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并未被昨晚的意外所影响。
青瑶过去伺候更衣,不时拿眼睛瞧过去,然而碰上陆承榆看过来,她又立刻心虚的别开眼。
临去上朝前,有些魂不守舍的青瑶被屈指弹了下额头,“当心些,失神伤到自己,别胡思乱想。”
青瑶睁着湿漉漉的眼看过去,陆承榆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转身便出了门。
她垂下眼,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青瑶站在铜镜前,看着里面人儿,她的胸脯一手便能握住,确实不如婉婉,屁股也不十分挺翘,不如婉婉。
殿下让她别胡思乱想,想来是不喜欢她这样的,昨晚他都把她看光了,也没……
青瑶捂了脸,恍然惊觉自己在想什么。
不不不,她只是殿下的贴身侍女而已。
一定是昨日想太多,乱了心神,导致她心神不宁,一会儿去太医院开服安神的药才是。
待下了朝,陆承榆回宫便进了书房处理政务,这几日他做了几件无可指摘的事,让皇帝都不得不夸奖几句做的不错,是以心情不错。
青瑶立在他身边磨墨,她强迫自己把目光集中在墨上,半晌手腕却被捉住。
陆承榆的声音温柔如风,“昨晚是否没休息好,去一旁坐在看书吧,不用磨了。”
青瑶只觉得手一烫,缩了回去,轻声应道:“多谢殿下。”
她方才想过了,她只是殿下的贴身侍女而已,不能对殿下产生非分之想,况且她从未想过要在后宫度过一生,后宫的女人多可怜。
青瑶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她垂着眸睫毛如羽,光线洒下,照得她脸上细腻得看不出一丝毛孔,五官精致小巧,鼻尖圆润,唇珠微微凸起,像是引人去采撷。
陆承榆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青瑶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乱哄哄的。
身后忽然覆上一具温热颀长的身体,他的呼吸铺洒在她耳边,引起阵阵颤栗。
她一动不敢动。
“看什么呢,书都拿反了。”
修长的指尖从她手中抽出书本,下巴被轻轻挑起,陆承榆叹息了一声,“怎么了你这是,跟孤说说。”
鼻尖一酸,眼圈便红了一圈,青瑶不知为何觉得委屈,泪珠就顺着落了下来。
“祖宗,这是怎么了?”
往日一叫祖宗,青瑶就要拿眼瞪他,今日却没有理会,泪珠一颗颗掉。
陆承榆想说什么,却没出口,微微拧了眉却又松了下来,叹了口气,低声哄人。
罢了,心疼的都是他。
*
那日哭过之后,青瑶便恢复如常,只不过在陆承榆面前时小心翼翼的遮掩着,颇有些让陆承榆好气又好笑。
到了青杏及笄那日,青瑶一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御膳房。
青杏作为今日主角,又是在茹秀姑姑面前长大的,茹秀姑姑便作为长辈给她行及笄礼。
青瑶送的银钗让青杏十分感动,茹秀姑姑梳完头发便给青杏插了两支钗,一支是她送的珠钗,一支是青瑶送的银钗。
青杏喜滋滋的摸了摸发髻,一点没有少女的羞涩。
青瑶笑了笑,打开手里的盒子递过去,“这是殿下托我送你的及笄礼。”
青杏瞪大眸子,一时不敢接,“这……”
她看见盒子里的玉镯便有些挪不开眼,那玉镯晶莹通透,是上好的白玉。
她好喜欢。
茹秀姑姑在一旁深深地看了眼青瑶,便道:“既然是太子殿下赏赐,青杏你就收下吧。”
青杏咬了咬唇,立刻便喜笑颜开,“那我就收下了,能得太子爷赏赐,我青杏在宫中没白呆,虽说是沾了阿瑶的光。”
她嘻嘻一笑,眼里满是戏谑。
青瑶脸一红,不自在的别过头,拍了她一下。
三人落座吃席,今日菜肴全是出自青杏之手,俱是青瑶爱吃的菜色。
饭过半旬,茹秀姑姑笑着道:“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小姐妹便在屋里随意。”
青杏知晓姑姑还有事,便道:“今日多谢姑姑。”
茹秀姑姑摆摆手,青瑶起身送到门口,回过头便见青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坛子酒放在桌上。
青瑶关上门,走过去便闻到一股梅子酒香味,舔了舔唇道:“你哪里来的?”
青杏嘿嘿一笑,“我师父偷偷酿的,说是送给我的及笄礼,他酿的酒特别好。”
她没喝过,却听师父吹了百八十回了。
拍开封泥,一股梅子酒的香甜味便弥漫出来,青瑶忍不住吸了一口,“好香啊。”
青杏拿出两个酒杯,各自倒了一杯,“快来尝尝。”
两个小丫头都是第一次喝酒,又贪梅子酒的香甜,两杯下肚,就有些酒意上头。
青杏话多就开始说着以后出宫了要开个小食肆,跟青瑶一起做吃食赚银子。
以往说到这个两人便会叽叽喳喳说许多,今日青瑶异于往日的一言不发,她捏着酒杯,唇贴着边缘,喝了两口。
青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师父跟她说过这酒有些厉害,万万不能贪杯,可她一转眼,青瑶已经又喝尽了一杯。
青杏一愣,连忙按住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别喝这么急,一会儿醉了。”
青瑶不语,又要喝,青杏急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对啊,太子殿下定然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不提还好,一提青瑶就红了眼眶,“就是他欺负我。”
第15章 醉酒
青杏吃了一惊,这话她是万万不信的,可看青瑶这样子又不像是谎话。
那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青杏觉得自己脑子从未如此灵光,青瑶已经醉了,但神智还尚未完全失去。
青杏犹豫了下,问:“太子殿下如何欺负你了?”
青瑶双眼迷蒙,雪白的手撑着脑袋想了想,“沐浴时,他……光着身子。”
青杏:……
“谁沐浴时穿衣裳的啊?”
青瑶似乎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又摇头,气哼哼道:“可我把他看光了!”
青杏十分无奈,“那也应该是你欺负他了,况且他被你看光,占便宜应该是你呀?”
青瑶蓦地瞪大眼,愣了半晌,似乎觉得青杏说得对。
青杏期待着问:“快想想,殿下还怎么欺负你了?”
青瑶想了半晌,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殿下是如何欺负她的,那种揉碎在胸口里的酸意逐渐弥漫。
眼圈霎时又红了。
青瑶抽噎了两声,“我我见着他就心跳得很快,一旦碰了手指或是……,心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青杏收了笑意,看着青瑶,“可你从前伺候他也没有这般心思对吗?”
青瑶点头。
青杏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你这是喜欢殿下了。”
青杏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好歹话本子看了这许多,对男女之间的亲爱倒是看得明白。
青瑶仿佛被点破了心思,泪珠滚落,“可殿下不喜欢我?”
“啊?”青杏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殿下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就差把你含在嘴里了。
“男人都喜欢蜂腰肥臀的,他、他都不看我,对我跟别的女人没差别。”
青瑶有些委屈,那日她都那样在他面前了,可他并没有别的表现,不是没感觉还是怎么。
青杏啧了一声,还未说话,青瑶又道:“更何况,我们说好了日后放出宫去,一起开间小食铺子,共伴余生。”
额头忽的一痛,青瑶软软的哎哟一声。
青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一下,“咱们这是未雨绸缪,可若是有别的更好的归宿,我还会拦着你不成?”
青瑶不说话,只咬着唇看她。
青杏最怕她这幅样子,心都要化了,哪里还能说重话,“那若是我找到良人有了好归宿,你还会非要让我与你一同开食铺吗?”
青瑶立刻就摇头,“那必然不会,你若是过得好,我开心还来不及。”
青杏拉了她的手,“那不就结了,若是你能得到殿下的宠爱,说不准我也能鸡犬升天了,我怎么会拦着你。”
“可……”青瑶垂了眸,眼里已经有了两分清明,“殿下并不喜欢我。”
青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自己嗓子里,就想摇醒眼前的傻姑娘。
青瑶不等她说话继续道:“就算我成了这后宫中的一位,往后殿下荣登大统,这后宫佳丽三千,我不想日日盼着他、念着他。”
青杏一锤定音,“那你承认了,你喜欢殿下?”
青瑶沉默不语,就是不承认。
青杏立刻跑去翻箱倒柜,翻翻捡捡拿出好几本话本子,又从中挑出一本翻给青瑶看。
“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是否跟话本子里的女主角一模一样?心跳如兔,见着他就脸红……”
青瑶抿着唇,一页页看过去,心中却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是陆承榆带入重华宫的,成了他的贴身侍女,平心而论殿下待她极好。
而在她眼里,殿下不仅长得好且聪慧过人,满朝文武对太子殿下都赞誉有加,没有别的男人比得上殿下。
她从未想过,自己对殿下存着这样的心思。
青杏见她脸色变换,便知这傻姑娘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情爱这种事她也从未经历过,可到底话本子看了那么多,总是能说上几句的。
青杏当即翻开了另一本书,“老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再来瞧瞧这本。”
她已然是对这本书中内容倒背如流,“书里讲,这男主人对自家小妾爱得不能自拔,日日宿在她的房里,不久后便遣散了家中其余妾室,把这位扶正成了正妻,从此两人如胶似漆。”
“又比如这本,讲的是一位后妃,引得君王对她念念不忘,大有君王不早朝的架势,不日后,便遣散了后宫,只得她一位美人。”
“还有……”
青杏一连念了好几本,意犹未尽。
青瑶一边听一边继续吃菜喝酒,十分惬意。
青杏恨铁不成钢,看着醉醺醺的傻姑娘,“阿瑶你到底听我说话没有!”
“听着呢听着呢,话本子讲得真不错,日后青杏你说不准能当个说书女先生。”
青杏把书重重一放,对上青瑶的双眼,“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青瑶茫然摇头。
青杏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你得让殿下喜欢你,但你不能让殿下看出来你喜欢他,话本子里都说了,谁先动心就输了。”
当然,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殿下对青瑶的重视,只有这傻姑娘才不明白殿下心意。
青瑶茫然,“如何让殿下喜欢我?”
青杏神秘一笑,凑近了青瑶耳边说悄悄话,一抹粉红爬上了青瑶的脸颊,她瞪圆了湿漉漉的眼睛。
“青杏,你、你为何懂得这许多。”青瑶羞得脸都红了。
青杏得意,“有一本话本子的女主角是一位风尘女子,头牌。”
“第二点。”青杏拉回话题,“等到殿下爱你不可自拔,你也要坚守底线,不论是哭诉还是撒娇,只要殿下不松口说只有你一人,那你决不能答应入后宫。”
青杏也有私心,她家阿瑶这般软性子,若是当真在那有三千佳丽的后宫,怕是能被骨头都吃得不剩。
只希望太子爷当真是对阿瑶不同的,可帝王的心思谁知道呢。
青杏知道帝王心思难猜,可也忘了帝王的霸道,等到阿瑶被吃得死死地,她才后悔。
次日醒来,青瑶只觉得头疼欲裂,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重华宫的寝居,耳边只回荡着青杏不断重复的话。
——大胆一点撩拨,别太露骨,别让殿下知道你喜欢他。
她只觉得这话绕来绕去,不明所以。
到底要如何大胆又不露骨的撩拨殿下呢?
第16章 风雨
青瑶收拾了一番便往书房走去,陆承榆尚未下朝,她推开书房门进去,便见昨日一日未来,桌上的折子便多了好几堆。
皇上沉迷美色,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荒废朝政,却又怕太子势大架空他,因此时时压着太子,却又把朝政全部推给太子。
近日这奏折更是堆得如小山一般高,太子殿下每日都要忙到深夜。
青瑶叹了口气,走到书桌边上按照陆承榆日常习惯的方式整理好,笔墨纸砚也一一洗净摆齐。
书房与寝殿乃是相连着的,书房就在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