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国男人把刚收到的二十美刀大方退回去:“我非常荣幸听您倾诉心事,钱就不必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美丽的女士,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
一个字三美刀,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字,但估计怎么也得有几百美刀,算是笔不小的数目,不然他也不会主动联系。
可这和美女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不如趁机卖个人情博好感。
然后他如愿听道听筒里传来美女的感激:“噢,天啊,你真是个善良人,我太幸运了,在这样伤心的时刻遇上你——不过,钱必须收下。”
马拉国男人才不收,他已经打算好了,等翻译完问问对方哪个城市,如果不太远,约对方来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钱退了又来,来了又退。
几次之后,他就听到声美人发怒了:“让你拿就拿着,娘娘们们的,你是男人吗?”
马拉国男人:“……好吧。”
骂起人都那么迷人!
赵大港骂出这句话来有点恍惚,这句话听到太多次了,父母亲友,原来他们当初的心情是这个样子……
恨不能抽几个大嘴巴子。
赵大港坚持给钱有原因的,接下来的翻译流程有点复杂,虽然没有合同,但收了钱等于建立了买卖关系,对方有义务好好办事。
说白了,还是社恐。
为对方考虑的面面俱到,哪怕他知道对方的男人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
赵大港轻咳一声:“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个从视频里抠出来的单音节发了过去。
赵大港不止反复听了无数遍梁汝莲交给她的视频,还找来了现场颁奖那段。
语言都是相同的。
比如我你等常用的,一段句子会通常出现很多次。
生怕对方不懂马拉语骗钱,第一次发过去的,正是一个出现最多的古怪音节。
马拉国男人老老实实道:“应该是我……可爱的女士,怎么只有一个词?”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骗子!”赵大港捏捏嗓子,宛如个没多少见识的小姑娘般得意洋洋道,“我和他在一起,多少懂点马拉国话,看来你的确是个诚实的绅士。”
马拉国男人恍然大悟哦了声,语气宠溺夸奖道:“你可真是个机灵的小可爱!”
小可爱赵大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事实上他慎重就对了。
因为一票否决权,马拉国人不去想自己先做了什么,只深深的恨华国。
金孔雀颁奖礼全球瞩目,身在利国的马拉国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如果赵大港直接发整段录音,结局不定怎么样。
第二段发了过去,这次是两个音节。
马拉国男人犹豫下道:“女士,冒昧问一句,你的男朋友……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赵大港心一抽:“你怎么知道?”
“怎么说呢,这个词语,直译大概是撕碎撕裂的意思,不过一般用别的类似词语,只在非常恨,通常要杀掉羞辱某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用,如果我没猜错,后面是不是这样说的……”马拉国男人咕噜了几声,又切换成英语,“对吗?”
他猜对了!
整段话大概就是撕碎你的衣服,先玩够等侮辱词语再杀掉。
这段对话只有梁汝莲和颁奖人知道。
马拉国男人果断选择正义,郑重道:“女士,我建议报警,你的男朋友可能是个变态杀人狂,如果可以,我愿意陪你警察局作证。”
赵大港低低道了声谢,继续把打乱的音节发过来。
这段录音并不长,只有几句话,慎重起见,赵大港还在里面加了些第一段视频的。
马拉国男人没再听出什么来。
然后,他就被拉黑了。
马拉国男人:“……”
什么情况?
这个只有半截的艳遇,让他当晚失眠了,翻来覆去想哪里说错。
加赵大港的不止一个。
不高但也不低的报酬,声音甜美的女人,让每一个马拉国人都没多想。
电脑旁,赵大港拳头硬了。
莲姐姐没说谎!
根据翻译过来的内容,有句话让他激动的浑身发麻——对冒犯我国家行为的人,即使再遥远也要诛杀,近的,直接打脸。
意译过来不就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近的,我抽你大嘴巴?
赵大港知道这句话,除了感觉挺热血的,没太多感同身受。
他呆呆看着视频里梁汝莲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季节变换,或许从一夜凄风冷雨一片落叶开始,人变老,从一根白发,眼角的一条细纹开始,而人长大,往往只需要一个瞬间。
一件事,一句触及内心的话。
赵大港像不少年轻人那样,没有经历过国家困难时期,生来幸福,祖国两个字,陌生又遥远。
他只知道祖国很强大。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以前的赵大港,听到电话铃声就头皮发麻,可此刻的他就像褪去笨重外壳倒挂树干上的蝴蝶,每一分一秒都在成长。
他看了眼来电人名字,按下接听键淡定道:“你好,米卡利亚小姐。”
电话那端,米卡利亚以为听错了,移开手机看了眼号码,不确定道:“你好,请问赵大港先生在吗?”
赵大港:“……”
只顾着热血了,忘记还带着变音器。
“我就是。”赵大港面红耳赤摘下来,因为紧张忘记刚才自己主动发信息,“您有什么事吗?”
“我收到你的信息。”米卡利亚听着话筒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尽量平静道,“是梁汝莲女士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肖恩特发来的视频,仿佛在血淋淋从未愈合过的伤口又划了一刀,以至于她看到信息时已经过去好一会。
一个大哭的表情。
难道梁汝莲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通过短短一面,米卡利亚知道那个强壮的华国男人长了颗孩子的心脏,善良又害羞。他仓皇无措,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死活都不肯接受她的帮助。
“听着,赵大港先生,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怕,我会帮助你的。”米卡利亚仿佛看到了对方无助大哭的样子,柔声道,“哭解决不了问题,你要坚强些。”
赵大港:“……”
他明白了。
满肚子话争着往外蹦,最后堵到嗓子眼谁也出不来,半天挤出两个字:“没事。”
他被打回原形重新变成社恐,大脑再怎么疯狂风暴,却打不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嘴巴。
米卡利亚问了几句后有点失去耐心,委婉道:“赵大港先生,你的老板还在监狱,我觉得,这个时候找女人不太合适……”
刚才电话里明明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米卡利亚有点失望。
利国涩情合法化,但也得分时候。
这句话险些让赵大港脑袋爆炸。
死宅要么不动情,一动,便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毫无原则可讲。
赵大港不知道怎么喜欢上的米卡利亚,或许是那湖蓝色的恬静双眸,或许那场遭遇带给他的心疼。
被一个喜欢的人误会piaochang,再怎么死宅,也知道结局是什么。
大脑终于战胜了嘴巴!
只不过先蹦出来的话有点诡异。
“Iamavirgin!”
我是个处男!
米卡利亚:“……What?”
“我没有找女人,刚才因为暂时没法解释的原因我在用变声器工作。”赵大港重新带上变声器,再摘下来,随意说了几句证明自己之后一口气道,“我看了推特,我不会说话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我心里难受手滑发了个大哭的表情但我没有哭,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这太快太疯狂甚至还没有见家长……”
语速之快,仿佛决堤的洪水,简直能去当口播了。
丝毫不给米卡利亚反应的机会。
米卡利亚:“……”
牢房内,梁汝莲坐在刀疤男床上。
这个位置是牢房最好的位置,距离摄像头最远,只能看到两人身影,看不清具体做了什么,按照规矩,她此刻应该属于最厉害的人。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梁汝莲低声道,“瑞恩,我想不用提醒,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刀疤男瑞恩苦笑摇摇头,声音同样压的很低:“梁,谢谢你,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上千万老兵为了生存,为了讨回应有的待遇,数次去国会门口集体请愿,希望能通过舆论向国会施加压力。
可是结果呢?
熟悉的子弹射向了他们。
他们已经没有用了,成为政府沉重的负担。
他们的国家,需要一场伤筋动骨的大手术。
梁汝莲轻轻叹口气,她非常理解这个决定对于一个曾心怀祖国的军人有多难,沉默片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瑞恩,你熟悉伊国首都地形吗?”
“当然,我在那里服役五年,熟悉每一条大街小巷。”瑞恩指指从眼角到耳朵的伤疤随意道,“当地人因为这个亲热称呼我为刀疤……梁,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梁汝莲表情郑重:“事情结束之后,我想雇佣你陪我去那找个人。”
瑞恩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可能。”
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即使如今为生存落魄,依然不时留意那里的情况。
伊国陷入前所未有的暴乱,电视报道中,到处残垣断壁,各种武器把城市几乎夷为平地,去了等于找死。
“梁,我知道你会功夫,很厉害的功夫,可再厉害的功夫也抵不过一颗子弹。”瑞恩连连摇头,经历过战火,才知道子弹无眼这句话多么可怕。
四分五裂的伊国,政府名存死亡,各方势力为地盘每天交火。
那是比普通战场更可怕的巷战。
即使躲在家里,下一刻,便可能被不知哪里来的流弹击中。
瑞恩试图用可怕现实让对方打消这个疯狂的想法,他抬头,对上一双平静眼眸,愣了下放弃,低声道:“你的什么人在那里?”
“一个像爱丽丝对于你那样的亲人。”梁汝莲声音轻的像空中被灯光照亮的浮尘,“还有,我的同胞。”
爱丽丝是刀疤瑞恩的女儿。
一个急等着手术的七岁小女孩。
牢房内陷入沉默,空气凝滞。
几分钟后,瑞恩轻轻开了口:“只有我们两个怕是不行,如果你出得起足够报酬,我想,我的几个老战友应该是不错的帮手。”
“我会考虑。”梁汝莲没直接答应,牵扯到国家机密,剧情里并没写如何营救。
日期,是在十天后。
八名同胞在伊国被绑架的视频流出,亿万国人为之牵挂。
但在这之前,能不能成为临时代表国家的外交官还有最后的关键一步。
梁汝莲抽抽鼻子。
常年不见天日的牢房昏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干枯鲜血、旺盛男人的荷尔蒙,以及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息。
希望赵大港不会让她失望!
*
华国利国两个超级大国会晤进行到了第二天。
几乎没有任何进展,不存在解决问题的可能性。利国铁了心要向全世界证明老大依然是老大,句句不离华国内政人权等敏感问题。
会谈气氛就差掀桌子骂人了。
赤果果的霸权嘴脸,说白了一句话:不干预,绝对不可能的。
尤其全球议论Metoo的舆论环境下,迫切需要转移注意力。
用过简单晚饭,柴锐利回到房间,一边准备明天要用到的资料,一边顺手打开推特。
Metoo事件越来越大了,不再仅限娱乐圈。
摄像师,编剧,企业白领……各行各业的利国女性勇敢站出来发声。
不得不说,同名同姓的梁汝莲无意帮了不小的忙,如果任由事态恶化,她公开打一名老人事件加利国政府刻意抹黑。
局面会非常被动。
柴锐利轻轻叹口气,思索片刻发了条推特,没有文字,只有张梁前辈当年夺得世界飞行特技大赛冠军时的黑白老照片。
英雄已远走,光芒依旧在。
他身份特殊,不好发表意见,只能用这张照片表达对勇敢姑娘们的默默支持。
推特刚发出,有电话进来了。
“老柴,利国真是毫无下限,刚刚通知我,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临时增加一名新成员。”同事气呼呼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你知道是谁吗?马拉国的外长,这都几点了,故意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流程,两天会谈后将召开记者会,简单通报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