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里面嘛,就……
很空荡,食客寥寥无几。自家那几个吃面的客人都比他家多。
“姑娘想吃点什么?”
黎湘看了看墙上的食牌,还挺多的。
“你们家的招牌菜是什么?”
小二面露难色。
“姑娘,实不相瞒,本店做招牌菜的厨子出了点儿意外暂时不能上工。现在厨房里能做的都在墙上了,您挑挑?”
“行吧,那给我来个竹荪鸽子汤,坛子肉,小蘑菇炖鸡。”
“好嘞!姑娘您稍等!”
小二很快跑去了后厨,黎湘这才认真的打量起了整座酒楼。一楼大概有三十来个位置,但在坐的只有三个人,二楼三楼她看不见,但冷冷清清的也不见得有什么人。
首先就这冷清的样子,就不吸引客人了。
方才她要不是看见挂的锦食堂的招牌,瞧见里面那没人气儿的样子,她也不会进的。
难怪于老爷子这般着急的要拿下腊八的承办权,看见这酒楼里的样子她就明白了。
正打量着酒楼呢突然听到小二又十分热情的迎了出去。
“柳少爷您里边儿请!我家老爷已经在二楼恭候多时了。”
柳少爷?
黎湘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正好瞧见了刚进门的那两人。领头的必是柳少爷无疑了,那一身墨色稠袍,铺面而来的冷光感,黎湘都替他感觉冷。
这么冷的天穿这个不冻吗?
话说这柳家少爷长得还挺不错,浓眉大眼,脸上一直挂着笑,叫人一看便心生好感。他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娇生惯养小少爷的那种奶气,硬朗的很。怎么说呢,有种现代兵哥哥的气质,非常不错。
主要还是他长的面善,黎湘瞧了觉得挺的亲切的,这人合眼缘。
“淮之我可算是把你盼到了!”
于锦堂亲自走到楼梯口来迎接,结果刚寒暄两句,眼角余光便瞥到了一个熟人。
“诶?湘丫头也来了!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黎湘:“……”
她只想好好吃个饭,怎么就被看到了呢。
“于爷爷,这不是今日有空么,过来瞧瞧。”
于锦堂看着楼下稀疏的客人尴尬的笑了笑,朝着黎湘招手叫她上楼。
“淮之,这是我们酒楼的三掌柜,请她同桌不介意吧?”
柳淮之摇摇头,刚听到湘丫头这个称呼他就猜到是自家夫人口里那个湘丫头了。说来这丫头对自家还有恩。当初那喜宴就不说了,后来云珠孕吐难熬,多亏了她做的那些吃食,才不至于伤了云珠的身。
而且,他瞧那姑娘的第一眼便觉着亲切,同桌而已,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就这样黎湘被于老爷子给拉到了二楼去。
菜仿佛是之前就安排好的,三人刚落座,就有一道道菜上来了。其中就有黎湘点的那道竹荪鸽子汤。
“淮之来来,吃,别客气。”
“于伯伯不用管我,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黎湘更不会客气,她见两人都动了筷子,也跟着开了一盅汤。竹荪的香气扑面儿来,一闻就知道鲜的很。尝一口吧,怎么说呢,略有点失望。不是不好喝,只是大概自己习惯了重口味的汤菜,他这个清淡口的,不合她的胃口。
鲜还是非常鲜的。
黎湘瞧了下桌上的菜,伸手用公筷夹了块坛子肉。
那红润润的色泽一瞧就很有食欲,她第一次夹的时候稍稍用了些力肉皮便破了个口,小心又小心才夹了出来。咬一口又软又糯,肥而不腻,比她做的红烧肉还好吃!
桌上大概也就只有她在认真品尝菜式。
另外两人都只简单的吃了点便开始谈事情。黎湘一边喝着汤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谈事。
“于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那久福茶楼的姜悯过来交你们厨房做包子。这制面的手艺多重要我想于伯伯你知道吧。”、
黎湘险些一口汤喷出去。
他们在说啥?制面的手艺?姜悯?那个跟自己做包子的姜大哥?
“淮之你也看到我这酒楼了,实要是需要些新鲜东西进来。左右你主营的也不是茶楼酒楼,就那一间久福,攥着这个手艺实在可惜。我呢就厚着个老脸出五百银贝买你这个手艺如何。”
“噗!”
这回黎湘没忍住,呛出了声。咳得她心肝脾胃肾都要出来,脸咳得通红。一旁的柳淮之赶紧给她倒了水,又帮着拍了拍背。拍完才觉着不妥赶紧收回了手。
“没事儿吧?”
黎湘摇摇头,眼泪汪汪的直起腰来。
“不好意思,失礼了。”
“没事没事,你这丫头,吃东西当心着些。”
于锦堂惦记着制面的手艺,又拉着柳淮之说起了要买的事。
“于伯伯,五百的话,我没法和家里交待呀。您可知这有这方子我那久福一月能赚多少?”
“多少?”
黎湘眨巴眨巴眼,汤都不喝了。
柳淮之直接张开五指比了个巴掌。
“一个月净赚至少五十银贝,这还是在外城。说实话拿到账本儿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于伯伯你说,五百我能卖吗?”
黎湘:“……”
于锦堂也惊了,只是外城便有如此收益,那若是自己买下大力推出又如何?实在是叫人心动啊。
“不知淮之多少肯卖?”
柳淮之仿佛是在思考,半盅汤都喝完了才开口道:“于伯伯您于家与我柳家一向交好,我呢也不往高了说,三千银贝,这制面的方子您就拿走。而且姜悯我直接送过来包交会。连带他新研制出来的那些包子种类,全都教给你们。”
三千银贝,于锦堂拿得出来,只是到底也不是个小数目,就这么突然一下给出去,他心里难受呀。
“不知淮之能否让姜悯过来把他会的那些包子做出来尝尝?”
“自然是可以的。”
柳淮之有信心的很,他起身到门口和自己的手下人说了一声,再坐回桌上就瞧见一旁的小丫头一脸的怨念,仿佛自己抢了她的食儿一样,莫名有些可爱。
“黎湘姑娘是吧?这些日子要多谢姑娘你为我家夫人做的那些饭食了。”
黎湘埋头喝着汤,声音闷闷的。
“不用谢,金花有付钱的。”
柳淮之瞧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吃着饭她还挺高兴的,突然就这样了。而且,好像还是自己得罪的她?
要说黎湘现在在想什么,那就是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
第80章
于老爷子和柳家少爷这笔买卖眼看着是要成了。
黎湘憋着一股气儿却不能把这买卖揽过来。因为已经和久福茶楼签了契, 卖了手艺,三年内自己也不能卖包子。
好气呀!
柳家少爷五十银贝买了制面的法子,一转头卖出去赚了近三千银贝,光是想想她都要窒息了。
三千银贝, 外城一座酒楼可以买下大半了!
呜呜呜……她的酒楼……
黎湘心里酸, 鼻子也酸, 只能埋头吃东西才能不露出情绪来。
两刻钟后, 柳淮之的人带着姜悯来了。
姜悯一进门就瞧见了正在气鼓鼓吃着东西的黎湘, 立刻激动的上前同她打招呼。
“黎姑娘, 好久不见……”
“哼哼……也就两个月吧,不久。”
柳淮之瞧着两人的样子, 有些诧异的问道:“姜悯你和黎湘姑娘认识啊?”
“嗯?少东家您不知道吗?咱们茶楼的制面方子就是苗掌柜从黎姑娘手里买的呀。”
姜悯这话一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于锦堂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 万万没想到,制面方子竟是从她手里出来的。
柳淮之么,就是尴尬,非常的尴尬。
方才喊价喊的有多高,现在心里就有多尴尬。
他虽没有看过苗掌柜和黎湘签的契,但他知道那方子是用五十银贝买回来的。当时他还夸了苗掌柜慧眼来着。
这下尴尬了, 和正主遇上了,还在她面前喊了三千的高价。难怪她刚刚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可不就是抢她食儿了。
“少东家……”
姜悯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察觉气氛不太对。
“你下去吧,去厨房里把你会的各种包子都做一遍。”
“好……”
于锦堂连忙跟着起身带了姜悯去厨房,一路上正好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一走,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黎湘和柳淮之, 气氛更加尴尬起来。还是柳淮之忍不住先开了口。
“真是不好意思啊黎姑娘, 我不知道你就是卖给久福方子的人。”
黎湘叹了一声。
“不知道如何, 知道又如何,左右已经卖给了你们,你们就是卖几万银贝都不关我的事。”
听听这酸溜溜的口气,还说没事。柳淮之不知怎么竟有些想笑。
“这方子,我们的确是占了黎姑娘的便宜,今日若真卖了,便分……”
“别别别!”
黎湘打断了他的话,生怕他说的数字打动了自己的心。
“既然已经卖了,那便是银货两讫。哪有看到你卖高价便来再分一杯羹的,那我成啥人了。柳少爷,你卖你的,我就看个热闹。”
吃了这么会儿,她也吃得差不多了。
“我去瞧瞧姜大哥做包子,柳少爷自便。”
“诶……”
柳淮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哪里坐的下去,干脆也跟着一起下了楼,去了后厨。
这会儿姜悯正在和着面,旁边放着一坨略酸的老面,这也是最灵魂的东西,兑水加进去后等着发酵就行。
于锦堂心知制面的手艺没那么好学,也没有去特地去看姜悯和面,他一瞧见柳淮之下楼便立刻拉着他去了一旁说话。
黎湘打量了下这锦绣堂的厨房。宽敞又明亮,在这里面做饭想来心情都会更好。和这个一对比,自家那个小厨房简直无地自容。她想在厨房转转,立刻有就两厨子拦了她的路。
也是,后厨都是很私密很重要的地方,自己如今在他们眼里不过一个外人,自然是不能随便乱转的。
算了算了,东西吃过了,门儿也串过了,该回去了,不然等下表姐可不好和娘交代。
“于爷爷,你这儿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今日就是来认认门儿,”
“别啊,丫头你呆着,等会带你去见见厨房的人。”
于锦堂招来了酒楼里的大掌柜,和他说了黎湘三掌柜的身份,嘱咐了不许怠慢后才又去继续和柳淮之商讨制面方子的事。
黎湘和那大掌柜面面相觑,一个不想留,一个也呆不住,干脆没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反正三掌柜也就是挂个名头,何必非要去人家酒楼里弄得谁也不自在,知道在哪儿了就行,以后还是少去吧。
黎湘从酒楼里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幸好是出来了,真要在里着看着柳家少爷卖出三千银贝,她怕是要怄得吐血,几天都要睡不着。
唉,这财呀,没有那个命。
黎湘平复了下心情,转头和路边一位大娘打听了下卖花鸟的市场。铺子里灰扑扑的,她早就想买点绿植回去,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听到大娘说不远,立刻便决定去转转看。
她心里是有目标的,就想买点金桔或者绿萝雨发财树等回去。结果一进市场就迷了眼。
这大盆小盆,大棵小棵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她不光看到了金桔绿萝,还看到了各种兰花梅花菊花。眼下正是菊花开放的季节,那一盆盆花团锦簇的菊花实在是可爱极了。几乎每家铺子前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先进哪家看起。
“让开让开让开!”
黎湘听到这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叫一只大手给推到了一旁去。
“一身穷酸相。”
领头的那个男的,言语之间十分刻薄,看着黎湘仿佛是看着垃圾一般,见黎湘没挡路了,这才招呼着身后的人拉着花走了。
“姑娘吓着了吧?”
听到有人问她,黎湘回过神来,忙说没有。
“老板,方才这是谁家的下人啊?如些凶恶。”
“他们呐,是那城南柳家老爷跟前儿得力的,都是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不过也就是些下人,咱们呐,不跟他们计较。”
黎湘拍拍裙子上沾到了泥土,顿时想到了是那柳夫人的兄长。瞧瞧这做奴才的是什么样子,大概就知道主人是什么样了。
“这柳家夫人也真是怪,年年这时候儿都要定大堆的白菊花进柳府。明明柳老爷子的冥诞,忌日都不是最近的时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