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卡牌领域中,“镜”与“生命”是相斥的概念,所以只要是被“无貌旅行家”埋入过意识种子,就无法使用相关领域的仪式。
塔斯隆特的老师语气温和:“这都是‘森林’的庇佑。”
索莫费尔德:“‘森林’掌握着‘生命’的概念,被‘森林’憎恶的卡牌师会使得同伴的治疗难以成功,他们的道路很快就会因为无法在副本中获取经验而断绝。”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代行者明明了解相关的秘辛,却根本不考虑沿着此类道路前行的原因。
司观堂默默听着其他人的交谈。
因为坎伊星上出现的意外,泰辰那边特地开了权限,让作为领队的司观堂了解到某些更深层次的内容。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抵达根源的不同方法。
*
学生居住区内。
折腾完了仪式的宋逐云,又开始折腾自己的卡牌。
她在释放[以人为镜]的时候,可以使得自己的瞳孔发生短暂的镜面化,宋逐云在思考,倘若她不使用[以人为镜]的后续能力,仅仅将瞳孔发生异象这一段变化截取出来,能否形成新的卡牌。
别的卡牌师做不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只能沿着已经存在的枝叶攀升,但宋逐云拥有以“镜”为主干的“根源树苗”。
——“根源树苗”不止是力量的源泉,也意味着成长与变化的可能性。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宋逐云的右眼渐渐化为了水银一样的色泽,与此同时,“根源树苗”的末端,生长出了一片幼嫩的小小叶片,她的卡槽里,[小银镜·光路折射]与[以铜为镜]之间,也硬生生出现了一个新的卡槽,里面盛放着名为[瞳中镜]的新牌。
这张牌的作用仅仅在于能让释放者看见一些仅能于镜中世界存在的事物,宋逐云眼前出现了一副割裂的画面,她只睁开左眼时,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而在只睁开右眼的情况下,却能看见一片左右颠倒的幻象。
除此之外,[瞳中镜]没有任何辅助类或者攻击类的效果。
宋逐云解除了卡牌的释放,右眼中水银般异样的色泽徐徐消退,虽然[瞳中镜]的作用有限,但它的出现,让她对卡牌树的感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宋逐云心中升起一个猜测——“卡牌树”这个几乎人人皆知的名称里,其实隐藏着对抵达根源的暗示。
世上曾经存在一棵接近于彻底成熟的“镜”之根源树,然而随着“无貌旅行家”的去世,那棵树也跟着四分五裂,碎裂的枝丫自光中坠落,直接导致了后世虽然有“镜”系列的卡牌传承,却几乎无人能达到突破界限的地步。
宋逐云是泰辰的学生,但她在学校的数据库里,根本找不到[以人为镜]的资料,而这只是一张lv.1级别的卡牌。
如果说别的领域的卡牌师能沿着顺着自己的树,不断靠近根源的话,那么不幸走上断枝路途的人,会更早迎来自己的极限。
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领域的卡牌师会比“镜”系列的更容易抵达根源。
——因为主干已被占据,后来者只能无限接近,却无法真正掌握这棵树的概念。
卡牌之树,实则是一棵倒悬之树,觉醒之人沿着末端一路攀升,纵然是走得最远的人,也只能在根源前停下脚步。
这是最广为人知的一条道路,虽然存在上升空间的极限,但对现世的卡牌师而言,并不算什么问题,毕竟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三张以上的卡牌。
根源之树给了枝叶以力量,而枝叶又反哺主干,使其变得繁茂。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隐藏的攀升之路,那就是由树种开始成长,先是由种子变成幼苗,再逐渐长大,在树成熟的那一刻,宋逐云作为掌控树的存在,也便抵达了根源。
然而她虽然获得了树,但那实际上是源于“无貌旅行家”的一截“断枝”,本质上并不知道树种从何而来。
宋逐云现在只能认为,所谓的树种,都是些概念的力量象征,像她的树,主干就是“镜”,可以生长出“影像”、“拼图”一类的分枝,这些分枝与主干间必定存在概念的关联性,而稳定且具体的力量表现形式,就是叶。
——叶即为卡牌。
她想到之前跟寒风堡与塔斯隆特学生沟通时得到的讯息,中部星域的根源之树有着“血肉之瓶”的称呼,当然在更普遍的情况下,别人都会使用更通俗一些的“冬圣者”作为指代。
“冬圣者”这个名字并不会让知晓者的思维受到嗡鸣声的冲击,宋逐云对比两者的区别,有理由认为,“血肉之瓶”更贴近于这位抵达根源者所掌控的概念。
如果将血肉比作瓶子,那么盛放在瓶中之物,指的又是什么?
联想到寒风堡的卡牌树偏向,宋逐云猜测,瓶中物应该跟灵魂相关——冬圣者是亡灵与躯壳之根源,祂以瓶为象征,而瓶乃容物之器,所以也掌控着“器”与“材”的相近概念。
*
教师休息室。
班尔温德的老师:“很显然,坎伊星上的副本区不会突然发生异动,而是有人暗中主导了这一幕。”
索莫费尔德笑:“但不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无貌旅行家’的遗物。”
塔斯隆特的老师:“起码在知识方面,一定不会太少。”又道,“我跟圣堂那边联络过,确认了坎伊星当年曾经被侍奉‘蕨林山脉’的大祭司净化过。”
——圣堂是东部星域中,由代行者所管辖的机构。
塔斯隆特的老师:“所以如果‘无貌旅行家’在坎伊星上留下过‘藏有自身意志的断枝’的话,那么其中的意志一定是最为衰弱的,若是个人心志坚定的话,就算还未突破界限,也未必不能抵抗住那种侵蚀。”
根据几位老师的调查,那些幕后黑手需要找到的东西,至少包含一份“断枝”与一份“养料”。
不过“无貌旅行家”和“镜之根源树”算是一个共生关系,对于那些附着意识比较弱的断枝来说,它们会更加缺乏活性,不容易成长,如果不及时补充“养料”的话,可能从根源树苗,直接变成死根源树苗。
班尔温德的老师:“坎伊星不是第一天被确定存在‘无貌旅行家’的痕迹,但此前一直都比较平静。”
司观堂淡淡道:“如果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话,就直接把人抓来询问好了——以坎伊星现在的情况,想把这些流亡者找出来并不算难。”
*
学生居住区。
不久之后就是预定的出发时刻,宋逐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当然在离开前,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坎伊星现在的情况十分特别,联盟的航站因为星际乱流的缘故,暂时无法启用,所有人,无论是想离开的,还是想前往的,都只能走民用航站。
——也就是说,只要将民用航站控制住,整颗星球的人员进出的权限,就会完全落入航站管理者的掌控。
司观堂跟其他学校老师一块加班的同时,也没忘了关注泰辰剩下的学生,在发现时刻快到后,特地提醒了一下,很快就得到宋逐云已经出发并抵达至航站的回复。
她过去的时候,还额外留意了一下学生现在的状态——
普通舱边沿位置,宋逐云正靠着软垫安静看书,瞧上去已经来了挺长一会。
此刻离正式起飞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
司观堂本来很欣慰于学生的学习精神,只是想提醒一下对方,别在公共场所阅读含有仪式内容的书籍,免得泄露关键知识……
良好的视力让司观堂在开口之前,就成功看清楚了书壳上的名称:《灰总裁与霸道姑娘》。
司观堂:“……”
年轻人的爱好也挺独特,宋逐云到底从哪弄来这本奇奇怪怪的小说?
第60章 嗡鸣之文
民营航站的飞行器在硬件条件不如学校提供的那些,但在一些软实力方面,比如飞行餐,倒还算不错。
宋逐云谢过帮忙拿来一份烤玉米的乘务人员,将食物放到座位自带的桌子上,又喝了一口碳酸饮料,接着饶有兴味地,将打开的小说继续翻过了一页。
自从副本区出现异变后,大多数居民以及旅客一等到民营飞行器能够通航,就麻溜卷包袱离开,现在才走的这些,基本就是整颗星球上最后那点人,宋逐云简单观察了一下,确定跟自己同航班的乘客并不算多,也导致她虽然只买了单人票,却可以享受近乎于十人舱的超大空间。
司观堂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她不是回了座位上休息,而是跟同伴一块,隐蔽地离开了飞行器,重新前往售票部那边。准备来一波包抄式偷袭。
宋逐云能得出上述结论,并非是源于自己对单辅老师的了解,而是因为她确确实实地“看”见了这一幕。
*
坎伊星民营航站办公楼。
获得临时租赁权并大赚了一笔的管理人士们,大部分时间内都没有在外露面,他们选择将所有工作都交托给对流程以及机器都并不熟悉的本地服务人员,自己则悄没声息地躲起来,免得被看过星际通缉的人认出自己流亡者的身份。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并不在乎自己的收入会因为管理不善而减少,因为金钱本来就不是这些人前往坎伊星的目的。
办公楼内的窗帘并未拉严实,似乎是故意留下了一丝可以向外窥探的缝隙。
木制的桌面上,杂乱无序地摆放着杂志,水杯,小饰品,细节处那些生活痕迹丰富到了刻意的程度,墙壁上不算特别干净,贴着各类乱七八糟的海报,窗户边上则还挂着一只不太引人注意的圆形小镜子。
穿着黑西服的男士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里带着点庆幸:“那群人总算离开了,我亲眼看见他们登机。”
另一位黑西服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完。”
“可是他们停留了那么久,说不定已经带走了‘土壤’跟‘断枝’。”
之前的黑西服摇头,语气笃定:“除非这些队伍里,有代行者那种被伟大存在所庇佑的人物,否则根本不可能窥破被掩盖在‘慷慨者的馈赠’下的秘密。”
他们如果不是在前辈遗留的资料里发现了坎伊星的秘密,也根本无法察觉。
“你就敢保证,他们真的没有代行者跟队?”
被质疑的黑西服面露不满之色,似乎想大声反驳,最终又强行忍住:“这是你不了解的知识。”又道,“不过我可以提前将此作为报酬之一支付给你们。”
那位质疑者犹豫一瞬,还是咬牙同意了这个交易,其他人有不想答应的,却无法违抗多数人的强烈意愿。
——毕竟代行者是“根源之树”的使者,虽然无法真正抵达那种境界,却总能比旁人走得更远。
之前那位黑西服道:“现存的‘根源之树’只有三棵,分别位于东部、中部以及北部,这是你已经知道的,其中东部的根源陷入沉睡,几乎不会再主动干涉外界事物,北部也差不多,还处于活跃状态的,就只有中部的‘冬圣者’。”
质疑者有些紧张:“那些来实践的学校里,的确包括了寒风堡。”
黑西服:“但不管是‘冬圣者’,还是祂的代行者,平时基本都不会离开中部星域,这些现存的根源之间,有着比较明确的领域意识。”看着质疑者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又补了一条,“我得到可靠消息,东部的‘森林’已经陷入沉睡,不过一直能维持住对东域中人的庇护,代行者的出现频率也相对稳定,至于北部的‘天秤’,可能已经濒临陨落。”
与中部跟东部相比,北部的代行者最少,基本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人,而且仪式师也不多,而且不管是泰辰还是临辉,对相关知识的管理都比较严格。
黑西服:“我查过资料,大约能确定,‘天秤’陷入沉睡的原因,是因为祂得到了第二棵已经成熟的根源之树。”
他们既然谋求“镜”的“断枝”,自然对根源有所了解。
黑西服的眼里划过一丝得意之色:“根源想要掌握更多的概念,只能想办法从主干上长出分枝,而且必须是相近概念的分支,比如黑暗跟光明,就无论如何长不到一块去,而‘天秤’所得到的,直接就是另一整棵树,所以无法消化,最终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