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这么久,林素躺得身体都发疼,她准备起身去拿些酒喝。在起身时,她手机响了一声。
手机的响声在安静中像是尖锐的刀片刺入了她的脑神经,林素眉心紧皱,边去冰箱里拿酒,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今天在摄影基地的那个国际男模赖新发的。
在去摄影基地的时候,赖新主动过来找她打了招呼,要了联系方式,林素随手把自己的名片给了他。
【赖新:今天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林素是摄影师,也算是踏进半边模特,半边娱乐圈的人。在这两个圈子里,男男女女,光彩明艳,道德感和其他方面也会放得很低。
林素拿了瓶酒,回复了三个字。
【林素:要睡么?】
她这么直白的回复完,对方也没绕圈子,发了新的消息过来。
【赖新:可以,你家还是我家,或者酒店?】
看着这条短信,林素眼眸微敛,她拿着酒瓶合上冰箱,打开酒瓶灌了口酒,给赖新回复了过去。
【林素:哪儿都不行,我性、冷淡。】
发完消息,林素拿着酒和手机回到沙发上,她跳进沙发里,把手机扔到一旁,开始看着夜景喝酒。
她的这番拒绝,任谁都是不信的,赖新对于林素,势在必得,锲而不舍,他接到林素的短信后,索性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铃声响起,声音刺激得林素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眉头拧紧,看到来电显示,直接按断了电话,把电话扔到了一旁。
但是刚扔掉手机,电话又打了过来。
失眠带来的精神紧绷,偶然间见到伤疤涌上来的回忆,还有酒精的三重刺激,林素紧绷的神经弦在这一刻断裂。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手机按了接听,冲着电话那端破口大骂。
“我说了我性、冷淡,性、冷淡,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认识字啊!”
林素狂风骤雨地的谩骂完,像是六月天空突然倾泻了一场大雨,大雨过后,天际万籁俱寂。在这万籁俱寂中,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小姐您好,我是你的心理医生陶牧之。”
爆发完情绪后的林素:“……”
虽然只能听到她的心理医生的声音,可是通过声音,林素竟然能在脑海中描绘出这名心理医生的气质模样来。
年轻,清冷,斯文……他的声音冰凉陌生,像是浸在深潭里平滑的石片,竟然就这样安抚下了林素暴躁的情绪。
林素暴躁的情绪弥散,她沉默下来。
在她沉默后,心理医生也沉默了片刻。在这种寂静中,心理医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除了没有性、冲动,还有其他表现么?”
林素:“……”
林素挂断了电话。
第2章 (她没想到她的新心理医生...)
陶牧之在询问完林素的情况后,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后的盲音。陶牧之听了一会儿,收起了手机。
手机收起没多久,委托他做林素的心理医生的经纪人大刚打了电话过来。他打电话过来是询问情况的。
“陶医生,您和林素联系了么?”大刚话里带着尊敬。
“联系了,她把电话挂断了。”陶牧之道。
大刚:“……”
听到陶牧之这么说,大刚头皮发麻,赶紧道歉:“实在抱歉啊,她对于心理医生有些抵触,您多包容啊。”
“没关系。”
这个陶医生倒是很好说话。
“哎。”大刚讪讪应了一声。
“你对她的情况了解么?”陶牧之问。陶牧之给林素打电话原本就是想先了解一下她的情况的。
陶牧之这么一问,大刚倒犹豫了一下,他道:“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您问就好,我知道的我就说。”
“她目前精神状态如何?”陶牧之问。
大刚:“不好。她失眠很严重,而且吸烟酗酒。说起来您可能不信,素姐以前不喝酒不吸烟,完全就是个乖乖女。”
想起林素以前,大刚也有些感慨,感慨一番后,继续道:“对了,她的味觉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以前不喜欢吃辣吃酸,现在每次吃饭都会放很多辣椒和醋,我们问她不觉得难吃吗?她说没什么味道。”
陶牧之说完,问道:“她现在喜欢刺激的运动项目么?”
“刺激的运动项目?”大刚问了一句,后道:“运动项目没有,不过她会去玩儿一些真人CS,还有蹦极什么的,上次我们组织一起去游乐场,一些男人都不敢玩儿的项目,她上去风平浪静玩儿完了,还觉得没意思。”
“她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陶牧之问。
“半年?不,得有两年了。”大刚道:“不过这半年尤其厉害。”
“为什么?”陶牧之问。
大刚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造成她这个样子的原因是什么?”陶牧之问。
大刚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这么问倒把我问住了,这些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完,大刚像是想起什么:“啊,不过素姐两年前消失过一年。她是十八岁那年在摄影圈崭露头角的,十九岁在圈子里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十九岁那年她拿了一些奖后,就突然消失了,等再回来就是一年后了。这样算来,她就是重新回来后开始渐渐不对的。”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陶牧之问。
“这我真不知道了。”小刚道,“素姐心里很能装事儿,我就只知道和她接触的一些事儿,其他的关于她的感情状况,甚至家庭状况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一年她消失去做什么了。”
“好。”陶牧之应了一声。
陶牧之没追问,大刚停顿一下,问道:“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陶牧之道,“你联系一下她,让她明天下午来医院,我的诊疗室在十二栋六楼。”
“行,麻烦您了。”
“不客气。”
陶牧之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办公桌前,只开了一盏橘色的台灯。灯光笼罩出一小片天地,笔记本电脑打开,上面开着文档,记录了刚才大刚说的林素的相关情况。
陶牧之目光落在文档的宋体字上,在看到“林素”两个字时,他眼睫微微动了动,而后,把电脑屏幕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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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刚在和陶牧之通完电话后,就急忙联系了林素。林素上次骂错了人,这次看过了来电显示才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大刚毛毛躁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姐,医生给你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去三院。陶医生的诊疗室在十二栋六楼,你可别迟到了啊……”
“我不去了。”林素道。
大刚:“……”
林素永远用她的变化挑战着他的计划,大刚掐着人中猛吸一口氧,问道:“为啥不去了啊?”
林素喝了口酒,语气平平:“不想去。”
“哎姐,你可别这样,你知道这个医生有多难约吗?他是公立医院的心理医生,我找了我小学同学的舅舅的大舅子才给你约上啊,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啊!”
大刚心力交瘁。
往常大刚约的心理医生都是私立心理咨询室,这次竟然给她约了公立的。林素听完,问道:“怎么约了公立医院的心理医生?”
“那私立的心理医生不是骚扰过你么……”大刚道。
大刚从半年前开始给林素约心理医生,私立心理咨询中心的心理医生参差不齐,一个两个的医生看着林素美貌就想对她图谋不轨。公立医院的医生都是科班出身,医德肯定比私立的好,尤其这次这个陶医生,大刚跟他通个电话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禁欲感。
听了大刚的话,林素:“……”
公立医院的这位确实不会骚扰她,她就没有见过能把“性、冲动”说得这么书面化的,听声音像个深山老林的道士。
大刚说完这些,后想起陶牧之对他说他给林素打电话,林素把电话挂断了。想到这里,大刚回过神来,问林素:“姐,是不是你和这个陶医生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素:“……没。”
也不算什么事儿吧,就是林素向来自诩厚脸皮,但是厚脸皮在一本教科书面前好像总是气势上低了那么一截。
她说不上是不喜欢还是别扭,反正不太想去。
“那你一定要去,别的我都依你,这事儿不行,不能再拖了。你要是不去,我就亲自逮你去。”大刚威胁。
林素:“……”
作为一名将近二百斤的青年小伙,大刚逮她跟逮小鸡仔似的。她伶牙俐齿,脾气别扭,可是体力上真是丝毫不占优势。大刚虽然都依着她,真拧起来也是有些魄力的。
林素:“我自己去。”
大刚:“好嘞。”
不想听大刚继续絮叨,林素挂断了电话。
夜已经深了,酒精还没有麻痹她的神经,林素脑壳像是被斧头一下一下凿着。她喝了口酒,望着深夜的A市,想着要是有什么东西吃完喝完她就能永远绝缘现在的这番痛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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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林素开车去了三院。
A市的三院是精神专科医院,整个医院和综合医院的气氛都不太一样,透着股萧条和安静。林素找到十二栋,乘坐电梯去了六楼。
陶牧之只说了自己在六楼,并没有说在六楼哪间诊疗室。林素去了护士台,护士台的护士看到她,眼睛惊艳一亮。
这样的美女平时在现实中可很少见。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林素冲小护士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陶牧之陶医生的诊疗室在哪儿么?”
“啊,陶医生。”小护士眼睛又亮了一下,连忙道:“知道,我带您过去。”
得到回复,林素又是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小护士说完,离开了护士台。
从护士台出来后,小护士就带着林素朝着陶牧之的诊疗室走去。公立医院的心理诊疗和私立的还是不太一样的,私立的更像是咨询室,公立医院的则像是正儿八经的医院。走廊两侧都是心理医生诊疗室,走廊里有等待的长椅,偶尔会有几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被用束缚带束缚着带走,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素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跟在小护士身后,打量着诊疗室的两侧。这里的心理医生,每个都有自己独立的诊疗室,诊疗室外面则挂着心理医生的简介。公立的心理医生不是西装革履,也像普通医生一样穿着白大褂。这样拍了照片挂在墙上,下面配着文字介绍,像是教科书的名人简介。
林素跟着小护士边走边看着,等走到走廊尽头,林素扫了一眼小护士停在的诊疗室旁,问道:“怎么没有这个医生的介绍?”
“哦,陶医生的介绍拿去重新做了。”小护士赶紧回答道,她话里有些自豪:“前两天陶医生被授予了市十大杰出青年,要把这项加上去,明天就能做出新的了。”
陶医生?那不就是她的医生么?竟然是市十大杰出青年?那还挺厉害的,怪不得大刚要找那么多层关系才能给她约上他。
在她想着的时候,小护士已经帮她敲了门。
“陶医生,您的病人到了。”小护士道。
小护士说完,隔着单薄的门板,诊疗室里,男人清晰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
得到陶牧之同意,小护士笑着和林素道:“您请吧。”
林素在电话里听过陶牧之的声音,隔着听筒的电流,倒将他的声音变得复杂有感情了些。现在空耳听他说“进”,林素只听出了冷淡。
小护士说完,林素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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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走进了陶牧之的心理诊疗室。
林素看了有半年的心理医生,去过的诊疗室不下十个,不得不说,眼前这个是她见过最寒酸的一个。
诊疗室更像是一个办公室,一张长桌,两把椅子,长桌后是一扇窗户。窗台上,放着两盆绿植,将这简陋的诊疗室衬托得有生命力了一些。
诊疗室虽然寒酸,却也简洁明亮,一眼览尽。在打量完诊疗室后,林素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长桌后她的心理医生身上。
在她进去时,他并没有抬头,而是低头翻着手上的资料。他的身形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修长挺拔,在白色的医生制服下略显清瘦,他的手指放在手边的纸质资料上,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