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阿娘就笑着道:“所以说,你家两个舅舅其实还懂得道理,知道这般是最好的,一家子人,可不能各个出挑。”
折霜总觉得她娘今晚说话意有所指,然后转头一看,病弱的四皇子坐在那里吃着东西,倒是瞧了她几眼。
四皇子的年纪倒是跟她相符,从前也说过几句话,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见了她看过去,对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吃东西。
折霜也笑了笑,然后走到齐礼身边,问道:“你最近暖房里面,养着什么花?”
齐礼笑着道:“倒是养了一朵娇嫩嫩的野山菊。”
折霜便好奇的道:“你不是最喜欢牡丹吗?总说牡丹真国色,如今倒是喜欢野花了。”
齐礼就道:“你不是也一样吗?我听闻,你的暖房里面,也养着些乱七八糟的野……东西。”
折霜:“那可不是野东西,我是想着常养的,以后便能带出来给人看,如今只是担心它嫩的很,被风雨打了叶子去。”
齐礼便顿了顿,道:“这个,我倒是不如你了,野山菊要是种在庭院里面,倒是没了那股子味道。”
折霜闻言,嗤然道:“如此,你便也臭气熏天了。”
她站起来,道:“过了年,陛下便应该给你说亲了。你还能养着那山菊花几日呢?”
齐礼就看看折霜,再看看折霜,最后道:“其实,阿霜,世间如你这般的女子,倒是不多。”
折霜冷哼一声,深知他的德性,冷冷笑道:“三表兄,终日打雁,别叫雁桌了眼睛。有时候该断则断,该续则续,否则,别养出书本里说出的那种食人花出来。”
齐礼却觉得折霜的性子越发的厉害了,笑着道:“知晓了——你啊,如今性子也越发的厉害了。”
倒是高兴的,他如今这般的身份,身边没几个亲近人,要是折霜再对他捧着远离,他倒是不高兴了。
如今,他倒是能懂得父皇为什么喜欢阿霜了。
不过,他对折霜的话却不赞同,“食人花么,你又是在哪里的杂书看见的——但你说的也有道理。”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道:“你放心,若是本来就养的是一朵会吃人的野山菊,早早的生了警惕之心,倒是不会被吃了。”
折霜就笑着道:“是吗?”
她将酒杯跟齐礼碰了碰,“那就祝贺你了。”
她回到折老夫人沈凝身边,问:“你跟太子说什么呢?”
折霜笑着道:“跟他讨论了下暖房里养的花怎么样。”
旁边的折家大夫人木清婉就插话,好奇的道:“怎么,四妹妹还喜欢养花,太子殿下也喜欢?”
折霜:“是啊,好看的花能使人欢喜,我便养了些在流云巷子里面。”
木清婉:“是吗?那你教我,我也养些,来京都后,闲着无事,已经越发的无聊了,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折霜就笑起来,“好啊。”
第40章 坟头草(40) 真是,叫的也没有刕晴……
过年总是快的。
每天这里走, 那里走,尤其是今年,折霜本来想躲个懒, 可是她家阿娘不让,硬要带着她出门, 道:“如今京都好多人都想瞧你的笑话,你挺直了腰杆出门, 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当着你的面如何讨好你。”
折霜就笑着道:“她们当面讨好我,背地里不还是要说我的么?”
她是无所谓,可是折老夫人却痛快道:“众目睽睽之下对你讨好, 背地里就不会有脸面再去说你的坏话了 。”
折霜就觉得为父母可真不容易。其实比起其他人来说, 折老夫人已经算得上是心胸开阔之人, 若是她自己的事情, 她则会不屑的笑笑, 随人去说,可是这事情摊在了闺女身边,便忍不住了, 一定要人前得意才行。
不过她这次如此坚定的带着她出门, 倒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毕竟她和离好几月,本是好生生的, 结果姚贵妃除夕宫宴上,用开玩笑的话一般, 说了一句:“和离在家的女子,总是不幸的。”
这话乍听厅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宫里的人说话,便讲究一个听话听意, 姚贵妃的话就点燃了折老夫人的气焰,当面不敢说什么,事后却越想越气。
不过姚贵妃当时得了皇后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便也不敢说什么了,倒是小姚美人,吓的脸都白了,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姑姑要将说这种话得罪人,一个劲的朝着折霜笑。
折霜:“……”
她便也朝着小姚美人笑了笑。
这事情她便当过去了。结果折老夫人借题发挥,便要带着她出门扬眉吐气,如今她家在京都,也没几个人敢得罪,大过年的,大家都不愿意找晦气,便也捧着她。
这般的日子过了好几日,折霜像个衣裳架子一般装安静,然后每天起床就等着折老夫人给她装扮一新,每日的衣裳都不带一样的,每每传出去,就会引起一阵夸赞声、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过了十五,折老夫人才算满意的将折霜放走了。
于是正月十六,刕晴牙才见到了折霜。
他坐在水榭里面,见了人来,也不动弹,只哀怨的看一眼,像极了一个等待负心汉丈夫回归的闺阁小姐。
折霜便开始让秦雨将她带来的一箱子礼物都给刕晴牙,道:“你看看,这都是我百忙之中给你挑选的。”
刕晴牙就不争气的动了。
他期待的走过去,问:“都是些什么啊?”
然后一看,笑了。
弓箭,匕首,长刀——等等,都是好东西。他也着实是欢喜的,只是他要的不是这个。于是便看看四周,见秦妈妈和秦雨已经走远,便开始去勾她的手。
两人很快就交缠在了一起,折霜发现她根本拒绝不了如此的美色,唇上有了他的味道,见他还只会死命的咬她的外唇,终于叹息一声,道:“要不,我来吧。”
刕晴牙懵懵懂懂,着实没有什么经验,只好放弃了主动地位,然后被推着顺从的坐到了游廊坐凳上。
他昂着头,期待的看向折霜。折霜就笑,站在他的前头,道:“你可以用手搂住我的腰。”
刕晴牙颤抖着搂上去,瞬间就将人给搂紧了,将人狠狠的禁锢在他的胸前,脸既想埋在她的腰间,又渴望昂着头被“教导”,所以头低着也不是,抬起也不是,便愁的不行。
折霜也笑的不行。
她低头,刕晴牙便也不纠结了,瞬间将头抬起,眸子间星星火火,像是要窜出来一般,折霜便直直的压了下去,细细密密。
唇齿之间,你来我往,战鼓擂擂。
过了一会,折霜迫不得已的将他的头拨开,气喘吁吁的摸了摸嘴巴,“你别咬我啊。”
怎么就如此的暴力呢?
刕晴牙颇为委屈:“阿霜,我忍不住。”
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看见那些鸟儿婵儿时忍不住剖开它们看看的日子,如今,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阿霜□□进他的身体里。
他想要咬破她的唇,剖开她的心看看,是不是她也如同他一般要烧起来了。
但是他不敢说。
他只敢说一句:“阿霜,还要。”
折霜摸摸唇,见他如此模样,倒是起了调戏的心,将他的一只手从她的腰上取下来,放在嘴吧里啄了下,“你觉得如何?好吗?”
刕晴牙认真的道:“好极了。”
折霜问他:“如何好极了?”
刕晴牙一点儿隐瞒也没有,“比杀人还好。”
折霜:“……”
嗯,此话从刕晴牙嘴巴里说出来,可以说是十分的诚恳了。
她低头,见他急切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了,便又警告了一番:“不准咬我的唇哦。”
刕晴牙却最终没有忍住,折霜吃痛的抬头,叹气,然后道:“你的手一会儿放在我的腰上,一会儿又离开,又是为什么啊?”
刕晴牙也叹气,“想要摸摸你的头,又不想离开腰,要是有很多双手便好了,我要将阿霜的身体覆盖住,不留一点儿空隙。”
他的话永远是极度危险的,可是折霜却想,这般的他,自己却是极为喜欢的。
她觉得两人这般,便是最好了。
刕晴牙也没有再进一步,而是就此收手,搂着她不放,叹气道:“阿霜,老天也不知道是眷顾我还是折磨我。”
折霜摸了摸他的头,怔默了一会,道:“是眷顾吧。”
人得往好的方向想。
他从不说爱慕于她,她也不说爱慕于他,两人彼此心中有着数。
他们就好像一间屋子,外面的墙上写着大大的交易两字,里面却开始布置家具了。
可是因为有外面的字,他们里面再随心所欲,倒是都不敢贸然擦掉。
折霜是不愿意擦掉,在她看来,她如今是喜欢刕晴牙的,可是有多喜欢他呢?她倒是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很喜欢。
她对他的欢喜,认真说起来,属于见色起意,多次援手之后的理直气壮。她可以如今欢喜他,可是她却不敢说,以后岁岁朝朝,她都能如此的欢喜他而不改变。
若是以后他们不合适,她也能伤心几日而放手,而不是哭哭啼啼。
这般的硬心肠,刕晴牙咬牙切齿,便也不敢去将墙上的字给一刀刀的砍下来。只能用牙齿去咬,去啃,企图将她的硬壳子给啃掉。
折霜被他反客为主,新手瞬间变老手的操作啃的迷迷糊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也知道如何动了,手也知道如何分配了,将她搂的直接要晕过去。
等他终于舍得放开了,她脸微红,他的脸却要红的滴血了,刕晴牙便觉得十分的不公平。
折霜替他整理衣裳和头发,“好了吧?神仙下凡,也要注意注意。”
这是一场拉锯战。
刕晴牙气闷,却也不开口,只也去给她整理衣裳,两人便难免又要碰到一起,炙热难分。
折霜想,这要是她在成婚之前碰见刕晴牙,肯定会迷醉得不知自我,可惜了,她成了婚,又和离了,如今的心思不在男人身上。
她正困惑于自己明明自己是棵大树为何不能挪动,也正在探寻自己这辈子除了成婚还可以做什么,她正野心勃勃,倒是将刕晴牙放在了最后。
不过世俗如此,她也希望刕晴牙如此,他去建功立业,他们一起探寻权利和自由的美味,不好吗?
她的唇是不能看了,被刕晴牙咬的狠,导致秦妈妈那里是瞒不下去了。折霜倒是脸皮厚,且秦妈妈爱重于她,哪里舍得说她,只好将全部的怒火全部对准了刕晴牙。
又觉得刕晴牙如今都上嘴了,身份应该是可以提一提了,便也不好直接骂,只好恭敬又阴阳不定的道了一句:“刕公子,你到底……是来日方长,即便是未尝过情爱,也该……矜持些,怎么能如此的粗鲁。”
刕晴牙就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在秦妈妈那里得到一个好脸色了,等他送她们离开的时候,秦妈妈还用“如此不自重”的眼神看着他,他便只好用自己的脸去诱惑折霜。
“阿霜,明日早点过来。”
折霜也该搬家了。
折霜笑着应了一声,放下车帘子,闭眼,直接忽视了秦妈妈欲言又止的目光。果然,秦妈妈便心疼她,不再要“说教”。
难得的好心情。
结果过了一会,就见着前面又被堵上了。
折霜睁开眼睛,“去看看怎么了。”
秦妈妈就下了马车,没一会,就从外面撩开车帘子,道:“主子,是那位宝清公子,他又被人欺负了。”
折霜闻言,看过去,就见欺负他的小混混被秦妈妈镇住,他自己正抬起头,那眼神清净而纯冽,倒是世间好颜色。
可惜了,折霜想,她刚刚吃过神仙肉,倒是对这种小白菜不太感兴趣。
她告诫自己:以后要派细作,一定要打听再打听,轻易不要去下结论,不然送这么个东西去别人面前,根本就是无用的。
只是她如今还要靠着他们磨出些经验来,还不能拒绝人家,便叹气:怎么就如此的忍耐不住呢?她今日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晚一日再来也行啊。
遂走下马车,跟着秦妈妈走过去。
秦妈妈便气势瞬间涨起来,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欺负人?”
那混混大声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闲事。”
秦妈妈:“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们的马车是哪家的。”
混混迟疑。
刕宝清便这时又望向折霜,开口声音婉转动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