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不愧是他的搭档,他们配合默契,几乎是在下一秒,夏油杰放出的咒灵将整个脱节的车厢包裹起来,以免它因为巨大的加速度直接脱离轨道。
车厢断裂的声音被淹没在铁轨隆隆的声响中。
我伸手抱住昏迷的乘务员飞快后退。
飞快地往那节车厢上扔了一个小范围的帐。
此时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停留在了最后那节脱离的车厢里。
虽然做了掩饰还下了帐,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肯定搞不定。
将被五条悟打晕的列车员安置在座椅上之后,我连忙给夜蛾老师打电话报告了情况。
“我知道了。”
“他们两个的话,就算是特级也没有问题。”
“鹿野你留在列车里,保护非术师的安全。”
“我明白了,夜蛾老师。”
挂掉电话之后,我忧心忡忡的望向窗外的夜色。
特级咒灵本来就很少见,更别说还出现在了列车这种地方,难以掩饰不说,万一战斗中没收住力,整趟列车上的人都要完蛋。
幸好因为排队买甜品耽误了很多时间,我们错过了下午的列车,只能改签凌晨的这班。
要不然列车上的人不会那么少,五条悟也不可能胆子那么大直接把最后一节车厢连带着咒灵一起切割了。
我有些焦虑的守在倒数第二节 和第三节车厢中间的位置。
只希望没有人会往最后一节车厢的位置走,不然那个晕倒的乘务员旁边只怕还要多出几个小伙伴。
列车直接少了一截,虽然五条悟下手的速度够快力道够狠,没有引起列车太大的震动,但一旦有人靠近,我匆忙之中布下的用来掩饰的咒术十分粗糙,绝对瞒不过去。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我抱着咒具袋守在列车里的时候,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两道不同的足音。
轻轻的,其中一个还有点拖步子。
听那架势好像就是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来的。
我警惕的直起身体望过去,看到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说说笑笑的往这里走过来。
她们身上没有带包,可能前面结伴去了盥洗室或者餐厅。
我盯着仍旧在昏睡中的列车员看了两眼,一咬牙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去。
等到快接近的时候,我回忆了一下我前两天快来例假的状态,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脸虚弱的捂着肚子走了过去。
“抱歉,可以帮我一点小忙吗?”
“欸?”其中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女惊讶的伸手扶住我。
“没事吧。”
“肚子有点疼。”我假装自己十分痛苦的样子。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对着可爱妹妹那么粗暴。
而且我没有打晕人的经验,到时候人没晕反而被我打伤就完蛋了,说不定还要被扣奖金。
“当然可以,您的位置在哪里,我们送你过去。”
“在前面那节,麻烦了。”
少女柔软的手臂挽住了我,扶我来到座位上。
满桌子都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游戏的道具。
“您还有其他朋友吗?”其中一个棕色长发的少女好奇的问我。
“额。”我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去盥洗室了吧。”
“这样。”
“是啊是啊。”我尴尬掩饰。
为了拖时间顺便岔开话题,我搜肠刮肚的找了点女生感兴趣的内容和她们聊。
可能坐夜班列车真的很无聊,对方好像也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的和我聊起天来。
“哈哈哈哈,那个电视剧的结尾居然是这样吗。”当时第一个扶住我的黑短发女生叫吉竹晴美,棕色长发的女生叫田宫智子。
吉竹晴美性格非常开朗,几乎什么话题都会捧场。
“是啊,所以真的很…”我的笑容忽然凝固在嘴角。
“怎么了?”吉竹晴美困惑的看向我。
“没事。”短暂的愣神后,我很快恢复了笑容,“抱歉,吉竹,我又开始有点不舒服,可以麻烦你帮我去餐厅要一杯热水吗?”
“当然,你等等我。”吉竹晴美快步往车厢前端走去。
她前脚刚走,我又立刻对田宫智子开口说道:“我包里的止痛药好像吃完了,不知道能不能问列车员问问有没有。”
田宫智子虽然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分两趟说,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我帮你去问问看。”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列车后半段之后,我冷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原本的虚弱本来就是装出来的,我抽出了咒具袋中的长刀。
一把拉开车窗,我将半个身体伸了出去。
抬起手臂拉住列车顶部,腰部一用力,整个人就翻到了车顶上。
就在我前面和吉竹晴美聊天的时候,列车的顶部忽然探下来一个狰狞扭曲的咒灵。
它灰绿色的头部满是闪烁着寒光的眼睛,贪婪的目光注视着车厢内部。
然而就在我已经准备好战斗的时候,咒灵却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虽然借口很拙劣,但好歹还是成功引开了她们。
全速前进中的列车顶部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本能眯起眼睛,压低身体。
除了狂乱的风,车顶空无一物。
我心里难免有些着急,难道是去了其他车厢吗。
不行,得尽快找到那只咒灵!
就在我打算往前走得时候,我得脚下忽然涌起无数蒸腾的脓液。
!!!
那只咒灵原来一直都没有消失,它其实一直都在车顶上。
而我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这至少是一只一级咒灵。
甚至,有可能是准特级。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就被整个人包裹进了那团粘液中。
它前面根本就是在引诱我出去!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看着就要被液化后的咒灵整个吞没。
这是我二周目距离撕卡最近的时候。
无暇思考,更没有时间犹豫。
我几乎是本能的使用了刚到手半天还没捂热的S级技能。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警告:当前熟练度:1/1000】
【触发同步率:100%】
脑袋忽然一晕,我被迫进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
像是潜意识里知道该怎么做一样。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我却不紧不慢的摆出了一个拔刀的起手式。
膝盖微微下沉,全部的力量都被灌注到了其中一条腿上。
“噌!”
我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推刀出鞘。
世界忽然变得寂静又缓慢,我的耳朵仿佛能捕捉到最微小的声音。
咒灵试图将我吞入腹中的样子更是慢到可笑。
“呼——”
呼吸法被下意识的用了出来。
那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力量。
以上那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十分复杂,但现实中可能才过去了一秒不到。
我将全部的力量灌注在一条腿上,用力往下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
车厢顶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刀光伴随着雷电,像是要将夜幕撕碎。
咒灵也察觉到了压迫感,它不再试图吞噬我,而是重新凝结成我一开始看到的样子。
那个全身都是眼睛的古怪样子。
每一枚绿油油的眼睛的注视着我,像是要反扑又像是要自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我的刀已出鞘。
这是只有壹之型的S级技能。
用舍弃了其他所有繁杂的招式的代价。
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只保留了最纯粹的速度和力量。
因为简单,所以几乎没有弱点。
从不迟疑,绝不回头。
集中一点。
登峰造极。
*
“哐当。”
我手里的咒具长刀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量,断成两截摔在车顶上。
伴随着咒灵的消弭,我也逐渐从刚才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随即,一股莫大的恐惧如同不可抗拒的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我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列车车顶上。
呜呜呜,好可怕。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又恐怖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啊,我为什么要当咒术师。
不行不行,我要离开咒术界。
而且好感度什么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我不行的,我根本就做不到。
像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能努力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为什么还舍弃自己去拯救别人。
为什么是我!
巨大的恐惧伴随着绝望将我淹没。
不!不对劲!
我的灵魂仿佛分成了两半,彼此撕扯着。
一边在和我说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对劲,我根本不是这么胆小的人,而且那个咒灵都已经被我宰了,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但另一半却在尖锐的哭嚎着,想要离开,想要逃跑。
……怎么回事。
我头痛欲裂,强迫自己看了一眼咒灵消散的位置。
结果正好看见了那一堆还没消失干净的,密密麻麻的眼珠子。
呕!
我伏地干呕却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好可怕!
我还没结婚,我甚至还没恋爱过,如果继续当咒术师的话,肯定会很快就死掉的!
死之前甚至还保留着初吻。
太可悲了。
不要不要不要!
我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这个念头刚出现,一直在安慰我的那一半灵魂可疑的沉默了。
“原来我真的混的这么糟糕吗?”
“是啊!真的很糟糕!”
“简直就是没有价值的人生!”
……喂,为什么还对话上了啊!
第39章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解决了咒灵,重新赶回列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女坐在飞驰的列车车顶上,仔细看好像在微微发抖,身边还有一把从中间断成两截的咒具。
“哇哦。”五条悟睁大了眼睛,难得有些惊讶。
鹿野千奈当初有多弱他是最清楚的,恐怕随便来个普通人都能按着她打。
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之后,她居然就能做到单杀一级咒灵。
而且根据六眼所获取的信息,这只咒灵已经接近准特级了,要不是今天被祓除了,恐怕不多时日,就会多一只特级咒灵了。
五条悟信步走到差不多已经消散干净的咒灵旁边,从中拎起一个造型古朴的耳饰,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夏油杰则皱了皱眉,走近拍了拍鹿野千奈的肩膀。
“能站起来吗?”
应该是脱力了,哪怕进步再快,这种程度的咒灵对她来说也有点勉强了。
少女没有抬头,夏油杰却听到了对方细微的抽泣声。
“千奈你怎么了?”他下意识的凑近了。
站在旁边东张西望的五条悟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收起了手里的耳饰,弯腰看了过来。
然后两个dk惊讶的发现。
鹿野千奈,她在哭。
少女终于扭过头来,一双眼睛被泪水冲刷地盈盈生辉。
“呜呜,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她像是崩溃了,直接伸手抱住了夏油杰的腰,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夏油杰僵住了,几乎动弹不得。
漆黑顺滑的发丝钩缠着他的手腕,泪水飞快的浸湿了外套。
平时的鹿野千奈别说哭了,几乎连不开心的时候都很少,就算有也很快就能把自己哄好。
她似乎永远生机勃勃,永远元气满满。
夏油杰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还忍不住发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到眼泪都无法承载的地步。
“喂,你到底怎么了?”五条悟也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我……嗝……”鹿野千奈哭到打嗝,好半天才从夏油杰怀里稍微探出一点脑袋,眼眶通红的偷偷看向五条悟。
“五条君……我想问你一个事。”
“问。”
“你,你是不是最强的咒术师。”
“哈?”五条悟眨了眨那双璀璨的蓝眼睛,理所当然的回答。
“当然。”
五条家的六眼从出生就没人怀疑过他的实力,五条悟他始终都站在力量的最巅峰。
“那,请和我谈恋爱。”
“拜托了,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不可以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呜呜呜呜。”鹿野千奈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