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重生)——火莺
火莺  发于:202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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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场习惯了的宴会,她也都倾尽全力对待了。
  翌日床榻上,半梦半醒的胭雪等含山唤她起身,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了,脚步声很轻,她一身慵懒的翻了个身,只消含山出声,她就和含山说再等一会,她再眯一会就起来。
  然而含山没有像平常开口,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胭雪以为她要推耸自己,好叫她醒来,胭雪往里躲了躲,闭着眼嘟囔:“含山,我再歇歇,就一会。”
  “很快就好……”她全然放松的同婢女商量,浑然不知站在她床榻旁的人根本不是含山。
  胭雪又睡了过去,右脸上还残留着压睡出的一团红痕,抱着被子蜷缩着,呼吸绵柔,不知今夕何夕,娇憨无比。
  谢狰玉眼中的戏谑作弄渐渐消失,清凌凌的黑眼珠盯着胭雪看了半晌,目光一扫,看见她漏在被子外的一只脚,没穿罗袜。
  谢狰玉走过去握住脚底心,突然被碰,床上的人反射性的蹬了一脚,过了片刻,见她没有其他动静,谢狰玉才将她的小脚塞回被子里。
  他何曾有过这样温柔的举动,若是胭雪醒着的也会以为见着鬼了。
  谢狰玉打量着胭雪的闺房,他昨夜就想进来看看的,碍于管事在没有机会。
  即便管事不在,依床上人的性子,应该也会叫他出去,不许进来。
  除了他阿姐的,谢狰玉没再见过其他女子的闺阁,他一眼就发觉了这屋里与在静昙居的布置颇为相似,可以透过这些看出她的喜好。
  胭雪睡梦中一直觉得她房里有人,对方不吵不闹,替她盖好被子就去了屋里另一头,她听见书页被翻动的声音,椅子被轻轻拖动。
  她茫然的睁开眼,“含山?是含山吗?”
  谢狰玉背对着她坐在平常胭雪坐的椅子上,他在看她抄录的东西,在胭雪发现他时,谢狰玉下盘纹丝不动,悠然的抬起眼眸看向一脸不怎么高兴的胭雪,“你去年就在抄录前人写的诗词,怎么到今年了,还不能自己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是觉得胭雪永远在学,而没有自己做新的东西出来,在胭雪走到跟前时,他还在教导她:“你这般不行,你要……”
  一道劲风朝谢狰玉袭来,他冷眉上扬,睫羽轻抬,握住了胭雪打过来的手腕,低沉道:“又想打我脸?爷的脸”
  他话音消失,只见胭雪慢慢红了眼眶,瞪着他眼里盛满泪珠子,吸口气就从脸上滚滚落下,“谁让你随便闯进来的。”
  谢狰玉:“我不能进来?”
  胭雪:“你不能。你非我丈夫,非我夫君,更非我亲人,你凭什么随便闯入一个女子的闺阁,别再说什么你与我从前如何,我不承认有从前,你和我就毫无关系。”
  眼看谢狰玉脸色越来越冷,胭雪也没有停下发泄对他的不满,“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跟前再自以为是了,我如何都与你无关,你突然这般出现在我房中,若是让其他人见着该如何猜想你与我的关系,还是你想借此毁我清白。”
  胭雪撒泼似的点着谢狰玉的胸膛,逼得从未见过胭雪这般模样的他眼露诧异,甚至不由自主的顺着她逼迫的脚步往后退。
  胭雪:“护从,那也是下人!你一个下人男子如何能出现在我房里,你简直放肆,不知规矩!”
  “若你还不懂得该如何做好一个奴才,那就从我院里出去,不要再来了!”
  她手指戳的谢狰玉的胸膛竟隐隐作痛。
  胭雪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像你这般的人,我若是想要,也不差你一个。今日之后,我既然你不会,那我就叫管事的换个人来做我的护从。”
  谢狰玉难看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愣怔:“你敢。”

  胭雪跟豁出去般,红着一双美目,气愤又可怜的回应他,“你看我敢不敢。”说罢,用袖子揩了下脸上的泪痕,狼狈中可见坚定的决心。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胭雪冲着屋外喊:“来人,含山,春月!把贼人……唔。”下一刻她被谢狰玉捂住嘴,“你怎敢对我说那些话,谁教你的,我不许你再说了。”
  胭雪感到好笑,这些话不过是从前谢狰玉对她说的,如今轮到她对谢狰玉说出来,他就听不下去了?
  谢狰玉闷哼一声,手指被胭雪咬住了,她好烈的性子,明明以前她在他跟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气性越来越大了。
  虽感觉到痛,谢狰玉还是没逼迫胭雪松口,他气急败坏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我不知你竟然已经抗拒我到这般地步,我进你房中,确实没想到你与我如今不是从前那样的关系,是我随意了。”
  他开始同她保证,“我下回,不再莽撞进来就是。你别再气恼了,你就不想知道,我心里是如何想你的,我后悔了,我不该叫你做妾,阿胭……”
  胭雪被他唤了名字一声,脊椎一麻。
  “小姐!”含山进来的不巧,看见屋内的一幕端着水盆愣在原地,很快又回神过来,探头看看院里有没有其他打扫的婢女注意到里头的情况。
  胭雪:“放开我。”
  谢狰玉果断的松开手,他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牙印,胭雪咬的狠,使得他手指已经渗出不少血丝了。
  这心越来越硬的女子立马从他身边逃脱了,与那婢女一起同仇敌忾的瞪着他。
  胭雪指着门外,“滚出去。”
  旁边含山瞪大眼睛,然后就看见向来威风凛凛的端王世子在她们小姐的怒瞪下,面色极其不爽,还想说些什么,硬生生的被他自己压下去了。
  然后带着手上出血的伤口默默的从房里走出去,那背影倒是更显的他周身的气氛清冷寂静。
  谢狰玉走后,胭雪脱力的靠着含山,过了片刻对上含山担忧的目光,胭雪神色脆弱的眨了眨眼,幽幽的说:“他怎么敢同我说他后悔了,他后悔了,那他对我做过的一切算什么。他不能后悔,也不可以后悔,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就要一直坚持下去。”
  她的话让含山越听越心惊,“否则,我和他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儿不就白白遭受这一切了。”含山感觉到胭雪抓着她手的力气越来越大,“我要让他永远记得他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他不能后悔,他不能!”
  若是谢狰玉在,那他可能又会觉得自己从未了解她,会察觉到这么久以来他对胭雪的纠缠和她的不妥协,都是她故意为之的。
  她内心深处在恨着他,从前胭雪是牵线木偶,谢狰玉是背后提着线的那个人,如今胭雪还是那个牵线木偶,只是被提的那个人变成了谢狰玉,任他在背后跌跌撞撞追逐,那都是因为有一根线始终握在胭雪手中。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精气神缓缓恢复了不少,刚才那一刻的魔怔仿佛昙花一现,胭雪又恢复了往日楚楚可怜,娴静婉约的样子,她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了,“帮我梳洗吧。”她没忘今日还有贺家的宴会要去。
  贺美昱年纪和胭雪相仿,她似乎被家里人交代过,要好好同胭雪相处,所以待她客气中不失亲昵,也没有故意讨好拉近彼此距离。
  但就是这种保持客气又时不时的亲近,才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胭雪上门她还是亲自带婢女去接的。
  贺美昱在见到她时还愣了一瞬,接着就将她拉过来,“你这脸怎地好似哭过一般,怎么是有谁欺负你了?”
  胭雪想不到她这么敏锐,她已经傅粉在脸上了,还是被贺美昱看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胭雪还是不能同贺美昱说实话,她摸了摸眼皮的地方,“没有,是我早上眼里不舒服,揉了过头了,眼皮上才红的像块胭脂,这都是□□惯了。”
  胭雪同交好的女子说起话来也是娇娇柔柔的,姿态一向比较好,从没争抢过风头,话也少,贺美昱一时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那就好,这样一瞧倒还显得你今日这妆容好看的紧。”
  “阿昱也是。”
  贺美昱莞尔一笑,拉她准备进宴里去。
  然而胭雪被一只手按住肩膀,不让她动,二人具是惊愣。只见一个头发遮住了额头眉眼,看起来长相较为普通,身量气势却较为特殊的男子在胭雪跟前蹲下。
  他微微抬头,即便没看清他挡在头发后的眼睛,贺美昱也有一种她被对方瞪着的寒意在背后升起。然后心领神会的抬起脚,那男子也顺势抽出被贺美昱不小心踩在脚下,属于胭雪的一处裙角,用自己自己手腕上干净的袖口擦了擦。
  要不是他,刚才行走间贺美昱拉着胭雪慢了一步,胭雪就会因被踩到裙角,当面扑倒在地,那就要丢脸了。
  贺美昱很快反应过来说:“对不住,我竟没察觉到踩着阿胭你了。要不要跟我去换条裙子?”
  胭雪也大方的道:“没关系,我知你是不小心的,一点灰尘已经被弄干净了。”她余光扫了眼乔装打扮过的谢狰玉。
  贺美昱见她不生气,这才跟着看向她带来的那个护从,并且边走边问:“你以前护从不是有两个,这回怎么只剩这一个了,也同以前的长得不一样。”
  她一脸八卦,两眼看的出来对胭雪身边换的护从很有兴趣。
  胭雪倒是不介意把对祖母的那套说辞说给贺美昱听,“原是个山间的猎户,看他可怜,就带回来在府里当差了,还算有些拳脚功夫,趁还没找到合适的护从之前,就暂时先让他顶替着。”
  她的这些话,寸步不离跟在后面的谢狰玉和婢女们听的一清二楚。
  贺美昱玩笑似的说:“我怎没得这般好运气,刚才要不是他,我就害得你摔着了,虽是个山野间的猎户,不过看着心思细腻,是个可用的。”
  胭雪不经意的道:“你想要?不如我把他送你。”
  贺美昱想不到胭雪会这么说,惊讶过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的非常高兴,“好阿胭,没想到你这般爽快阔气,不过你的人,我不能白要。”
  她们二人一路走向贺家的宴客厅,一面说着刚才对谢狰玉去留的事,仿佛拿他当一件物什可以随意摆布。
  贺美昱不知道他身份就算了,可胭雪怎么会不清楚。
  谢狰玉一听就知道胭雪是故意这么说的,大概是在报复他今日一早随意进了她闺房的事,有意要给他个教训吃。
  胭雪不过随意一提,显得对他的态度漫不经心,可听在见到刚才那一幕的贺美昱来说,这贺家的女子仿佛上了心,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既不敢真的向胭雪开口讨要,也还在频频试探胭雪对他的态度。
  谢狰玉藏在头发下的眉眼越发冷淡如同覆上一层冰霜,这不禁让他想起,也就去年他跟季同斐他们在宴席上说的话没什么两样吗。
  那时胭雪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让他觉得可以留在身边讨他欢心宠爱的玩意,虽然某些方面合他心意,但也不是不能替代。
  现在又轮到他了。
  贺美昱带着胭雪来到宴上,此时屋里已经来了不少年轻女子,谢狰玉和婢女们被留在外面等候。
  很快就有贺家的下人请他们到一旁待着,只有谢狰玉不肯走。“我是钟氏贵女的护从,主家叫我不得离小姐太远,至少不能出小姐视线之外。”
  下人劝不听,又见谢狰玉并非善茬,碍于他是太守府的人,只好作罢。
  谢狰玉的目光从厅外,穿过众多粉衣黛绿的年轻女子,直直的落在其中被拥护着坐在中间的胭雪身上。
  很新鲜很特别,她在京都大部分贵女跟前得不到的尊重,竟然在汝陵城的女子中得到了,她们不知她以前的身份,不知她经历过什么,只看到她身上太守府的身世背景,就拿她当自己人一般对待。
  她们平起平坐,甚至有意无意拉拢她,衬托的以她为中心一般。
  谢狰玉想看看在这种环境下的胭雪会不会表露出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事实上,胭雪确实和他从前见过的不一样。
  她不见半点嚣张得意,甚至比不得那些家世一般,却自视甚高的贵女娇纵。她也没有很从容,只是用了点心去对待。
  有有些学识的女子同她说话,旁人夸夸其谈,她倾听居多,也没露怯,虽然对她来说吟诗作对作文章很不擅长,但她对书上的东西如数家珍。
  她会说书上如何说,然后主动告诉其他贵女子,自己不擅长这些,就拿书上说的献丑一番,书上的总是最好的。
  封了其他人的口,也没有假卖弄自己肚里二两墨水。
  好像没有他,她过的也不错,不,是相当不错。
  谢狰玉嘲讽的想着,同时没有去管胸腔里那股无名心火。
  直到厅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动静,谁都忘了局势是怎么突然发生变化的,胭雪尤其茫然,她记得贺美昱的帖子上说,这次宴会的主题是赏花、比花、评花。
  怎么厅里的花,一下变成了一个戴花的生的俊俏的少年郎。
  她身旁一个也是相熟的,叫黄梵长相有着富贵之气的贵女因为激动,不由得伸手过来抓住她,说:“我就知道贺美昱想赢,她犯规!你瞧,她就喜欢搞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咱们带的都是品相不俗的真花,就她,居然把这种俊俏的小郎装扮成花送上来评比,这下可好,还有什么可比的。这小花郎不比花美,还评什么花王,我看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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