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还是不显示好感度。
不显示好感度于她而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虽说半月剪剪除了她的情丝,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魔鬼。
欺骗他人的感情金羡鱼总是心怀愧疚,奈何此时断情绝欲实在无法回报对方的心意。
穿越到这个操蛋的耽美世界,她不愿意踏上剧情所设定的老路,白苹香与弄花雨的恩怨令她方才了悟,美色如刀。
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盘算。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哪怕桃夭李艳,烟景招摇,色之极媚者,莫过於桃;而寿之极短者,亦莫过於桃*,她也要作这个执刀人,一试天下。
第19章
玛丽苏是个体力活,哪怕有了个大概的盘算,计划实行起来也足够费神费脑的,更别提还要和这些基佬斗智斗勇。
这几天里,金羡鱼一边努力恶补绝世大美人的自我修养,一边抓紧了攻略谢扶危的步伐。
这一日,她刚从灵山寺折返,不意在玉家门口照见了道熟悉的身影。
“谢仙君。”
谢扶危侧目望去,眸中霜白飞快涨落,静静地望向了她。
彼时月上柳梢,星河灿烂。
少女白衣佩剑,头上戴着顶幂篱。
她眉眼弯弯,手挽住白纱拨开,露出滟滟的容色,“好巧。”
不过才一日不见,金羡鱼她好像又变美了不少,行走间的风姿既不婀娜也不妩媚,反而轻盈洒脱。
谢扶危平静地说:“金夫人。”
金羡鱼眨眨眼,抿嘴一笑说:“咱们见面也是有缘,时候还早,仙君能陪我走一会儿吗?”
所谓走走,其实也不离玉家。
入夏日久,这满湖的荷花开得团团挤挤,如伞盖,如火霞,几乎从岸边探出来。
斜月暖空,一带烟水茫茫,荷浪如火。
少女白衣带水,荷香染衣,仿佛也点染了霞红。
谢扶危一经同意,金羡鱼便很是快活地提步往前走了几步。
在谢扶危的注视下,蹬蹬跑到了湖边,发尾的束发金环呛啷啷、呛啷啷的响。
谢扶危并未出声,他本来就鲜少说话。
少女好像就有这般魅力,她动起来的时候,鲜活俊俏,极易使人生出平静、敬爱之心。
金羡鱼挽起袖口,俯身采了一朵大而圆的荷花。
金羡鱼一双俊俏的乌眉调皮地好似要跳入云鬓中,眼睫轻颤着,抱着那朵荷花递给了谢扶危,笑道:“这个就送给你啦。”
谢扶危看了一眼怀中的荷花,眼睫一颤。
少女却又解缆牵来一条小舟来,率先跳入了舟中,轻罗衫子在暮风中微扬。(这湖水两岸常停泊着数十条小舟,供仆役们往来)
笑着以竹桨敲了敲船舷,示意谢扶危上船。
谢扶危无声无息地提步上了船,捡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将荷花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神色漠然虔诚相交融。
金羡鱼几乎已经习惯了谢扶危这稍显呆板的漠然,微微一笑,往湖心荷花至深处拨桨而去。
远处水光弥漫,夜雾出升,湖中央的水榭好似雾中的星,远远望去,如巨烛倒悬,星星点点,隐隐绰绰中有丝竹管弦声传来。
四山沉烟,星月在水,美不胜收,令人不由心旷神怡。
谢扶危扶着船舷,眼帘半垂,望向了船头的金羡鱼。
少女站在船头,荡着浆划入荷花从中,绣口一吐,微笑着唱起歌儿来,显然是也受这旷远的景色影响,嗓音听上去快活极了。
“日日采莲去,洲长多暮归。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唱完了,她又举起酒盏,满斟了一杯松醪。
“仙君要不要尝些?”
谢扶危垂着眼,目光落在金羡鱼粉腻的指尖上,呼吸蓦地急促了。
他接过酒盏,尽量压抑着吐息将其一饮而尽。
她的嗓音像无意义的声音自耳畔掠过,他的眸中只剩下了她一尖丹蔻。
他像个沙漠中的朝圣者,裹着纯白的罩袍,踽踽独行,于饥渴难耐中,垂眸跪地痛饮绿洲中的甘泉。
他曾经反感厌恶这令他微感困扰的小虫,或许也曾对玉龙瑶心生好感,如今却不甘她什么都不记得,独留自己一人煎熬。
松醪唤醒了他呆钝的欲()念,他沉默中日日回味那段缠()绵的时光,那是浇灌他干渴肺腑的甘露。
金羡鱼后来不怎么愿意他穿衣裳,毕竟穿了也没多大用处,她微笑着丢给他一件麻布的罩袍让他穿上,底下不许穿任何衣物,这洁白的麻布极为柔软,垂落在他光洁苍白的小腿、脚踝。
那头霜白的长发渐渐地也长至了脚踝。
她喜欢将他打扮成最圣洁的新娘,也是最放()荡的圣女。
她不允许他任何具有男性意义的冒犯。
谢扶危静静地望着身旁的少女。
如今的她,或者说过去的她,显得如此温顺无害,好像他可以任意冒犯她,侵犯她。
他想要付诸行动,可是低垂的眼睫依然柔和,鬓角的金链犹如美人含蓄的珠帘。
金羡鱼忽然诧异地低呼了一声:“萤火虫?”
谢扶危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忽见流萤点点,环绕在二人袖口飞舞,许是受这盈袖的荷香所吸引。
少女像是高兴极了,皓腕引手去拢这周遭的流萤。
这些流萤越来越多,围绕着这苍茫荷水间的一叶小舟,犹如拥着小舟四下飘荡的脉脉星河。
流光弥散,水精波动,熠熠流萤受惊,藏入荷翻露的细光内。
湖光倒影,月色朦胧,一双脸颊一同浸入这无边的山青色中。
金羡鱼将流萤裹在红罗袖中,偏头问:“你还记得我前几日说了什么吗?”
谢扶危低垂着眼,语气冷淡疏离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说你讨厌我。”
少女有些惊奇地扬起眉头:“咦,你还记得呀。”
“我讨厌你,你竟然还愿意与我一起游船。”
她微微一笑,柔软的头发黑得像缎子。
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星光,晚风如此柔和。
谢扶危眼睫纤长,像是陷入了沉思,似乎是智商不足以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
金羡鱼说:“你有没有觉得这景色很好看?”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诗。我念给你听。”
金羡鱼嗓音轻柔地念了起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念着念着,忽而微倾身子,勾住他脖颈吻了过去。
晚风很轻柔,双唇轻触间,像是含入了一缕薄而轻的纱。
谢扶危一怔,旋即阖上霜睫。
他并不投入,眼睫如蝶翅轻颤,神情甚至有些游离,只是单凭本能紧紧环抱住了金羡鱼纤细的腰肢。
像是隔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劲瘦苍白的手腕忽而一转,托住了金羡鱼的脸,沁凉如银的眸子回望着她,附唇而上。
“……”这、这么主动的吗?金羡鱼大惊失色,一秒出戏。
这位掉线N久的谢仙君,好像终于修好了自己脑门上的信号接收器。
他的动作有些不合时宜的——熟稔,唇瓣交融的动作细微到以至于令人毛骨悚然。
金羡鱼眼里失神了半秒:……她、她喵的。
失策了。
从来没这么火热得亲过,金羡鱼脸色“腾”地一声脸色红了个透,内心支支吾吾了半天。
哪里料想得到谢扶危他奔放至此。不是说什么清冷不懂爱的仙君爱反复无常的小妖精吗?谢扶危他是不是把人设拿反了??
不对啊,未来的谢扶危明明还要她调()教。金羡鱼眼皮子一颤,她柔软的乌发散落了下来,明眸善睐。
在这意酣神醉之际,金羡鱼忽然一把推开了他。
谢扶危低喘着,掀起眼皮看她,眼睫微颤,银发一直流泻至膝盖,看起来如此温驯温和。
除却唇瓣高高肿起,潋滟着暧()昧的水光,雪白的眸子翻涌着无边的欲()色。
一时间也顾不得节操了,金羡鱼硬生生憋出个春花般天真的笑,眨眨眼,从船头轻轻巧巧一个猛子扎入了湖水中,像一尾鱼儿一样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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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透了,趴在岸边,金羡鱼扯出个古怪的表情,
脸色通红,无力地将脸埋在清凉的荷叶里,像只努力把自己埋起来的鸵鸟。
缓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
太他喵的奇怪了。万万没想到做足了准备的她,竟然反被持续掉线的谢扶危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启动起来也太猛了吧!
虽然她如今没了情丝,但这无关乎少女心萌动,最基本的节操她还是要的。
这算什么?金羡鱼百思不得其解,点开系统面板一看,好感度还是显示在【???】这个数值。
她觉得这或许是系统玩弄的小把戏,可是她这位系统无法沟通,自然也就无法求证。
从水里爬起来,金羡鱼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高高肿起的唇瓣。
总而言之,谢扶危的主动对她而言是好事。
格局打开点儿,胆子大点儿,说不定就是她的玛丽苏光环见效之快好比男科小广告,成功让谢扶危本就岌岌可危的智商,又急剧下降了十个点,顺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呢……
这一番吐槽终于稳住了金羡鱼的心神。
略拧了拧湿漉漉的裙角,金羡鱼一边吐槽一边往自己屋里走去。
其实玉龙瑶也不擅长接吻。
她和玉龙瑶第一次接吻更是她主动。
没有今日她精心布置好的气氛。
只是在天机阁内,玉龙瑶正捣鼓着他那些破破烂烂的灵器,她趴在地上看话本,看得心怦怦直跳。
现代的女孩子,唯有小说不可辜负。
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还没和玉龙瑶接过吻。
“要试试吗?”金羡鱼鼓起勇气,拎着话本,吞吞吐吐地问。
“试什么?”玉龙瑶讶然地看着她,眼里掠过一瞬的了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扶了扶腕上的日晷手链,微笑道:“如果你愿意,倒也无妨。”
于是他扶住她的额头,倾下身子落下了一吻。
一个蜻蜓点水,稍纵即逝的吻。
不过就这一个吻,就足够让金羡鱼大脑发懵了。
“……感觉怎么样。”玉龙瑶莞尔问她。
金羡鱼努力平复了呼吸,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嗯……”玉龙瑶捏了捏下巴,沉吟了半秒,露出个古怪地笑,给出了个切身的体会,“很奇怪。”
他想了想,忽然轻笑了一声,无辜地无辜地眨眨眼,又俯身过去,“那再试试。”
金羡鱼:“这次感觉怎么样?”
玉龙瑶想了想,坦然说:“有些甜。”
嘴唇交覆,又旋即分开。
他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游戏,笑了笑,又兴致勃勃地亲了几次,方才罢休。
他们也曾经度过了一段十分和谐友爱默契的时光。
直到谢扶危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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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直觉一向敏锐。
金羡鱼苦笑,但她宁愿迟钝一点儿。
她和玉龙瑶同一张床上睡了这么多年,金羡鱼非但没觉得她更了解他了,反倒觉得玉龙瑶离她更远,更陌生了。
她甚至冒出了个微妙的念头。
玉龙瑶不爱她。
……
玉龙瑶不爱她。
他很少过问她的事,刚开始她还松了口气,毕竟她性格比较独立,可渐渐地,就觉察出不对了。
他很少求欢,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主动,他微笑接纳而已,动作极尽温柔。
大脑中几乎一浮现出这个念头,金羡鱼就匆忙给摁了下去。
金羡鱼想到她曾经和朋友去看过的《盗梦空间》,里面有句台词她印象一直很深刻。
意念像病毒一样,具有高度感染性。
当你试着不去想大象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象
总而言之,收效甚微,她非但没冷静下来,反倒还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深吸了一口气,金羡鱼心跳如擂地踏入了天机阁。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的四肢仿佛只被一口气所驱使。
按理说她不应该有所怀疑,玉龙瑶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丈夫了。在这个三妻四妾以为常的世界,他洁身自好,从不纳妾。
他……
金羡鱼混乱地想。
她像所有卑微的妻子那般,凑近天机阁的短榻,胡乱地俯身企图“抓”住任何蛛丝马迹。
她好像闻到了一缕淡淡的霜风之气,淡得几乎令金羡鱼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之下生出的错觉。
可很快,她就找到了一根雪白的霜发。
眼前摇摇晃晃的,景色仿佛被乱刀切断了,支离破碎又分崩离析,金羡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被切断的不止是面前的景色,还有她几百年来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