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抱T恤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选择妥协,拿走他手里的内裤。
“许苏白,”她垂下眼帘,两颊还晕着酡红,“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
“在碰到你之前,我也没想到我能这么重欲。”许苏白懒懒说着,拉扯休闲裤裤腰,系上吊在裆前的两条细绳,“抱歉啊,我太急,吓到你了。但我不改,下次还敢。”
“……”云栖久就知道,不该对他能改邪归正这事儿,抱以期望。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该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许苏白拿出一件T恤,套上,眸若点漆,一眨不眨地盯她。
“我很好说话的,你要受不住,想趁早抽身,直接说一声就行,我们好聚好散。免得日后,因此闹起来,你我都不好过。”
两人才交往不过几个小时,云栖久现在不想就这么跟他散了。
她走进浴室,说了句“你别偷看”,就关上了浴室门。
这门是没有锁的。
如果许苏白有心弄她,关不关,其实没什么所谓。
热水浇打在肌肤上,不一会儿,就透出了粉色。
云栖久洗完澡,关掉水阀,回头看向磨砂玻璃,上面沾满了水雾。
汇聚着,凝成小水珠徐徐滚落。
她看不到房内的场景,更看不到许苏白。
视线下移,靠墙角的脏衣篓里,她的衣服底下,压着许苏白的衣服。
面上,是她不久前褪下的安全裤,如他所言,飘着两人混合在一起的腥骚气味。
他们之间,不再是隐于密处的暧昧,而是直截了当地被他摆上了台面,今晚反反复复地提醒她——
迟早有一天,他会要了她。
也可能就在下一秒,他指不定就一冲动,把她给办了。
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心存侥幸,天真地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好友,他不会动她。
云栖久穿好衣服出去。
许苏白没看她,衣衫整齐地坐在桌边,把单反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里,一张张挑选,修图。
保存好图片,他回头看她一眼,合上电脑,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栖久拎着装有脏衣服的纸袋,随他走出房间。
她跟王灵凡的双人间在他楼下。
云栖久跟在许苏白后面,走在消防通道的楼梯里。
许苏白一手牵着她,一手把玩指间的房卡,心里始终记挂着她生日的事,“云六三,那在你父母离婚前,你的生日,都怎么过的?”
“我爸妈会准备一堆好吃的。”
“就这样?”
“嗯……每年过生日前两天,我妈都会打电话提醒我,说我的生日快到了,让我去买只鸡来吃。”云栖久说。
今年生日前,她妈妈没打电话过来,所以,她一时没想起来。
许苏白:“鸡?”
云栖久点头,“在我们那里,有什么好事,或者是逢年过节了,都要弄只鸡来吃的。以前我生日,我爸妈都会特地买只土鸡来杀……不过,他俩离婚后,我就没这待遇了……”
许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她安全送到房间门口,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便让她进屋,好好休息。
云栖久把许苏白的衣服换下来,才上床睡觉。
她睡得很沉。
如果不是早上九点半被手机铃声闹醒,云栖久觉得自己可以一觉睡到下午。
王灵凡也在睡觉,听到手机铃声,蹙起了眉。
云栖久眯着惺忪睡眼,接通电话,“嗯?”
许苏白的声音传来,懒洋洋的,被阳光晒得松软:“云六三,你还没起呢?”
“嗯。”
“起床,你不是说要杀鸡吗?”
“嗯?”
“我买了两只鸡,活的。”
“什么?”云栖久的音色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许苏白挪开手机。
云栖久听到鸡在“咯咯咯”地叫着,嘈嘈切切。
她人傻了。
她想起刚来这儿的第二天,在学校撞见了一群昂首阔步的大公鸡,毛色鲜亮,咯咯直叫。
当时,许苏白一一指着那些鸡,开玩笑说:“烧鸡、炸鸡、白斩鸡、叫花鸡、大盘鸡……齐活了。”
云栖久的脑神经突突跳了两下,问:“你哪里弄来的鸡?”
“打家劫舍,跟人抢来的。”
“……”云栖久觉得,像他这种富家公子哥儿,断然是不会干这缺德事儿的。
但又觉得,像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真要做出这种事儿,也不无可能。
许苏白催促:“你快起床,我待会儿杀鸡给你看。”
“……”云栖久回想着两人在消防通道的对话,内心动容,又觉得好笑,“许苏白,你拿我当猴呢?”
许苏白知道她指的是“杀鸡儆猴”,也笑:“哪有你这么漂亮的猴?”
云栖久强打精神,起床了。
王灵凡在床上赖着,睡不成回笼觉,索性也跟着起床。
两人勾着臂弯,下到旅馆一楼。
旅馆老板一家人住在一二楼,此时,家门大敞,旁边还停着一辆面包车。
三下乡团队的男生们,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旅馆前的小院子,架起帐篷遮阳,摆上两张大圆桌,围了圈塑料凳。
桌上摆满水果零食,旁边还搁着饮料酒水。
“搞什么呢?”王灵凡问。
刘章刚巧经过,先是笑逐颜开地祝云栖久生日快乐,接着说:“给久久庆生啊!要不是今早苏白哥叫我陪他去镇上买东西,我都还不知道呢。”
王灵凡看向云栖久,瘪嘴:“我不会是最晚知道你生日的吧?”
“其实我也差点忘了。”云栖久如实道。
于是,愈发显得许苏白用心。
她在厨房找到了许苏白。
彼时,厨房灯光大亮。
许苏白站在流理台边,低眉垂眼,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落阴影,右手持刀,左手按着刀面,侧在磨刀石上来回磋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欻欻”声。
看手法,还挺娴熟。
再加上,许苏白从内而外散发着“不是好人”的气息。
云栖久莫名感到不寒而栗。
她听到了鸡叫声,探头去看,墙角里,窝着两只鸡,扑棱两下翅膀,抖出两片绒毛,又安静地蹲着了。
许苏白磨了会儿刀,往磨刀石上洒水,撩起眼皮瞧她,“吃早餐没?”
“没呢,我要把肚子空出来,吃你的鸡。”
闻言,刚要翻面磨刀的许苏白,又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行啊,给你吃。”
云栖久总觉得这话好像没毛病,又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
“你会做鸡么?”她看他磨刀挺熟练的,但不晓得他厨艺如何。
许苏白看了眼薄如纸的刀刃,磨得差不多了,回她一句:“我能做鸭。”
“……”
“我不会下厨。”许苏白说,“不过,给你做个白斩鸡,还是可以试试的。”
云栖久怕他做出黑暗料理来,主动请缨:“我给你打下手。”
“行。”
许苏白走去角落,三两下擒住一只鸡,拇指摁住鸡头,露出鸡脖子。
云栖久看他驾轻就熟地拔鸡毛,割喉放血。
鸡血流入碗里,跟水融在一起。
一时间,她百感交集。
寒假时,许苏白还跟乔陆、余灯他们到处游玩呢,怎么一到暑假,他就来到小乡村里,磨刀霍霍向土鸡了?
反差太大,云栖久竟有点哭笑不得:“许苏白,你后悔吗?”
血放得差不多了,许苏白把鸡放到一个盆里,等着待会儿拔毛,“后悔什么?”
“来参加三下乡啊。”云栖久走过去,把开水浇到盆里,烫一下,给鸡拔毛,“如果你不来的话,现在,你应该跟乔陆他们出去玩了。我前几天还听余灯说,他们在游艇开趴体。”
许苏白拎起另一只鸡,如法炮制,刀刃在鸡脖子一划,血立即洒出来。
他不知想到什么,唇角一挑:“活该她单身。”
云栖久没听清,“啊?”
许苏白分神看她。
她低着头,脖颈雪白,堪堪被衣领遮住的地方,露出一个颜色浅淡的吻痕。
他收回眼,意味深长地笑着。
两人处理完两只鸡,其他人也跟着进厨房帮忙。
中午,大家坐在小院子里,吃吃喝喝,笑谈风月。
下午,有人提议去镇上看电影。
这次大家没再骑自行车和小绵羊了,齐齐挤进许苏白借来的面包车上。
众人挑了一部文艺爱情片。
云栖久刚开始看得还挺认真,后面不知不觉竟钓起了鱼。
看她的小脑袋左摇右晃的,许苏白单手托着,把她的头,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
“许苏白。”她用残存的一点清明,叫了他一声,彻底睡过去。
晚上他们找了个地方吃饭,又去了昨晚的清吧。
不同的是,这一次,云栖久没再混在女生堆里,而是被许苏白扣着,陪他坐在一起。
蛋糕在众人“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送上来。
云栖久被摇曳的火光迷了眼,恍恍惚惚,险些忘了今夕何夕。
她眸光一动,看向身侧的许苏白。
他眉眼带笑,唇角勾着浅浅笑意。
发觉她在看他,他侧首回视,一挑眉,痞里痞气的。
“许愿啊。”许苏白提醒她。
云栖久闭上眼,双手交握于胸前,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许完愿望,她睁眼,吹灭蜡烛,切蛋糕。
许苏白不爱吃这种东西,看云栖久在吃,他腆着脸蹭了一小口。
“云六三,”他说,“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云栖久舔掉叉子上的奶油,“说出来会不灵的。”
许苏白捏着她的下颌,要她与他对视。
一分钟过得很快。
“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说,唇角的笑意在加深,“云六三,这个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第44章 你哄我睡觉。
驻唱歌手坐在台上, 十指在电子琴的黑白琴键上滑动,敲下一个个音符。歌手和曲而歌,声音悠扬轻缓, 通过麦克风传遍清吧。
昏暗中,彩色灯光慢悠悠地晃着。
有人在角落找到之前落下的礼花筒,猛然拉响,喷出一地彩纸。
有一片掉在云栖久的发上, 下滑掉在她鼻尖。
许苏白在这时笑出声, 帮她拿掉那片彩纸。
云栖久回了神,接着吃蛋糕, “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大概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他的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
云栖久莞尔一笑。
大家今晚都玩嗨了, 接二连三就有人给云栖久敬酒。
有了上次的经历,云栖久知道自己喝了酒, 会变成什么德行,所以一直在推拒。
直到有个人,不再是祝她生日快乐, 而是祝她跟许苏白长长久久。
其实那个男生喝大了,舌头打结, 话说得不清不楚的。
但这句话,却叫云栖久心里涩涩的, 酝酿着酸胀。
从她跟许苏白的事,被人爆到论坛开始,一整个版面,几乎都是他们的相关热帖。
许苏白跟不少女人有过暧昧绯闻, 可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他和某他女人的关系,而且两人还疑似是破镜重圆。
徐娅仍劝云栖久别看评论区,叫她最好连论坛都别进了。
云栖久这次真没看评论区,就算不看,她也知道,没人会看好他们这一对。
云栖久没有酒杯,便端起许苏白的那杯啤酒,与那男生碰杯,抿了一口。
冰啤酒冰爽刺激,咽下后,口腔留有麦芽香,喉咙泛着苦。
比徐娅那杯“西瓜汁”难喝。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喝酒,乘胜追击,又哄着她,喝了几口。
见她那张瓷白小脸染上玫瑰色,许苏白伸手拦住她,“差不多就得了。”
女生们见他这护短的宠溺模样,纷纷投去或艳羡,或激动,亦或嫉妒的目光。
男生们就可劲儿地闹:“这才多少啊,三分之一都不到!苏白哥,你也太宠着了!”
许苏白夺走云栖久的酒杯,一饮而尽,举在半空倒扣,一滴不剩,“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