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想的,但外面有人看着……现在摸的话对你不好。”白凛下意识小声回答。
“也是。”虽然嘴上附和,但栖川的神色却满不在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
白凛见栖川很听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作出一副失落的样子,于是双手拢袖,目不斜视,不再向栖川身后张望。
但栖川还是看出了她的刻意。他弯弯嘴角,轻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白凛立即伸长脖子:“什么?”
栖川对她神秘地眨了下眼睛,接着走到顾初云的身旁,故作好奇地开口:“喂,你后面背的是你的剑吗?”
顾初云一听有人问她的剑,立马来精神了:“是的,它叫凛冬。”
“嗯……”栖川慢慢悠悠地拖长尾音,摸着下巴打量凛冬,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上去很特别。我可以摸摸吗?”
顾初云:“当然可以!”
她开心地取出剑,递给栖川。栖川名正言顺地拿到剑,如同鉴赏家一般,在剑身上慢慢摩挲。
不同于姜离指尖那种微凉的触感,栖川在触摸剑身的时候,白凛居然感受到了一丝柔软的暖意。
……就像猫咪的肉垫一样!
白凛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满足地捂住嘴,眼里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而栖川还在一本正经地与顾初云讨论问题。
“这把剑很适合我哎……我可以用别的剑和你换吗?”
顾初云一听,顿时有些为难:“抱歉,那可能不行……因为我也很喜欢它……”
“好吧。”栖川遗憾地叹息,又来来回回地将剑身抚摸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还给顾初云。
而白凛已经幸福地瘫软了,一脸满足地对栖川竖起大拇指。
栖川也得意地回也大拇指。
看到这一幕,秘境外的范衡忍不住询问温言:“那小子为什么要对我的徒弟竖手指?”
温言面无表情:“可能是觉得手指碍事吧。”
范衡:“……”
三人一灵的探索还在继续。
就这么走走停停,走到一片林间幽深处,栖川突然出声:“等下。”
另外二人同时停下脚步,将手摸向佩剑:“怎么了?”
栖川微微眯眼:“前面有只妖兽,比上两只要棘手很多。”
顾谢二人闻言,顿时如临大敌,屏息提气。
白凛有些紧张地询问:“能打得过吗?不然还是让他们找个地方躲会儿吧。”
她可不想在这里就断剑,也不想和妖兽大战三百回合,以防万一,还是小心苟着比较好。
栖川顿了顿,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致的笑意。
“不用,妖兽已经被解决了。”
白凛:“?”
解决了?什么意思?是说前面还有别的弟子在吗?
她与顾初云二人一同过去,谢照生拨开纷繁层叠的枝叶,向前望去——
一条翻腾于寒潭之上的青色蛟龙映入眼帘。
谢照生惊道:“那是龙?”
栖川轻笑:“伪龙而已,不过也不太好对付。”
话音刚落,伪龙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不等谢照生二人做出防备,伪龙身躯一晃,狠狠地摔入寒潭中,鲜血流泻,瞬间染红了一池潭水。
寒潭边正站着一个缓缓收剑的青年,那青年听到这边的动静,微微侧目,向他们看了过来。
——目光冷淡而深幽,正是姜离。
白凛:“……”
第14章 四人同行。
看到姜离的瞬间,白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些可怕的社死画面。
一幕接着一幕,犹如走马灯般清晰深刻。
……完了,脚趾开始动工了。
和她一样社死到想立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还有顾初云。虽然顾初云的社死程度远远不及白凛,但她毕竟是土著,脸皮要比白凛薄很多,此时一看到姜离,小脸就像下了锅的龙虾似的瞬间通红。
白凛默默躲到顾初云身后,顾初云默默躲到谢照生身后。
栖川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两人。
好在姜离虽然看到了他们,但并没有要过来的打算。他站在原地收起剑,只是冷淡地朝这边瞥了一眼,便置若罔闻地继续向前走。
不等白凛内心窃喜,谢照生突然出声唤道:“姜兄请留步。”
白凛:“……”
这个人要干嘛!不会还想和姜离组队吧?
姜离闻声,有些不情愿地停下脚步,侧身懒懒道:“何事?”
谢照生望向被血染红的寒潭,礼貌询问:“姜兄不搜搜这只妖兽的尸体吗?也许里面会有藏匿的法宝也说不定。”
姜离神色不变:“没兴趣。”
白凛:嚯,这也没兴趣那也没兴趣,您就对偷窥别人做梦有兴趣。
谢照生又道:“那你不介意我们搜一下吧?不用你做什么,只要在这里看着我们就好。”
顾初云没明白谢照生的用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姜离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淡淡道:“请便。”
于是谢照生便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走进染血的寒潭,对那具摔落潭底的伪龙尸体搜刮起来。
顾初云见他一人搜尸有些难看,也顾不上社死了,红着脸下去陪他一起搜。
姜离依然站在寒潭边,目光没有望向他们,漫不经心的,也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白凛生怕他注意到自己,一直躲在剑里不出来。栖川若有所思地盯着几人看了一会儿,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了。
妖兽的身躯很长,致命伤在腹部,鲜血内脏像水一样从凌厉的刀口处流了出来。顾初云与谢照生划开皮肉,在妖兽的肚子里翻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
白凛探出半边脑袋偷看,发现这颗石头是深青色的,表面透着淡淡的光晕,里面仿佛有水银流动,看上去十分玄妙。
顾初云:“这是什么?”
谢照生讲解道:“这是空青流汞石,可以用来炼制上品法器。”
听上去似乎是个好东西。
顾初云望向姜离,姜离掀了掀眼皮,兴致缺缺:“我不要,给你们吧。”
白凛:……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来助攻的吧,栖川也说什么都不要,你更好,直接白送。
她现在相信天道的确是向着男女主的了,不然不能送的这么明显,起码也得做做样子。
当然,虽然姜离白送了,但谢照生也不可能真的白拿他的东西,毕竟这只妖兽是人家解决的。
他想了想,将空青流汞石擦干净收好,又给自己和顾初云掐了个净水诀,然后对姜离说:“那我先替姜兄保管,等试炼结束后,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姜离没有回应,依然看着远处的山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谢照生看出他不喜与人相处,于是也不再多问,收好空青流汞石后便准备离开此处。
然而还未等他二人动身,姜离突然望了过来。
“你们打算去哪儿?”
顾初云一愣,答:“去找蠃鱼眼……”
姜离微微垂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几秒后,他抬眸,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白凛:?
你也要来当男女主的电灯泡啊?这不太合适吧?
她暗暗祈祷顾初云一定要拒绝,结果顾初云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好,那姜师兄就和我们一起吧。”
白凛:???
你不是害怕看到他的吗?为什么啊!
听完对话全程的白凛躲在剑里咬手指,根本不敢冒头。
也对,姜离这种话少事少的队友自己送上门,不要白不要,更何况他还很强,从长远角度来看,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唉,本来还想着和栖川多聊聊外面的见闻呢,结果居然多了一个姜离……
白凛在这边唉声叹气,秘境外,温言也微微蹙起眉头。
“这人是谁?”
范衡摸摸下巴:“我想想啊……哦,也是一个天赋很高的弟子,比初云他们早入门一些时日。”
温言看着影像中的姜离,问:“既然天赋高,那你为何不收他为徒?”
范衡闻言,摇了摇头:“这小子不行。资质是高,可人太懒了不求上进,这一点远远不如那两个孩子。”
“不求上进么……”温言若有所思,“可我看他方才出剑十分纯熟,不像是浮于表面的样子。”
范衡:“唉,天赋这东西嘛。你以前不也是各路剑招一学就会么?连师父都说你——”
他说到一半突兀停下,连忙偷觑温言神色。
温言依然眼睫半垂,静默地看着影像,清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眼下那颗点墨似的泪痣在影像的辉映下越发清晰。
范衡见他脸色正常,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将目光移到影像上。
还好还好,刚才差点又要踩雷了。唉,他这张嘴啊,怎么偏偏到师弟这里就不灵光了呢?
罢了,还是少说点话吧。
*
队伍有了姜离的加入,顿时变成了真正的王者配置。
一队总共四个人,其中三个天才,剩下一个是义务劳动的大妖,这还怎么输?
白凛觉得这场试炼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直接把蠃鱼眼给顾初云就行,反正结局已定,只是时间长短的区别而已。
她躲在剑里,听到外面三人还在相互介绍:
顾初云:“姜师兄,这位是……”
“斜阳峰弟子。”栖川轻快地打断她。
姜离淡淡道:“姜离。”
一如既往地装逼。
顾初云又说:“这位是归雁峰弟子,他叫谢照……”
姜离淡淡道:“我认识。”
顾初云闭嘴了。
白凛:不愧是冷场小能手。
有了这位不说人话的朋友加入,队伍的气氛陡然一变。
原本虽然也有一个神神叨叨的栖川,但由于他自来熟,三人总体还算融洽。现在多了姜离之后,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气氛一片死寂。
姜离不说话,另外三人也不说话,一行四人无比沉默地在密林中走着,一时间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白凛躲在剑里,几乎快要憋坏了。
初云不说话也就算了,毕竟现在她一看到姜离就紧张。谢照生你怎么也不说话,刚才不是小嘴叭叭挺能说的么,怎么突然哑巴了?
白凛对谢照生恨铁不成钢,可仔细一想,很快又回过味来。
谢照生八成是把姜离当情敌了吧,这会儿估计正暗暗紧张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憋屈了。
外面很有可能正在上演一场无声的修罗场,然而她却看不到,更别提近距离分析他们的微表情,这也太痛苦了吧!
就在白凛被好奇心折磨得万分焦灼的时候,栖川突然出声了。
“你们知道蠃鱼眼在哪里吗?”声音清越悦耳,带着一丝玩乐似的闲适。
白凛瞬间精神。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说话了。栖川,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蠃鱼眼没有固定的地方。”顾初云认真回答,“妖兽之腹,洞穴深处,深潭之底……都有可能藏着蠃鱼眼。”
栖川双手抱胸,慢悠悠道:“那你们这样找,岂不是相当于大海捞针?”
“毕竟是魁首的信物,找起来肯定是很有难度的。”顾初云说,“况且也并非完全没有捷径。据书上记载,蠃鱼眼极亮,即使在妖兽腹中也会透出隐隐微光,所以必然会被藏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只要参照这一点,就能将搜寻范围缩小很多。”
白凛听了很欣慰。
她的初云原来也是会动脑筋的,她还以为这孩子打小就是块木头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栖川装模作样地点头,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
姜离则依然神色恹恹,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谢照生适时加入话题:“那初云,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往哪里走比较好?”
……初云?
白凛一愣,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这就“初云”“初云”的叫上了,你小子还挺有危机意识。
白凛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好好观摩一下这四人的表情,然而姜离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以防被他抓到机会嘲笑,她还是生生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