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从店里出来,再回原位坐下,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云栖久跟梁笑在聊天。
许苏白一派大佬坐姿,身子微微偏向左侧,眸色深浓,凝睇身旁那个笑语嫣然的女孩子。
至于低头玩手机的学长,已经毫无存在感了。
“你居然没谈过恋爱?!”梁笑突然惊讶地叫出声来。
刘章和学长一听,都诧异地看向云栖久。
“真的假的?”刘章问。
云栖久颔首。
“别吧,”学长说,“连梁笑都有男朋友了,你居然还是母单?”
梁笑不爽:“什么叫‘连我都有男朋友’?”
学长举手投降:“我的意思是,泽锦真他妈有福气,能捡到你这个大宝贝!”
梁笑傲娇地“哼”了声:“为了遇到我,他上辈子都不知道烧了多少柱高香。”
云栖久弱弱问道:“学姐有男朋友?”
刘章啧啧两声,“田泽锦学长为了追学姐,特地拉了一车玫瑰花到她宿舍楼下,跟她表白,你竟然不知道?!”
云栖久咋舌:“一车玫瑰花?!”
一提起这事,梁笑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你们今晚怎么老提这件事啊!”
她说着,羞涩不已,朝刘章的臂膀打了两下。
刘章没料到她会有这反应,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肩膀陡然缩起,咋咋呼呼:“不是,学姐,你打我干嘛?!”
学长同情地看着他,强忍笑意。
许苏白不走流程,直接勾唇笑,凑到云栖久耳边,说悄悄话:“我才发现,她激动的时候,会打人。”
他伸展左臂,左手轻轻拍了下云栖久的左胳膊,“她打人还挺疼的,要不是我叫你过来这边坐,估计你这小胳膊,能被她打肿。”
许苏白拍她手臂的动作太过轻柔,有一瞬间,云栖久甚至以为,他是在抚摸她。
而且,他们现在这姿势,就像是他要揽她入怀一般。
太亲密了。
云栖久后背僵直,呼吸急促,全身都在烧。
说完话,许苏白就把手收了回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而已,根本看不出他要揩她油的意思。
许苏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打火机,懒声说:“你刚才那反应,好像是很羡慕她有一车玫瑰花?”
云栖久捏了下发烫的耳垂,咕哝:“不觉得很浪漫么?”
“咔嚓——”
打火机被点燃,火光一闪,一簇火焰在微风里摇曳。
许苏白瞧着她绯红的精致小脸,语气轻蔑:“不过是一车玫瑰花而已,我家还有一园子的玫瑰呢,你又不来。”
第27章 和他们相比,你像个异类……
几人在校外吃了点东西, 东拉西扯地聊了一箩筐,时间很快就到了夜间十点。
女生们赶着回宿舍洗澡休息,大家作鸟兽散。
临别前, 许苏白问云栖久:“今晚的‘晚安’呢?”
云栖久看着他,一字一顿,模样乖巧认真:“晚安,许苏白。”
许苏白莞尔:“我最近是真的没再做过梦了, 很难得的, 可以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他紧盯她的眼,“云六三, 其实我很好奇, 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云栖久眼神闪躲。
她梦到过他,好几次。
除了梦到过和他在楼梯间亲吻,还梦到和他拥抱……
最夸张的一次, 她梦见他向她求婚。
“没有,”云栖久半垂着眼睑, “我也很少做梦的。”
“行吧。”许苏白没纠结于此,与她道了声“晚安”,转身去停车场。
不知许苏白是有什么魔力。
云栖久这晚做梦了。
梦到他坐在她身侧, 揽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亲吻她的耳朵、脸颊,留下湿湿热热的触感。
她面红耳赤, 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
天色熹微。
她摸了下嘴角,可耻地发现,自己睡觉流口水了。
她起身洗脸,又上了趟厕所, 再折回床上躺着。
宿舍静悄悄的,她依稀听到了细微的哭泣声。
云栖久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认真听了会儿,发觉声音是从余灯那里传出来的。
她音量太低,话语支零破碎:“妈……我不要一个人在家……爸,你别走……”
云栖久翻了个身,就着昏暗不明的微光,看向对面的床铺。
她不是第一次听余灯说梦话了。
余灯做的梦,似乎都不太美好。
那许苏白呢?他又会做什么样的噩梦?
云栖久想了又想,脑袋晕乎乎的,没多久,就睡了回去。
周三那天,邓嘉怡发短信给她,通知她已经通过了第二轮面试,成为记者团的一员,未来一个月的实习期,希望她能好好表现。
云栖久收到短信,开心之余有点失落。
她以为,会是许苏白发短信给她的。
邓嘉怡把她拉进记者团和采策组的新扣扣群里。
记者团的大群,有五六十人,分别是采编策划组、摄影组、视频组,美编组和外联运营组。
云栖久找到了许苏白的扣扣,群昵称是“摄影组副组长-许苏白”,头像跟高三那会儿一样,此时是灰的,显示他没上线。
她想着他拒绝添加任何人为好友的设置,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手贱地添加他为好友。
等了几秒,对方没反应。
她正想修改自己的群名片,让她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许苏白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两人谁都没有先发消息给对方。
云栖久没来由地心慌,忽然间,不打算修改群名片了。
她切到采策组的小群,改了群名片。
群里,邓嘉怡说了些客套话,艾特全体成员,道是下周五要搞破冰行动,接下来是每个人的分工。
云栖久和刘章两人,被安排到写活动策划书。
她和刘章回:【收到。】
她按了下返回,看到许苏白给她发了条消息。
X:【云六三,你下午没课?】
云栖久:“!!!”
他怎么认出她的?!
X:【我看你一直正在输入,不会是见到我太激动了,所以手一直在抖吧?】
79:【不是!】
79:【你怎么知道是我?】
X:【……我不瞎,你这昵称还不够明显?】
79:【……】她忘了。
79:【我们教授有事,请假了。你在上课?】
X:【嗯。】
为了不打扰他上课,云栖久跟他聊了两句,就结束对话。
邓嘉怡另外开了一个讨论组,分别给她和刘章发了一份活动策划书的模板,让他们商量一下,破冰活动该怎么弄。
往后几天,一有时间,云栖久就跟刘章约出来,撰写活动策划书。
记者团的事情还在忙着,街舞社那边的练习,云栖久也不敢耽误。
这段时间,她像个陀螺,忙得团团转。
本周内,他们敲定策划书。
团长和各组长根据策划书的内容,把任务交代下去,让人准备活动道具。
破冰活动那天,是双十一,俗称“光棍节”。
冷锋过境,气温骤降,很衬每只单身狗拔凉拔凉的心境。
大概在下午五点,记者团的成员们,陆陆续续到学校操场集合。
云栖久一下课,就背着包赶去操场。
远远的,就见绿茵场上,许苏白身穿一件白色连帽卫衣,搭配牛仔裤,手持单反,帮人拍照。
余晖洒落,染红了他的身影。
他那一头圆寸被剃得更短了,几乎就是贴着头皮的一层青茬。
他拍了几张。
被拍的几个男男女女,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他身边,或是看单反的取景器,或是跟他聊天。
许苏白边翻看照片,边歪着头听人说话,侧颈的文身沐浴在瑰红色的光辉里,绮丽妖异。
云栖久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朝他靠近。
干冷的秋风袭来,把枝叶吹得沙沙作响。
许苏白忽地扭头,看向斜后方,一眼锁定住她。
冷不防的一个对视,云栖久的心咯噔一跳,在距他两米开外的地方,顿住脚步。
风吹乱了她披散的长发,曳动她的裙摆。
她看到许苏白举起手中的单反,镜头对准她,按下快门。
他是在拍她吗?
云栖久方寸大乱,傻傻地愣在那里。
见此,许苏白忍俊不禁:“云六三,放松点!啧,怎么比雕像还僵硬……”
他眉眼带笑,比这绚烂美妙的霞光,还要惹人心醉。
云栖久更加手足无措了。
许苏白连拍几张,勉强有张能入眼的,便放过了她。
记者团团长是大三的一名学姐,身高约莫一米五八,瘦瘦小小的一只,气场却很强,拿着扩音器,叉着腰,气势十足地把人叫到一起。
除了学长学姐,他们这群大一的新成员,都乖乖坐在绿茵场上。
许苏白把单反相机交给一名学长,跟他说了几句话。
学长摆出个“OK”的手势。
许苏白颔首,涌进人堆里,挨着云栖久坐下。
第一个游戏,叫做“two trues and one lie”,让人分享自己的三个爱好或者经历,其中有两个是真实的,一个是杜撰的。
团长一问,想让谁第一个出来分享,底下就异口同声地喊:“许苏白!”
许苏白似乎有些讶异:“我?”
云栖久捂嘴偷笑。
刘章当初提出这个游戏时,她就知道,许苏白肯定是逃不掉的。
许苏白也不扭捏,站起来,走到团长旁边,接过扩音器。
他似乎有点苦恼地思索了下,视线往下方一扫。
在万众期待的眼神中,徐徐开口:“我的画,画得还挺不错的。”
这一点,无人质疑。
许苏白他妈妈就是著名画家,听说许苏白小时候的画作,还曾拿过奖呢。
只是自打他妈妈过世后,他就没再拜他人为师,继续学画而已。
许苏白又说:“我养了十三条蛇,其中有五条是出生不满两个月的蛇宝宝。”
众人一阵唏嘘,猜测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许苏白有养蛇的爱好。
最后一个,许苏白稍作停顿,笑容添了几分嘲讽:“我谈过很多次恋爱。”
他这话一出来,大伙不约而同地露出喜色。
有人说:“你这也太好猜了吧!”
还有人说:“这一局要是有人输了,我直播倒立喝水!”
团长打了个“停”的手势,给大家思考的时间。
“哪用想啊,第二个肯定是假的!”一个男生大声说,怂恿其他人,“觉得第二个是假的,举手啊!”
于是,一群人唰唰唰地举起了胳膊。
许苏白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若有似无地轻嗤一声,被喧闹声所掩藏。
但云栖久眼尖地捕捉到,那一瞬间,他表情的变化。
轻蔑,冷傲,目空一切。
他那种颓丧的情绪转瞬即逝,又变回以往玩世不恭的模样。
团长扬声:“大家都觉得,第二个是假的吗?”
众人齐声喊:“是!”
团长:“有没有觉得第一个是假的?”
无一人举手。
团长:“那第三个呢?”
一个男生皱了下鼻子,哂笑:“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由始至终都不动声色的云栖久,手指动了动。
众所周知的事,一定是真相吗?
从未对外提及的事,就不可能是真的吗?
许苏白那时跟她说,他与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她可以相信他本人所说的话?
云栖久忖度思索,犹犹豫豫。
团长对这效果不太满意:“所以,第一个这么容易就被猜出来了?”
云栖久深吸一口气,猛然抬头,对上许苏白的眼睛。
他恰好在看她。
她在他的注视下,举起了手。
她举手的样子,认真得可爱。
五指并拢,手臂举得高高直直的。
“第三个是假的。”她脆生生道,胸腔起伏,心脏在狂跳。
周围吵吵嚷嚷的。
有人在笑话她:“还真是又傻又天真。”
云栖久不在乎他们是怎么说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许苏白。
许苏白在笑,狭长的凤眸半眯,轻浮浪荡中,带着几许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