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想歪,表情正直得不行。
面对这样一张正直的脸,陆燕稚实在没办法说出太邪恶的话,她拍了拍柏亚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燕稚不肯明说,柏亚川便也没多问,那天请教结束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找了根红线,开始苦练吻技。
终于,经过不懈的努力,三天后,他用舌头给红线打了个漂亮的结。
柏亚川知道,自己可以出师了!
刚好这一天,他也背过了燃灯大师给他的所有佛经。
出师有名。
今夜不吻,更待何时?
柏亚川怀着一颗激动又忐忑的心杀了过来,今夜他一定要要把初吻献出去!
谁曾想,安纾瑶的房间里多了一个梅吟雪。
柏亚川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他死死瞪着梅吟雪,想用眼神把他逼走。
梅吟雪淡定饮酒,无论柏亚川怎么瞪,他自巍然不动。
好啊,这是跟他耗上了!柏亚川怒火中烧:那就耗到底,他今夜也不走了,看谁耗得过谁。
小哥俩暗中较劲儿,还真的谁也不走了,两人一起耗着,一直耗到八景宫灯熄灭,万佛塔的阴面和阳面产生部分的交汇,邪祟从封印阵里渗出,开始在长廊游荡。
“呜呜呜呜呜……”
窗外传来婴儿诡异的啼哭声,那声音像哭又像笑。
安纾瑶吓得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往梅吟雪怀里缩,但考虑到柏亚川在,她生生忍住了。
柏亚川说了要追求她,即便拒绝,她也该用尊重他的方式拒绝,而不是让他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那么的好,以真心待所有人,他不该被这样残忍的对待。
“天黑了,燃灯大师说过天黑后就不能准出门了。”安纾瑶叹气道,“看来你们两个都走不了了,只能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了。”
床是单人床,挤得下两个,睡不下三个,安纾瑶想了想,决定打地铺。
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凉席,和两床被子,她抱着凉席,被子则一人一个,塞给了柏亚川和梅吟雪:“过来帮忙铺床,别偷懒。”
梅吟雪抱着被子微愣了下:这不是有多余的被子吗?
可是他这几夜过来住,她一次也不曾把被子拿出来过……
安纾瑶的储物戒指里不仅有多余的被子,还有多余的枕头,甚至还有三个防雨的帐篷——都是玉衡真人给装的,玉衡真人本着老父亲送女儿出嫁的心态,把能装的不能装的都装进去了,就怕闺女出门在外找不到客栈,露宿荒野。
地铺很快铺好了,安纾瑶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也抱了过来,打算跟小哥俩一起睡。
云床在屏风后面,隔着屏风一个人待在里面……她害怕嘛!
反正川哥和雪儿都是君子,又不会对她做什么,盖着棉被纯聊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纾瑶铺好被子,躺到了中间。
这还是长大后,他们三个第一次一起睡。
三人躺下后,都不由的回忆起了从前。
“瑶瑶,雪儿,你们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乘船去东莱的时候吗?”柏亚川突然说,“当时我们也是这样,躺在甲板上,看星星。”
“当然记得。”安纾瑶笑道,“我记得有一晚还看到流星雨了。”
“对对对,你当时还撺掇我和雪儿许愿来着。”当年的事,历历在目,柏亚川甚至能听到,自己童年时的豪言壮语,他笑了,目光变得轻柔起来,“我许愿要做最厉害的修士,把所有魔物全都赶出灵蕴大陆。”
安纾瑶垂下浓密的长睫毛,也跟着轻声说:“而我许愿要做最强的医修,妙手回春,救死扶伤。”
言罢,两人都安静了片刻,然后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雪儿,你当年许的是什么愿?”柏亚川好奇的问。
都说愿望说出来后就不灵了,但柏亚川当时是直接把自己的愿望喊出来的。
而安纾瑶也在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唯独梅吟雪,从来没提过自己当年向流星许的是什么愿。
安纾瑶也有些好奇了,她扭头看向梅吟雪,漂亮的杏眼儿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告诉我们嘛,你到底许了什么愿?”
他对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可这次却不肯说了。
“秘密。”少年闭上了眼睛。
说出来,就不灵了。
“真小气。”安纾瑶和柏亚川都很不满,“知道了我们的,却不肯告诉我们你的。”
两人一起翻身起来,然后一起大拇指向下,冲梅吟雪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梅吟雪垂下浓如鸦羽的长睫,唇角微微上扬着。
他思绪不受控的飘远,回忆起了那个星空很美的夜晚。
万籁俱静,其他人都进船舱睡了,三个小家伙从货舱出来,躺在甲板上乘凉。
“快看,流星!”安纾瑶惊呼了一声,然后赶紧推躺在她两侧的柏亚川和梅吟雪,“快起来许愿!对着流星许愿,会被流星祝福哦。”
“真的假的?”柏亚川快速爬了起来,然后对着天空大喊,“那我许愿,要做世界上最强的仙人,把所有魔兽都赶出灵蕴大陆!”
“川哥,愿望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可不大声说出来,星星怎么听得到?”
两个大的在斗嘴,讨论着愿望可不可以说出来,幼年梅吟雪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了。
他抬眸,望向遥远天际的流星雨,人生第一次许愿:希望永远能像现在这样。
不再被抛弃,也不要再失去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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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铁三角闲聊了片刻, 便准备睡下了。
外面阴风阵阵,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些令人汗毛竖立的惊悚声音,可安纾瑶却不会再觉得害怕了。
因为柏亚川和梅吟雪两人一左一右躺在她旁边, 她躺在中间, 被他们两个包围着,安全感简直爆棚。
安纾瑶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睡觉时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边边角角都牢牢压住,一点儿空隙都不留, 所以她蚕宝宝一样小幅度的扭动了下,把没压实的被角压严实了。
梅吟雪感觉到了枕边人的颤动, 他鸦羽般的睫掀开, 无声的凝向了她。
她在发抖。
外面鬼童不知是哭还是笑, 声音阴森又刺耳, 八成吓到她了。
梅吟雪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把小怂包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刚压好被角,调整好睡姿的安纾瑶:“?”
“别怕。”梅吟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诱哄和骄纵。
安纾瑶眨了眨杏眼儿,大大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问号:“我不怕呀。”
左右两边都有人, 还有恐怖片中的最强存在被子君的保护,她为什么要害怕?
她哪儿有什么怂!
对上安纾瑶晶莹剔透的杏眼儿,梅吟雪沉默了。
她的目光里,确实没有畏惧之色,是他会错意了……
但抱都抱了, 梅吟雪不想就这样放手,于是他往安纾瑶那边贴了贴:“我怕。”
安纾瑶:“???”
安纾瑶震惊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 面无表情,甚至连语气都平静到没有波澜的睁眼说瞎话的?
他怕?他一个可以通灵控尸的梅家人,害怕外面的鬼童?
鬼童害怕他还差不多!
另一侧的柏亚川也不能忍了:太不要脸了,他就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不行,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好好教训教训梅吟雪,不能再放任他占瑶瑶的便宜了。
这样想着,柏亚川心一横——也翻身抱住了安纾瑶。
“我也怕。”身高一米九二,一身腱子肉,一拳能把地狱砸个窟窿的柏亚川“娇滴滴”的说。
安纾瑶:“……”
那要不我走,你俩抱着?
“咚!”
“咚!”
下一刻,柏亚川和梅吟雪脑袋上一人挨了一拳。
安纾瑶拍拍手:“现在可以老实睡觉了吗?”
柏亚川和梅吟雪这才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被窝里,不再骚.扰安纾瑶了。
比起外面的鬼童,果然还是瑶瑶更可怕一点!柏亚川痛心疾首的想。
一夜安眠,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光透过窗户映进来时,柏亚川猛的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也不想起这么早,但是进万佛塔后的这一个多月里,燃灯大师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给他来一记“爱的铁拳”叫他起床的,柏亚川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天一亮,不仅会自动醒过来,脑袋也会自动的一疼。
妈的,我都被老秃驴搞出心理阴影了,柏亚川打着哈欠翻身起来了,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还有些犯迷糊。
然而下一瞬,他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身体一僵,迷离的眼也变得清明起来。
旁边的枕头是空的。
安纾瑶昨晚本事枕在这里的,可现在……
柏亚川的视线往更里侧的方向移了移,迷离的眸在这一瞬变得清明。
他看到,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铺上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暖洋洋的阳光里,安纾瑶躺在梅吟雪的胸口上,睡得香甜。
梅吟雪也没醒,但手已经下意识的抱住她了,头也微微往她这边垂着,半边侧脸埋在她的秀发里。
这其实是一副很美的画面,柏亚川盯着看了许久,然后移开了视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一个粗汉,干什么事都声势浩大,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没发出一点儿声响的起了床。
起床后,柏亚川照例去大殿诵早经。
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反感诵经了,虽然大多数诵早经的时候他还是在打瞌睡,但偶尔一两次,他也会跟着燃灯大师和芙蕖一起诵经。
今早便是那为数不多的“一两次”,他没有犯错,从头诵到了尾。
早经结束,燃灯大师睁开了眼:“你有心事?”
说话时并没有看柏亚川,而是看前方的金佛。
柏亚川也盯着金佛:“起初有,现在没了。”
燃灯大师笑了,他从蒲团上起身:“很好,你可以进行下一段修行了。”
燃灯大师没有带柏亚川上二楼,而是直接带着他上了十层,学钟氏心经。
这一学便是一天,傍晚时,柏亚川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十楼下来。
安纾瑶今日也被芙蕖带去了三楼,进行体能训练。
柏亚川从十楼下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刚结束训练的安纾瑶。
安纾瑶愣愣的盯着柏亚川从楼上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什么川哥会从楼上下来?
他不是慢她一层吗?按照修炼顺序,他不该去二楼诵经吗?为什么他从四楼下来了?!
燃灯大师,你是不是偷偷给他开小灶了!
安纾瑶不高兴了,她幽怨的看向柏亚川:“你在四层学的什么呀?”
可恶,她明天一定要更努力的修炼,争取早点去四层找柏亚川。
不能再被这个有金手指的混蛋甩下了!
安纾瑶正在心里下着决心,结果下一瞬,她便听到柏亚川风轻云淡的说:“我没在四层学,我在十层。”
安纾瑶:“……”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对了瑶瑶,雪儿还在你房间吗?”柏亚川问,“我有事找他。”
安纾瑶移开了视线:“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其实她知道,但她不太好意思说。
一开始,梅吟雪还会假模假样的回自己的房间,但时间久了,他基本就住安纾瑶房间里了。
柏亚川看破没说破,他爽朗的笑道:“你肯定找得到他,一会儿让他去前院找我,我有事跟他说。”
安纾瑶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随后,柏亚川去冲了个凉,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前院。
梅吟雪还没来,陆燕稚倒是坐在凉亭里,拿石子往凉亭下方的灵泉里丢着玩儿。
柏亚川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了。
灵泉上漂浮着一朵朵金色的莲花,空气里也弥漫着莲花的清香。
柏亚川深吸了一口清香的空气,只觉得身体和心灵,都放松了下来。