想着,脸色就变了。
她饭也不吃了,直接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一趟。”
“等下。”秦忱也站了起来,毫不犹豫道:“我和你一起去。”
没等秦臻说话,秦屿先不明所以的蹙起了眉:“马上要吃饭了,你们俩一个一个的要干嘛去?”
“别急啊。”徐莹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依旧微笑着拉住秦屿,帮着他们周旋道:“是我让他俩出去帮我办点事,饭嘛,待会儿吃也是一样的。”
其实不管是秦忱还是徐莹都知道秦臻想去干嘛,无非是担心林空竹嘛。
但这次他们不打算拦着,甚至还配合的打掩护,是因为刚刚报道的新闻里面涉及到持刀伤人这种重大事件,孰是孰非他们还是清楚的。
拦着秦臻的身体不让去,能拦住她的担心么?
那还不如去看看,看看成之美持刀伤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林空竹。
跟着秦忱一路跑到车库里上了车,秦臻就立刻掏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把林空竹拉了出来——之前男人给她打过电话,后来秦臻不想被打扰直接就拉黑掉了。
也不是她刻意记得林空竹的电话号或者给他备注什么的,实际上是因为她的黑名单里除了垃圾电话以外只有他。
打过去‘嘟嘟’的盲音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秦臻抿着唇,重新又拨。
带着一股莫名的执拗和烦躁劲儿,打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才接通,对面的男人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和‘受宠若惊’:“……臻臻?”
“我看到成之美的新闻了。”秦臻毫不犹豫的直接说正事,连忙问:“被伤到的是你么?”
对面沉默了几秒,这几秒里,秦臻没注意到自己抓着一旁座椅把手的骨节都泛着白。
“是我,但是没什么事。”林空竹重新开口后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刻意安抚她:“她没伤到我。”
秦臻打断他:“你在医院么?”
林空竹:“在。”
秦臻微微松了口气:“哪个医院?”
“你要来看我么?”林空竹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嗯。”秦臻有些别扭的应了声,嘀咕道:“先去了再说。”
说到底林空竹也不是陌生人,而成之美这事儿也弄的太吓人,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去看一眼。
林空竹做到了一贯不对秦臻说谎的准则,他的确没受什么大伤,等秦家兄妹到了医院急诊室后,看到的就是男人坐在椅子上,把用纱布包成一团的左手放在膝盖上。
仅露出来修长指尖还沾着一点血迹,林空竹正用酒精棉一点一点的擦,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看到秦忱和秦臻一起出现,微微的愣了一下。
随后,才露出一贯从容的笑容:“谢谢你们来看我。”
比起有些发愣的秦臻,到底是秦忱更加成熟,他走过去瞧了瞧林空竹的手,淡淡地问:“伤到的是手。”
“不算伤吧。”林空竹微微耸了下肩膀,很无所谓的道:“正当防卫,蹭破点皮。”
“缝了十七针还叫蹭破点皮啊?先生,您那叫空手接白刃。”刚刚给他上药的护士闻言受不了了,认不出翻了个白眼后戳穿林空竹:“注意这些天千万别碰水,要不然您这蹭破皮的手一时半会儿还真好不了。”
……
这小护士,真不给面子。
眼见着护士收拾好了换药的盘子离开,林空竹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不敢看秦臻的眼睛,下意识的把头别了过去。
“空手接白刃?”秦臻走过去,垂眸看着林空竹包成粽子一样的手,喃喃自语一般的问道:“那要是不接呢?她会刺哪儿?”
林空竹听到了她的嘀咕,不禁愣了一下。
“哥。”秦臻却没看他,而是转过头盯着秦忱,认真地说:“你能出去一下么?”
她是摊牌的态度,想和林空竹单独说话,秦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他也不愿意在这儿待。男人唇间咬了支烟,近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就撂下一句话:“二十分钟,我在车上等你。”
说的很明白了,只给秦臻和林空竹二十分钟的独处时间。
虽然看起来很不可理喻,但秦臻明白秦忱为什么‘监督’她和林空竹之间的相处会这么严格,无非是担心她再犯傻罢了。
于是秦臻等人出去,就很节省时间地问:“林空竹,你干什么了?”
林空竹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笑笑:“什么意思?”
“别骗人了,成之美那种…嗯,老奸巨猾的性格。”秦臻想了半天,才知道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怎么会突然这么疯狂?”
入室持刀伤人,直接构成了林空竹手受伤缝了十五针的后果,追究起来成之美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她怎么会这么冲动?
林空竹笑了笑,心想秦臻其实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敏锐。
“嗯。”他索性承认了:“的确是我故意引着她犯罪的,绷不住,那也不能怪我。”
“你引诱她犯罪报警,诱饵是你自己?”秦臻问着问着就笑了:“真离谱。”
她一直知道林空竹冷静的皮囊下实际上是有点疯的,但还是没想到,男人疯到这个地步——看来他想摆脱成之美这件事,已经到了一种极致渴求的地步了。
但秦臻好奇的是:“你是怎么逼动她走这一步的?”
毕竟如她之前所说,成之美,老奸巨猾。
“也没什么,就是告诉让我继承家业的林问岷我不是他亲生的而已。”林空竹唇角勾勒起一丝没什么情绪的弧度,淡淡道:“大概追责的结果,让成之美更疯了吧。”
第78章 圆满 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实际上这两个多月里, 林空竹度过了一阵子相当低迷艰难的日子。
他几年后回来一心是想追秦臻的,其实也想到了被她拒绝是大概率可能性,可真到了被拒绝之后, 还是会忍不住很难过。
大概是因为他以前被秦臻宠坏了,在感情上一向是收放自如的游刃有余,直到现在才吃到苦头。
秦臻不想惯着他了, 不喜欢他了,他就进退维谷了。
一些反反复复的自我谴责中, 林空竹想的是如果他不放弃秦臻的话, 是不是太过无耻了?
但放弃的话, 他和几年前又有什么区别,
永远在犹豫, 永远错过自己想要的,那他回来江坞的意义是什么呢?
——直到秦忱联系他, 找了过来。
男人想弄到他的联系方式易如反掌,所以拨电话过来的时候林空竹也没什么意外的, 秦忱用‘感谢他拍的照片’这个理由约他出去,他也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
说实话, 林空竹并不害怕面对秦忱, 因为他想要重新追回秦臻的话,她家里人这关早晚都要过。
无论是秦忱还是徐莹, 或是从未谋面过的秦臻的父亲。
而和秦忱的这次见面,对方说话相当单刀直入, 毫不客气。
秦忱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看着对面的林空竹眯了眯眼,发现此人的气质比起几年前更加沉淀了。大概教授真的不是白当的,架着副眼镜, 就是一身书香气。
林空竹,一声金玉的外在是担当得起的,但内里是否败絮其中还不可定,唯一清楚的就是深不可测。
几年前,他都能把自己唯一的妹妹弄的痛彻心扉,更何况几年后?秦忱能看的出来,无论什么时候秦臻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秦忱就是来棒打这对根本还没重圆的‘鸳鸯’的。
“我也不东拉西扯。”秦臻说的很痛快,直截了当的告诉林空竹:“你,离秦臻远点。”
五年前,五年后,秦忱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口吻。
可五年后,林空竹就是冲着秦臻来的,又怎么会答应下来这个请求呢。
男人笑了笑,周旋道:“可以有别的商量么?”
“不可以。”秦忱毫不犹豫的回答,长眉皱起:“别忘了,五年前是你说的不会再出现在秦臻眼前,别出尔反尔。”
林空竹沉默不语——男人本质的劣根性都有些狗,能追回秦臻,出尔反尔算什么?
但男人有的时候更知道怎么刺激一个男人,此刻秦忱说的话就更扎心。
“你以为秦臻还喜欢你么?她已经开始尝试接受别人了。”秦忱瞧着林空竹,轻描淡写的发表扎心言论:“对于不喜欢你的人纠缠不清,这是骚扰。”
林空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了下,轻声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被判了死刑的人也有缓期吧,更何况他看得出来秦臻看着虞北声的眼睛里没有‘喜欢’的情绪,他不是过于自信认为秦臻只能喜欢自己,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而已。
秦忱很无情,也很直接:“你没机会。”
林空竹:“怎么才能有。”
“除非我亲自带着她出现在你面前。”秦忱想也不想的说,嗤笑道:“下辈子吧。”
这次谈话其实是不欢而散的,在秦忱的决绝态度里林空竹明白了秦家的态度。
但同时也……捕捉到了一丝丝的语言漏洞。
秦忱想也不想的说‘除非我亲自带着她出现在你面前’这句话,他说的时候想的当然是这辈子都没可能的准备,但有的时候可能性也是可以人为设计出来的。
只要敢拼,敢赌。
于是在林问岷又一次上门来找他的时候,林空竹没有继续隐瞒,而是选择告诉了男人尘封了快三十年的一个‘真相’,那些他本该早就知道的真相。
不出意外的,林问岷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唯一’健康的独苗不是他的这个事实,当天回去就和成之美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虽然成之美是个疯批东西,但林问岷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因为前者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时候,脸上是泛着青青紫紫的肿胀的。
打女人的男人,林空竹向来看不起,虽然是成之美先犯错在先,但正常人都会选择用沟通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不是拳头,或者是更偏激的方式。
但林问岷不是正常人,成之美也不是。
来质问他的过程中成之美也是没有任何可藏着掖着的东西了,放下所有包袱的女人像个毒蛇,对他发泄出来这二十多年的怨气和恨意。
她说自己是全世界流着最肮脏最邪恶的血液,说没有她自己早就死在福利院里了,早知道就应该让陈明朗安排强制取他的器官等等……早就被林空竹事先准备好的录音设备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