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时玖远
时玖远  发于:2021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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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逸的午后,姜暮难得偷闲什么也不干,看着忙碌中的靳朝,好像渐渐体会到万青口中的“一见钟情”。
  靳朝在专业领域认真的模样很迷人,总有种天下尽在掌握的从容专注,看得姜暮入了神。
  只是偶尔路过的工人总是盯着她笑,让她有些不自然。
  靳朝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扔给跟他干活的小伙子,对他说:“抽根烟歇会。”
  然后便从另一头走掉了,姜暮不过一闪神的功夫再看去的时候就找不到靳朝的身影了,她立马直起身子往那里跑了几步伸头张望着,连铁公鸡和那个工人都不见了。
  她刚准备拿出手机,一回头靳朝就靠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盯着她笑,她知道自己刚才慌乱的样子肯定被他看去了,气鼓鼓地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故意的吧?”
  靳朝噙着笑把手拿到她面前:“洗手去的,回来就看你跟丢了魂一样,怕找不到我啊?”
  他越是逗她,她越是一本正经道:“我找潘恺的。”
  话才说完手腕就被靳朝攥住了,人被他拉到了另一边僻静的角落,这里背着光,没什么人,靳朝低下头语气颇沉:“再说一遍试试看,皮痒了?”
  姜暮仰着头笑,靳朝问她:“早上去学校的?”
  姜暮点点头:“老马带我们复盘的。”
  “怎么样?”
  姜暮抬起她骄傲的小眼神回道:“考个211应该没问题。”
  说完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其实上次潘恺问我准备考哪里,我早想好了,半年前就想好了。”
  靳朝挑起眉梢,饶有兴致地等着她说下去。
  姜暮眼里充盈着光亮,对他说:“南京,我想上的大学在南京,你去过南京吗?”
  靳朝摇了摇头,其实姜暮也没去过,说来离苏州这么近,但是一直没去过。
  这个憋在心里半年的打算,姜暮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就连姜迎寒也没说过。
  靳朝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她有些激动,脸颊也攀上了些许富有生机的红晕,眼神紧紧看着他:“我分数应该能考上的,你昨晚不是说车行开到月底吗?那…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靳朝沉吟道:“还不确定。”
  姜暮斟酌了半晌,试探地问道:“你想跟我去南京吗?”
  靳朝沉默地注视着她,姜暮干脆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听说南京那个地方包容性挺强的,毕竟是省会城市,机会应该也很多,如果你还想开车行,我们一起想办法,如果不开的话,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开家咖啡店吧?”
  姜暮的想法在靳朝看来太过理想化,华东地区本就经济发达,租金设备人员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预算,加上咖啡店这种小资格调的生意,光装潢就得投入不少精力,而且生活节奏快的地方,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那几家耳熟能详的连锁咖啡品牌,他们并不是有那么多闲钱的人,或许连回本都难。
  在姜暮提出这个建议时,靳朝脑中已经有本帐了,只是他并不想扫她的兴,笑着问道:“为什么是咖啡店?”
  姜暮又想到了那个充满层次的吻,脸颊憋得通红,垂下头去有些扭捏地说:“就觉得能跟你找个山脚下开家咖啡店挺好的。”
  姜暮脑中已经有了画面感,只是她不太知道怎么表达出来,她觉得这大概就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了吧。
  靳朝目光似钩,里面沉着让人望不见底的幽深,唇边挂上淡淡的笑,抬手把姜暮举了起来放在套箱上,凑近平视着她,眼神认真如炬:“再等我几天,我会给你答案。”
  姜暮牢牢地盯着他,知道靳朝要了结那件心头大事,他不会带着案底跟她走,要走他也会清清白白的,她什么话也没说,对他点了点头。
  靳朝双臂圈住她,两人同时没了声音,呼吸很近,靳朝的眼神始终在她唇边游移,姜暮感觉自己中了靳朝的毒,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看着她,她心里都软得不行,眼里满是无助。
  靳朝突然问了句:“外面热吗?”
  姜暮抬起头刚准备回答,靳朝直接吻上了她,他不需要答案,他只需要她抬头,很浅的一个吻,却让姜暮大脑瞬间空白,他没有继续纠缠就放开了她,直起身将她搂进怀中对她说:“刚在一起就不能多陪你,怕刹不住影响工作状态,会生我气吗?”
  姜暮摇了摇头,哪会生他气,她知道他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只有心疼。
  靳朝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对她说:“15号下午我尽量早点结束去接你。”
  姜暮稀里糊涂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不远处一声惊呼:“卧槽,卧槽,卧槽,你们……不是亲戚吗?”
  靳朝和姜暮同时扭过头,看见的就是原地一蹦三尺高的潘恺那惊惧且怀疑人生的表情。
 
 
第55章 55   暮暮与朝朝
  回去的路上, 本来姜暮想解释点什么,总感觉要是不解释的话,可能有刷新潘恺三观的嫌疑。
  结果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潘恺反而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盯着她说道:“那你这样, 以后就是七哥的女人了吧?”
  姜暮愣是没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句话出自潘恺之口后, 那感觉就像她是大哥的女人一样,关键他到底在敬佩什么鬼?
  姜暮话还没说, 潘恺就一个劲地跟她保证, 这事他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天打五雷轰也不会说出去, 临走前还说了句神明保佑她,然后慌慌忙忙离开了, 自那天以后,姜暮基本上没再见过潘恺这人, 也不知道她和靳朝到底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之后的几天对靳朝来说是在与时间做着最后的赛跑, 姜暮也问过他具体哪天比赛?但是靳朝一直没有告诉她确切的时间。
  车行属于半歇业的状态了,只有小阳蹲守在那里偶尔为一些熟悉的老客户服务,基本不太接复杂的活了。
  而靳朝对她说的15号来接她,直到姜暮回到家中才反应过来15号是她的生日, 或者说是他们的生日, 她似乎应该为靳朝准备个生日礼物,所以趁着这几天空闲便好好去街上逛了逛。
  可是真到了15号那天姜暮却有些忐忑,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一早起来情绪就很亢奋,她翻出一次都没戴过的新发夹别在一侧,淡淡的闪着小钻,很精致, 又特地换上了一条纯白色的裙子,这个习惯从小一直延续到现在,只不过从蓬蓬裙换成了剪裁贴身的连衣裙,然后安静地等着靳朝。
  坐在写字台前对着镜子的时候,姜暮看着镜中衣领的蕾丝花边,突然觉得自己像待嫁的新娘,穿着神圣的纱衣等着她的命定之人,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四点的时候靳朝让她下楼,她抱着巨大无比的礼物盒,来接她的是一辆出租车,靳朝已经告诉过司机目的地,司机一路导航过去,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地方已经很偏了。
  下了车姜暮站在路边,四周没什么车,也没有任何建筑,远处是望不到边的农田,夕阳正在以极缓的速度慢慢下落,天际边烧成了渐变的橙色,姜暮迎着夕阳,白色身影笼罩在柔雾般的光影中。
  路的尽头传来一阵引擎唤起的声浪,两秒过后,一辆黑色的车仿佛流线划破夕阳,甚至在姜暮还没看清的时候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望着眼前的车,完全已经认不出它原本的模样,虽然仍然是低调的黑色,但整车的结构重新勾勒过,全身采用碳素纤维和铝合金材料,变了样的前后杠和侧裙,加装了大套件和尾翼,狂野凶悍,整个车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震撼霸气的造型让姜暮怔住,靳朝就这样拉开车门身穿暗黑色拉力服站在车边,高大的身影逆着万丈夕阳对她展颜一笑:“有幸邀请你成为它副驾驶的第一人吗?我的领航员。”
  姜暮的笑容在脸上扩散,把比她上半身还大的礼物递给靳朝,靳朝看着这个大家伙问道:“什么东西?”
  姜暮神秘兮兮地说:“回去再说。”
  上了车后,内部的科技感和防滚架让姜暮很懵,靳朝为她绑上六点式安全带,眼前的一切都让姜暮感觉她坐的不是一辆普通车子,而是一辆真正的战车。
  靳朝做了一系列的准备,转过头对她说:“知道GTR的宿命在哪吗?”
  姜暮心跳加快,靳朝目光紧紧盯着她:“赛道上,我的宿命就是征服赛道,准备好了吗?”
  姜暮吞咽了下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靳朝收回视线时已经敛起笑容,双眼似星似火,大灯骤亮,风驰电掣间百公里2.5秒的加速产生强大的推背感,姜暮的灵魂也瞬间蒸发了,大片夕阳成了模糊的滤镜,她听见了发动机最原始的咆哮声,前方的大道被照得通亮,靳朝眼里迸发出不惧前险的冲劲带着她奔赴更远的地方。
  她坐在他身边,肾上腺素不断攀升,那种和死亡并驾齐驱的刺激感永久刻在了姜暮的骨髓里,这是她整个青春里最疯狂的记忆,在她19岁生日这天。
  ……
  太阳逐渐隐入大地,姜暮也不知道靳朝带她开到了哪,她问道:“我们是不是已经出铜岗了啊?”
  没想到靳朝回得肆意:“也许吧,开到哪算哪。”
  他车速渐缓,姜暮也放松地笑了起来,是啊,开到哪算哪,他们在一起,去哪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靳朝落下车窗,姜暮把手臂伸了出去,微风拂过,凉爽的感觉漫过肌肤,反正也没有目的地,索性姜暮指哪,靳朝就开哪。
  她全凭感觉,看哪条路顺眼就让靳朝开进去,车子行驶在陌生的小路和田埂间,有种探险的感觉,每一处的风景都成了独一无二的画面。

  后来在姜暮不靠谱的领航下,他们成功驶入了一条没有路灯且没有岔路的小道,两旁全是树林,大夏天还有种冷风飕飕的阴森感。
  姜暮关了窗户有些害怕了,靳朝笑着单手扶着方向盘,握住她的手。
  开了大约十多分钟才在路边看见亮光,是村头的一家农家乐,靳朝问她:“饿吗?”
  姜暮点点头,他把车子开进农家乐的院中。
  正值暑期,农家乐接待了几桌,都在一楼厅里,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娘,热情地迎了出来问道:“后院还有桌,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去那边,比较安静。”
  靳朝看向姜暮,她点点头,他便把车子直接开去了后院。
  客人都在前面大厅,后院这果然很安静,有张木桌,老板的儿子给他们拉了灯泡过来,夜里很凉快,两条土狗绕来绕去,远处有蝉鸣的声音,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姜暮双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靳朝起身进去点菜。
  从第一道菜上来到最后一道,姜暮一直在竖大拇指,能让她如此挑食的姑娘竖大拇指着实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这家沿途发现的惊喜让姜暮格外兴奋,她还对靳朝道:“我说走这条路吧?要是我们刚才没开过来或者选择回头了,怎么能发现这家店呢?我真是机智啊!”
  靳朝顺着她的话笑道:“你这是被三赖传染了什么坏毛病?”
  姜暮想了想三赖那三句话离不开自夸的聊天模式,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靳朝手上握着一把玉米粒,往远处的鸡群扔去,姜暮问他要了过来便起身去喂鸡了,城里长大的女孩这点乐趣也能玩半晌,等姜暮手上的玉米粒扔光了转过身之际,木桌上的盘子已经被撤掉了,桌正中是燃着蜡烛的蛋糕,而靳朝就坐在烛光中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
  在这个不期而遇的农家乐,在荒郊野外的村落旁,在连超市小卖部都找不到的地方,眼前的蛋糕仿佛是靳朝用魔术变出来的,姜暮捂着脸,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出声问道:“哪里来的?”
  几个熊孩子贴在墙边盯着姜暮笑,老板娘把他们拎走了,训道:“别打扰客人。”
  靳朝提醒她:“蜡烛快烧光了,来许愿。”
  姜暮赶紧坐回原位,她对生日许愿这种事总是很虔诚,闭眼之前还对靳朝说了句:“你也许。”
  等她嘀嘀咕咕一阵说完后,睫毛打开,靳朝的轮廓上跳跃着烛光,他没有许愿,始终看着她,脸上是淡淡的笑,眼眸里是深情摄人的微光,蜡烛灭了,他眼里的光却点亮了姜暮心中的那团火。
  他伸手把蜡烛从蛋糕上拿掉,姜暮望着他若有所思,她和靳朝的生日是同一天,从她记事起到靳朝离开,他们每年的生日都是共同过的。
  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每年都期待过生日可以吃到蛋糕,可此时姜暮望着他才突然意识到,那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爸妈每年只会买一次蛋糕,在她生日的这一天,所以靳朝每年的生日也只能和她一并过,他真正的生日却没人记得,连句生日祝福都没有。
  靳朝将有巧克力的那部分切给她,就像小时候她总是分到水果最多的,或者带花带图案的部分,姜暮低头看着面前的蛋糕,突然心绪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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