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深很清楚地记得他们还有什么账没算,甚至开始翻起旧帐——有些旧账她甚至都不记得了,只能试图蒙混过关,胡乱地顺着他的话点头。
校庆那天碰见的喜欢她的男同学、晚会节目之后找她要微信的陌生男生,再加上今天换心愿卡给她送情诗的同事卢岸……
明明他们哪样都比不上他,他却一直记在心里。非要深究的话,可能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更年轻一点?
但这话她不敢说,因为她明早还想起床上班。
“小弥很让人喜欢,是不是?”
他吻她耳背,又将她的双手温柔地反剪在身后,额角与颈侧的青筋无声凸显,修长结实的手臂与她纤细的肢体线条形成鲜明对比。
像要困住、钉死藤蔓的一棵树。
姜嘉弥被笼罩在树荫摇晃的阴影里,这下撒娇耍赖都不管用了,只能瓮声瓮气地装可怜求饶。然而小把戏都被他看透了,一开始的装可怜就变成了真可怜。
哭得鼻尖泛红的时候,她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男人吃起醋来真可怕。
但是事后要哄好也很容易。
只需要软绵绵地钻进他怀里,用酸软的四肢紧紧扒拉在他身上,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当然,他也不舍得真的用力推开她。
然后她再趁此机会撒娇,甚至得寸进尺,将手伸进他上衣下摆,让他用温热结实的腹.肌给自己暖手。
“让你喜欢就行了。”
姜嘉弥困倦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
被她逗笑的男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叹气声就落在她耳畔,好像故意要让她听见、让她知道自己有多难缠似的。
“那你已经非常成功了。”周叙深亲了亲她的额头。
“晚安。”
第69章 . 眼熟的戒指 我小叔手上那个戒指跟这个……
第二天姜嘉弥没围那些充当装饰品的围巾, 而是老老实实地穿了高领毛衣。这样哪怕进办公室后脱了外套,也能挡住脖颈上的吻.痕。
还好现在是冬天。大概也正因为这样,周叙深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走进公司一楼时跟以往的时间差不多, 姜嘉弥打卡后坐电梯上楼,没留意身后打量自己的目光。
今天没昨天忙, 于是中午她跟周临约着一起在公司餐厅吃了顿饭。
考虑到周临很快也会知道自己跟周叙深的事,姜嘉弥一开始还有点心虚和不自在,但这些顾虑毕竟还没有真正发生,所以她也就渐渐调整好了心情。
只不过她恋爱了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吃饭时, 周临有点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戒指, 问对方是谁。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是我认识的人吗?”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周临担忧地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又摇头, “没什么。”
姜嘉弥却隐约猜到了一些。大概是之前和陈嬗的争论与不愉快让他有了顾忌,怕说多了让她也生气。
“你放心吧。”她清了清嗓子, “肯定是一个你能信得过的人。”
也可能是不敢信不过。
这么笃定?周临一脸茫然, “我认识?”
“……也可以这么说。”
实际上不止‘认识’这么简单而已。
“好吧。”周临点点头,“那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不然也太不够意思了。”
“等真的知道了, 估计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姜嘉弥含混不清地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地笑笑, “吃饭吧。”
一顿饭吃完, 姜嘉弥上楼回到部门里时, 有人好奇地问她和周临是什么关系。
显然,这是想趁机打听周临背后到底是谁的关系。虽然周这个姓很常见,但不妨碍众人将他和周叙深放在一起揣测,甚至编出什么私生子的戏码。
“我们是同学啊。”姜嘉弥坦然地答道, “我们都是淮大的,既在同一个系还在同一个社团,所以慢慢地就成为朋友了。”
“那怎么他没跟你走一样的实习流程?”
“这我就不清楚了。公司人事不正好是我们部门负责吗?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韩总监?”她笑盈盈的,“我才来实习不久,人事调动和面试情况都还没接触过。”
同事讪讪地笑了笑,知道这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摆摆手说了句“算了”便缩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找韩总监打听这种事,谁敢?
高橙见状,默默凑到姜嘉弥旁边,提醒道:“这些人就是看你年纪小又是实习生,以为好套话,你不用管他们。有些新人跟你正好相反,嘴不严又急于融入这个圈子,老员工一问就什么都说了,还喜欢跟着一起说闲话,以为这样就能跟老人搞好关系,结果反而让自己沾了一身腥。”
姜嘉弥一愣,真心实意地露出个笑脸,“我记住了,谢谢你啦橙姐。”
这些道理其实她都明白,但不妨碍她感谢高橙的好意。
大概是面前小姑娘的表情和眼神太乖,高橙莫名联想到家里只有几岁大的小侄女,一时间竟然有了种欣慰感。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同样是淮大的学生,怎么何安就正好是个反面例子呢?
背后传闲话就不说了,工作效率也不太行,总是留下来‘下班’做无谓的努力,营造出努力的假象。
实际上呢?大家都知道她做了多少事,小领导没有大领导好糊弄,几个主管心里都有数。
所以高橙清楚,何安以后想要拿到惟森的offer几乎是不可能的。
……
12月结束后就是元旦假期,姜嘉弥本来计划将休息日均匀分配,先陪一陪父母再留一点时间给周叙深,然而姜言东却主动提出两家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见一面。
这个“两家人”显然是包括周家长辈的。
姜嘉弥有点懵,一开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反复确认了两遍,完全没料到事情怎么一下就快进到了双方家长见面的地步。
对此,姜言东的理由是可以一起聊聊,看看周家那边的态度,但最后这个提议还是被她给拒绝了,理由是她要准备准备,不然总觉得很紧张。
姜言东没有勉强,只说:“那就先让周叙深跟他家里人交代清楚。”
听见这个称呼,姜嘉弥有点想笑,忍着笑应了声“好”。
从坦白之后周叙深就降级成了这种冷冰冰的待遇,姜言东现在每次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好像要努力表现出不待见和“跟他不熟”的意思。
但她知道,他们最近又因为生意上的事见了几次。每次应酬或谈判结束以后,她都会收到姜言东的“点评”。
“他在这方面确实有点本事,但比起你爸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行。”
“年轻人里他的谈吐举止确实是最好的。哦不对,他算什么年轻人,都三十了。”
“不抽烟,喝酒也很克制。但这都是应该的,不算什么好习惯。”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今天点菜,别人问他想吃什么,他说的那几道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跟我炫耀?这些事我比他清楚多了!还是说他想在我面前挣表现?那我只能说他用力过猛了。”
开着免提的手机放在一边,姜嘉弥笑倒在沙发上,“爸,你到底是在挖苦他,还是在替他说好话呀?”
“你爸我公正客观,评价一个人绝对不掺杂私人情感,只陈述事实。”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这样的情景时不时就会上演。
跨年之后,新年的第一个月转眼也过去了。
一月下旬的公司年会结束后,人资部终于能短暂地缓一口气,以至于二月的第一个周末姜嘉弥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家里做一条咸鱼。
她虽然不忙了,周叙深却依旧还忙碌着,而且不分工作日与休息日。
周天下午,他勉强有了一整个下午的空闲,全都用来陪她在家里消耗光阴。
午饭后姜嘉弥犯困,但又舍不得睡觉,于是拉着他在影音室里看电影。
为了提神,她挑了一部恐怖片。
起初她装作很害怕,故意裹着毯子钻进周叙深怀里,让他把手挡在自己面前,只透过指缝去看屏幕上的画面,试图让一切发展成为偶像剧里的桥段。
——他保护柔弱胆小的她,两个人在黑暗中会不经意地发生亲密接触。真是想想就很甜蜜,很有情.趣。
然而……
都怪电影太精彩,气氛烘托得太到位,全片高.潮迭起,她越看越投入,越看越兴奋,最后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周叙深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
姜嘉弥僵住,默默裹紧肩上已经成了披风造型的薄毯,低着头沮丧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他挑眉,似乎很不解地望着她。
然而唇边与眼底的笑意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思。
她抬眸眼巴巴地看了看他,察觉到他揶揄的笑意后顿时有些窘迫。本来想假装没发现,然而再若无其事地问他到底在笑什么,可这念头只坚持了不到一秒。
下一刻,她便放弃了似的重新扑进他怀里,仰起脸有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其实我胆子还是挺小的,你要保护我。”
对于她一言不合就扑进自己怀里这事,周叙深已经习惯了。抬手熟练地抱住她之后,他才努力按捺着笑意假装正色道:“我很乐意这么做,前提是你给我这个机会。”
言下之意就是,刚才他很想保护她,但架不住她太过兴奋。
“你在笑话我!”
他故作意外,“怎么会。”
“骗人。”姜嘉弥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齿关轻碾的感觉太磨人,周叙深身形微僵,喉结不自觉滑动,抬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感受到她身形微颤。
她一下就安分了,动了动腿,换了个坐姿,“反正……反正你要保护我。”
他无奈,“我不保护你,还能保护谁?”
平时胆子明明那么小,也不知道为什么看恐怖片的时候这么勇敢。
姜嘉弥笑嘻嘻地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那我们再看一部?”
她说完就要去拿遥控,然而刚刚直起身就又被周叙深按回了怀里。
“我们先商量一件事,好不好?”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先别着急。
“好啊。什么事呀?”
他垂眸望着她,沉吟片刻后,尽量平常而随意地开口道:“下个周末,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
姜嘉弥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撑起身,和他目光齐平。
显然,他指的不是这个家,而是周家在小南洲的那套房子,那儿住着他的母亲和周老太太。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不仅把事情跟家里坦白了,还带着她去见了他那几个朋友,到现在似乎只差见家长这一步了。
“只是一起吃顿饭。”周叙深目光温和,语气再次放缓,“家里人想见一见你。”
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想给她压力。
姜嘉弥目露迟疑,没有回答。
“不愿意也没关系。”他捏了捏她浅粉色的脸颊。这红晕或许是因为暖气太足,或许是因为刚才跟他胡闹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刚才的提议。
就在他猜测她的小心思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不是不愿意。”姜嘉弥有点窘迫地轻咳了一声,薄毯一角被攥成了一团,“周临……他到时候也在家吗?”
周叙深一怔,眉眼间神色微松,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结果就是在担心这个?”
“都担心嘛。但是你家里现在只有他不知道了……”
当初周家说这事的时候周临正好不在家,后来大家又觉得专程跟他说“你小叔和你同学在一起了”好像太奇怪了,于是就一直这么拖到现在。
但还有另一重原因姜嘉弥并不知情,那就是长辈们曾有撮合他们两个小辈的意思,怕周临得知以后会更尴尬。
考虑到这一点,周老太太和沈素钰一齐决定把这事给忘了,以后半个字也不再提,避免她夹在叔侄之间不自在,还影响和周临的友情。
周叙深捧着她的脸,愉悦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指腹在颊边轻抚,安慰她:“不用担心,我会提前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