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解梦,挺秃然——深井冰的冰
深井冰的冰  发于:2021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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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迟的额头依旧烫得厉害。
  桃小引街道办大妈.jpg
  又是拆快递盒分药片,又是倒热水。
  周迟胳膊放在柜台上,单手支颐,道:“我不会吃药。”
  桃小引缓缓:“?”
  周迟:“没吃过。”
  桃小引:“把药片放进嘴巴里,喝口水咽进去就好了。”
  周迟:“还是不会。”
  桃小引:“……”
  一鼓作气把白色药片丢进热水里, 又把一粒胶囊拆开把里面的药末倒进去,掂起水杯摇了摇,药片很快与热水融为一体。
  她把水杯往他面前一搁:“喝吧。”
  周迟看着略微浑浊的水杯, 说:“太苦。”
  桃小引:“……”
  翻半天,终于从包里翻出一颗薄荷糖。
  周迟保持单手支颐的姿势没变, 另外一只手拿着戒尺在药盒上点了点:“饭后食用,但是我没吃饭。”
  桃小引深呼吸。
  把脏话和谐在肚子里。
  桃知生病时都没有这么难伺候。
  桃小引死亡微笑脸:“您吃饭呐。”
  周迟掀起眼皮看她:“我不吃饭。”
  “你吃什么?”
  “吃梦。”
  桃小引想起来了, 他曾经说过,他吃梦:“那你吃过梦后再喝药水。”
  周迟:“水会凉。”
  桃小引手肘支在柜台上, 双手托腮,认认真真盯着他的脸看:“你是故意的么?”
  “故意什么?”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桃小引能清晰地看到他乌黑眼珠里自己的倒影。
  “是我智障了。”她叹气道,“忘了你不是正常人。正常人才会发烧吃药,你根本就不需要吃药。发烧也是假的吧?我说呢,你这么厉害的大佬, 怎么掉进池塘里就发烧了?有点不符合你的人设。”
  “你可能不知道。”周迟面无表情地平声说, “我是个病娇。”
  桃小引被他的样子笑到:“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病娇。病娇的扩展词并不是病弱娇气。”
  周迟:“哦。”
  丝毫没有被戳破的窘迫和尴尬。
  桃小引笑起来,被气笑的。
  周迟:“你对我笑没用。”
  桃小引:“?”
  周迟从抽屉里拿起一个发|票本,说:“9块8, 给钱。”
  桃小引嘴角抽搐,双手从脸上松开,掏出手机自觉扫码支付了9块8.
  电子音提示到账时,周迟的发|票还没开好。她等了两分钟,才拿到发|票。
  发|票事由:龟儿子吐火球烧了一个马蜂窝。
  ps.桃小引把我推进了池塘。
  pps.桃小引没有被马主任亲酒窝。
  ppps.桃小引给我买了退烧药,教我吃药。
  pppps.写太多ps,桃小引可能会生气 ̄へ ̄
  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整一张。
  桃小引的太阳穴直突突,烧马蜂窝的钱她是准备找马主任报销的,这这这让她怎么好意思去报销!
  周迟平淡无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生气了。”
  “是!生气!超生气!”桃小引把发.票pia在柜台上,“重新开一张,ps统统不要。”
  周迟把发.票本放回抽屉,断然拒绝道:“不行,每张都有编号,不能多开。”
  桃小引快被气疯,趴在柜台上挥舞着双臂去够抽屉,胳膊撞开柜台上的一个袋子,一顶假发从袋子里掉出来。
  桃小引想起正事来。
  不由分说拿起假发盖在了他的光头上。
  正发愁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让他试戴假发,现在正好趁着怨气强硬地给他戴上,问就是没理由。
  周迟始终坐着没动,没拒绝没问没说话,整个人好像在放空。
  桃小引才不管他发什么愣,趁机把假发调整好。
  黑色长发半束起,眼睛乌黑透亮,鼻梁高挺,薄唇颜色很淡。
  整张脸渐渐和既视感画面里的那个男子重合。
  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桃小引伸出左手,拿起一缕头发,喃喃自语:“少了什么呢?”
  周迟突然说:“发带。”
  桃小引呼吸一滞,领口被揪起。
  周迟单手抓住她的衣服领口,瞬息之间,把她整个人从柜台外面拽到了他大腿上。
  粗野蛮横。
  拉拽的时候,桃小引的脚趾磕到了柜台一角,疼得生生掉出了两滴泪。
  周迟的心脏猛地抽了两下。
  他说:“别哭。”
  声音极其暗哑,像是来自地狱深渊。
  眼底也由乌黑变为了赤红。
  桃小引被他的样子吓到,呜咽断在了喉咙里,眼睛里蓄着一包泪,扁着嘴看着他,微微仰头,硬是把泪水憋了回去。
  隔着眼睛上的一层水雾,桃小引再次感觉到了既视感——男子歪着脑袋,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她,说:“这就是我。你害怕了?”
  声音是纯真的。
  领口再次一紧。
  周迟突然把她拽到胸膛前,薄唇毫无预兆地覆在了她湿润的眼睛上。
  他的嘴唇烫而干裂。
 
 
第56章 
  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桃小引完全不敢动更不敢哭, 但是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 不停流不停流。
  她只好紧抿唇, 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周迟的嘴唇只是贴着她的眼睛,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但是桃小引却在一瞬间脑补出来一堆可怖的东西, 比如冥店老板的右眼珠。
  周迟不会吃掉她的眼睛吧呜呜呜。
  干裂的嘴唇疯狂汲取接受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唇瓣渐渐湿润起来。
  心脏在绞痛, 但是体温却离奇地降下来。
  “求求你不要吃我的眼睛。”求生欲趋势之下, 桃小引憋到临界点,开口颤颤巍巍地恳求他。
  周迟缓缓松开她。
  嘴唇离开她的眼睛。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眼睛红红,挂着一层水雾,润润的。她的模样像只被架在干柴堆上的小兔子, 担惊受怕被烤了吃掉,战战兢兢。
  周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遭, 说:“你不要哭。”
  “好。我不哭。”
  桃小引的眼珠泡在一汪泪水里,视线模糊, 虽然她和周迟只有寸许之隔, 但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刚刚好像笑了, 又好像没笑。
  就当是笑,但要命的是, 她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善意的笑容还是变态笑。
  更想哭了。
  “周大师——”张建国踏进解梦事务所,看到柜台后的两个人,愣住.jpg
  然后, 他退回去,体贴地关上门:“打扰了。”
  十秒后。
  他猛地推开门,高声喝道:“狗男女!居然在周大师这里苟合!”
  造成误会完全不能怪张建国,毕竟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桃小引的背和周迟的脑袋,但是周迟现在正戴着假发。
  他认不出桃小引的背,但他认得周迟的光头啊。
  这个男人有头发,所以肯定不是周迟。
  张建国捋着袖子走过来:“周大师的地盘你们也敢撒野?”
  周迟一把捋掉假发,摔在柜台上。
  “咦?”张建国瞪大眼,“周大师?!”
  周迟:“滚。”
  “你早摘假发啊,谁知道你会玩cosplay.”张建国小声嘀咕着掉头往外走,跨出门槛时他又回头,“她是?”
  周迟甩出一把戒尺,戒尺以极快的速度直线飞奔而来。
  张建国迅捷关上门。
  “砰——”
  一声巨响。
  戒尺撞在门上,拐了个弯,最后打横插在了门鼻上,起到了插销锁门的功能。
  室内恢复静寂。
  桃小引觉得自己傻逼了,因为坐姿,她只顾着尴尬和掩饰。
  刚刚张建国过来,多么绝佳的一个求生机会,她愣是没吱一声,甚至不敢回头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现在张建国一走,落针可闻的解梦事务所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桃小引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她不仅放弃了向张建国求救,居然还和周迟这个变态疯子保持暧昧姿势这么久。
  面对着他,跨坐在他大腿上,两只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几乎脸贴脸。
  周迟现在光着脑袋,眼睛是乌黑透亮的,神情已恢复正常。
  桃小引倒是不怕他这个样子,但又担心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于是,试探着磕巴道:“放、放我下来。”
  周迟的手圈在她腰上,没动。
  桃小引伸出两根手指戳他的胸膛:“和尚,听、听到没,放我下来啦。”
  周迟开口:“什么是喜欢?”
  “啊?”桃小引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狗狗眼,眼珠像两颗黑葡萄,充满了纯真和不解。
  他是真的在问一个令他困惑的问题。
  桃小引的喉咙异常干涩,她咽了口唾液,说:“大概是一看到ta就笑诸如此类。”
  周迟蹙眉凝思,片刻,问:“看到一个人哭就心疼呢?”
  桃小引:“也是吧。”
  周迟定定看着她:“那我喜欢你。”
  桃小引缓缓:“?”
  周迟歪了下光头,又说:“我不仅看到你哭会疼,我还想把挣的钱都给你花。”
  桃小引:“……”
  瞟了眼柜台上放着的火球发|票。
  “当然,你如果消费火球还是要照常付费,不打折。”周迟补充道,“但是,这些钱最终都是你的。你花了9块8 烧了一个马蜂窝,我赚了9块8。我把9块8再给你,这样你就等于烧马蜂窝没花钱,而我不仅赚了钱,还给你花了钱。”
  桃小引:“…………”
  真他妈是个商业逻辑鬼才。
  周迟看着她,又问:“喜欢才能亲么?”
  桃小引:“啊”?
  问号还没啊出来,嘴唇上突然一热。
  周迟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脸贴过来,在她唇上快速啄了一下。
  “轰——”
  桃小引大脑轰鸣。
  周迟的手从她后脑勺慢慢移到细白的后脖颈,说:“我还想和你睡觉。”
  然后,他说:“天要黑了。”
  桃小引:!!!
  一秒惊醒。
  按着他的胸膛来了个撑杆跳,从他腿上跳下来,飞奔到门口。
  戒尺在插销里别着。
  慌乱中拽了两下才把戒尺拽出来,打开门跳了出去。
  暮色四合,还好,天还没有黑下来。
  “桃同志!”张建国从暮色里猛地站起来,“果然是你。”
  他从解梦事务所出来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周迟怀里的那个背影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抓心绕杆地难受,于是索性蹲在解梦事务所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出来了桃小引。“桃同志,害我白担心那么久,我以为周大师背着你劈腿了。哎不对呀,你俩不是已经分手了么?”
  难道是分手……炮?
  桃小引没有理会他,闷头朝西街口跑去。
  离开得太过慌忙,没拿柜台上的背包,戒尺从门销上拽下来后也没有扔,一直在掌心攥着。
  跑出正气街的时候才发现手里拿着的不是包包而是一把戒尺。
  *
  解梦事务所。
  周迟用指腹压在嘴唇上,上面还留有桃小引的温度。
  这就是喜欢吗?
  好像滋味还不错,下次要多亲一会儿。
  他拿起桃小引带过来的那顶假发,来回看了好几遍。
  假发没有问题。
  出问题的是他。

  桃小引把假发戴在他头上,伸手捋他头发时喃喃自语说了句“少了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脱口而出“发带”两个字。
  像是本能,又像是刻在脑子里的什么东西替他回答了出来。
  再然后,他好像不是他了。
  不,他可能更是他了。
  哐当——
  有人踹门进来。
  周迟抬眼,看见桃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他叹口气,把假发收回抽屉里。
  桃知一眼看见柜台上桃小引的包:“秃驴,你又把我妹妹冻在了你的冰棺里?!”
  他今天来接桃小引下班,手机打不通。天马上就黑了,街道办的院门已经落了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解梦事务所。
  果然,桃小引随身携带的包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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