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地铁上误连别人的手机蓝牙后——七宝酥
七宝酥  发于:2021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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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途中,创意没抠几个,大家开始八卦和吹水,我也借此取出手机,瞄了眼陆的朋友圈,他开着三天可见,个性签名是“some superhero,some fairytale bliss”,上一次动态显示为前天,他分享了一首歌,《Waving At Cars》。
  我的歌单里也有这一首。
  我想,如果拿我们两个的歌单放在一起做连连看,想必可以很快通关。
  温故而知新,我回忆了一下他今天下车的地方,西林湖站,这个地标概念独特,众所周知,在那站下车的年轻人多半是光纽总部的员工。
  光纽,互联网大厂。他是程序员?天,格子衫造型已经飘来我脑海里,可他的声音很像只会穿白衬衣的那类人。

  我完全停不下来地给他捏造人设。
  幸好老板来会议室找了趟人打岔,大家都正襟危坐不再摸鱼,老实讨论创意。
  中午我没下楼吃饭,叫了份烤冷面,下完单后,我打开微信,给陆发消息:在忙吗?
  他没有上午回得快,但也不至于用上“久等”这样的字眼:有一点。
  我说:你一定不是公务员。
  他说:是就好了。
  他的社畜口吻令我微笑:吃过饭了?
  陆说:还没有。你呢。
  我说:我也没有,在等外卖。
  他问:哪一家,我也看看。
  我说了店名:老板是东北人,据说口味很正宗,不过,正宗的我也没吃过。
  陆回:这家我点过。
  我说:看来我们离得不算太远。
  我又问:我们聊天会影响你工作吗?
  陆不着痕迹地切换主次重点:是在干活,但不影响聊天。
  我回得很快:因为你坐在电脑前吗?
  陆的语气如同在很可爱地东张西望:嗯?你装了监控?
  我笑了:因为,我有猜想,
  我纠结一下,还是说了:你在光纽工作。
  陆:还能在哪。
  陆:西林湖这个鬼地方。
  我单手撑脸,感觉手背接触到的皮肤微微发热:但光纽很不错。
  陆回了两个字:围城。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刚要说他凡尔赛——
  他忽然问:这么好奇吗?
  陆说:对我。
  我心率微微加快:不好奇为什么要下车找你。
  他似乎认同了这个答复,也有些无奈:本来还想保持神秘感的。
  我抵脸的手又移到额角,轻轻搓拭着,因为不太自在:如果你好奇关于我的,我也可以说一些,但可能不会精确到公司。
  陆说:不了,对我而言你是sugar,不是kiki。
  嗯……我心悦诚服,了不起,这个男的当真了不起。
  他居然对这种非等价交换的聊天方式毫无异议,从上午到现在都在默许我占便宜。我脸又红了,笑容也绽放得有些过度,因为一点点歉疚感,因为他这种私人化、特殊化的对待。
  下午我跟朋友分享了今日奇遇:你敢信我就一个早上,我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狠狠crush到不知道多少次。
  朋友说:你可以约他见一面,看到他本人兴许你就只剩cry了。
  我:……
  朋友问:他朋友圈没照片吗?
  我顺着她的话,第二次点开陆的朋友圈,像是打开了笑肌的开关,我发现他把三天可见的设置取消了,开放成更大的范围。
  我往下拉了几条,内容不多,很快就能翻到去年年会。他的确在光纽,有张相片应该是部门的大合影,我放大将当中每个男生都看了看,典型的工科男面貌,也有长相还算不错的青年,但我觉得他不是陆。
  我在想什么,他就不能在那堆普通的男生里面吗?
  我研究的太久了,我切出去,回复朋友消息:可能真是cry。
  她大笑的样子让我想把她从屏幕那边拽过来捶一顿。
  晚上九点多,我坐地铁回家,途经西林湖站时,我的眼睛几乎黏在了门的位置,注意着上车的每一个人,有男有女。
  车厢门重新关闭,我低头打开耳机壳,把耳机摘出来,戴上,静音等了一会,我开始听白天的那首Sugar。
  顺道给陆发消息:刚经过西林湖。
  西林湖这个站点于我来说本无太多意义,但奇妙的是,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联络,交集就会自动叠加,就像绳子上的结扣,你打一个,我打一个。
  他回得很快:我还在公司。
  我开始了小炫耀:是吗,我已经下班了。
  他说:现在很早么?
  我说:五十步笑百步不可以吗?
  他很配合:好吧,我很羡慕。
  我旁若无人地微笑着,在挤挤攘攘的车厢里。我叫他:陆。
  他:嗯。
  我问:朋友圈是因为我开的吗?
  他说:我最近一个月就只添加了一个新好友。
  我靠向椅背,给双方砌台阶:我属猫,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好奇。
  他大概笑了:好。不过你刚刚叫我那一下,弄得我有点紧张。
  我问:为什么?
  他回:不知道。
  他换话题:回家路上有歌听吗?
  我有很多歌,耳朵里还放着歌,但我撒谎:没有,歌荒了。
  陆又分享来一首:《Love in A box》
  我点开,耳机里顿时响起轻快的前奏,男歌声的嗓音清新到不可思议,有种绿野的质地:
  “It's easy to see how everything is loosely
  零散万物总能轻易理解
  Put into a box to describe how
  分门别类地描述
  It is working
  就能明了
  But can you tell me
  但能否告诉我
  How did she knock me off of my feet
  她是如何将我攻陷
  When she said hello
  当她对我打着招呼
  My name is beautiful……
  我的名字变得动听……”
 
 
第4章 第四首歌
  回到家我就洗了个澡。
  本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抹身体乳,今天我却把白茶味的罐子从磨砂膏下面抽出来,放在一眼可见的高处,提醒自己时刻记住。
  用棉签揉着耳朵回到卧室,我拿起床尾的手机,发现陆给我发了消息。
  是张夜景照片,对岸的光点倒映在水面,像银河。
  我像个直男一样放大研究,确定是西林湖畔,才将它保存进相册,打字:你下班了?
  他说:嗯。
  我问:没打车回去?
  他:想走一走。
  我说:消食吗?
  他说:还饿着。
  我:你没吃晚饭么?
  他:没来得及。
  我目睹自己敲出一行冲动的内容:我请你吃宵夜。
  这一刻我也弄不懂自己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提议。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现在?
  我顺势道:不行吗?
  陆说:很晚了。
  我侧头看向全身镜里敷着面膜的自己,清醒了几分:是哦,我也已经卸妆了。
  他依旧在输入:明天我请你吃午饭好吗?
  我的心跳快了起来,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邀约,我皱了下脸:嗯?
  他学我说话:不行吗?
  我的错,先做了不良示范,还不知道怎么妥善地圆:行是行啦。
  他料到我有转折:但是?
  我的面膜持续位移:心理准备还不太充分。
  他引用了我请他吃宵夜那句:所以这是?
  我认栽地躺回床上,给自己填坑:考验。
  他回了个“我投降我投降”的猫咪举爪表情包,脾气总很好的样子:那我通过考验了吗?
  我撕掉早已不成型的面膜:嗯。
  他又说:你拒绝也没关系。
  我偏不:我同意。
  陆的打字状态停下一秒,像在消化我的前后不一,欲扬先抑。
  他接着说:我看看去哪。
  又问:你喜欢吃什么?
  我后知后觉,也引用他想要请我吃午饭那句话,故作警惕:这不会是你对我的考验吧?
  他不然:不啊,是你对我的二次考验。
  他:谢谢你同意。
  我把手机盖回脸上,心花怒放。
  又聊了几句,陆说他到家了,我看眼时间,已过零点,就叫他忙自己的事,其他的明天再说。互道完晚安,我想起一个重要环节,停在聊天界面问:你多大了?
  他说:27。
  我:Ok。
  他不解:怎么忽然问年纪?
  我:决定了我明天怎么收拾自己。
  他又发来那张猫咪投降表情包。
  我发现了,这家伙每次发这个投降猫的时候,极有可能都是在笑,像个固定标签。
  临睡前,我怎么都静不下心,于是回顾了一遍我跟陆一整天的聊天,看完已经是一点多,腮帮子发酸之余,我发现他更新了朋友圈。
  还是一首歌,《失眠飞行》
  我扬唇看着歌词,把这首歌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
  翌日我从衣柜里拖出了十套衣服,逐一试穿,均不满意,但也没有更多选项了,只能穿上还蛮满意的那条裙子。赶地铁前我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洗了头,让造型师小哥给我吹了个空气卷。
  熬完一个多小时的心不在焉,中午我准时赴约。
  约见地点在我公司附近的一间商场,1号门,我步行过去,时间不紧,所以走得不快,但心脏还是跳得如同赛跑。
  我费劲地均匀呼吸。
  今天周五,晴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我们这个商圈从无闲暇,每个出口永远人满为患。
  穿越人行道,我在路牙边停下,低头给陆发消息:我到了。
  十分钟前他刚给我发过:我出发了。
  我们的消息同时出现在聊天框里——
  我问:你穿的什么?
  他说:我在门口了。
  陆回:白色上衣。
  我往那走,辨认着往来于出口处的每个白衣服男性,但陆应该是静止的。
  SOS,我又紧张到变成昨天那只走出车厢寻人的无头苍蝇。
  这时,他打来了电话。
  铃声也把我的心脏拎上了嗓子眼,我接起来,刚要说话,他已经开口:“我想我可能看到你了。”
  “你往前看。”
  这一声,仿佛一道人海之中的灯塔光束,我掀眼冲他提示的方位望了过去。视野里,有个又高又瘦的男生冲我挥了下手,我的大脑嗡了下,只用“惊喜”很难概述这一秒的感受,我几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与日光无关,与商厦的玻璃反射板无关,只跟他的样子有关。他加快脚步朝我走过来,这一幕很像在看韩剧,柔光,慢镜头,我来到画面中心。
  我被轰鸣的心跳debuff控在原地,难以动弹,近乎窒息。
  他停在我面前,叫我:“kiki。”
  平静而笃定,不像在确认身份,好像我们本就认识。
  他的声音跟电话里其实有细微的差别,更实际,更清晰,但悦耳度不变。
  我点点头,自觉不必再隐瞒姓名,告诉他:“还是叫我祁妙吧。”
  工作的原因我需要直面客户,所以视线恐惧的情况基本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即便我感到温度正在往我耳根处疯长。
  我被他的目光烘烤着,或者说,他只是看着,都足够让我完成自热。
  陆一定不近视,因为他的眼睛很澈亮。
  然后他换了称呼:“祁妙。”
  他很浅地抿弯唇角:“是有些奇妙。”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不用露齿就能笑得如此炫目。
  他真有这么好看?还是多巴胺的美化,还是天气太好?他看起来完美得不像话,像恋爱主题电影里的夏日限定男友,年轻,明媚,眼神专情,刘海松软,浓密的睫毛也很松软,让人想伸手触碰。
  我移不开视线:“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他交换自己的全名:“陆成则。”
  我跟着念:“陆成则。”
  他“嗯”了一声,鼻音是有点认真的用力,接而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咳一声,仿佛大课帮人喊到,喊完自己先失态。
  该死的少年感,该死地出现在一个27岁的男人身上。
  怎么能不让人心神荡漾,我的唇角濒临失控:“什么成和什么则?我回去改备注。”
  他答:“成则为王,败则为虏。”
  我老气地评价:哇哦,很有远大抱负哦。”
  他在我们见面后第一次露出大表情,还是笑,比抿唇的样子更帅气,更有感染力。
  “其实不是,”他说:“我父母当初想的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我说:“那你是个规矩的人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顺着问下去,卡了一下:“应该?”
  我依旧看着他:“可你长得一点也不规矩欸。”
  他终于——笑着别了下脸,露出一点点腼腆,一点点矜持,一点点大男生特有的自得和无可奈何。
  是啊,男生,陆本人其实跟网聊里有一点反差,聊天里的他貌似更主动,也更有控场感,介质当中的“男人”成分偏多,可面对他真人时,我的大脑自动更换关键词,变成了“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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