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霜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情况,她皱眉,“真的?又去了平儿那里?”
威远侯夫人,“我还能骗你么?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觉得丢脸,也就是跟你能说的出口。”
她道:“平儿自然是不愿意跟他再次成婚,这成什么了?姓莫的却死皮赖脸,还去接孩子回家,好在那孩子心里明白事情,半路上挣脱跑了,没有跑回家,反而跑回了威远侯府,我们这才知道。”
折霜就知道威远侯夫人想要林家的根本缘由了。这是逼着他们去让莫干山安分一点。
如今,林家对莫干山也是厌恶极了。好好的,你掺和皇子之间去做什么?人家皇帝老爷会留下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的亲儿子,好嘛,专门杀你们这种顶罪的小喽啰。
他们本是不愿意救莫干山的,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莫干山在朝中毕竟还有沐国公和刕晴牙以及众位当年上战场的弟兄,又怕此刻自己冷淡了,来日招到他的报复。
于是干脆出钱爽快,将人救了出来。结果他们出钱出力的,这个脑子有毛病的,竟然想要“浪子回头”,跑去了容平那里,林家都要气死了。
莫家,林玲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问莫干山,“你说什么?和离?”
她摸着肚子,“我都怀孕三月了,怎么和离?”
莫老夫人在旁边也连忙劝道:“小山,不行啊,你上个孩子已经回不来了,这个可千万不能丢啊。”
莫干山却坚决的道:“如今我这个光景,你跟着我,根本不能过好日子。”
林玲哭的不行,“我当初跟你在一起,也不是完全奔着过好日子来的,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些想要攀附你,但是更多的,我是喜欢你这个人,想要跟你过日子,你是个好人,没有看不起我,一直保护我,我哪里能舍弃呢?”
“小山哥,你别不要我,要是你想姐姐了,我便让出正妻之位,愿意做侍妾。”
她一边哭,一边道:“你别抛开我,我爹说,威远侯家又在欺负人了,我爹爹他顶不住,还让我来劝你,说让你别去容家了,不然林家怕是没。”
莫干山惊讶,“威远侯家出手了?怎么会?当初咱们……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出手,我们还说他们不屑或者不敢来着,如今……是敢了么?”
林玲哭道:“小山哥,你怎么还没有想明白,他们这是在威逼你不要去容家了。”
她走过去,“你看看我的肚子,小山哥,你用手摸摸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莫干山动容,抱着林玲,“我对不起你,玲儿,我对不起你。”
一个大男人,哭起来,“我真的太没用了。”
……
“我真是不明白他这一出。”折霜跟姜荔弯弯吐槽,“刚放出来,就跑去见容平,这是为了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我是不相信他去牢狱里面一趟,就打通了任督二脉,看清了自己喜欢容平了?总觉得不对。”
还是姜荔道:“你常年没有跟这些人打过交道,肯定不知道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道:“你想呀,最开始的时候,他为什么喜欢上林家的?一个是她确实招人喜欢,还有一个么,我觉得,是他觉得容平靠着威远侯府,算是他高攀的,这种人心里最是有些小心思了。”
“他对林玲,本来就是一种高傲的姿态,认为自己在她的面前十分有面子,如今他没了官职,以后就是一个贫民百姓,他不能去打仗,那能做什么?真回家种田啊?”
“这时候,想来他的心中是落寞的,觉得自己的困境实在是狼狈,所以他最不敢见,反而是林玲。”
折霜懂了,嗤然道:“都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这个。”
莫干山确实是跟皇后猜测的一般,他向来在林玲的目光中看见的是她对自己的爱慕,崇拜,他觉得自己是她的一切,是高高在上的云,他很喜欢林玲,也喜欢她眼中的自己。
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他不敢见林玲。
这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落寞的,因为不敢见林玲,觉得还不如跟她一别两宽的好,然后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容平。
她见过他狼狈的样子,他那时候就想,自己如果跟容平和好,也是极好的。
他们的儿子已经这般大了,她也没有再嫁,他保证以后不会有其他的人,那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容平再带着孩子来折霜这里的时候,就气的发抖,“我倒是没什么,孩子却吓坏了。”
折霜端了一杯茶给她,“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容平抹泪,“我们母子两个的日子才好过,他就来恶心人,你知晓么?我都要求婶母帮我去皇后娘娘那里了,结果他又突然来,说是让我放心,他不准备跟我求和了,他要跟林氏一起过日子,以后都不分开。”
折霜都能感受到容平那股子无语和绝望。
她笑着道:“你权当他发癫,别管。”
容平:“便也只当他发癫,还希望他以后不要这般,不然,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不要欺人太甚。”
哭完了,又拿出银子和一些孩子们的衣裳给折霜。
“知道你在做善事,这些衣裳是我亲自带着人做的,虽然针线不是很好,衣裳的料子也不是顶好的,但给孩子们穿是够用的。”
折霜连忙谢过她,“你这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如今我在各个府州的女婴堂都缺这些东西,正在募捐,你们家里要是有剩的,不要丢,就给我。”
那些孩子不一定需要最新的,能有的穿,能长大就很不错了。
容平:“我听闻,你还要开绣坊?”
折霜:“对,开几个试试。”
她跟皇后商量过孩子们长大该做什么,做这个那个都想过,但是有些不被世俗所允许,一般的人不会去冒险,于是就说开着绣房试试,好歹将来她们要是没有饭吃,能去绣房里面做事情。
“好的绣娘,便也是值千金万金的。”容平道。
折霜也知道这个道理,随着女婴堂越老越多,她要做的事情就越多了。
她甚至已经请旨求齐礼重修律法,添一个弃婴罪。
但就算是添了,人家要杀孩子,你能管的住吗?
管不住。
折霜想起这个便头疼,跟容平道:“万事都要做好准备,反正也要赚银子,做什么生意不是做?”
容平最终没忍住,问道:“我能问一句,你后面打算怎么做吗?”
怎么做?
分地。
女儿家也应该有地。
但说个,就太远了。她只道:“越是想的多,便越害怕,如今只希望能重修律法,少死几个姑娘。”
为了这个心愿,她忙的脚不沾地。等到六月份的时候,她正在核算要送出去的鞋子,就听见外面脚步声阵阵。
咚咚咚,咚咚咚。
折霜心里瞬间确定这是刕晴牙的脚步声。
她欢喜的站起来,几乎是跑着出去的,看见那人,眼泪珠子都出来了。他瘦了很多在,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在,六月里天正热,他头上冒着汗……然后,她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道伤疤。
伤疤倒是不大,但是也很醒目,让他整个人都凌厉了几分。
两人廊下对视,他咧开嘴巴笑,她嘴巴一瘪,扑过去,狠狠的抱着他,然后反手被他抱起来往屋子里面走。
她抬起头,头发散了下去,一路掉下珠翠,她没有意识,只看见他的脸。
“疼不疼?”
刕晴牙低头,微微有些委屈,“不疼。”
“只是——夫人——我这般,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她最喜欢他的脸,而他的脸上,有了瑕疵。
他很委屈。
第95章 相白首(6) 一更
六月热, 刕晴牙的身体更热。折霜实在是热的受不了了,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做人不能太贪婪, 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 好不好?”
刕晴牙眼睛一瞪,一口咬下去, 不管不顾,拉着她一起又开始新一轮战斗。折霜三天没下床。
“你真的不用去官府?”
“提前到的,陛下说修整好了再去, 还有好几天时间在家里。”
“那——你去找你的老战友们交流下感情?”
刕晴牙眼睛一阴, 露出一脸的不满。
当年的小土狗长大了, 彻底成了狼狗, 脸上的伤疤虽然破坏了他那份精致到过分的美貌, 但却又徒添了一种别样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引诱人。
他越发的像一棵大树了。
折霜就被他这一眼看的沉浸进去,一晃眼, 就见自己已经被拉进了被窝里面, 折霜被压着无力反抗,只好舍命陪君子,最后实在不行了, 求他,“来日方长好不好?以后补给你好不好?这几日就歇息吧。”
刕晴牙不情不愿的又咬了一口她的下巴, 这才翻身,很容易的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一条腿压上她的腰,见人给夹住了。
折霜:“……”
“喘不过气来。”
刕晴牙大怒, 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简直不能忍受,手一锤,床板子都动了动,“那我不安心嘛,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年了,我都是想着你睡的,每次醒来你都不在身边!”
折霜就只能让他压着,刚适应,就见他的手不老实,她也愤怒大叫,“你消停些吧,三天了,我还要脸呢。”
刕晴牙:“我脸都有伤疤了,我还要什么脸——”
这股委屈劲!
折霜没办法,手被他牵着做傀儡,脸被咬的这里一个印子那里一个印子,堪称皱皱巴巴。
好在这人还算是有良心,三番两次等于五后,满足的哼哼唧唧睡觉。
第二天折霜是睡到大中午才起来的。起来的时候,刕晴牙正光着膀子睡觉,还没醒,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伤疤,又亲了亲,然拍拍他的脸,“别装了。”
“再亲亲我才起。”
折霜满足了他。
然后先穿衣洗漱,他只穿了条裤子在她身边溜达,哒哒哒走过来,哒哒哒走过去,折霜忍无可忍,“我看见了——那么多窟窿,你很高兴?”
刕晴牙:“我怕你在床上没仔细看嘛。”
他提出要求,“一道伤疤给多陪一天好不好?”
折霜:“……”
从哪里学来的流氓手段。
她发现了,这次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嚣张了许多,冷哼一声,“你最好去瞧瞧你得儿子女儿吧,三天了,我看你怎么说。”
刕晴牙这才有些心虚,从屏风后面去开箱笼。箱笼里面果然有他的新衣裳,满满的一箱子,什么样式的都有。
他挑了件浅蓝色的袍子,抓在手上就去找折霜。
“给穿吧?”
折霜任劳任怨的给他穿上衣裳,被他又占了便宜,她恼火,“你老实些吧,我只纵容你无边了,手再乱来,给你砍了。”
刕晴牙哼唧一声,“砍吧,砍了你不喂我吃,你瞧我自己吃吗?饿死我得了。”
折霜:“……”
她好气又好笑的替他整理好衣裳,牵着他往外面走,“孩子们应该等急了。”
两个孩子今年过了四岁的生辰,吃五岁的饭,一个个人小鬼大,见了刕晴牙有些好奇,丹朝问:“阿爹,你生出小弟弟小妹妹了吗?”
折霜一口饭差点呛着,就见丹阳又接了一句,“秦妈妈说了,只有女人才能怀孩子在,生也是阿娘生。”
折霜愤愤的看了一眼正笑呵呵的布菜的秦妈妈,吃下一块甜瓜,“你就瞎教他们吧。”
她是不打算再生了了。
刕晴牙也觉得不要生,上次已经吓惨了他,孩子不要多,多了照顾不过来,就两个吧,两个已经抢去了他不少阿霜的爱。
再来一个他自己也受不了,这次要不是孩子,他也不会这么快愿意下床。
哎,为人父的不好。
为人夫最好!
下了床,他就没有任何特权了,该下地下地,该除草除草,然后发现后院还有了鱼塘以及一块田,田里面养了鸭子!
他笑着道:“我记得最开始这里精致的很。”
就跟她一样,精致的很,是世家贵族的姑娘,没有一丝一毫不好的地方。
这样的她,也没有他能穿插进去地方。他只有在她的庭院里面留下些他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