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浅蓝色的购物袋,我拆开来看了一眼,然后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好看诶。”这倒是实话,我之前确实没想到夏油杰在这方面的品味居然还可以。
他笑了笑,没让我直接从五条悟背上下来,反而半蹲着,握着我的脚踝帮我换上了平底鞋。
温热的掌心贴上微凉的皮肤,我有点不太自在的动了动。
“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好了。”他倒是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夏油杰很自然的站了起来,然后打开手机开始搜附近的餐厅。
“三文鱼?”
“好耶!”
*
吃完饭之后,我已经感到自己的脚踝好了许多了,就连红肿都消退了。
哪怕是自己,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要感叹一句,咒术师的恢复能力真的强到离谱。
因为吃饭的餐厅旁边就是一个地铁站,我们三个干脆决定坐地铁回高专。
在地铁站等车的时候,五条悟忽然开口问我:“你还不打算升一级咒术师吗?”
“不了吧。”我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双眼注视着面前落地玻璃上,我们三个人的倒影。
“反正现在也够了,你们不是让我不要太显眼吗?”说来也奇怪,这小半年来,好像倒没有遇到过情报出错的情况了。
也不知道上头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整改了一下自己的情报系统。
“现在千奈的实力,哪怕在现存的一级咒术师当中也算不错了,倒是不需要像是之前那么谨慎。”杰拍了拍我的肩膀。
“之前也只是我和悟的猜测而已。”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我摆摆手,扮猪吃老虎挺好的,而且一旦升为一级,和上层那些家伙接触的概率肯定要比现在大得多,我才不要。
“嘛,随你咯,千奈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五条悟摸摸我的头。
“这倒是,要是能一直一起出任务就好了。”
“我才不要,你们就是想压榨我吧。”
我正说着,地铁就来了。
于是话题结束,我们三个一起走进了车厢。
这个点地铁里的人还挺多的,我一进去就被人群挤得忍不住皱眉。
“抱歉。”
夏油杰一边嘴里道歉,然后一手揽住我的背,另外一只手则毫不客气的帮我挡开了拥挤的人群。
五条悟则是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里。
他朝杰打了个手势。
然后牵着我的手腕往旁边走,杰在后面扶住我的肩膀,我稀里糊涂的顺着他们的方向走。
十秒后,我站到了地铁车厢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壁。
两个dk就面朝我站在我前面,把我完全从人挤人的环境中隔绝了出来。
他们两个足够高,像是两堵墙,我抬头,眼前只能看到熟悉的黑色制服。
拥挤和喧闹仿佛瞬间褪去,他们为我切割出一片舒适的三角区。
轻松起来之后,我又有点无聊,干脆拿出手机随便找了一部正在热播的动漫,调至静音开始看。
五条悟伸手撑着我耳边的墙壁,垂着头和我一起看我手机上正在播放的画面。
夏油杰对这个倒是兴趣不大,不过还好他没什么兴趣,不然我和五条悟两个人就要因为看动画太专心而过站了。
“明天去坐摩天轮吧。”
夏油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一左一右挽着两个dk的手臂。
虽然已经不需要背了,但我在正常走路的时候多少还是能感到一点抽痛。
他们干脆就把我架在当中,充当人形拐杖,我只要手臂稍微用点力,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在路上飘一样,脚腕都不需要施力。
这个姿势总是我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好像是那个被拎着走的小孩子。
“好啊,你们明天没任务吗?”
“嗯哼。”五条悟回答我。
圣诞节之后,杰生日的时候,我们也说要去坐摩天轮,不过那天非常无语的全员出差,除了硝子。
所以一来二去的,就一直没去成。
“那就明天呀。”我笑眯眯的。
反正没事,这时候就体现出我迟迟不升一级咒术师的好处了——身为二级咒术师,我的大部分任务后辈都能代替帮忙,万一有点什么任务还让灰原帮我顶一下。
这孩子从小就老实,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的。
杰和悟一直把我送到寝室门口后,才一起离开。
虽然扭伤的地方已经差不多没感觉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硝子按住治疗了一下。
“放心吧!我其实回来的时候都好得差不多了!”我站起来蹦跶了两下。
硝子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早知道前两天就不送你高跟鞋了。”
“不要,鞋子超级好看的!”我趴到她肩膀上,“我很喜欢,下次不出任务的时候穿嘛。”
“主要还是怪悟和杰。”我开始到处甩锅。
“确实。”硝子在这点上迅速和我达成一致。
“对了,前面和杰还有悟说好了,明天下课了一起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哦。”我眼睛亮晶晶。
硝子无语:“我发现你对这个地方一直有执念诶。”
“……因为一直没有坐到才这样的。”
“好吧。”硝子最后当然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最后我们还是没能去成。
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忽然在课上被夜蛾老师指派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突发任务。
——保护星浆体。
第60章
“星浆体。”
刚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个什么神秘生物之类的,或者科幻大片里的外星人特产。
但其实星浆体是个人。
还是个妙龄少女。
听夜蛾老师话里的意思,她的年龄应该比我们还小。
要知道咒术界有一个神秘的存在——天元大人。
不知道容貌,不知道年龄,据说这位天元大人甚至都没有自我思维,但天元却为整个咒术界源源不断的制造结界,以抵挡咒灵的侵害,拥有着非凡的意义。
然而为了能维持悠长的生命以及人类的形态,天元必须每隔五百年,就要和所谓的星浆体同化一次,否则将会进化成超越人类想象的生物,对咒术界产生不可预料的威胁。
而那个名叫天内理子的少女就是作为天元的容器被培养出来的。
她从出生没多久就被选定为“星浆体”,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与天元同化,届时她的一切都会从世间抹去。
而就在她即将走上自己既定的宿命,和天元同化前,却遭到了两拨不同力量的追杀。
一波是诅咒师集团Q,他们的目的就是打断天元和星浆体融合的过程,让咒术界混乱。
而另外一波则是来自一个名叫盘星教的宗教组织,他们的成员信奉天元大人,为了保持其纯粹性,而抹杀星浆体这个“污染”源头。
我:……救命,以上的有哪怕半个正常人吗?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咒术界才选择派出两位一级来保护她的安全,确保天内理子能作为星浆体和天元顺利融合。
“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也太奇怪了。”我趴在桌子上吐槽。
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已经习惯了,虽然觉得被定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有点可怜,但作为一位合格的咒术师,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别想啦。”五条悟伸手呼噜了一把我的脑袋。
我一把将他放在我脑袋上的手拿来垫在下巴下面。
——可能是六眼每天需要接收的信息实在太多,五条悟只要遇到让自己反感的信息,第一反应就是直接过滤掉。
果断的放弃深入思考,算是某种自我保护。
这点上,他和夏油杰完全不同。
“咒术界藏污纳垢,一直都这么恶心巴拉的。”不过五条悟一贯对上面看不过眼。
“千奈不用去吧。”夏油杰反问夜蛾老师。
“不用。”上面点名指派他们两个来保护星浆体。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起来放松了一点。
“别担心啦,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五条悟朝我眨眨眼,然后一把揽住身边夏油杰的肩膀。
“我和杰可是最强的,我们出马,还能有什么问题。”
“……听起来让人更不放心了。”
“……喂。”
——“牺牲一个人的生命,来成全一群人。”
——这绝对是我最讨厌的选择题。
如果事不关己的话,自然都可以高高挂起,自然可以理所当然的站在超越人类情绪的制高点上作出所谓最优解的判断。
但如果那个星浆体是自己熟悉的人呢,又或者,是你的好朋友呢,更甚者,是你爱的人呢?
我简单的设想了一下,可能我选择直接去刺杀天元的概率都比我放任自己朋友稀里糊涂的走向消亡要来的大。
所以我几乎是在听到这个任务的瞬间就失去了兴趣,还好作为二级咒术师的我应该还入不了上层的眼。
倒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连课都没上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高专。
——保护天浆体的任务刻不容缓,这可是咒术界的头等大事。
毕竟关系到整个咒术界的“战略性武器”天元大人嘛。
后面的半节课我上得心不在焉,别说硝子了,就连夜蛾老师都看出来了。
他没有说什么,反而主动放了我半天假。
硝子挽着我的手臂,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捏了一下手心,把自己从那种低落的情绪中解放出来,转而用一种半真半假的撒娇的口吻对硝子说道:“他们两个又放我们鸽子!太过分了,我明明期待了一晚上的。”
硝子扑哧一声笑了:“什么嘛,我还以为……”
“不过确实是他们不对,回来让他们请客吃饭!”
“不行,太便宜他们了,至少要包了我半个月的甜品才能放过他们两个。”我鼓着脸。
“对对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硝子摸摸我的头。
“想逛街吗?等会可以陪你去逛街,感觉你最近都没买新裙子了。”
其实昨天是打算去买来着的,结果被杰和悟拖去做任务了。
硝子最近其实还挺忙的,我不愿意给她造成更多负担了,所以直接摇了摇头。
“好久没陪小惠出去玩了,今天是周末我正好可以去找他。”
硝子点点头:“啊,也好。”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惠原来是重组家庭,两年前甚尔带着他入赘了伏黑家。
真不愧是你呢甚尔,我听到的时候,心情居然没有什么巨大的起伏,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小白脸人设稳了的感觉。
甚尔那个脾气不能指望,所以除了一个也不太负责人的后妈之外,伏黑惠就只有一个异父异母,大不了他几岁的姐姐津美纪。
——都还是小孩子呢。
和硝子道别之后,我也离开了高专。
“叩叩。”我敲了敲门。
五秒钟后,门内传来细微的足音。
“请问找谁?”细声细气的女生。
我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
“津美纪,是我哦。”
门被唰的一下打开了,棕色长发的女孩站在玄关处惊喜的看向我。
“千奈姐姐!”
我蹲下来摸摸她柔软的发丝:“是我呀,今天就你和小惠在家吗?”
津美纪乖乖点头。
我还想问些什么,她身后就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
原本急促的奔跑声,在靠近的瞬间又放缓了下来。
“小惠!”我笑眯眯的朝他挥手。
“嗯。”他有些别扭的转过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了回来看着我。
——看起来倒是很冷静很酷的样子,要是他的脸颊没有红红的,手里还抱着我上次给他买的草莓熊的话。
呜呜,太可爱了,每次看到这样不吵不闹又超绝可爱的人类幼崽,我都忍不住的心软。
像是被泡在温热的水里一样,那些让我拧巴纠结的情绪也跟着散开了。
我一左一右牵起两个小孩子的手。
“给你们妈妈留个纸条,姐姐带你们出去玩儿呀。”
津美纪拉拉我的袖子,朝我摇摇头:“妈妈这两天都不在。”
“又出差了吗?”我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