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自然是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她坐在最前面伴郎和伴娘吃饭的那桌,在跟拍婚礼全程的摄影机转到自己脸上的时候,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淡定自若的站了起来。
装着戒指的那个小盒子一直被她捏在手里,等她走上前去递给司仪时,还残存着自己掌心的温度。
司仪见到伴娘是秦臻这样漂亮可爱的姑娘,眼前一亮:“那请伴娘为新郎新娘送上几句祝福吧。”
这种环节是不可避免的,秦臻事先也有准备,和郁白郡对视一眼后就接过麦克风说了几句官方的话。
可身处这种环境,身后站着一对新人,说着说着就不可避免的真情实感起来。
“我和小白认识八年了,她真的是最好的姑娘。”最后,秦臻看着楚知州,绷紧小脸的严肃‘警告’道:“你必须对我们小白很好很好才行,要不然我这个娘家人会给她撑腰的。”
楚知州有些哭笑不得,连连答应了下来:“肯定,肯定。”
司仪顺势把戒指递过去,宣布可以交换结婚戒指了。
秦臻就这么近距离的目睹着这个仪式的结束,才提着裙摆走下台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从台下到台上,而且是很熟悉的目光。
她不想想太多,于是始终没向后面那个桌子看——那是楚知州大学同学坐的桌子。
秦臻的确在刻意减少自己和林空竹面对面的交流机会,不过她不觉得这是一种逃避。毕竟老情人见面肉眼可见就是一种尴尬的氛围,她只是不想面对尴尬罢了。
但有些躲不掉的场合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例如陪着郁白郡敬酒的时候,一桌一桌的,总是不可避免也得到双方大学同学那桌。
当初秦臻和林空竹的交往也算是‘轰轰烈烈’,虽然是两个学校的,但校花校草加上林空竹的学霸属性,俩学校里知道的人都不少。
像是林空竹的这几个室友,当然也是都知道,尤其是现在都来参加婚礼了。
见到秦臻和林空竹多年之后的‘珍贵同框’,他们眼神不自觉的弥漫起了一丝尴尬,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漩涡当中的当事人林空竹反而十分淡定,拿起酒杯和楚知州碰了一下:“新婚快乐。”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礼盒来递给他:“礼物。”
楚知州笑:“谢了啊,老三。”
“哟,周舟家的金子,大手笔啊。”旁边围观的齐思航见状起哄:“老二,快,打开看看老三送了什么好东西。”
“别。”林空竹竟然难得开口拦了下:“回去看吧。”
但齐思航这货就是只猴,可以说是最能起哄的也不为过,他这么一拦反而引起大家的好奇了。
在齐思航的带领下,一群老同学都嚷嚷着‘打开看看’,就连秦臻都好奇的瞥了那个周舟的礼盒好几眼。
本来就是喜庆的日子,楚知州和郁白郡也不想驳了大家的兴致,闻言痛快的就应了下来,当众打开了礼物盒子。
结果里面躺着的是一块小老虎形状的金锁,旁边还有一对小小的金环子——在直男眼里可能看成女孩的耳环,但仔细一瞧粗得很,一看就是给婴儿准备的金手镯。
在座都是聪明人,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齐刷刷的看向郁白郡的肚子。
好家伙,看来这是有喜了。
郁白郡怔了下,随后欲盖拟彰的‘啪嗒’一声合上礼盒,美眸瞪向旁边的楚知州。
“对不住了兄弟。”林空竹拍了拍楚知州的肩膀,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打开。”
楚知州也没想到自己和郁白郡带球跑的喜讯会这么意外的公诸于众,也很哭笑不得,不过既然被揭穿了,他索性坦荡的摊了摊手:“准备好吧,过段时间来喝我家宝宝的满月酒。”
秦臻很惊讶,等和郁白郡去下一桌的时候还小声问她:“真有了啊?”
“嗯。”郁白郡小手挡着自己的嘴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快三个月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就是怕你们太小心翼翼的对我。”
的确是郁白郡的风格,不习惯被人太矜贵的对待。
如果换成秦臻的话,大概会从怀孕的第一天作到最后一天。
“哇,真神奇。”秦臻到底还是个对母婴这件事上经验为零的小姑娘,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郁白郡小腹的眼神都讶异而轻柔:“但你怎么还是这么瘦,腰围都没变,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啊。”
郁白郡见她机灵小不懂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前几个月都不会显怀的。”
说话间,敬酒的两个新人和身后跟着的伴娘伴郎又走到了下一桌。
由于秦臻沉浸在了‘郁白郡居然怀孕了’的震惊中,也终于短暂性的忘了林空竹和她在同一场合的事实。
等到几十桌子的酒陪着敬下来,礼堂里的宾客也走的差不多了,秦臻还是第一次出这么多的苦力,站了几个小时下来感觉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脚都麻木了。
终于解脱的时候女孩忍不住就趴在一张空桌子上,累的像只脱了水的咸鱼。
看来平时活的太惬意一点儿不不运动是真不行,今天稍微累了一点,就感觉像是去了半条命。
正气喘吁吁捧着一瓶水喝的时候,秦臻余光就扫到戴着眼镜的修长少年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她差点呛到,立马把水放到一边,抬眸无辜又戒备的看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林空竹。
银丝边的眼镜似乎在他清隽的脸上增添了许多沉稳度,明明还是一样的年轻好看,可就是能鲜明的感觉到林空竹已经从少年成长为男人了。
而自己……大概看起来还是很幼稚,秦臻有些恍惚的想。
林空竹垂下眸子看着秦臻在高跟鞋里边缘都有些泛红的脚掌,问她:“疼不疼?”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问的是脚。
呃,但这疼不疼也不能告诉你啊。秦臻撇了撇嘴,十分傲娇的说:“没事。”
林空竹看着她眯了眯眼,盯了几秒后才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换上吧。”
秦臻看到那袋子上的logo,发现是一个运动品牌的鞋子。
呃,这参加婚礼还能顺便去买了双鞋?林空竹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而且不按常理出牌。
“不要。”秦臻摇了摇头:“我不穿你买的鞋。”
她现在已经是宁可穿着让她疼痛的高跟鞋走,也不愿意接受林空竹的鞋了。
男人的好意和温柔太容易让人沉沦,而秦臻不愿意重新当那个大傻瓜。
所以从一开始就要冷淡的拒绝掉,要真正做到他们的确是重逢了,但也仅仅是重逢而已了。
第64章 圆满 来日方长呢,以后未必就没有机会……
婚礼正式结束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饭局, 请的自然都是楚知州和郁白郡那些关系最近的朋友,所以大多都是大学时候的那些人。
毕竟他们俩都是西宁本地人,算是和大学期间的同学朋友联系最多的人了。
因此, 这小饭局里大多数人也都认识林空竹和秦臻,基本和关系最为亲密的敬酒桌上一样的场合。
不过有素质的成年人懂得如何让人避免尴尬,所以一顿饭期间, 所有人都尽量没有提及林空竹和秦臻这对已经分手的‘怨侣’过去的那些往事,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们。
大家更多的是把目光集中在新婚夫妇身上, 尤其是还有他们肚子里的孩子, 能讨论的可太多了。
一直热热闹闹的, 吃了两个多小时也没结束。
期间林空竹出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时就看到秦臻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份冰淇淋, 服务生送来后刚刚要对其伸出魔爪。
来不及思考,他走过去条件反射般的把秦臻面前那冰淇淋抢过来, 走回自己位置上放着了。
……
林空竹这一系列行为做的坦坦荡荡,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秦臻,愣了一下刚要发火, 却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女人比起别人十分有优势的一点就是生理期的时候从来不疼, 轻松自在到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以至于秦臻偶尔都会忘了自己的生理期去吃冰饮。
但生理期去吃冰的, 不疼也疼了,所以林空竹比她记得都牢, 一到秦臻生理期的时候就看她看的很严。
看来他知道现在……也记得,而自己却是刚想起来。
林空竹什么都没说,在一群人讶异的视线中堂堂正正的抢过秦臻的东西放到自己前面,可偏偏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就那么放着,搞的好像欺负女孩一样。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投送过来的控诉视线,轻咳了一声,淡淡道:“继续吃。”
齐思航这个直球却忍不住问了:“老三,你抢人家秦臻冰淇淋干嘛,要吃自己再要一份啊。”
林空竹三个字给他堵了回去:“别废话。”
男人把这么诡异的事情做得这么坦荡,可一桌人的目光却让秦臻不好意思极了,立刻也借着‘去趟洗手间’的借口跑了出去。
林空竹在原地沉默了两秒,什么也没说的追了出去。
本来就是两个话题度爆棚的老相好,且现在一前一后的动作暧昧到令人遐思,现如今一桌子的人即便想可以避嫌也忍不住了。
趁着当事人不在,热火朝天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
“我看老三和秦美女是不是还有戏啊?”
“啧,别胡说八道。”
“什么叫胡说,感觉上就是藕断丝连的。”
“话说,老三干啥抢人家女孩儿的冰淇淋,他又不吃,闲得慌?”
“大胆猜测,是为了引起秦美女的注意力。”
“有可能,老三这家伙,最闷骚了。”
……
可林空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诡异举动的本质原因,也只有秦臻知道了。
听到他跟出来的脚步声,女人气冲冲的回了头,瞪着他:“你神经病啊?”
“对不起。”林空竹立刻道歉:“刚刚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
“用不着你对我条件反射。”秦臻双手抱肩,防备意识很强的看着他:“你那么一搞,太尴尬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又忘了自己的生理期,瞎吃冰的。
这句话在林空竹的舌尖堪堪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毕竟秦臻可能宁可疼着,也不想让他多管闲事。
“不管了。”秦臻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包都带出来了,走了。”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女孩人任性和人来疯这点是没变的。林空竹很满足的在秦臻身上捕捉到了许多以前的痕迹,柔声开口:“我送你吧。”
这次秦臻没拒绝——毕竟楚知州请吃饭这个地方挺偏的,她难打车。
而林空竹是开车来的,秦臻家里豪车很多,她对车也比较识货,很快就看出来了男人开的是一款前两年的奥迪。
算是比较中高端的系列,对她来说肯定不算贵,但对于林空竹来说……看来他这几年过得还不错,秦臻默默地想着,有些僵持的坐在副驾驶靠着窗户,并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
于是还是林空竹先说话:“打算在西宁待几天?”
他们明明都几年不见了,之前那么亲密的关系也决裂的彻底,怎么重新见面后林空竹就能表现的如此自然而然呢?
秦臻不理解,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给他脸色看,就会显得自己好像仍在计较那些年的事情,就更没面子了。既然林空竹是若无其事的态度,那她也该一样。
所以秦臻很客气地回答了他:“明天就走。”
林空竹有些讶异的看她一眼:“这么快?”
“嗯。”秦臻淡淡的回答:“我不喜欢这里。”
她是实话实说,无须遮遮掩掩什么。西宁这座城市的确让她很切实的快乐了一段时间,但她,不喜欢。
只是女人的回答听在林空竹耳朵里就像被刺了一下,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的紧了紧,几秒后才回答:“可能吧,这里没有江坞好。”
秦臻没有仔仔细细的去观察他的声音,因此也就没有听出来林空竹声音里的一丝苦涩。
只不过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江坞’这个关键字也是挺神奇的,秦臻知道,林空竹一向对自己的家乡深恶痛绝。
但她知道,男人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回应的这句话。
“你呢。”秦臻心平气和了很多,也礼尚往来的问了他一句:“还在读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